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顧傾城留下的畫,莫長安一直知道。只是,她也是到了如今才明白,原本該是在頂樓的卷軸,最終被顧連城丟到了二層的某處,積了四年的灰。
莫長安記得,她曾問過夜白,為何顧傾城不過是浮幻,卻可以留下畫卷,可以觸及物什,唯獨無法被除卻沈惜年外的他人所見到。
彼時夜白沉默了半晌,回道:命數如此。
這四個字,她一直到現下,也無法參悟...沈惜年不過普通的凡人,如何能擔得上天這般玩笑?
"我調查不出顧傾城和沈惜年之間的瓜葛,可事實卻是..."那廂,顧連城暗啞的嗓音再次響起:"她愛的從來不是我,而是顧傾城。"
不論是強求的一紙婚書,還是紫竹幽然,亦或者是每個深夜的等待,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顧傾城而做。
他不過是有了一張臉,代替了死去的那個人罷了!
"你大約不知道,那一刻,我所有的驕傲,頓時摧毀殆盡。"
"我告訴自己,不要奢望和沈惜年共度餘生...因為我甚至連替代品都不是。"
有朝一日,當她發現他是另一個人,也許他連靠近一絲都無法做到。"
"除夕臨近的時候,我從京都領著程小蝶入了顧府。在那之前,其實已然有人引薦了她讓我識得。許是她太過肖像霓裳公主,我抱著一絲混沌,想著藉此從此忘卻沈惜年也好。"
"可我到底還是錯了...整整四年,我對程小蝶沒有一絲上心,哪怕我一直告誡自己,無論沈惜年和程小蝶起任何的不愉,我都要維護著她。"
"程小蝶入府的第一年,沈惜年對我愈漸冷若冰霜。可我私心裡知道,她終歸還是在意我的...或者說,應當是在意顧傾城。"
"我對她恨之入骨,自私的用顧傾城這張臉,傷她至深。就像她看我的時候,就像是在看另一個人那般,我恨不得告訴她,顧傾城死了,早早便死了呵!"
他總說她是瘋子,可實際上,他又何嘗不是瘋了?
他傷著她,恨著她,似乎這樣可以令自己好過,或許如此,她就可以不愛顧傾城,不去惦念那個化作枯骨的人。
"直到那一年,我從京都回來,歸途之中,猛然發生雪崩。離黑暗最近的那一刻,我隱約瞧見沈惜年到來,她將我帶回府中,悉心照料了多日...這是第二次,我動了心思,想要和沈惜年白頭到老,哪怕是一輩子只作顧傾城,我也想和她一起。"
"可這宿命彷彿就是這般,每當我下了決定,想要不顧一切的和沈惜年在一起時,偏生就是會有情況,意外滋生。"
"我醒來的時候,身邊除了程小蝶,再無旁人。經著一番問話,我得知沈惜年因我染了病,便更是心急如焚。"
"只是,當我來到她的榻前,看著昏迷不醒,卻一直喃喃喊著顧傾城的沈惜年時,所有一切,都開始亂了套。"
他是這樣的恨她,恨她即便如此被傷害,還心心念念著顧傾城這個人。那不是對他顧連城的,而是明明白白,只屬於顧傾城。
"時至今日,我也不知沈惜年為何會如此愛慕顧傾城,就算是醉了酒,失了意,她獨獨喊著的,便只是顧傾城..."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她大病初愈,因著他和程小蝶的事情,一氣之下飲酒沉淪。他在她已然不省人事的時候,來到她的跟前,心中疼的滴血,卻聽她一字一句敲打在他的心上,將他最不堪的一面刨開,淋漓盡致。
她拉著他,同他說:傾城,你說過歡喜我,是不是都不作數了?是不是都是騙人的?
她說:傾城,我是這樣希望,你還是從前的你...
繾綣纏綿,她嘴裡吐露的,皆是對從前的回憶和對現下的失意。
那一刻,顧傾城覺得,自己徹頭徹尾只是笑話,他恨極了沈惜年,更是恨這樣的自己...因為他永遠,也不可能是顧傾城,而她卻是連一絲一毫的恨意,都不願給他。
只是,他沒有料到,在那之後,沈惜年重病,一度羽化...在她昏昏沉沉之際,他強裝鎮定和無視,心中竟是亂麻糾纏,幾乎窒息。
在聽到沈惜年說要等一個人的時候,他才幡然明白,原來啊,他入了戲,執迷不悟,陷入魔障。而她卻在輾轉之下清醒過來,心中唯獨存著的,已然不是顧傾城三個字,而是真真正正的顧傾城這個人。
他如此聲嘶力竭,怒著叫囂,他告訴沈惜年,她永遠等不到顧傾城...只要她敢死,她便再也等不到他。
這世上,誰也不知道,他是這樣愛她,愛到沈惜年若是死了,他定然無法苟活。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