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裡？”
葉凡神色凝重，渾身上下都感覺到了一絲壓力，“難道這裡是混沌中？”
葉凡是知道的混沌的，從殤那裡瞭解到過混沌是什麼樣子，此刻有了這種猜測。
“不，這裡不是混沌，不屬於任何已知的地方，但和混沌很像。”
殤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
葉凡沒有說話，踏入黑暗中，這裡黑霧翻湧，霧靄蒸騰，淡淡的黑色氣流飄蕩，十分空曠寂寥。
天地間，一片漆黑深沉，深邃的令人發毛，除了翻湧的黑霧，便再無它物。
舉目遠眺，葉凡眉頭緊皺，隨即眼中澎湃金光湧動，金色神芒迸發，若二道絕世犀利的劍芒，劈開混沌，撕裂虛空，深入黑霧深處。
可惜的是，可視範圍依舊很小，雖然對於凡人而言還是很遠，但對於聖階生靈應有的手段而言，這距離太近了，被限制住了。
而且，這不像是有意的限制，而是此地特殊，無意間形成的視野壓制。
不過，葉凡依舊沒有遲疑，保持著警惕，繼續向前行進，探索這個地方。
後方是沒有路的，只有往前，一直往前，才可能有出路，葉凡別無選擇。
黑暗之中並不算寧靜，因為黑霧流動中發出的聲響十分巨大，震耳欲聾，但也僅此而已了，沒有別的動靜。
前進了足足數百萬裡，葉凡才猛地停下腳步，目露狐疑地望著黑暗深處，那裡似有什麼存在，讓他忍不住心悸。
遲疑了一瞬，葉凡再次邁步，毫不猶豫朝那個方向而去。
漸漸的，視野裡出現了一點別的色彩，但被黑霧遮擋的十分嚴重，很是模糊，葉凡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快速接近。
“那是……”
當距離只剩下萬里的時候，葉凡猛然間身形一頓，殤也停在了原地，一時間，這裡寂靜的可怕，彷彿黑霧流淌的巨響都消失了。
葉凡和殤呆呆地望著那裡的景象，被震撼的無法言語，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當真是禁忌之地啊……”
過去不知多久，殤才喟嘆一聲。
葉凡面上遲疑之色更濃，但很快就做出了決定，繼續向前而去。
越是接近，葉凡心跳越是劇烈，渾身寒毛都炸立起來了，瞳孔都收縮的如針一般，死死盯住那裡。
終於，葉凡走到了目的地，默然了片刻，葉凡緩緩抬起手，動作十分緩慢，彷彿沉重如山。
他輕輕一甩袍袖，盪開了擋在身前的漫天黑霧，霎時間，就如同玷汙的鏡面被泉水沖刷而過，一切都明亮、清晰了起來。
眼前，黑霧滾滾翻湧的黑暗裡，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墳頭凌亂地矗立在當中，皆是黃土墳頭，高不過膝蓋，看上去不像是葬人的。
在這些小墳的墳頭上，清一色長著碧青的神秘植株根莖，不過尾指粗細，有莖而無花葉，頂端斷口平滑鋒銳，似是被某種可怕利刃切割下來的。
而在墳頭前，則是一支支七扭八歪的香，每一支歲月氣息都無比濃重，有的甚至香身上出現了孔洞，脫落下碎屑，似乎被風沙歲月磨損了一樣。
更可怕的是……這些香都是熄滅的！
如此情景，看得葉凡和殤一陣頭皮發麻，通體冰涼，幾乎要顫慄起來。
“香……是熄的。”
葉凡急促地呼吸起來，眼中一片駭然。
前面遇到的四座墳頭，雖然上面的香插的同樣七扭八歪，可終究是燃著的，沒有熄滅掉。
而到了這裡，墳頭雖多，但沒有一支香燃著，皆都熄滅了，這副場景很普通，在不明就裡的人看來，也就那樣，但葉凡和殤卻感覺魂兒都要飛了。
“熄滅的香……代表什麼，別的不說，只說你我都猜到的一個，這似乎是證明著，這裡埋葬的生靈死了？前面的那些是活著？”
殤說出了此刻它和葉凡發瘮的原因。
要知道，前面葉凡可是做了不止一次不敬的舉動啊，也就是幸好沒有妖邪的存在衝出來，不然葉凡早就沒了。
但是，這也只是一個原因。
香燃著與熄滅，是否代表葬著的生靈已死，只是一個猜測，並不靠譜的。
如果不是呢？
萬一燃著的香代表半沉睡，熄滅的代表完全沉睡呢？
想想都感覺恐怖，這裡葬著什麼東西？是什麼時候的生靈？是否還存活著？是否還能甦醒過來？
不知道！
葉凡不敢妄動，緊緊盯著這些墳頭半天，最後和殤在這些墳頭之間穿了過去。
不得不說，這裡的墳頭太多太多了，密密麻麻，放眼望去，一望無際，數都數不清。
而且葉凡還發現一點，那就是這裡的墳頭，居然不是每一個都有香的，而沒有香的，連墳頭上的根莖都是枯萎的，毫無生機，但依舊堅韌的不可思議。
有香且燃著的墳頭，有香但熄滅的墳頭，沒有香蓮根莖都枯萎的墳頭。
三種墳頭無論哪一個都無比神秘，沒有任何線索，葉凡雖有猜測，但沒有任何答案。
猜測畢竟只是猜測，做不得準，葉凡恨不得劈開墳頭看一看，這裡面是什麼東西。
可惜的是，經過嘗試，葉凡發現，就算是沒有香的墳頭，也不是他夠能撼動的存在。
葉凡咬著牙，一路向前走，一邊不斷撥開黑霧，讓後面的墳頭不斷浮現出來。
最後，葉凡腳步頓住，面色難看，帶著狐疑與悚然道：“九千九百九十五個，加上外面的四個，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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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許多數字都有其意義，而一些數字，哪怕沒有意義，達到某個程度，也具備了一些獨特的意義。
