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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開始(八)

“分房啦!”“開始抽號啦!”“大家排隊!”拿著大喇叭筒的基層幹部們站在高處,對著人群大聲喊道。

百姓們一聽到這個,立刻爭先恐後的衝向選房的桌子。“誰再搶就給拽到最後去挑房!”大喇叭裡頭傳出了吼聲。不僅僅是口頭的威脅,負責維持秩序的警衛隊們把眾人給強行推進一列長隊裡頭去。[搜尋最新更新盡在.]

警衛隊也都是本地人,那些不願意排隊的都跑過來找自己認識的。他們堆著笑臉道:“給咱們往前安排一下。”警衛隊總不好對自己的親朋發脾氣,他們倒也和顏悅色的道:“這些天咱們試過多次,大家一個人只能抽一次。那個號你也看不見。抽的早可不一定拍的靠前啊。”

這次選房實在是一件大事,為了避免以前這類大型活動組織性不強的弊病。關於抽號,所有百姓都參加了演練。演練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告訴大家人人都會有房,而抽號選房是個運氣。你排隊靠前也未必能抽到靠前的號。不過人類的習慣性思維就是如此,雖然理性和實踐把隨即機率的不可靠性告訴了大家,但是感性上總是覺得選擇多的時候靠前的機率就大。

實際演練中大家有抽到靠前的,有抽到靠後的。抽到靠前的就希望這次是正式選好,甚至不願意把號碼給交還出來。對這種心態負責分房事物的路輝天能理解,卻又覺得很好笑。

畢竟是集中居住超過半年,群眾們遵守秩序的習慣基本養成了。路輝天想起了陳克在動員會上的發言,“大家要看看,人民對分房是多麼的踴躍。人民越踴躍,就明人民越相信咱們。就明咱們的工作越成功。”

現場的情況果然如同陳克所,雖然有著緊張、期待、擔心。但是百姓們都希望能夠更靠前,想早拿到選房號的目的也未必全是認為能夠拿到更靠前的號碼。早拿到的話意味著可以早去選房,心裡頭也能夠更早的安定下來。

秩序穩定之後,終於開始抽號了。第一個抽到的號碼是814號,抽號的是個中年人,路輝天覺得見過,但是也叫不上這人的名字。工作人員拿著大喇叭喊道:“八千一百四十三號!八千一百四十三號!胡有祥排八千一百四十三號選房。”中年男子立刻哭喪起了臉,人群中爆發出一陣也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幸災樂禍的笑聲。夾雜在笑聲中的卻是一個女子嚎哭的聲音。這個數字也未免太靠後了。總共一萬兩千套房子,胡友祥是靠後的選房。

訕訕的看著面前的大箱子,胡有祥很想再從裡頭抽出一個號碼,和自己的這個比較一下。他又抬頭看了看旁邊虎視眈眈的警衛隊,若是不顧一切的再去抽一次,那肯定要被拍到最後去。這些天的抽號演練中,紀律是被反覆宣告的。護衛隊也不給胡友祥機會,大家連推帶拉的就把胡有祥給帶到了公證處那裡。

公證處是由六個人組成的,都是擁護人民黨的百姓代表。出身必須清白。清白的意思是除了是不能是中農以上的有產者,不能有過劣跡,偷盜打架的一概不要。不能出身於各村的宗族家庭。凡是能代表舊時代掌權者的一概不要。人民代表不要不能代表“更普遍”人民的。

這些百姓代表都在掃盲培訓中掌握了阿拉伯數字與基本算術知識。他們驗了號碼,與報數員所的號碼相同。然後這個數字和名字登記造冊,在一個巨大的牌子上,按照列表貼上了數字。

接下來,“4511”號被第二個人抽了出來。隊伍終於開始向前緩慢移動了。

抽到靠前號的人會得到一陣羨慕的驚歎,抽到靠後號碼的人則會被引發善意的鬨笑。特別是一號和1000號被抽出來的時候,更是巨大的刺激。百姓的聲浪把叫號的聲音都給壓住了。

選房是連夜進行的,頭100個號都被挑出來之後,這幫人馬上就被組織起來去選房。百姓們其實心裡頭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被安排選房的人直奔心目中的房子而去。性急的甚至全家搬著床板的草鋪,立刻就住了進去。

