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劉重貴想來,周軍熱鬧非凡,肯定疏於防備,只要他們殺過去肯定能得所yù,然而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們是順利衝進周軍大營了沒錯,只是他們一進大營,原本燈火通明的周軍大營卻是燈火全部熄滅,漆黑一片,讓他們伸手不見五指,不辨東西南北。
劉重貴和殷盛大叫一聲上當了,可惜已經晚了。
等到燈火再度亮起,劉重貴吃驚地發現已經身陷重圍,石守信率領周軍從背後圍上來,周軍手裡的連弩閃閃發光,在靜夜中瞧來格外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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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進率領周軍從正面圍上來,刀槍前指,連弩生寒,大軍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推進,好象一道無堅不摧的牆,不可抵擋。
黃俊左有李筠,右有儋珪,指著劉重貴喝道:“劉重貴,朕以仁義之心待你們,休戰三rì,你們卻做出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真讓朕寒心,讓華夏寒心,讓幷州父老寒心!
“朕早就料到你們會做這種悖逆之事,在這裡等你好久了。要赴宴請早,你要是再不來,月亮隱沒,還賞什麼中秋。”
這話既有質問,更有大義,還有舉重若輕的調侃,這是劉重貴這一生遇到最為不可測的對手,手心裡不由得沁出了冷汗。
殷盛很是佩服地道:“將軍,你說得對,柴榮真的是外松內緊,早就準備等著我們了,我們卻自個撞進來。”
這種馬後炮讓人最是不爽,劉重貴冷笑道:“當時你不是也在場嗎?你怎麼就不勸皇上呢?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殷盛臉上發燒,很不好意思道:“將軍,你也知道的,我人輕言微,哪能在皇上那裡說得上話呢。”
劉重貴冷冷地打量他一眼,道:“是嗎?你身為鷹揚軍統領,還人微言輕,那誰才夠份量呢?皇上還要你來看著我劉重貴呢,別以為我劉重貴眼裡能揉沙子,連這都看不明白。”
殷盛更不好意思了,轉移話題道:“將軍,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力戰了,不是我死,就是敵亡!”劉重貴把手裡的金刀晃晃。他有一句沒有說,那就是要是他戰死了,他的家人還能安全,他沒有退路了,為了家人他只有死戰到底了。
黃俊喝道:“儋珪何在?”
儋珪躬身施禮道:“皇上,儋珪在此!”
“把劉重貴給朕拿下!”黃俊下旨。
儋珪應一聲,提著點鋼亮銀槍來到陣前,指著劉重貴喝道:“劉重貴,儋珪等你好久了,今天我們好好打一架,不盡興不休!看槍!”手中的亮銀槍化為一條銀龍,直刺劉重貴胸前。
劉重貴大喝一聲道:“儋珪,來得好!”一擺金刀迎了上去。
兩人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這是二度交手,一打起來哪裡能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只見儋珪手裡的長槍好象銀龍騰空,上下翻飛,夭矯不群,無從捉摸。劉重貴手裡的金刀幻成一片金光,奪人目睛,宛若神龍降世,神出鬼沒。一金一銀,相映成輝!
殷盛手中槍一晃,就要相助劉重貴,韓通大喝一聲,手中鐧砸了過去,殷盛不得不綽槍相迎,兩人戰在一處。
石守信大喝道:“幷州軍聽著:放下武器,饒你們不死!若敢頑抗,我將萬弩齊發,shè殺你們於當場!”
鷹揚軍是北漢最忠心的軍隊,好比周世宗的禁衛軍,雖是陷身重圍也是不慌,大喝一聲殺,揮著武器就衝了上去。
石守信大手一揮,喝道:“放!”一陣機弩聲響起,萬箭齊發,鷹揚軍好象堆好的稻草給人推dao一樣,齊刷刷地倒下一片。
第一排連弩放完箭,兵士退到後面去,第二排的連弩兵又開始放箭。輪番迭shè,鷹揚軍不知道丟下了多少屍體。
石守信大開殺戒的同時,黑大王李重進也不示弱,黑臉一繃,大手一揮,萬弩齊發,傷亡的鷹揚軍不知凡幾。
鷹揚軍陷身重圍,腹背受敵,給連弩shè殺,不一會兒功夫地上就出現一層薄薄的粘稠液體,散發著刺鼻的腥味。
黃俊端起酒杯,道:“李筠,陪朕喝一杯。他們殺他們的,我們喝我們的酒,兩不誤。”
“皇上,你還真是好興致啊!”李筠眼珠都差點突出來了。
黃俊嘿嘿一笑道:“這叫處變不驚。說實在的,鷹揚軍雖然善戰,也不過幾千人,他們撐不過一盞茶時光,很快就會結束,戲也沒什麼好看的,還不如繼續喝酒賞月。”
李筠一拍額頭道:“皇上,您不說臣還忘了。要是再擔擱一會兒,臣連兵毛都撈不著,皇上您先喝著,臣手正癢,等臣找幾個敵人蹭蹭,再回來陪您喝個痛快!”手中槍一挺,大喝一聲,殺了過去。
黃俊搖搖頭道:“真是沒勁,找個陪酒的人都找不到。得了,朕就自斟自飲吧。”斟酒一杯,端在手裡,吟道:“頃在黃州,夜行蘄水中。過酒家飲酒,醉。乘月至一溪橋上,解鞍曲肱,醉臥少休。及覺已曉。亂山攢擁,流水鏗然,疑非人世也。書此語橋柱上。照野彌彌淺浪,橫空隱隱層霄。障泥未解玉驄驕,我yù醉眠芳草。可惜一溪風月,莫教踏碎瓊瑤。解鞍欹枕綠楊橋,杜宇一聲曉。”
萬軍廝殺中喝酒吟詩這事還不容易碰得到,黃俊心懷大暢,忍不高聲念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儋珪聽得真切,道:“皇上,當然是您啦!”
黃俊豪氣滿胸,大喝:“朕主沉浮,說得好!劉重貴,看杯!”手腕一抖,手中杯激shè而出,好象離弦之箭,直奔劉重貴面門撞去。
就在黃俊一首詩罷,石守信和李重進已經把鷹揚軍收拾得差不多了。二人一見鷹揚軍已經無能為力,石守信提刀,李重進綽槍,直奔劉重貴而去,來到近前大喝一聲:“劉重貴,看刀(槍)。”刀槍齊出,直奔劉重貴身上招呼。
李筠一槍捅在殷盛大腿上,殷盛慘叫一聲栽倒在地上,韓通一鐧砸下去,正中他的肩頭,殷盛軟倒在地上,兵士過來把他綁了。
韓通和李筠揮著武器,直奔劉重貴而來,到來身前,吼上一聲,齊往他身上招呼。
儋珪鬥得xìng起,大喝一聲,宛若平地一聲雷,震得人耳鼓轟鳴,手中亮銀槍變成一條銀龍,直奔劉重貴胸口刺去。
劉重貴雖勇,哪裡架得住眾人的刀槍,還有黃俊的酒杯,他是萬難倖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