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買的衣物,清一色都是漆黑的顏色,尤其這個時節該穿著的錦裘、大氅,他統統買了一樣的款式,帶回到客棧以後,直看的莫長安目瞪口呆。
好在小姑娘常年穿著打扮像個男子,這會兒見著衣物,倒也沒有嫌棄什麼。
只那時候在成衣鋪笑話他失態的事情,被夜白記得牢牢,臨到最後,他才鬆口與她一件錦裘、一件大氅。
對此,莫長安不以為然,雖面上可憐兮兮,裝痴賣傻,心裡頭倒是思忖的清楚,好歹也要裝個樣子,給夜白這傲嬌十足的'長輩';一個下了臺階的面子。
如此一番下來,也到了晚膳時候,兩人就近下了樓,坐在靠窗的位置,便準備用膳。
菜品一一上齊,尤其忘塵樓最是出名的忘塵酒也已然跟著端了上來。
為夜白斟上酒的那一瞬間,她便聞到隱約的醇香濃郁,想來好酒出名,倒不是作假。
正打算為自己也倒上一杯之際,就見暗影落下,遮住她視線範圍的光芒。
緩緩抬眸,入眼既是十七八歲的姑娘,站在她的跟前兒,眉眼稀稀疏疏,有矜貴之色幽然而過。
"十里啊,"莫長安露齒一笑,顯然對她的到來,沒有絲毫詫異:"坐著罷,我讓小二再備一副碗筷來。"
說著,她側過頭,便朝著店小二招了招手,轉瞬便吩咐了清楚,再看過來的時候,依舊像個尋常的小姑娘,笑容散漫。
十里微微一愣,完全沒有料到莫長安會是這樣的態度以及如此快的速度,尚且沒有反應的時候,就瞧著莫長安伸出手,極為熟稔的拉著她坐下。
"莫姑娘,"她強壓下心頭的怪異感覺,只努力作出熱情的模樣,儘量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清冷:"這位是...?"
她望了望夜白,神色有疑惑浮現。
"我同門的師叔。"莫長安回道。
夜白頷首,面色寡淡,依舊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峻模樣。
"習慣就好,"莫長安拍了拍十里細弱的肩膀,眼角墜著一抹笑意,比起白日裡在街頭的雅緻從容來說,此時的她顯得更加像個天真的小姑娘一些:"他老人家就是這樣,和我們年輕人不太搭調。"
只這話一落下,十里還未出聲,夜白卻率先望了眼她:"莫長安。"
他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語氣頗有些沉意,可看在一旁的十里眼底,難得覺得訝異。
然而,這般情緒,她倒是沒有洩露出來,只靜默的坐在一側,略顯青澀。
莫長安聳了聳肩,笑眯眯不去看他,反而將目光落在十里的身上,不緊不慢道:"十里,你可是想好了要跟著我?"
她笑容稀鬆,看不出絲毫深沉之意。
"十里願隨著莫姑娘。"十里重重點頭,似乎生怕她起疑,心下彆扭之餘,卻還是努力瞪大眸子,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無害單純一些。
可奈何,這般費力又拙劣的演技,實在入不了莫長安的眼,就是夜白,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委實想搬出一面銅鏡,好讓她看看自己現下的模樣。
畢竟這樣一張清麗冷豔的面容,通身優雅而又尊貴的氣質,裝傻充愣一說,實在是不太適合她。
偏生夜白心下萬般嫌棄,莫長安卻忍不住歡喜,強壓下即將破功的笑意,她抿著唇角,擺手道:"既然如此,你便隨著我好了。只是有一點..."
"我素日裡不習慣被人伺候著,所以你以平常心對待便是。"她望著她,眉眼彎彎,璀璨生輝:"對了,我姓莫,名長安,你今後喚我長安即可,不必每日裡莫姑娘、莫姑娘的叫,平白生疏了去。"
一邊侃侃說著,莫長安一邊拿起先前為夜白倒的,他尚且沒有啟唇的酒,挪到十里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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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的指腹落了幾滴薄酒,襯的她愈發肌膚如雪,剔透誘人:"這是忘塵酒,聽人說可以一忘紅塵,不知是真是假。"
"多謝莫..."十里的話音剛出,就見莫長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頓時酒香唇齒瀰漫,於是她臉色微紅,立即便改口道:"多謝長安。"
這一幕落在夜白的眸底,深覺有些看不過眼,尤其小姑娘一副調戲曖昧的男子作態,一時間竟是讓他連自己的酒杯被奪走,也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店小二已然拿了碗筷上前,並且細心的將空蕩蕩的杯盞放置在他的跟前。
"莫長安。"夜白看了眼對面仍舊和十里談笑風生的小姑娘,也不知在想著什麼,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捻起杯盞,驀然便作出一個等待斟酒的姿勢。
"師叔這是怎麼了?"莫長安故作愕然的看他,問道:"手抽筋了?"
"倒、酒。"夜白下意識眯了眯狹長的琥珀色眸子,略微不耐。
他生平最厭莫長安這姑娘裝聾作啞的模樣,偏生她還演的極為逼真,好似當真如此以為。
"你說啥?"莫長安側耳傾聽,一臉認真:"哎呀,風太大了,我聽不見。"
夜白:"..."
十里:"..."
哪裡有風?哪裡有?她怎麼感受不到?莫不是她失了觸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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