整個鳳臺縣有資格住進房子的最終確定為67000人,而其中1000人因為參加了公務員隊伍和部隊,需要住在集體宿舍。所以最終有55000人可以住進新房。大家都是好久沒有自己的房子了,因為房子數量畢竟有限,一家人只能住一間。人民黨保證,會在近期不停的蓋房。四個月內每家都將有自己的房子。

眾人久違的能全家住在一起,這份興奮就別提了。家家都團聚,很快他們就發現現在新家裡頭沒有太多的生活用品。幾張簡陋的破床,薄薄的被子,大家甚至連廚房都沒有。即便如此,眾人也沒有感覺氣餒。新式的紅磚房與安徽傳統的房子也大不相同。但是眾人都沒有失望。因為很多百姓都是第一次住進真正的磚房。與低矮的土坯房相比,紅磚房又大又亮堂。特別是窗戶上的玻璃,那可真的是稀罕玩意。透亮的玻璃窗比起窗戶紙強出去太多了。大人孩都聚集在玻璃前後看,這種透明的玩意從來沒有如此大規模的走入到普通的百姓家庭裡頭。百姓們帶著驚訝甚至崇拜的眼神瞅著玻璃。不少人甚至想著如果把玻璃給拆下來賣給別人會賺多少錢。

根據地暫時生產不了高透明度的玻璃,現在提供的玻璃都是比較渾濁的,這倒也省了窗簾。但是當天就出現了玻璃被打爛的事情。於是百姓們又學到了一個新名詞“供銷社物業公司”。物業公司負責玻璃等物品的安裝、調換。戰戰兢兢的向物業公司申請換玻璃的百姓得到了兩個訊息,好消息是“一年可以免費換一次玻璃”壞消息是“超過一次的更換,就需要掏錢。換一次玻璃,需要支付半斤麥子。”

打破了玻璃只是家庭裡頭夫妻吵嘴,或者揍一頓孩子的事情。更重要的事情擺在了百姓面前,分地馬上就要開始了。

分地的章程很簡單,每個百姓無論男女都能分到三畝地,而且授田證寫的是個人的名字。無論婚喪嫁娶,這些地都歸本人所有,而不是家庭所有。土地三年內不允許買賣。三年後土地可以和政府進行買賣。

這個本該引發滔天巨浪的政策居然沒有人強烈反對。女性們自然不反對,大部分女性第一次得到了屬於自己名下的財產。男性們也沒有強烈反對,娶進來的媳婦就帶著土地,這是多好的事情啊。大家基本上都有兒有女的,娶進來就有地,嫁出去雖然也要陪嫁土地,但是可以透過彩禮之類的東西進行均衡。反倒也不吃虧。

而且百姓們對於這種新政策到底能持續多久其實也缺乏信心。保險團的武裝力量是現在鳳臺縣最強大的存在,大家都知道反對了也沒用。反正這些地都是大家親手參與建設的好地,區別倒是有限。災年過去沒幾天,大家對悲慘的日子記憶猶新。現在怎麼分地都比以前強出去那麼多,地還沒分到手,誰沒事願意找那個麻煩?

錙銖必較是針對自己的東西,現在土地還沒有到手,百姓們又對這種制度能維持多久沒有太大的信心,那麼冒著巨大的風險與人民黨和保險團做對就顯得傻的過分。

分地之前,公審大會正式召開。

自從圍子被保險團給破了之後,張有良倒是下定了一死的決心。可是當他真的被壓上了公審會的臺子之後,看到數以萬記的百姓們聚集在臺子周圍的時候,張有良才真正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完蛋了。

張有良沒有學過人民黨的革命綱領,他有的是真刀真槍殺出來的經驗。對於壓迫者而言,他們的權勢白了從來都是面對少數人民的權勢。沒有能夠充分組織起來人民面對張有良這等地主惡霸,從來都是無力的。歷史無數次記載了,數萬百姓面對少數精銳從來都是落於下風的。

張有良的從軍史就是一場訓練有素與訓練無素的戰爭。李鴻章的淮軍部隊就是在戰鬥中不斷成長起來了。從一開始比太平軍精銳更沒有紀律,到逐漸有了紀律。經過一場場血戰,特別是接受了洋人的整編培訓之後,淮軍越來越正規化紀律化。

