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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兩口商人好伎倆(中)

“‘爭權撈錢’?”李斯重複著兩口商人話中的要義所在,他顯然沒有弄明白呂不韋所說的“買賣”是什麼,究竟要怎麼個做法。

他一眼茫然地看著呂不韋,等待著這個原本會成為他上峰,現在卻居於他下位的兩口商人排疑解惑――不過數語之間,兩個名臣的“師生關系”便打了個顛倒。

“正是……”呂不韋言中含笑,顯得成竹在胸;在有意無意之間,他生出了半點“報復”之心,也學著李斯先前話說一半的樣子反來釣李斯的胃口。

“權?我們有多少實權,自己的人都沒有地方安,還要把那些郡縣實缺讓給平原、建信兩君的人?”李斯算是對呂不韋的話參了個半透,知道呂不韋口中說的“權”是指如果要在邊地新設郡縣,勢必產生出郡中三官之類的空職新缺,需要新的人事認命。按呂不韋半露半藏的說法,李斯很自然地慣性地想到呂不韋是要他奔走於平原、建信兩君之間,從中斡旋,把一部份官職肥缺讓給他們兩派的人馬,用實權來引誘這兩派人馬,換取他們在設立新郡之事上支援或是妥協。

至於呂不韋又說道的“錢”李斯的確有點糊塗了――畢竟馬服君趙括是靠封地上的收入吃飯的窮君貧侯,哪來得那麼多金銀珠寶去賄賂那兩位君侯,填飽他們無地洞似的貪婪胃口。按李斯的想法,他把呂不韋所言之錢理解成了這些人得到權力之後,可以從邊地百姓那裡收刮來的膏脂。

而作為儒家稷下學派的繼承者,法家思想的發展者,李斯最是痛恨這種不守法度,對百姓敲骨吸髓的人皮碩鼠――聽呂不韋這麼一說,自己心中這麼一發散,李斯越想越是感到兩口商人的伎倆很是不妥;不禁然間,他又微微把頭搖了起來。

“怎麼?不可以嗎?”呂不韋看李斯臉有菜色,知道他已經把自己的“讓兩君爭權撈錢之說”弄擰了。可呂不韋也不著急,他希望李斯真真切切地瞭解自己的想法,從而與他相互配合,天衣無縫地完成趙括囑託於他們兩人的使命――為此,即使多花一點時間,他也不在乎;再說李斯也是一個聰明人,他呂不韋現在只說了一個詞兒,就能聽到李斯說分邊地官職於平原、建信二君的人馬,也經很是滿意了。

“當然不可!朝中之時,就是因為有這兩君手下那些昏庸無能的手下尸位素餐,才搞得朝廷小事做不了,大事議不下,整個朝政弄得上一鍋爛糜肉粥一般。要是開個口子,讓他們這些傢伙攙和咱們邊地新郡的事情――那大公子前些日子軟硬兼使地把這兩君在邊地原有的勢力驅逐的活兒可就白做了!”李斯雖然知他的抗議之詞不過只是圖個一時口快,對解決當下的大事毫無助力,卻還是把脖子一扯,青臉一紅,罵上了。

李斯怒斥兩君倒也正氣十足,只是他一口一個我們的、咱的――全然把趙國的邊郡當成了自家私產,一付住碰了我家娘子,我就要與他拼命的樣子。

這個呂不韋看在眼裡也不覺得奇怪,反而認為李斯的表現可以視做忠狗護家――趙括暗受於他的監督、考察李斯的任務算是完成過半――也只能說是過半,而非全來,一來是因為大事未成,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二來是因為老狐狸一樣精明的呂不韋不會輕意相信小狐狸似機靈的李斯的即興演出。

“我說的‘爭權撈錢’,你以為兩位君上他們爭權撈錢的目的是什麼?”呂不韋心想釣李斯的胃口也釣得差不多了,對其的觀察也那麼一兩回了,於是也不再做多餘之事,便要說出自己的一番歪門斜道。

“這個……”李斯嗜權如命,那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報復,而平原、建信兩君好權顯然不是為了什麼宏大高遠政治止標,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呂不韋這一麼問,還真一時間讓李斯哽咽失聲了。