就比如此刻。
如果這裡的墳頭是其它數字，葉凡也不會多想，但將將接近整數，這就有些讓人生疑了，讓人不得不疑！
“殤，你怎麼看？”
葉凡吐氣問道。
“先繼續往下看看吧。”
殤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在這裡，什麼都無法確定，線索若有若無，宛若籠罩在一團迷霧中。
葉凡搖搖頭，一邊向前走去，一邊撥開黑霧，說道：“應該是沒了，哪裡還有那麼多……”
話未說完，葉凡驀地就愣住了，滿面呆滯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殤也瞬間默然，同樣是被眼前的景象震到了，心頭的驚駭無法言述，便是它見多識廣，便是它只是一個器靈，此刻也幾乎要昏厥過去！
就只見眼前的黑霧當中，重者下沉，化為大地，輕著懸浮於空，化作氣流飄蕩。
在這之間，一株不過一人高的平凡樹體，靜靜地屹立在當中，太過尋常了，粗大的樹幹，肥碩晶瑩的葉片，樹頂如華蓋，如傘散開，氣流淌過，掀動滿樹青葉譁啦啦一陣輕顫。
覺醒神樹！
葉凡和殤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了一株活生生的覺醒神樹，而且還是如此“迷你”的模樣。
當年，葉凡在神武界進入殷皇祖神的秘境後，便因為傳人身份，得以提早進入覺醒空間。
那一株覺醒神樹當真巍峨浩大無邊，雄偉壯闊無比，每一片葉片都宛若一座山嶽，一條細小的樹枝都如同一條山脈，整個樹冠撐開，便如同一片無邊浩瀚的大陸懸浮於天，恍如神靈仙闕一般夢幻。
而這裡的這株覺醒神樹，竟然如此秀小，簡直不像覺醒神樹，但它身上有著種種特徵，葉凡和殤一眼就看出了這株樹的本來面目。
“覺醒神樹……”
葉凡無力地嘆道。
“覺醒神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應該才對啊，難道這裡真是混沌？可是，我又不是沒進入過混沌，這裡真的不是……”
殤也混亂了，萬分不解。
葉凡苦笑道：“殤，現在的問題，不是這裡是不是混沌的問題啊，而是……那半朵覺醒神花啊。”
殤的話語一下子頓住，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般。
下一刻，殤的身軀劇烈搖顫起來，金黃的身軀上，書頁譁啦啦猛烈翻動，不斷噴湧金光，其上的一角傷處上，恐怖的能量也在不斷肆虐。
“半朵覺醒神花！竟然是半朵覺醒神花！難道……難道我們來到了覺醒神樹誕生的起源地，這就是覺醒神樹的來歷？”
殤幾乎尖叫起來，滿是不敢置信。
葉凡也心頭悚然，震怖難言。
遲疑了一下，葉凡還是走上前去，盯著樹頂那半朵覺醒神花仔細看了起來。
這株白色的如雲一般的花體，其形狀很難明狀，因為只是一個方體，似乎是一塊石頭，一面碑，沒有字，沒有紋絡，什麼都沒有，空白一片。
甚至，隱隱約約能看出，這只完成了一半，或者一半不到而已，這真真切切就是半朵神花，讓人不敢相信，難以相信。
在這上面，葉凡還能清晰看到人為的痕跡，是被人用手捏成的。
這，正是讓葉凡和殤最驚駭的主要原因之一。
覺醒神樹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是起源之地麼？可讓星空萬族，億萬蒼生進行第四次覺醒的無上神花，居然是被人捏，或者折出來的？是誰創造的神花？這尊生靈是否還存活著？
葉凡和殤滿腦子的疑問，可惜，沒有人能告訴他，也沒有什麼線索。
“葉凡，我覺得咱們要離開了……”
殤有些膽戰心驚。
葉凡沉默，而後微微點了點頭。
的確，這裡太過妖邪與恐怖，是無法想象的禁忌存在，不能多留，否則，誰知道製造覺醒神花的神秘存在是否活著，什麼時候回來？
那種存在，只怕吐一口氣都能滅掉自己。
葉凡毫不留戀，轉身就走，不過剛走出一段距離，葉凡就頓住了腳步。
隨後，葉凡又再次回頭，在周遭探索了一番後，才滿臉失望的回到墳頭群中，這一過程看得殤心驚肉跳，生怕葉凡觸及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殤，你覺得這些黃土墳裡葬著什麼東西？”
葉凡目光灼灼地望著這些墳頭。
殤頓時一驚，連忙道：“快走吧，別鬧了，真出事了跑都跑不了。”
它一直自認遍閱諸天之事，什麼沒見過，除了一些有限的險地，它不會忌憚太多，可在這裡，它前所未有的恐懼。
葉凡沒有言語，忽然伸出手指，指端光芒吞吐，雷弧噼啪閃爍，而後“嗤”的一聲，落在一座黃土墳的香上。
然而，沒有任何反應，葉凡全力出手的攻擊，連火星都沒濺起來。
不過，葉凡依舊沒有放棄，想了想，取出青銅燈，將青銅燈點燃之後，再以青銅燈之火去點香。
果然！
這一次被輕易點燃，香重新燃燒了起來並且飄散出嫋嫋娜娜，輕舞搖擺的青煙，如此情景，看得葉凡神色凝重，殤書體劇震。
噗噗噗……
葉凡毫不客氣，一路靠青銅燈將許多墳頭前的香都點燃了，足足點燃了一百多個，葉凡才意猶未盡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