張有良有錢了,回到了家鄉。他就收買、組織、訓練上百精銳,加上張家的族人,擊敗鄉間數以千記計的百姓運動可以輕而易舉。

以往百姓們的戰鬥即沒有共同的利益,更沒有良好的組織。個人的勇武面對組織的很好的壓迫者是毫無意義的。雙拳難定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但是沒有組織和紀律,人民即便面對戰鬥,都是習慣性的想首先保全自己的性命。敢於戰鬥者的數量其實是少於敵人的。當這些骨幹戰死之後,剩下的人民隊伍就一鬨而散。所以張有良才能如此輕鬆的成為鳳臺縣一霸。準軍事化的民間力量根本不是民間百姓能夠抵抗的。

所以看到了更加有紀律,人數更多的人民黨部隊之後,張有良的感觸比誰都更深刻。東征西討這麼多年,張有良的視線向著會場幾個重要的地掃視了一下,曾經徹底摧毀張有良圍子的保險團在要上都看到了士兵。跟隨著李鴻章東征西討,張有良也學過“陣法”。陣法並不是三國演義裡頭那種神奇的“八卦陣”。陣法白了就是一種選擇最大限度發揮自己部隊戰鬥裡的配置方式。面對各種情況,軍陣都能夠採取相對的對應方式,保證部隊發揮出足夠的戰鬥力。

保險團這次的公審會就可以是一個簡單的軍陣。四角有壓陣的警衛,甚至豎起了簡單的望臺。用以指揮下頭各部維持秩序的士兵隊伍。守護公審臺的這批人暫時可以當作是中軍。只是用軍人的習慣看了看,張有良就知道自己死定了。能擁有這樣能力的一支武裝力量,把自己帶上臺來的原因只是要殺了自己立威罷了。張有良並沒有指望有什麼人來“劫法場”。如果有人來劫法場,早就該來了。從張友良被俘到現在已經快四個月,保險團不僅有餘暇對自己這些人視而不見。那就明保險團根本沒有遇到什麼真正的挑戰。

既然是軍人,張有良自然有些軍人的骨氣。雙手被綁在背後,甚至可以是五花大綁,張有良的腰桿依舊挺得筆直,事到如今,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沒理由讓那些臺下的窮鬼覷了自己。倒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

和張有良一起被押上來的還有張家的幾個骨幹,還有另外幾個手上有人命的地主。也都是平日裡鄉間驕橫跋扈的傢伙。除了張家的幾個子弟因為聽了張有良的命令,絕對不要向保險團服軟,所以他們雖然看到臺下這麼多人,倒也勉強能站直了。其他幾個地主已經嚇的跪坐在地上。這輩子他們從沒在同一個地方見過這麼多人。特別是這些人是那些平日裡自己欺壓過的窮人。在被押來之前,林深河為首的檢察院組已經審問過這些地主,這些地主都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押到這裡來。

本來地主們還抱著幻想,和人民黨與保險團合作的人裡頭還是有不少是地主的。也不過是多給錢安撫一下那些死者家屬,再被狠狠敲詐一筆錢的事情。沒想到審問他們的人只是要求他們交代“罪行”,對於他們請求支付贖金賠償金的請求根本是視而不見。

在地主們完全不知道這幫人到底要怎麼對付自己的時候,自己卻被壓倒了公審大會上。雖然心裡頭還有著幻想,認為這些人只是要把自己示眾而已。但是光下頭的場面,還有群眾裡頭的情緒,這幫人就直覺的知道大事不妙了。

給他們精神最後一擊的是那些把他們拖上來的人,仔細辨認,居然都是那些被自己害死百姓的家屬。事到如此,地主們已經知道自己基本是死定啦。

胡行至是唯一來看這次公審的地主,這次人民黨開始抓捕地主,倒是意外的沒有被查出胡行至家的血債。胡行至也是鳳臺縣的大地主,張有良走的是暴力路線,胡行至走的則是宗族路線。宗族本來也是這次要沉重打擊的物件,但是宗族問題更加複雜些,沒辦法採用如此直截了當的階級鬥爭方式。所以陳克特別委託了任啟瑩專門邀請胡行至前來觀看公審大會。

地主們都不願意來看,胡行至自然也不願意。任啟瑩親自前來邀請的時候,胡行至滿臉堆笑,“任姑娘,你這不是抓我的吧?”