心存高遠之志的李斯一時答不上來問題,那是自然;提出問題的呂不韋,因常年在官場商場出入摸爬滾打,雙目所閱的形形色色人物自然不少,他當然知道答案是什麼:“這些人物貌似高雅清心的君子,其實不過是貪圖享樂,與那些留戀於聲色犬馬之間的市井之人,本是一路貨色。他們要維持自己奢侈之極的生活,自然是要錢,可是他們不像我家大公子,在封君土地上那點子收成上動腦子,想方設法開墾新田,增加田地物產,而是走了條‘捷徑之路’――用手中的權柄可了勁兒的撈金摟爭銀。什麼收受賄賂,買賣官職之類的下作勾當,可沒有少做……

說到底,可不是為了一個錢,為了使錢享樂。什麼權不權的,只要他們手中有了錢,才不管你那麼多呢――他們這些人,看起來是在爭權,其實就是在奪利。

他們真正想要的,不是我們邊地的權,而是邊地的利……”

“所以以前他們恐嚇地方官員,要地方上的人睜一隻眼,閉一支眼,給那些不法的邊地商人開方便之門助他們走私鹽錢糧食,而不是親自安插人手掌控邊地?”李斯順著呂不韋思路一走,在另闢蹊徑之後,果然是豁然開朗,一下子就開竅了不少:“只有手中收到商人們的賄賂之款,他們才不管是張三還是李四在邊地為官――所以大公子才讓你呂先生繼續割捨錢物去喂這些喂不飽的狗東西!”

“當然……不過這還只是是其一,其二則是為了少在朝中豎立一個敵人――畢竟他們說白了就與那些要錢不要命的市井之徒沒有什麼分別,不過是名號大點,衣著光鮮些罷了!”說著呂不韋兩眼上瞟,做出看透平原君等人本質,對他們不屑一顧的樣子。

說話動這裡,李斯又曲解了呂不韋的意思,認為呂不韋是在說要用金銀錢財賄賂平原、建信等朝中重臣。當家而知柴米貴重的李斯如此想著,臉上表情又不怎麼好看了,他支吾一句道:“呂先生的想法是好,只是我們那裡來得錢物,一下子填飽那幾位大人?”

“你說呢?”呂不韋故意把手地伸,假做要錢要物的樣子。

馬服君封地上的稅負本來就不重,在荀子為縣令這一年多時間內,又以儒家之法,搞出了減刑寬政、讓利於民的寬鬆政策,在原有的土地稅收也經無法再開源了;而趙括新制工具、武器的用度又多是先從君府中調撥,試制成功之後,再花國庫的錢來推廣――有的好東西甚至就是在趙括自家工坊中秘密生產,用來裝備紫山騎士等私人武裝――這收少出多的,要不是靠著開墾新田、馬服私家工坊的經營,還有以趙國大公主身份嫁入馬服家的琬夫人所帶來的萬戶封的,要支援馬服君的門面都是問題。現在呂不韋可好了,明知馬服家的難處,卻還是把手一攤,做出伸手要錢的樣子――李斯當然不悅,更加反彈道:“呂先生,大公子家你難處,你又不是知道……聽說你靠著獨營邊地三郡的鹽鐵之權,還有不時從軍市上做些快收快出的‘小生意’,已經賺了不少了――至此關健時刻,你應當出手,拿出一點兒在邊地賺來的錢財,為大公子分憂,報答他施於你的種種恩惠。怎麼……怎麼還反過來向我伸手要錢呢?”

