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似水如歌，不是柳輕輕還能有誰。
方升一回頭就看見了柳輕輕，也看見了一同前來的行盡。
行盡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高僧風範。
而柳輕輕則換了一身清麗衣衫，纖腰若柳，輕盈若風。只是站在那裡，便已讓荒涼的石林燦然生光，一張絕美容顏，恰似新月生暈，花樹堆雪。
很明顯，無論是柳輕輕，還有行盡，都知道他手裡的定界神珠。
不然柳輕輕又豈會用“還真被你找到”這種說法。
見到兩人，方升心中頓明。
從第一次他在廟裡看見柳輕輕和行盡，就不是意外。
他來陀邏山是為了修煉鑑定術，是遊山玩水，而對方明顯不是。
他手上的這顆定界神珠，必是大須彌寺遺失千年的上古珍物。
如果不是那叢菩提文殊蘭，就長在縫隙之中。最終憑藉頑強的毅力，掙裂整棵石柱，使佛珠裡面蘊含的佛性侵染出來，逸散到空氣中，他只怕還找不出來。
行盡想必不只一次前來陀邏山，此次過來，必然也是為了尋找這顆定界神珠。
想起先前種種，所有的事情，一瞬間豁然開朗。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他又豈會不明白。大須彌寺的兩位高手就在他面前，看著他得到這件東西。以他現在的實力，去對這種東西起貪心，純粹就是找死。
即是他人之物，他也不介意物歸原主，反正他的目的從頭到尾都沒變過——
修煉天下無雙的鑑定術。
一旦鑑定術將來修煉有成，他根本不缺各種寶物。
更何況前面行盡對他確實不錯，若不是有行盡一直督促柳輕輕，只怕柳輕輕也不會跟在後面，一直頻繁的對他施展大吉祥天女普善咒。
人予我一尺，我予人一丈。他做人的原則，一向簡單。
很快，他便有了主意，一轉身迎了上去。
“方施主，我們又見了。”行盡微微頷首。
“大師有禮了。”方升行禮道。
柳輕輕眉頭一皺，愣愣看著方升手中這顆定界神珠，心頭嘆息。
一切正如行盡所料，還真被方升找到了。
方升來陀邏山顯然不是來遊山玩水的。
不然這裡亂石成林，他千不砸，萬不砸，為什麼要偏偏要砸這一柱，而且一砸就把定界神珠給砸了出來。從頭到尾甚至一路直進，連彎路都沒走。
這顯然不是運氣！
而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定界神珠，就在這裡。
甚至是，從他們第一次在寺廟看見方升的時候，方升就已經知道，大須彌寺失傳千年的定界神珠，就藏在陀邏山上，就藏在這柱石頭裡面！
就算她再不願，也不得不承認——
眼前這個人天生慧眼通神，能識周天之物，知周天之事，見眾生之佛性。
方升微微一笑，道：“看來這顆定界神珠是大須彌寺多年遺失之物。”
柳輕輕又是一聲輕嘆。
如果方升不是早就知道定界神珠在這裡，又豈會連名字都知道。
這顆定界神珠遺失已經有一千多年，和如今大須彌寺用的佛國舍利完全不同。就算是大須彌寺門下的徒眾，也是極少有人知道。
“不錯。”行盡微笑著，“這顆定界神珠，確實是我們大須彌寺的千年遺物。”
“即使如此，在下就借花獻佛，送與柳姑娘了。有了這件東西，想必柳姑娘也能如願以償，正式拜入大須彌寺門下。”方升淡然，反正要物歸原主，倒不如還柳輕輕一個順水人情。
“你……要送我……？”
柳輕輕一時完全愕住，心頭莫名感動，突然很想哭。
如此珍貴之物，方升竟然一開口就要送給她，而且還是為了讓她達成心願。
“這破東西，我才不要。”
柳輕輕輕哼一聲，一扭頭轉過身去，眼角微微泛淚。
方升心頭無奈，隨手衝行盡遞了過去，道：“即是大須彌寺之物，在下自當物歸原主。還望大師看在定界神珠份上，能夠收柳姑娘正式入門，也算遂了她的心願。
柳輕輕鼻子一酸，幾滴眼淚直接流了下來。
“老衲說過，施主與我佛有緣。既然這顆定界神珠已經落到施主手上，自然就是施主之物，老衲又豈能從施主手上強奪。”行盡一擺手拒絕道。
“……”