人民黨的攻下壽州的訊息雖然封鎖的很嚴密,不過畢竟也有這麼一個多月時間,一些風聞也傳入了胡行至這裡。胡行至知道陳克要造反,他的判斷是壽州已經被人民黨給拿下。現在人民黨大肆抓捕地主,胡行至認為陳克要對地主們下手了。遇到大事的時候,胡行至與張友良反倒是頗為類似。他偷偷的讓兒子們溜走,自己倒是在家等著禍事上門。任啟瑩一來,胡行至乾脆直截了當的發問。

任啟瑩微微一笑,“胡伯伯,二位大哥離開根據地,我們擔心路上不安全,暫時給留住了。這次我來只是邀請胡伯伯去看看審判張有良那些惡霸。胡伯伯作為族裡頭的長老,這人品人緣一貫是極好的。平素裡調解鄉間的事情,也沒有什麼血債,我們絕不可能對胡伯伯您有什麼壞心。”

聽兒子們被抓,胡行至倒也沒有太過於激動。張有良都能被抓,胡行至家更不在話下。他一面請任啟瑩坐下,一面問:“這陳克先生先是對地主要借地,我就知道這是借荊州。但是災年時分,保險團的確救了數萬的百姓,我也沒什麼可多的。可現在陳克先生已經開始強抓地主,就這麼一步步的幹下來,陳先生到底準備做到什麼地步呢?任姑娘你也是保險團的幹部了,咱們鳳臺縣的這幾萬百姓也都知道你的名字。請任姑娘給個痛快話,這要殺要剮總讓人心裡頭有個準信吧。”

“抓那些地主是因為他們欠了血債。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人民黨不過是順應了天理罷了。至於將來到底要幹到何種地步,第一件事就是明年要讓大家日子比今年好上一倍。不然的話,我們搞這新制度還有什麼意義可言呢?”

到了現在,胡行至也算是豁出去了,他朗聲問道:“那胡某有何可以效勞的呢?”

“胡伯伯您是宗族的長老,這宗族要被農業合作社與人民代表會議替代了。您這麼通情達理的人,和您合作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任啟瑩心平氣和的答道。

“這不是把我賣了,我還要幫著數錢麼?”胡行至對任啟瑩提出的要求十分不解。

任啟瑩盯著胡行至的眼睛,非常認真的道:“既然以前的那套宗族根本救不了百姓,我們何必死拽著不放手呢?胡伯伯,你當這個宗族長老,救災是不成的。剩下的就是平息鄉里的糾紛。而這些糾紛您多能平定糾紛。一旦鬧大,您又能如何?張有良能當眾殺人,你可不敢。再剩下來的就是那些平日裡頭的祭奠節慶。您其實清楚的很,民間節日多,這些節日都是要擺宴席分酒肉的,這就是吃你們這些大戶的時候。很多節慶都是找個由頭,祭奠一個隨便什麼娘娘大王將軍什麼的,故事一聽就是亂編的,問問緣由能問出無數版本,來歷是誰也不知道,但是這種祭祀大家都過的很開心,因為要熱鬧,要抬神出來,要遊街,要擺宴席,要吃好的。您辦得好這是應該,您辦的不好,多少人背後您壞話。死拽著這些宗族的事情不撒手,不像您胡伯伯這等聰明人該幹出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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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任啟瑩的話,胡行至頭稱是。他心裡頭真正想稱讚的並非是這種陳述。而是任啟瑩這個姑娘能夠如此清楚的看透事情的本來面目。以及談及此事時候的這份子坦率和從容。加入了保險團之後,任啟瑩一個姑娘都能變得如此精明能幹,這人民黨的實力實在是不可覷的。

“任姑娘,那這次陳先生為何讓我去看那什麼公審大會?”胡行至把話題轉回了最初的問題。

“很簡單,您去了就是表個態,支援人民黨從此管起了鳳臺縣的司法。從此宗族在司法上一不干涉,二不自行其事。您發了話,以後吃大戶的事情就再也不會落到您頭上,解決糾紛也不會讓您費心費力,而我們人民黨也就省了很多麻煩。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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