歐陽周這些天來渾身的骨頭酸，但找不到任何原因。他去看了醫生，醫生什麼也沒有。他問妻子，妻子他也許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其實這是一種第六感覺，這種感覺往往帶有特殊的事件要生，只是歐陽周還不知道要生什麼。今天上午，歐陽周果然不去上班了，他給單位裡打了一個電話，下午去廠裡。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打上領帶，開上桑塔納，就去他香港的朋友那裡了。這位香港朋友是他的老同學，是做機械生意的，上次，他挪用的公款就是借給他的。
他的辦公地在徐家彙，歐陽周到的時候，他已經在辦公室裡等他了。香港老闆也56歲了，矮矮胖胖的。額頭很短，下巴往外翹。他叫成港一。
成港一看見自己的老朋友臉色灰灰的，就：“你怎麼了呢，也沒有這個必要嗎。我早過了，你辭職算了，才幾個工資嗎，不就是3千元嗎？我過了，來我這裡做財務總監，我給你一萬一個月。”
歐陽周唉聲嘆氣的直搖頭，成港一的秘書給他泡了一杯茶。
成港一：“我當初就了，你不要錢下去，現在不是來事了嗎？你的心裡不是不好受了嗎？你也太那個了。”
歐陽周苦笑笑：“這些天我的感覺不太好，不過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吧，財務處的3o多個人，包括駕駛員，我都了錢，我實際上才拿了8萬，這件事，三個財務科長都知道的。這些天，我看我手下的正科長古明呼看我的眼神很微妙，所以，我就不舒服了。我擔心要出事。一旦出事，我就完了。”
成港一現他現在的膽子越來越了，完全不像年輕的時候那麼有朝氣了，他們以前還是同班同學，歐陽周的學習成績是全校最好的。那時候，他狂言還要當總理呢，現在卻像老鼠一樣膽。
成港一：“有什麼了不起的呢，退一萬步，就是抓起來，也不過關個幾年，到時候我去保你保外就醫，你就在我這兒上班，有什麼了不起的呢？”
“名譽呢？名譽？我的孩還在上高中，學生會怎麼看他？啊？我當初就不該拿你的錢。”歐陽周盯著他。
成港一有些尷尬。：“既然這樣了。你每天擔心。還不如早退休算了。”
“我原來也是這樣想地。我想拖到年底地。恐怕來不及了。”
“那麼現在就打報告退休啊！”
歐陽周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唉。凶多吉少啊。”
成港一站起來：“我上午要和員工開個會。大概一個時。你千萬不要走。在辦公室裡坐坐。我給你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地。”
“好地。你去吧。我等你。”可是他想。還會有什麼辦法呢？唯一地辦法就是求古明呼。可是。他從內心底裡就鄙視古明呼。古明呼在他地眼裡就是一個七竅流血地壞痞子。玩人家地老婆還讓人家地老公做他地狗。真是天下奇觀。他有好幾次想擠掉他。可是。古明呼地財務能力是一流地。找不出任何排斥他地理由。
有一次，歐陽周暗示了侯寶涼，意思是要他站出來，揭露古明呼的流氓行為，結果是，侯寶涼反而告訴了古明呼，古明呼那天跑到他的辦公室裡，笑眯眯地：“趙瑤芳不是你老婆吧？"
歐陽周大吃一驚，馬上：“哈哈，誤會了，誤會了，我與侯寶涼只是開開玩笑。”
古明呼：“哈哈，老總也會開風流玩笑？哈哈，我也是玩玩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古明呼走了後，他嚇出一身冷汗，從今後他屁也不放一個了，管他呢，搞死了才好。
當成港一問他借錢的時候，他為難了，這可是他的老同學，也是第一次啊，他有難，豈能不幫？但他又怕古明呼知道，所以，他去5車間打招呼，用了5車間的備用款，5車間的主任和他關係不錯，他覺得他是不會出去的。
可是當一切辦好的時候，古明呼來了，：“5車間的3百萬先給2車間用。”
歐陽周差當場厥過去，他臉色蒼白，眼睛瞪得老圓，嘴唇抖，盯著古明呼看。
古明呼明知故問：“怎麼了，老總？”
歐陽周顫抖著：“能，能不能緩一個月呢，好嗎？你，你暫時不要。好嗎？”
“這個……我又不能決定，我去問問董事長。”他故意要走了的樣子。
“不不不。”歐陽周幾乎跳了起來，“幫幫我，幫幫我，不要去。”
“怎麼呢？”古明呼心裡笑了。
歐陽周把事情了一遍，額頭上冒出了許多汗。古明呼：“哦，那麼這樣，把那兩個副科長叫來討論一下。”古明呼把他們叫了過來，他們開了一個會，古明呼幫歐陽周了許多好話，那些科長也明白了，表示暫時就不吭聲吧。歐陽周從此看到古明呼就象老鼠看到貓一樣，再也不敢惹他了，倒過來還拍他的馬屁。
想到這些，歐陽周對古明呼是又恨又怕又無奈。歐陽周原來覺得自己還是很有能力的，可是自從古明呼升上來，他才現，他自己不過是個業務尖子而已，而古明呼不僅是業務尖子，而且有狡猾的手段，他這才明白他不是古明呼的對手，這個時候他想全身而退，可是已經有把柄在古明呼的手上了，要退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單位裡古明呼的辦公室的號碼，他下意識地有些慌張，他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古明呼：“老總啊，你在哪裡？”
“我在外面，下午回來。”
“哦，是這樣的。”古明呼在電話裡清了清嗓子，“你以前下去的錢，我開了會，都收上來了。董事長那裡的三萬我也拿來了，一共32萬，一分不少。”
歐陽周已經大腦嗡嗡的了，兩眼開始黑。他繼續聽著古明呼：“檢察院已經來人了，下午他們還要過來，你的8萬塊錢也一起帶來，不過你一定要想好話的方式，在家裡好好地想想，可以晚來，我來應付他們一下，我總是幫你的，你放心。”
歐陽周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出來。他呆呆地看著手機，眼淚像冒泡似的汩汩地往外冒了出來。他把手機放進口袋裡，站了起來，他看看老朋友豪華的辦公室，目光是一片的茫然，他向門口走去。
他開門走了出去，輕輕地把門帶上了。他慢慢地走到走廊，等在走廊的電梯邊上，等著電梯，等電梯的人並不多。不一會，電梯來了，他進了去，電梯上的按扭數字是3o，他按了3o。電梯上了15層已經是空無一人了，歐陽周的眼淚嘩嘩的往外流，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簡單而又快樂，吃用不愁，應該是屬於康的日子了。他現在的總會計師的位子，也是高級職稱了，他的老婆孩子都以他為自豪。最近，他們全家都商量過了，他們準備這個春節到三亞去旅遊，因為那裡是夏天。
電梯在3o層停了下來，他猶豫了一下，就走出了電梯。他走到了樓梯口的窗戶邊，他開啟了窗戶，一陣風吹得他有清醒了，他往窗戶下一看，馬路上的人和車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地在爬行。
他爬上了窗戶，拉住窗欄，遙望天空，輕聲：“兒子啊，爸爸走了，爸爸不能把進監獄的汙帶給你，爸爸糊塗了，對不起你啊，老婆，來世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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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縱身一躍，像石子一樣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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