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常卿奏請立後？！”太后聽了曹大娘的話，頓時咬牙立起身來，煩躁地在正殿裡來回踱步。
“是，事發突然，乃是今日藩王使臣來朝之時，奉常卿韓祿忽然出班奏請的。”曹大娘小心地回答道。
太后眼神冰冷：“皇帝怎麼說？”
曹大娘忙道：“陛下只說容後再議，並沒有答應。”
“也沒有拒絕！他心裡只怕還想著要立李氏為後！哀家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太后怒氣畢現，拂袖道。
曹大娘看了看一旁的我，臉上滿是為難之色：“只是太后娘娘您如今剛剛與陛下修好，如此一來，只怕又要起爭執了……”
太后冷哼道：“立後乃國之根本，哀家不會妥協的！”語氣裡卻有一絲的猶豫和無奈。
曹大娘不住地向我使眼色，讓我上前勸解一番，我只得躬身上前：“太后娘娘息怒，奴婢倒覺得此事來得蹊蹺。這奉常卿奏請立後本就毫無徵兆，之前並不曾聽說朝中有奏請立後的風聲，卻偏偏在藩王使臣進京不過一日出了此事，只怕有所關聯。”
曹大娘在一旁附和道：“奴婢也覺著奇怪，這藩王使臣進京當日並不急於進宮朝見，據聞他們先後去了數位朝中大臣的府邸拜訪。”
太后慢慢平靜下來，坐回席上，對曹大娘道：“你去查查他們是否去過奉常卿府邸，即可來回。”曹大娘臉色一肅，退了出去。
“若是她膽敢勾結藩王，那麼哀家即便是與皇帝母子情分斷絕，也斷斷不會再容她活在人世！”太后聲音冷硬如冰。
我頓時提起心來，史書上所說劉盈與自己親生母親呂太後之間關係的確不睦，莫非就是因為李夫人，只是如今費盡周折才使得兩宮修好，難道又要為此事破壞母子情分？李夫人與代王等藩王早就暗中來往，甚至還意圖染指兵權，她的野心絕不止做皇后這麼簡單，這些若是太后全部知道，只怕真的就要引起一場巨大的風波了！
太后依舊是滿臉憂色，口中喃喃道：“若是讓那蛇蠍婦人為後，只怕大漢要盡數葬送在她手裡了！”
我想了想，低聲道：“或者太后娘娘可以說服陛下暫不立後，畢竟李夫人如今尚無子嗣，不足以為後！”
太后眼前一亮，臉上的擔憂之色漸漸退下：“是了，她無所出，光憑這一點便不可被冊封為後，皇帝雖然迷了心志，但總還知道這諸侯藩王如今都虎視眈眈瞧著朝中的動向！哀家會讓他明白的！”我心裡一鬆，看來這法子是想對了。
午時，曹大娘來回報，說那幾位藩王使臣並未去奉常卿府上，卻是去過丞相司直朱定鈞府上。
太后冷冷一笑：“朱定鈞與韓祿是乃是故交好友，去了他那也就如同去了韓祿府上，倒是會算計，居然策動這麼多朝臣，看來這朝中也該清理一番了。”
第二日，果然奉常卿韓祿再次奏請立後：“國不可無君，君不可無後，後位虛懸多年，陛下早已過了冊後的年歲，如今若再不立後，則禮法崩壞，臣民惶惶不可終日，無所依也……”
太后聽了奏報，更是氣得冷笑：“這韓祿當日在先皇跟前只會整日稱頌，溜鬚拍馬歌功頌德，如今倒是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皇帝這幾年未曾立後卻也不見有什麼亂子，我大漢不也是風調雨順嗎，何至於如他所說！”
曹大娘低聲應著，道：“陛下便問諸位大人有何高見，卻是丞相司直朱定鈞出班奏報，說立後當立貴，陛下後宮僅有一位夫人，又是掌管永巷多年，自然應當立李夫人為後！”
“可有附議的？”太后冷冷問道。
“有數位大人附議，也有數位大人上奏說李夫人出身微賤，不宜為後。”曹大娘回道。
呂太後轉過頭來，對著曹大娘一字一字交代道：“你吩咐人將那附議的朝臣姓誰名誰，官居何位，通通給哀家記下來，此事日後自然會與他們清算！”又問道：“丞相曹參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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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人卻是道，此乃陛下家事，不便多議，當奏請太后娘娘決斷。”
太后不禁失笑：“那只老狐狸，總是把難事推到哀家這裡來。”
奏請立後原本只是在前朝鬧的沸沸揚揚，卻不知怎麼傳到了內宮裡來，一時間成了兩宮宮人之間熱門話題，都傳說李夫人即將被立為皇后，劉盈已經默許了。
早上李夫人卻依舊照著規矩前來朝見，似乎沒有受到那些傳言半點影響，依舊恭恭敬敬拜在殿門前等候召見。
我遵太后的吩咐前去召她進去，走到她跟前道：“李夫人請隨奴婢進去，太后娘娘召見。”
她扶著芙蕖的手，盈盈起身，口中輕笑道：“謝過夕瑤姑娘。”
我深吸口氣，轉過身，努力平靜下來向前走去，不去想身後這人便是謀害傅夫人和雁兒的主謀，儘管那個痛苦的噩夢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我卻始終無法淡忘，在面對她時心裡如同驚濤駭浪的憤怒和恨。但是她那副平靜柔弱的模樣，面對任何事都不起波瀾的神態，卻讓我心生警惕，這樣的女人只怕心機極深，一旦她動了心思，便無論如何都要做到，不易對付！
太后見她進來，也沒有在意，一切都如同平日一樣，並不與她說話，只是讓人賜席與李夫人，自己卻是與樊姬說笑著。
朝見就要結束時，太后忽然轉過頭對踞坐在下首的李夫人問了一句：“皇帝這幾日可曾去過清涼殿？”
李夫人一時懵了，她這麼多年來朝見，太后不是橫眉冷對，就是不理不睬，怎麼會忽然跟她這麼平靜地說話呢？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慌忙俯首答道：“是，昨日來過清涼殿。”
太后揚眉道：“哦，原來如此。”卻也沒有再問，似乎只是一時提起，順口一問罷了。她朝著眾人擺擺手：“都回去吧，哀家也乏了，要歇一歇。”眾妃忙起身告退。
李夫人顯然是受驚過度，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不明白太后為何有此一問，不明白太后為何態度大變，她愣愣地隨著眾人告退出去。
我送眾妃出殿去，分明看見那幾位美人良人目光在李夫人身上打轉，臉上都是暗恨與不甘地神色。想來這立後的傳言她們是早就聽說了，原本以為太后一定會出來阻止，可是今日太后卻忽然對李夫人態度有所轉變，她們心裡自然就在揣測著太后是不是答應立李夫人為後了，也就自然對李夫人起了嫉恨之心。
回到殿中，太后淡淡道：“都走了？”
我低聲應道：“是，都回未央宮去了。”
太后將手中的雙耳小碗重重一放：“看來皇帝果真動了要立她為後的心思，居然在這時候還去清涼殿，授人話柄！不過哀家也不會讓她安生，那幾個美人應該會讓她心煩好一陣子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