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升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睡過頭了？
還是昨天中毒了？
方升心頭一怔。
以往就算在神蹟遊戲，他也是每日勤勉。就算一晚上寫上幾百張高階鑑定卷軸，也沒有這麼累過，睡過頭這種事情更是完全不可能發生。
沒作他想，他直接便是一個鑑定術。
“方升，蘇家客卿，鑑定術2級60%，魂力絲絲縷縷，不穩定，練功過度……”
怎麼會練功過度？
莫非是因為昨天到處鑑定的關係？
方升凝神思索。
昨天他幾乎沒有閒著，反正是低階鑑定術，他也沒有在意，自然碰到什麼就鑑定什麼。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進行任何魂力修煉，又豈會練功過度。
魂力不穩，自然是因為沒有定魂。
而魂力“絲絲縷縷”，比起昨天的“若有若無”顯然不知強盛了多少倍。
莫非鑑定術也是一種修煉功法？
方升心生疑惑。
在神蹟世界，鑑定術是低階術法，消耗的是精神力。如今身處現實世界，消耗的只怕是魂力。他到處胡亂鑑定，反而合了修煉的真意，讓他修煉出幾縷魂力來。
功法，本身就是一種魂力運轉的迴圈，也可以說是魂力的修煉迴路。
所以這世上的功法，修煉起來多有“大周天”、“小周天”之說，其實便是這個緣故。這個“周天”，本身代表的就是一種迴圈，一種迴路。
鑑定術從施展到信息反饋，整個迴路簡單快速，無形之中反而成了一種功法。
別人修煉功法，需要以“周天”論。
而他，一次鑑定術，便是一個周天，稍一修煉便已練功過度。
方升隱有所悟。
在神蹟裡面，鑑定術、攻擊技能、修煉心法，從本質上來說都是一樣，都屬於技能。鑑定術到了現實世界，成為修煉功法，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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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如他所料，那麼鑑定術將是這個現實世界裡面修煉最快的功法！
他的修煉速度也將是尋常人的十倍，甚至是數十倍！
按捺心中的激動，方升想到了浩瀚樓。
若是可以參照一些這個世上的修煉功法，他或許可以理解的更透徹一些。
外面擺著一疊嶄新的衣衫，方升隨便打量一眼便已明白。
衣服上面隱隱繡著一些藥草徽印，大概是蘇家客卿專用，必然是星劍知道他要去浩瀚樓，刻意送來的。
這裡終究不比以往的平和世界，也沒有人人平等之說。
修煉者同普通人，更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以他現在的實力，到了浩瀚樓這種修煉者菁英雲集的地方，大概也只會被人蔑視。若是不穿上一套帶有蘇家客卿徽記的衣服，只怕連浩瀚樓的門都進不去。
人分九等，這種事情歷朝歷代都有，他又豈會不明白。
方升換好衣服，很快便出了蘇家，一路之上，大路直走。
莫大通一直跟在後面，畏畏縮縮，昨天早已被星劍直接踹出了蘇家。
方升平時就喜歡到處亂鑑定，混經驗值，自然一眼便認出了後面的莫大通。
就算莫大通昨天被星劍揍得鼻青臉腫，頭上還帶著一個帽子半遮著臉，讓人根本看不清樣貌。只是一個鑑定術過去，頓時原形畢露。
再精湛的易容，也抵不過隨手一個鑑定術。
浩瀚樓就在蘇家不遠處，牌匾上面寫著四個大字“卷帙浩瀚”。
“裡面請。”
外面的接待侍傭認識蘇家的徽記，直接將方升迎了進去。
“請問您要需要購買些什麼？”
樓內各種書籍卷帙浩瀚，恰如浩瀚之名，讓方升一時有些眼花繚亂。
所謂卷帙，原本就是書籍，卷宗。
方升左右打量幾眼，詢問道：“不知這兩邊有什麼不同。”
“您想必是第一次來，左邊都是書卷，是各種魂力修行用的功法，秘籍，典藏。而右邊則是一些符篆，或是一些比較高階符篆卷軸。”
“原來如此。”
所謂書卷功法，大概類似於遊戲裡的技能書，稀有度不同，功法等級也不同。
而右邊的符篆對他來說，則更好理解。
符篆這類東西古來有之，天師道法裡面就有天師道符，五雷符篆。
最低階的符篆就像一張紙，製作簡單，施展起來也快捷。一般可以分為三種，防禦符篆，攻擊符篆，輔助符篆。唯一的缺陷，也只是具有一次性。
而高階符篆則因為蘊含的力量訊息較多，製作起來繁雜，幾乎都屬於卷軸類。
從一定意義上說，卷軸本身就是一種複雜化的符紙，越高階承載的資訊也越多。
這些可以製作符篆的修煉者，通常被稱為“符師”。
符師顯然不同於尋常的修煉者，製作符篆也不過是最低淺的運用。這些人無論身份地位，都遠遠凌駕其他修煉者之上，幾乎都被一些名門大宗，菩薩一般供著。
不遠處一道凌厲的眼光盯著方升，是名華衣年少，後面跟著一名清秀侍女。
“怎麼，唐風少爺認識他麼？”後面的侍女不解道。
“你們蘇家的人，怎麼連你自己都不認識了？”
那名侍女很快便發現了方升衣服上蘇家徽印，也認了出來。
“是星竹疏忽了。”
“你們蘇家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挑選客卿的時候，難道就沒有一個最起碼的底線？你看看……你看看他……他連修煉者都不算，這樣也可以……？”
唐風臉色顯然不是太好。
聖魂帝國以武為尊，沒有修為的人幾乎都是最底層，地底爛泥一般。
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最底層，都能成為蘇家高貴的客卿，傳出去勢必貽笑天下！