方升愣愣無語，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
說什麼千年遺物，定界神珠，說的天花亂墜，他還以為是什麼希世奇珍。結果到頭來，想隨手送給別人，還楞是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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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不過是一塊沒人要的爛石頭！
送出去都丟人！
“那在下就自己收下了。”
方升突然有了一種送禮上門，還被人掃地出門的感覺，無奈的收入十方玉。
“既然施主已經收下大須彌寺的神物，那便是我大須彌寺門下。”行盡直接道。
方升心頭愕然，還沒反應過來，行盡又接著說了起來。
“只是老衲也不敢收施主為徒，不如老衲代先師收施主為徒，施主即名方升，以後法名就叫行方。師弟身份特殊，寺中各種清規戒律，隨性而為，也不必強求。”
方升剛想開口，行盡已經轉身，又衝柳輕輕囑咐道：“徒兒，你好生留在師叔身邊，替為師照顧師叔。為師要立即回寺，向寺裡彙報這個喜訊。”
方升楞的一愣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行盡已經遁光離地而起。
柳輕輕也完全懵住。
一切發生的太快。
行盡直接“金光掠影術”飛身遁走，人影都沒留下，只留下兩個人風中凌亂。
“……這是什麼情況？”
身份特殊？
一個符師能有多特殊？
不就是多寫了幾年鑑定卷軸，在符道上面稍微有些天賦？
大須彌寺如此稀缺符師？
方升完全摸不著頭腦，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
整個收徒過程，不要說禮儀，規矩，就連他這個當事人，行盡就連問都沒問一下！一句話說完，直接轉身遁走，就跟他當初連續兩次拒絕行盡一模一樣！
很明顯，經過前兩次的“交手”，行盡學聰明了。
從頭到尾，他甚至來不及開口說話！
不但如此，身為一個大須彌寺門下，他甚至可以清規戒律都不用守！
如果他是十惡不赦之輩，到處殺人放火，**擄掠，大須彌寺又當如何自處？
這是哪門子事情？
柳輕輕佇立風中，完全凌亂，一切就像是一場夢，楞是沒反應過來，剪水雙瞳愣愣的盯著方升，怎麼看都是不明白，愣了半響，終於吐出兩個字來：“師叔……？”
“嗯……”
方升無力苦笑，也只能愣愣看著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師侄。
他越想越不明白，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行盡大師不會練功走火入魔了吧？”
“你才走火入魔，你們全家都走火入魔！”
柳輕輕沒好氣的白了方升一眼。這些年來，行盡一直“處心積慮”，讓她“偷學”各種大須彌的絕學，她自然不能容忍別人如此說她師傅。
“算我失言，算我失言。”方升無奈道。
“你再亂詛咒我師父，小心我揍死你！”
柳輕輕恨恨輕語，小手攥著，作揍人狀，乍看之下，倒是有幾分像是打情罵俏。
方升一時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看什麼看！”
兩人四目交觸，柳輕輕臉上頓時紅雲霞飛。
方升隱隱覺得什麼地方不對，頓時避開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鎮定心神。如今兩人輩分不同，他若是還用男女的眼光去看柳輕輕，豈不亂了人倫輩分？
這種事情發生在古代，可是要浸豬籠的！
“師侄啊。”方升咳咳幾聲，厚著臉皮道：“不如你把大吉祥天女普善咒傳給師叔吧？”
“……啊？”
柳輕輕完全呆住。
一個師叔長輩，居然厚重臉皮要後輩傳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