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無垠。
貝貝貝就坐在一塊乾淨的地上，遠遠打量那個完全沉迷在書海中的人。
兩人所在的位置非常僻靜，大概是瀚海無垠裡面，唯一一塊最像藏書閣的地方。
裡面的藏書多是一些魂力修煉方面的基礎理論，方向的推演衍生，還有很多過往的導師註解。這些東西與修煉功法、秘藏典籍完全無關，自然很少有人來看。
甚至是，整塊區域連最基本的防護法陣都沒有。
方升看書已然完全入了迷，而貝貝貝一直愣愣看著方升，也快看的入了迷。
自從她帶了方升過來，方升就沒有停，翻完一堆堆理論典籍還不夠，又翻起各類註解來。那些枯燥無比的東西，在方升眼裡彷彿成了希世奇珍，看的津津有味。
她越看越不明白。
隨著她對方升的打量，她心頭的疑慮也越來越深。
方升翻看的很多典籍幾乎都是入門級，她十年前就已經看過，或者聽別人講解過。而如今，方升這個魂師六品卻看的興致盎然，看的完全沉浸其中。
無論怎麼看，方升都像是一個新學者，一個對修煉幾乎完全不懂的門外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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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像是青州城裡盛傳的一樣——
方升為了符道捨棄一切，是一個具有大捨棄，大魄力的人。
只是方升的很多事情，她在樹妖海里又看的清清楚楚，怎麼看都不像是新學者。
良久，她輕嘆一聲道：“你這人實在古怪的很，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的人裡面最古怪的一個。怎麼看你都像是一個初學者，又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初學者。”
“哦？”方升微微一愕。
“你看的這些東西，我大概十年前就看過了。”
“這些東西，我確實是第一次看。”方升淡然一笑道。
“看你的樣子，確實也不像是長久修行的人。修行超過半年的人，只怕身體都不會像你這般輕浮。”貝貝貝忍不住又凝神打量方升幾眼。
“是麼？”
方升眉頭不自覺皺起。
若是青玄道人能夠從他的身體狀態看出他修行沒多久，他一點也不奇怪。畢竟青玄貴為一院之主，修為是他的百倍千倍，早已不知到了什麼境界。
他倒是沒想到，貝貝貝居然也能看出來。
他想了想，道：“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很久了，你到底是什麼修為。”
貝貝貝忍不住又多看了方升一眼，臉上微微一紅，道：“跟你差不多，也就比你強那麼一點點。怎麼，沒人教你分辨這些麼？”
“原來如此。”
方升也不在追問，隨手將手中的一本註解合了起來。
他有鑑定術在手，修煉者的品級可以精確到小數點後面兩位，自然不用像旁人那樣去分辨。若不是他的鑑定術一直對貝貝貝無效，他自然也不會這麼問。
“看的差不多了麼？”
“差不多了。”
方升點了點頭，順手將合好的書籍放了回去。
這一次他可謂是收穫良多。
他雖然在戰鬥方面還缺少不少實戰經驗，不過在理論方面，已然有了長足的進步。對這個世界魂力的執行，各種魂力運用的基礎手段，也有了一個很大的認識。
若是他先來這裡，大概前面也就不用去偷學辛烈兩人的魂力運用手法。
如今，透過這些典籍註解的翻閱，他第一次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個清晰的概念。
當然，他心中還是微微失落，還是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答案。
“既然你常來青院，又看過很多書籍，不知道你聽過神紋沒有？”
方升似是隨口一問，也沒有刻意的提太多，連天啟兩個字也完全沒有提。
貝貝貝猶豫片刻，想了想，道：“沒有，不過類似的倒是聽過。”
“類似？”
方升隱隱來了一絲興趣。
貝貝貝道：“嗯，不過我也只是聽過一些些，而且距離你現在的修為似乎還差的好遠。不如我回去以後，幫你查閱一下，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到詳細的資料。”
“也好。”
方升也沒有再繼續追問神紋天啟的事情。
反正他有鑑定術在手，可以對自己的狀態瞭如指掌。而且這裡就算是青院，這瀚海無垠只怕也只是一個最大眾的藏書地方，找不到答案一點也不奇怪。
“既然理論方面的你看完了，要不要帶你去看看魂力武技方面的？”
“魂力武技？”
“不錯，你既是佛門中人，自然是修煉拳法最合適。”貝貝貝道：“青院裡面也有不少不錯的拳法，雖然比不上佛宗第一的‘落日金身’，不過也不會太差。”
“落日金身？”
方升心頭一怔，突然之間，只覺心頭有無法個拳法的模糊概念完全湧了上來。
先前柳輕輕寫給他的拳法，那些來自定界神珠的莫名資訊，因為貝貝貝“落日金身”這四個字，就像是一點火，突然將他的記憶完全點燃了起來。
塵封的記憶已然一幕幕再次浮上心頭。
以往那些來自定界神珠的模糊資訊，驟然之間彷彿變得清晰起來。
方升站在原地，只覺自己隱隱似是觸控到了什麼，醍醐灌頂一般。
那種玄妙的感覺更是循著這四個字，不斷湧上他的心頭，潮水一般連綿不絕，一浪一浪侵襲他的心靈。又似熊熊烈火，不斷燃燒他的身體。
那是一種充滿力量的感覺，在燃燒，也在沸騰。
這是醍醐灌頂，也是融會貫通。
因為剛才翻閱了大量的理論典籍，所以才能瞭然於心，融會貫通。
因為貝貝貝的驟然一語，所以才能觸動心絃，醍醐灌頂。
“嗯？”
貝貝貝眉頭突然一皺，只覺得眼前的方升似是突然變了一個人。
方升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全身卻彷彿金光大盛，有如佛坐蓮臺，千葉蓮開。
“這是大須彌寺的……落日金身？”
貝貝貝眼中盡是訝異。
落日金身是大須彌寺千年不傳之秘，是無上拳術，也是修行術，是佛術，也是強身術。一旦練到極致，那便是肉身不朽，輪迴不墜，能金身不滅，能涅槃重生。
對佛家來說，行亦禪，坐亦禪，一言一行都是禪武。
就算方升只是站在那裡，甚至是一動不動，她也能清晰感受的到。
那是一種無上的拳法，如須彌山高，如大海廣闊，意志更是有如天地浩瀚。
“這傢伙……難道……是在涅槃？”
貝貝貝一雙眼睛睜的老大，完全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