“奴婢想起來了，他昨天還是荊草堂的下人……”
“下人？”
“是的……”
星竹低著頭。
一個下人都能成為蘇家客卿，就算是她，也實在有些說不出口。
唐風嘴角已經開始抽搐。
一個卑微的下人都能成為尊貴不凡的客卿，這樣的蘇家還有資格稱之為大氏族？
一個連修為都沒有的下人都能成為蘇家客卿，還有什麼人不可以？
這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極樂龍庭的臉被你們丟盡了！若是別人知道這種下人堆裡出來的廢物都能擔任蘇家客卿，會怎麼想？憑藉我們極樂龍庭的威名，難道一個像樣的人都招不到？”
唐風一張臉已經完全陰了下來。
這已經不是蘇家臉面的問題，而是對極樂龍庭莫大的羞辱！
“好像……好像是小姐親自定的。”星竹聲音越說越低。
“平時我想見她一面都見不到，她怎麼跟這種卑賤的下人扯在一起了？”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對一個下人，可是比對我還好！”
唐風陰沉的臉上已然開始極度不快。
眼前這個人換了一身客卿衣服，就像換了一個人，不但不像下人，反而透著幾分英氣。而且浩瀚樓的東西盡是精品，區區一個下人，就算勤懇幾十年也買不起。
對方能夠來到這裡，天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出於男人的敏銳直覺，唐風心中的怒火燒得更甚了。
方升就站在櫃檯邊上。
“這邊都是一些魂力修煉的秘籍典藏，您隨便看。”應侍介紹道。
“好。”
方升看的很隨意。
只是當他看見上面的價格，頓時沒了興趣。
他身上帶著一千兩，換了其他任何一個蘇府下人，足足要工作八十年。他原本還以為這是一筆很大的金錢，只是沒想到進了浩瀚樓，連最便宜的一本也買不起！
錢不是萬能，但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任何世界都是如此。
算了！
方升輕嘆一聲。
就算到了卷帙浩瀚的浩瀚樓，沒有錢也是寸步難行。
如今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蘇府那些下人同原先的方升一樣，都幾乎沒有任何修為。如果連一本像樣的功法都買不起，修煉自然也就不用指望了。
修煉的門檻從來就不低。
窮文富武，莫不如是。
“難怪星劍讓我帶上蘇家的客卿玉牌。”
那塊蘇家客卿玉佩雖然可以幫他結賬，只是他顯然沒有打算使用。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這麼淺顯的道理他又豈會不明。
“請問，你想購買什麼樣的修煉典籍？”櫃檯前面一名年輕侍傭道。
“怎麼，你認為他買的起麼？你也太看的起他了！”
旁邊傳來一聲輕蔑的冷笑，分外刺耳，唐風已經走了過來。
先前詢問方升的年輕侍傭臉上微微尷尬，一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方升一擺手道：“我就過來隨便看看，不用麻煩了。”
“隨便看看？你以為你是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浩瀚樓的東西，是你這種下人堆裡出來的廢物可以用的？若不是蘇家給你這個身份，你以為你進的來？”
方升根本懶得搭理，一轉身徑直繞了過去。
一眼見到星竹，他便覺得有些眼熟。
星竹身上的衣服與星劍如出一轍，也帶著蘇家徽記，身份必定和星劍一樣。
能夠讓蘇家小姐的貼身侍婢服侍在側，眼前這名少爺顯然身份非比尋常。有了先前鑑定星劍的反噬經歷，他也沒有貿然丟個鑑定術過去。
就他現在這種幾乎為零的修為，滿大街的修煉者都足以讓他鑑定反噬。
路過的瞬間，方升一個鑑定術朝少年腰間的玉飾丟了過去。
“青金暖香玉，腰間配飾，‘極樂龍庭’四公子之一唐風所有……”
極樂龍庭？
看來此人的身份只怕比蘇家還要高出一籌。
方升心頭思索。
修煉中人，一旦牽扯到宗門，必然不凡。
這世上的宗門，佔據各種福地仙山，修煉資源好，功法全，宗門修煉天才自然層出不窮。比起世上的名門大族，地位自然又要高上一個檔次。
這不過是最基本的邏輯。
方升根本懶得搭理，一轉身便沒了影，從頭到尾，對兩人都是一眼未看。
唐風站在原地，心頭差點快要按耐不住。他是極樂龍庭四公子，名揚世間，走到哪裡都是萬眾矚目。如今卻被一個下人堆裡出來的廢物直接無視！
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蘇家下人！
而蘇家，充其量也不過是他們極樂龍庭在世間的一個附庸而已。
這是莫大的恥辱！
唐風臉上寒氣上湧，道：“也不知哪裡來的賤奴，一點尊卑之心都沒有，見了本少爺禮也不行，你們平時就是這麼教下人的？”
“他昨天還是荊草堂的下人，想必不懂什麼叫做禮數，讓風少爺見笑了。”
“成了客卿，第一時間就想到浩瀚樓，還不是想憑藉客卿玉牌撈點好處。”唐風朝邊上的侍傭一招手道：“告訴你們掌櫃，這個人不再是蘇家的人，他的賬數也不能算到蘇家頭上！”
“他若沒了客卿玉佩，只怕連便宜的符篆都買不起了。”
“我不希望在蘇家再看見他，叫人馬上從客卿名單上面給我刪了他。”
“是，其實奴婢也不明白，小姐到底看上他哪點。”
唐風一聽，臉色又陰了下來。
若不是浩瀚樓禁止動手，傳出去名聲也不好，他只怕一腳就把方升踹出去了。
“我倒要看看她看中的人，到底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