“要是我給大公子出了錢,那不就成了變著方兒的向大公子行賄了吧?這樣是壞了大公子的名聲,皆不是更糟?”呂不韋笑了起來,他為自己居然能戲耍精明能幹的李斯而多少有點子得意。

“那這錢怎麼辦……我在這裡給你交個底,現在下是一年之春農忙之時,推廣新式農具,做水車澆田,都要用錢,而且還要為春夏之前,青黃不接的時候備住了糧食――要是紫山這裡因為你把錢糧調出來充做他用而發生餓死人的事情,那大公子不拿你試問才怪了去了!”李斯又玩起了連哄帶嚇的老把戲,要逼呂不韋就飯出錢。

“這麼說來,李大人您是同意在下放手一搏了?”呂不韋不見兔子不放鷹,非要把李斯趕上絕處了才給他起出生路。

“這個……”李斯沉默片刻後再又發話:“我李斯雖不知兵事,卻大略知道行軍打仗,本就是要冒著風險而進――這真是要進或者是要退,關健就是這風險是否與其所能獲得的價值相比――權衡利弊,得利則進,失利則退……

呂先生在商從商也好,我在官為官也罷,其實都是這個道理。原來我們只有五五勝敗之機――還可能引來眾人妒忌,如果呂先生真能使平原、建信兩君反來肋我,那便是有十成把握。這半點風險都沒有的買賣自然是做得的!”李斯點頭讓可道,只是他這頭點得還有點牽強,並且還附帶了要知道呂不韋具體想怎麼做的前提。

“咱們這風險當然冒得值得,一來是成了大公子開設新郡的大計,二來又可化解先前因為軍市之事,得罪的平原君他們,與他們結個好交情!”呂不韋先不說他想怎麼做,而是言明如此行事,所到來的種種利益。

“只是不知呂先生究竟想要如何行事?”李斯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一口咬著呂不韋,要他現出真招。

“大公子雖然在之前對我說過,如有用度,可以向您李大人索要,可又說過,不要我把自己的骨頭都給喂了平原君他們――其實,這就是在授意我們要辦成此時,非要聯絡上那兩位大人不可。

於是,這一路上我呂不韋就在車上琢磨了,怎麼樣不用錢,或者是使點小錢就把這事我辦成了……思前想後,想來又想去,我終於悟出了個道理,要辦成這事,關健就在個‘利’字上!”商人出身的呂不韋張口閉口就是個“利”字,還真做到了“利字掛嘴邊,道義放倆旁”。

“這是自然……”李斯聽得有點兒不耐煩了,那半皺著的臉,分明就是在催促呂不韋快說:究竟是什麼要的“利”可以讓兩位貪婪的君上公子哥改變立場,支援趙括。

“說明了這利不能咱們自家全佔了去,也要利益均沾,給他們點實地的好處!”呂不韋不緊不慢的說道。

顯然,他所說的利決非李斯先看說的賄賂錢款,而是另有所指。這另的所指很快就引來了李斯的重視:“實在地好處是什麼?”

“是地,是土地――是自古以來多少王侯將相在戰場上拼殺一生,在朝堂上機關算盡,都是為了得到一方水土!”呂不韋終於亮出了自己的絕殺招數:“新奪下來的河南地,也就是大公子想要設立的五原郡,那裡的土地肥沃,決不亞如秦之關中,齊之濟水!”

正是呂不韋所說,在這個時代,受得一方土地――哪怕只是名義上的虛封之地,不光是得到一地物產與子民,君王對受地者最好的嘉獎與信認,更是得到至高無上的榮譽――老將廉頗就是因為戰功卓著而未得寸土而被激成嫉賢妒能之輩,成為馬服家最大的反對派……

“封地……你是說把那些膏腴之地當成封地,分封給平原君等各大君侯貴族?”李斯眼前一亮,知道呂不韋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呂不韋說所的分封是指的分封中比較下等的虛封地的一種:把一地名義上封給某君,此君只能得到該地上繳國家的賦稅而不能干預該地的行政管理,該地還是行王法守王道;換句話說,就是國家用一地之物產養了一群碩鼠,只求這些碩鼠不要惹事生非。

“如此一來,他們的利益就與邊地的利益捆綁在了一起――特別是那個不男不女的建信君,他可是邊封地都沒有的虛封君,可是有這麼一塊名義要的封地,那還不樂不可支,心甘情願地為我們出力辦成此事……至於那平原君……聽說他又收了幾房小妾了――他還能錢過不去嗎?這老小子一看能得到新的封地,多有一筆長期而穩定的收入,自然是來者不拒!”果然,呂不韋是摸透了趙括設新郡之事上,兩大反對勢力的癢處――趙括讓呂不韋來“協助”李斯的用意也就在這裡來――做光明正大的表面文章,呂不韋不如李斯有謀略;可做投機取巧,在檯面下做見不得光的偷雞摸狗之事,那李斯可就不如呂不韋幹得漂亮了。

