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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三章】腐敗深淵

韋魯斯簡單的收拾了裝備,就開始了自己的行程。

雖然過去那些年一直很平靜,可是作為寺院守望者,他早就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

寢室的背囊裡面隨時備有新鮮的乾糧和水,自然還有必備的生活用品,刀具火石,諸此種種,一袋備用的箭,足量的傷藥,從韋魯斯接受任務到他離開寺院,不過三分鐘的時間。

一直往東走就是腐敗深淵了。

曾經,深淵是艾歐尼亞與要塞唯一的通路,後來韋魯斯聽說那座要塞逐漸向北漂移,甚至已經與東北方向的大陸接壤,只是這件事情平地那邊的議事廳沒有提,那迦主寺也沒有說過,自然也和韋魯斯無關。

腐敗深淵,可以算是艾歐尼亞黑暗氣息最濃的地方,韋魯斯曾經靠近過那裡,好似火焰與熔岩的煉獄,而這一次他將進入其中,尋找白鬚僧人所說的闖入者。

腳下的大地逐漸變得灼熱,地勢也越來越低,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會是腐敗深淵的入口。從寺院到林子再到巖洞,周圍逐漸變黑,韋魯斯點起了火摺子,兩邊是黑色的岩石,岩石很乾燥,這種程度的乾燥說明在巖洞的深處,會是無比灼熱的境地。

前方的路越發深邃,兩塊高聳的石壁左右佇立,韋魯斯站定,前面就是腐敗深淵了。

那塊巨大的條石彷彿一道天然的門,他從沒有真的走進去。

站在深淵之外,韋魯斯猶豫許久,終於還是拉滿了弓。

“嗖”的一聲,羽箭離弦,沒有聲息,無跡可尋的沉入黑暗,他知道這一箭不會射到任何人,可他卻需要用這樣一箭來平定自己的思緒。

韋魯斯邁進了腐敗深淵。

條石彷彿天然的分界線,進入深淵氣溫便一下升高,無比的乾熱,炙烤著岩石也炙烤著韋魯斯,他瞬間有種快要脫水的感覺,空氣中瀰漫著硫磺的氣味。

韋魯斯看了看周邊的岩石,它們隱匿在黑暗中,火光照過去,才能看到隱約的裂縫,可這種程度的皸裂已經毫無疑問的說明了這座深淵的焦熱程度。

真的會有人在這裡嗎?

韋魯斯咬著牙,剛剛在裡面走了十幾步,汗已經順著額頭滾落,他想要脫掉自己的外衣,可是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皮膚很有可能被熱氣灼傷,這股濃重的硫磺氣味甚至可能讓他中毒,所以他必須忍耐。

這是煉獄般的黑暗。

韋魯斯不知道時間,唯一的光源是手裡的火摺子,深淵有很多岔道,他不得不拐進去,然後仔細的在岩石邊劃下記號,每一次韋魯斯拐進岔道的時候,心中都會感到些許緊張,只因為這給他一種走上不歸路的感覺。

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這樣的脆弱。

手中的弓箭即便可以抵禦敵人,也難以抵禦四周的焦熱,十幾年的修禪讓韋魯斯的情緒平淡而冷靜,可是這個時候,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恐懼在心底滋長,悄無聲息的瘋狂蔓延。

這裡似乎連火焰都是黑色的。

腳下踩著焦土,發出空洞的碎裂聲,時而身邊會發出畢畢剝剝的爆響,那是石頭被燒裂,韋魯斯試探著將手放在一塊石頭上,卻意外發現它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灼熱,這座深淵中燃燒的是無盡的闇火,它不曾爆發,卻可以靜默的吞噬所有一切。

真的會有人呆在這座深淵裡嗎?在韋魯斯喘著氣休息的時候,他終於產生了這樣的懷疑。

如果沒有充足的準備,沒有人可以在這座深淵活過三天,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行,這裡的岔路很多,那條直路也是迴環曲折,他認為自己很有可能走到最後發現的是闖入者的屍體。

這裡的環境實在太過惡劣,他甚至找不到一個地方休息,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乾熱的,可那種乾熱卻讓人感到恐懼,這座深淵彷彿完全是通向地獄。

他不知道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他受過專業的訓練來判斷時間,可是行走在這樣無序而燥熱的黑暗中,所有的判斷都會失靈,所有的情緒也會失控,他現在感覺到的就是極度的質疑與疲倦。

韋魯斯開啟背囊,裡面有乾糧也有水,水是七天的量,可是在這種地方,七天的水最多隻夠喝三天,韋魯斯開啟水袋,小小的抿了一口,他甚至沒有感覺到水的浸潤,因為水滴幾乎全都滲進了他乾裂的嘴唇。

喝了第一口水,就根本停不下來,韋魯斯試探著把一點水倒在手背上,可清涼滋潤的感覺只持續了不到一秒鐘水便蒸發。

這條路也行不通。

作為守望者,他只能承受這片人間煉獄。

韋魯斯喝了好幾口水後,慢慢的恢復了一點體力,他決定繼續往前走,等到水喝完一半,他必須要原路返回,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弱小,可他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強行呆在這裡,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又是無休止的前進與尋找。

汗很快就溼透了韋魯斯的衣服,然後又蒸乾,起初還覺得黏黏的很難受,可很快他就已經習慣,衣服都已經結了薄薄的一層鹽鹼,韋魯斯終於體力支持不住,再次停了下來。

這座深淵還是完全沒有到頭的跡象。

他又喝了一口水,接著狠狠的喝了三大口,這是非常錯誤的,極限生存時,所有一切都以活著為標準,這三大口水可能直接斷送他半天的行程。

可他還是毫不猶豫,只因這個時候他已經乾渴到了一定程度。

韋魯斯看著手中的水囊,就在他準備倒一點水來洗手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了一陣風聲。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風聲?

韋魯斯立刻收起水囊拿起了弓,整個動作非常迅捷,難道這就是長老說的人嗎?

他四處打量,卻沒有人影。

就在韋魯斯稍稍放鬆一點的時候,又是一陣風聲掠過,就在韋魯斯看到一個黑影的同時,他手中的火摺子“唰”的熄滅,四下裡一片黑暗。

韋魯斯拉滿弓,冷冷開口:“什麼人?”

風在他身邊打旋,他的身邊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聲音帶著幾分輕佻的蠱惑:“你抓不住我的,我是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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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人說話的時候,韋魯斯已經向著他所聽到的聲音方向,揚手就是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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