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室。我和雁兒在被拖到暴室之後，便被分開，我與竇漪房還有其餘幾個小宮女關在一個囚室裡。
囚室裡狹窄陰暗，只有四面牆和一堆稻草，四下裡一片漆黑，更是放大了人心中的恐懼。
“姐姐，咱們會被處死嗎？”竇漪房與我依靠在一起，雖然已是三月天，可是這暴室裡依舊冰冷刺骨。
我低低地道：“不知道，要看夫人如今怎麼樣了，才能定罪。”
竇漪房輕輕嘆氣道：“我被拖進來時，聽看守暴室的侍衛說，說夫人已經……”
我身子一僵，傅夫人她，已經去了嗎？腦海裡混亂不堪，全是往昔與她相處的情形：我和雁兒初到鳴鸞殿見到她時，她坐在殿中，目光冷漠地注視著我和雁兒；第一次我們一起設計博得劉盈的眷顧時，她臉色含羞明豔如花地拉著我和雁兒的手道謝；在我為了與代王的訣別，病倒在床不能起身時，她焦急地過來探望我；在得知自己懷有身孕時，她滿懷欣喜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與我和雁兒說起日後的憧憬；雁兒為了給妹妹籌措嫁妝缺少銀錢時，她責怪我和雁兒與她見外，取出自己的體己錢交給雁兒……這一樁樁一件件近在眼前，卻為什麼已經是訣別了？我抱著膝倚在暴室的牆邊，任痛苦將我湮沒。
細細想來，那個下毒的人能夠在椒風殿下毒，又能夠從容地將湯藥和餅餌收走，讓我們沒有證據只能認罪，也就是說她是椒風殿裡的人，並且是能夠出入椒風殿宮人，會是誰？她的幕後主使又是誰？
我忽然想起一事來，頓時一愣：樊姬當初說那車輦之事乃是代王示意，她命人做的，可是這次李夫人的突然來訪與傅夫人中毒應當有所聯絡，再加上劉盈當日的極力維護的情形，難道……難道樊姬騙了我，當初根本就不是代王做的，或者是代王與李夫人聯手想要除掉傅夫人腹中的孩子？
長公主府上的菡萏是宮裡出去的人，而未央宮妃嬪身邊唯一曾經放出的人就是李夫人身邊的大宮女。菡萏是為了趙王的兵權而去，若是她真能掌控了京中兵權，李夫人無子嗣也是不可能犯上作亂，謀奪皇位的，只可能是藩王之中的一位與李夫人聯手，除了代王我想不到還會有誰能夠這般深謀遠慮，將手伸到了劉盈的內宮中來。是他們聯手設的這個局！
我自以為聰明，想要以樊姬對我的坦白來避開他們的毒手，卻不想反而被利用，放鬆了警惕，才會讓傅夫人被害得一屍兩命！
是我！是我！！若不是我自以為是幫著傅夫人爭奪聖寵，若不是我自以為聰明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她送到劉盈面前，送到整個狡詐殘酷的未央宮矚目的地方，她不會死，她可能還是永巷掖庭中一個籍籍無名的良人，雖然日子清苦，卻能夠安然活著，如今，如今卻因為我的愚蠢，我的自以為是將她和孩子的性命賠上，還要將這些無辜的人都陪葬。
我痛苦地用自己的頭去撞那冰冷堅硬的石牆，恨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她們活著。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竇漪房忙拉住我，“你還好吧？”
囚室的門吱呀開啟，進來幾名黃門，他們陰狠的目光掃過囚室裡關著的眾人，終於上前拉起兩個椒風殿粗使的宮女拖了出去。只聽那兩名宮人哭得淒厲：“不管奴婢的事呀，奴婢什麼都不知道……饒命呀……”聲音越來越遠，消失在囚室外。
他們要開始拷打了，傳聞這暴室裡的刑罰有許多種，個個都讓人聽了害怕地發冷，如今想不到就要落在我們這班弱女子身上了。
我輕聲問竇漪房：“漪房，你怕麼？”
竇漪房靠著我的小小身子微微抖了抖，低聲道：“怕，不過我知道怕也是不管用的。”
我笑了，她倒是個誠實的小姑娘。看著那扇通往外面的門，我低聲道：“若是能夠處死我，我倒希望他們快些帶我去。”
只有死，才能讓我心裡那洶湧的內疚和自責平息下來，只有死才能讓我忘記我的愚蠢和不自知，也只有死才能償還一二我對傅夫人還有雁兒漪房她們的錯。
等了一日，他們過來帶我走了，竇漪房卻扯住我的衣袖哭得聲嘶力竭：“夕瑤姐姐，你不要走……不要跟他們去……不要！”
那來押我過去的黃門很是不耐煩地一腳踢翻她：“哭什麼哭，一會就到你了，留著你自己上刑的時候再哭吧。”
我被他們押著向前走著，經過了無數的囚室，走過不知多遠，他們吱呀開啟一扇門，將我推了進去。
我被推得一個踉蹌坐倒在地上，卻發現雁兒就跪在我身邊不遠處，她見我進來，已是放聲大哭，撲上前來拉住我：“夕瑤，夕瑤，你有沒有事，他們有沒有給你上刑？”
我搖搖頭，還沒說話，卻抬頭看見了刑室中還坐著三個人，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和雁兒。那三個人倒都是認識的：羽林軍驃騎將軍李湛，未央宮中常侍趙福安，還有一個就是內史令朱昌。
趙福安最先開口：“雁兒你還是不肯說麼？”
雁兒堅決地抬起頭，高聲道：“奴婢的確不知，奴婢與夕瑤絕無害夫人之心，更不會在夫人的湯藥吃食中下毒，還請幾位大人明察。”
朱昌陰笑幾聲，道：“你說沒有就沒有麼。我們一早就查過，夫人的湯藥吃食都是由你們二人親手做了伺候夫人用下的，如今夫人被毒害，你們還敢說沒有下毒？還不從實招來！”
我抬眼看著上坐的三位，李湛臉色陰沉，趙福安一臉平靜，朱昌卻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我知道，他們不會去查什麼真相，要的只是我們認罪，他們可以結案便可，畢竟傅夫人已經死了，這個宮裡已經掩蓋了太多的真相。
雁兒與我跪在地上，都沒有開口，我們不會認罪，但也知道沒有證據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等了一會，朱昌耐不住又開口道：“你們不要妄想拖延時間了，皇上已經下旨，今日必須查出兇手，否則你們統統都要被賜死，為死去的傅夫人殉葬。還是老實交代地好。”
我看了雁兒一眼，心裡有了決斷，若真的要人死才能夠完結，那麼就讓我去死吧，這一切的罪孽都是我造成的，應該也由我來結束。
“是奴婢做的，是奴婢在夫人的餅餌裡下了毒，毒死了夫人。請諸位大人治罪。”在我要開口認罪前，雁兒卻搶先磕頭在地，開口說道。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搶著認罪，她根本就沒有下毒，她還有家人，為何要認罪，為何要替我們認罪？！！
我瘋狂地扯住雁兒的袖子，哭喊道：“是我做的，你為何要替我認罪，你不許胡說，是我下的毒，大人，你們不要相信她……”(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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