“只是這授與一人封地一事,可是大事情啊,是要經過王上的……你說咱們那不時犯糊塗的大王要中這回不犯糊塗了,又怎麼辦?”李斯沒有被呂不韋慣用的兜售商品的伎倆而全然動心,他還保持著一分冷靜,知道被呂不韋吹得天花亂墜的法子在朝堂之上,很有可能被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趙王丹一言否絕,落得個功敗垂成。

“要名目由頭嗎?那還不簡單,什麼平原君勞苦功高,建信君侍奉有功這類的,要封賞一人,自然的得是名頭――再說了,就像你先前所言,有平原君在堂上造勢,建信君在耳邊吹風,咱們的王上他能不糊塗嗎?”呂不韋倒是會使些下三路的陰招,只是這些還不能讓目前做官只是做了個半透的李斯完全信服。

“只怕這樣不行吧……要是王上他沒有把酒喝醉了……不如我們去信一封,讓大公子上書朝廷說明邊地移民囤墾之事的重要性,然後再丟擲要王上徵發百姓移民之事――王上自然會聯想上眾君得到了封地之後的事,知道這會就算不用他強行徵調國中百姓囤邊,那些封君們也會調動自己封地上剩餘的人口到邊地從事生產,為他們創造更多的財富。”李斯想了想,又從腦中崩出一條陽光政策。

“李大人真是高明啊,不光是讓王上、太后他們沒有話說了,還為邊地移民之事找到了出路,這不是利國利民利眾君,更利我們大公子的好事嗎?”說到廟堂上的算計,現在流於江湖,為金銀眾物所累的呂不韋還是不如在一邊默默觀察朝中諸事的李斯厲害。

“呂先生過謙了,我也是按您先前提出的妙計,在其基礎之上,借題發揮罷了!”領教了呂不韋的種種本事,李斯也看出這兩口商人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不得不佩服一番;他對呂不韋雖不說是畢恭畢敬,也算是前倨後恭起來了。

“哈哈,只要咱們兩人齊心協力,莫說不辱大公子使命了,說不定還能再為大公子爭個好彩頭來!”看到李斯表情的細微變化,觀察到他的目光也不如先前犀利,呂不韋自然以為降信了李斯,不由得,又的一點飄飄欲仙了。

“那麼我就動筆寫信,把我們商量的大略計劃告訴大公子,請他最後拿定主意,呂先先意下如何啊?”李斯是那種有多大權就有多大膽的人,他現在權小,膽也小,行事自然不如富有賭徒精神的呂不韋大膽。

“這是當然的……只是這事要快點辦,這信還在路上,等大公子回聲兒的同時,咱們也就行把活動活動,你去聯絡許歷大人、樂乘將軍他們,要他們配合我們的行動。還有,你說的寫一卷錦繡文章,制造輿論的事,也要做……

至於我嗎?就藉著向平原君他們送禮的機會,先探一下他們的口風!”到了現在,出了好點子的呂不韋已經逐漸掌控了處理設新郡之事的主控權,李斯對他也是聽其言而後動,成了個副手,全然沒有先前爭奪主事大權時的勁頭。

李斯自然不是傻子,他不過是不放心呂不韋的計劃,擔心出什麼岔子才有意讓出主席,甘願受呂不韋的差遣――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他李斯可以把頭一縮當烏龜,這頭伸得太長的呂不韋可就來不急收回脖子,只好當出頭鳥了。

李斯貌似忠厚又玩起了不爭就就是爭的老招,賣力地向呂不韋建議道:“那虞卿他們呢?是不要我也去他們相爺府上多活動活動?”

呂不韋看了李斯一眼,一臉壞笑道:“去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不要那麼上心就是了!”

李斯一下就聽出了呂不韋的意思――當然,他先前問這話時便已經是在裝瘋賣傻……

“對對,要是朝堂之上,沒有兩個反對的聲而,舉朝一致,那才讓王上生疑了;要是這事兒再傳到太后那裡去,以她老人家這麼多年在先王那裡學來的道行,還不把咱們的好事兒給攪黃了才怪!”李斯也學著呂不韋的樣子,做奸人笑臉。

“哈哈,看來李大人,咱們兩人已是齊心了――這大公子的事兒已經是成了大半了!”呂不韋立刻陪上一笑。

馬服縣衙署偏室之內,又傳出幾聲輕笑。這是兩天以來的第二次了,只是這一回,笑聲之中更間雜著一絲自得意滿的意思。

***

按照事先約定,李斯長袖一卷,刀筆一揮,酣暢淋漓地寫下了兩篇文章。其中一篇是寫給趙括的信函,內容是向趙括說明依照趙括所提要求,接合起他與呂不韋根據邯鄲當前情勢,而定下的一套具體的辦事方案。文章寫到最後,李斯又向趙括說起計劃已經由呂不韋有條不紊的緩慢實施中,只等趙括最後定奪,或是修正其中不妥之處。

李斯這手來得厲害,把所有的責任都扔給了呂不韋,做出一付自己只擔苦勞不要功勞的樣子――當然,呂不韋也是對此睜一支眼閉一支眼,反正他本來在以小搏大,拿自己和趙括一系人馬的命運作賭注,想要搏得一個更好的未來――現在李斯有意讓功讓責,他呂不韋當然就只好坦然受之了。

另一篇文章自然就是做給邯鄲地面上的土士紳們看的,其內容是說明邊地對趙國重要性,必須透過移民屯田加強控制。當然,以李斯夾帶私貨的性子,自然少不了褒揚一下趙括等人這大半年來在邊地取得的成就,同時指出這些經驗是值得在邊地推而廣之;他更是少不了在文章字句上多多斟酌,力求寫出自家風格,好讓人過目而不忘――這一處私貨自然是為了在趙國的讀書人面前露露臉,豎立一下自己美好形象。

李斯一邊為趙括製造著輿論,提醒趙國貴胄們留意發展邊地,一邊又穿梭於國尉府找許歷,諸望君府找樂乘(樂毅為燕國昌國君,回奔趙國後被趙惠文王封為諸望君,封邑為觀津。),不時地又來往於相府、代相府,聯絡一下田單、虞卿(藺相如病重,虞卿為代相)。至於平原君趙勝這個趙國宗室領袖,還建信君趙穆這位趙王丹身邊的寵男弄臣,便是呂不韋的一畝三分田,李斯自然是知趣的不去碰他們兩個,最多也就是安呂不韋的意思,到這兩家被趙括得罪的君侯府上走走過場,做做面子文章,順便探探他們的口風罷了。

果不其然,李斯受到了這兩家君侯的冷遇。建信君趙穆還好,畢竟他少年之時受趙括照顧不少,加之後是趙括的侄兒輩,李斯在他那兒不過是吃了軟子;至於趙括的平輩,大名鼎鼎的平原君趙勝,李斯連他老太爺的面都沒有見上,便差一點了被他老子趙徳使下人叉出平原君府。

斷了平原君家財路的趙括果然得罪平原君得罪得不輕;當然了平原君對趙括有氣還不光是因為這件事情,當初他趙勝助廬陵君(趙王丹二弟)挑唆長安君(趙王丹三弟,威太后幼子,她最中意的趙王繼承人選)與趙王丹爭奪王位之時,正是他趙括還有老臣觸龍等人從中做梗把長安君調到齊國為質子,壞了他平原君趙勝的大事。

這回李斯像個愣頭青似的前來拜訪平原君,當然吃不到什麼好果子。平原君這個被馬服家太夫人稱為鼠目寸光、小肚雞腸的堂侄便把李斯當成了出氣的沙包,把馬服家與他平原家的舊仇新恨全都一併算在了倒黴的李斯身上;平原君把李斯“請“入府後,還不等李斯坐定全又把他哄了出來――算是對“使臣”李斯,也是對趙括的一種間接羞辱。

***

“看來平原君那裡的事兒,還不怎麼好辦啊……”呂不韋看著李斯臂上被擰出來的於青印子,把眉頭一皺,就像是傷在自家身上一般――這可不是呂不韋玩什麼兔死狐悲,他心中正盤算著自己要是這麼表明自己是馬服君府上派來的合事佬,只怕是自己還沒有說得上兩句話,就如李斯一般,受到平原君家下人們的“禮遇”了。

“是啊,沒有想到這平原君名聲在外,天下之人把他與齊之孟嘗君並列為賢德之人,沒有想到啊!”雖知官場險惡,又曉仕兇險的李斯的身上還是多少保留了一點點讀多了聖賢之書的文人儒士的酸腐之氣,居然天真地去相信書簡上被收了人錢財的文人們所粉飾得光鮮亮麗的人物――他卻忘記了自己是怎麼透過寫文著說來制造輿論的。

“哈哈,李大人啊,你這書是怎麼讀的……我記得書上不是還說了嗎,這孟嘗君都說,為將為官的人,多半不知如何使國家的領土得到增廣,卻會讓自家積貯了萬金的財富;使自家姬妾可以踐踏綾羅綢緞,而國中賢士卻穿不上粗布短衣;使自家男僕女奴有剩餘的飯食肉羹,而國中賢士卻連糠菜也吃不飽――孟嘗君所罵的這號人正是以學他孟嘗君而聞名於天下的咱趙國平原君……

可是這孟嘗的人品又怎麼樣呢?我看也不怎麼樣……只要你出得起高價,他連他的國家都可以賣給你。當年五國伐齊之時,不正是這位齊國的大聖賢站在聯軍的陣中,為我們鼓譟,助趙燕兩國幾乎滅了他自家的祖國。

聖賢都是如此,更不要說咱們平原君了……這個,還是咱們太夫人把他這堂侄而看得透,說他不光是學學孟嘗君理賢下士的表面功夫,還學到孟嘗君追名逐利的真本事――哦,不對,追名他老人家可算不上什麼,可逐利這一條可是真真印在了你李大人的胳膊上了!”呂不韋冷一句熱一句的對李斯說著,看似在嘲笑李斯誤讀了聖賢之書,犯了政治幼稚病,其實是在提示自己,讓自己更清楚的辨析平原君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呂不韋這些話說得李斯臉上一陣冷熱轉化,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地,直到呂不韋停聲喘息的空擋上,李斯才一邊給自己上著跌打藥酒,一邊反了口嘴:“呂先生,快別光顧著數落在下,還是想想怎麼把這一個軟筋建信君,一個硬骨平原君給吃到咱們肚子裡,讓他們為我所用,助我們成了大公子的大事要緊啊。

我看以這兩處的陣勢……咱們就是按你的意思丟擲了利益,人家也不大可能就這麼收下來啊!”

知道李斯是在用公事轉移先前尷尬的話題,呂不韋一面暗笑一聲,一面故作嚴肅,琢磨道:“聽李大人這麼一說,這事兒還真不好辦啊……這行軍打仗是要找弱敵較量方能完勝,這柿子還是軟得好捏一點……”

“你是說先拿那不男不女的建信君下手?”李斯聽出些端倪。

“只是先找他了……畢竟咱們大公子與他還是少時的玩伴,聽說交情還不錯……再說在建信君說白了是王上的人,而大公子他可是在助王上鞏固王位的事上出了大力的――為此才開罪了擁戴長安君的平原君。這可算是大公子對建信君的大恩德了,就算是大公子在錢財之事上得罪了他……

我以為,只要我們給他的甜頭夠多,他還是會與我家大公子和解的!”呂不韋又進一步分析“戰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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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呂先生是決定先要對建信下手了?”李斯向呂不韋確認道。

“對……只是這事情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咱們一邊等大公子的回信,看他是不是同意咱們提出的法子,一邊從長計議!”呂不韋雖是個好賭之人,便他絕不僅僅是個賭徒,他也有作為一位政治家的野光,知道何時當張,何時要馳。(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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