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敏盯著手中的報紙無奈嘆息。
拓遠,好歹也是一所中學吧,雖然它在所有的中學中排名末尾,但起碼在校的學生也有兩三千人,也算是小有規模。為何,這些記者連一個字也沒有提及呢?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次露臉的機會,卻生生地被人遺忘,陸敏便鬱悶得連飯也吃不香了。
“這些記者是怎麼回事?不都說他們長著一隻比狗還要靈的鼻子嗎?為什麼我們拓遠,他們卻連提也不提一下?”有一次訓練時,陸敏有些憤懣不平向蕭卿逸和司皓報怨。
蕭卿逸微笑著遞給她一瓶礦泉水,一邊欣賞著她仰頭痛飲時的灑脫動作,一邊安慰道:“這樣不更好嗎?少了這些記者的干擾,你便能更安心地訓練了。敏,其實,活在公眾的目光之下,被人在茶餘飯後爭相議論著,並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是嗎?”
陸敏若有所思地看著蕭卿逸突然沉鬱的臉色,哈哈一笑:“好啦,聽你的!哼,不報道就不報道,我可不稀罕!到時在賽場上,我爭他個第一名,讓所有的人都後悔沒預先認識我陸敏!”
這一番話說得豪氣幹雲,自信到近乎囂張。可是,這樣的陸敏卻是光彩照人的,眉宇間迸發出一股逼人的英氣。她的小臉散發著青春的亮麗,兩眼象最璀璨的星辰,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象山野中迎風招展的雛菊,張揚著蓬勃的生命力,絢爛而美麗。
一時間,蕭卿逸和司皓都看呆了,目光絞著在她的臉上,再也移不開去。
陳子明暗自嘆息。
本來一直驚訝於象陸敏這樣直率粗魯平凡普通的女孩,為何會交上象蕭卿逸和司皓這樣如天之驕子般的朋友。而且這兩個優秀的少年幾乎每次在陸敏訓練時都會自覺跑來看她,為她打氣加油,送水遞毛巾,表現得十分殷勤。現在陳子明才總算明白。他發現,陸敏的潛力不只在游泳和運動方面,她身上似乎潛伏著一種吸引力,在無形之中煥發出來,吸引著周邊人的注意。
她堅忍頑強,吃苦耐勞。天天這樣高強度的訓練,她硬是沒有叫一聲苦一聲累,更沒有放棄過。
但她有時又固執得令人頭痛,似乎九頭牛也拉不回。可有時她又能從善如流,認真聽取別人的批評意見。她反應敏捷,但卻時常愛偷懶。她對不關心的人事物反應淡漠,可卻對在乎的人有情有義。接觸久了,讓人自然而然對她生出一股親近之感。
很顯然,蕭卿逸和司皓是非常瞭解她的人,因為懂她,所以才自然地被她吸引。
陳子明暗忖,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時侯。這個陸敏,豈只是普通,她根本就是一塊未經琢磨的璞玉。假以時日,一定會大放異彩。就連此刻,和這兩個天之驕子站在一起,她的光采竟沒有遜色多少。
“一個月後,你就要參加比賽了。這段期間內,你要注意飲食和睡眠,尤其是不能令自己受傷,知道嗎?”陳子明清了清喉嚨,認真向陸敏交待。
陸敏嘻嘻一笑:“老師,你今天的話好多哦。”
陳子明不悅地皺眉:“你不要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我是很認真地在告誡你。這三十天,除了按計劃訓練外,你也要注意調節自己的情緒。第一次參加比賽,我知道你難免緊張……”
“老師,我不緊張。”陸敏嘻嘻一笑,“老師你不是也說過嗎?我現在的成績越來越好,如果一直保持這種狀態,這次比賽的冠軍一定是我的囊中之物。”
陳子明神情一滯,皺眉道:“陸敏,驕兵必敗,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陸敏歪著頭,不解道:“驕兵是因為在思想和行動上麻痺大意,對敵手疏於防範,對自己松於練習,所以才敗。可是,老師,我可沒有一天鬆懈過,我又怎會敗?”
陳子明啞口無言。
誰說陸敏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女金剛,她分明是個能言善辯的小狐狸。
司皓悄悄地問蕭卿逸:“你有沒有感到奇怪,為何小敏會如此自信?穩拿冠軍?她口氣真是不小。”
蕭卿逸卻一臉自豪:“你可知她要參加的這個游泳專案的最高記錄保持者的成績是多少嗎?”
司皓搖頭:“不知道。”
對體育,除了籃球,其他賽事他瞭解不多。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敏現在每次訓練的成績都極穩定,而且比那記錄保持者還快了零點六秒,你會作何感想?”
“啊?”司皓睜大了眼睛,心底湧上一股狂喜。
“這麼說,只要小敏保持下去,第一名非她莫屬?”
“可以這麼說。”蕭卿逸笑得很是得意,“我打聽過其他選手訓練的成績,最快的也比敏的速度慢。我不得不說,在游泳方面,敏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天才。”
“你就是八街十三巷的老大?”馬麗娜盯著眼前表情驕橫,卻面色有些蒼白的男子,好奇地問道。
第一次接觸黑社會裡的人,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大哥,馬麗娜不由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名據說是J市黑社會中的“重量級人物”。
他年齡不大,似乎只有二十歲左右,耳朵上戴著耳釘,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平頭,頭髮被修剪得極短,好象剛從牢裡放出來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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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是J市裡八條大街十三條小巷的地頭蛇,每個月都要向那裡的小商販們收保護費,遇到拿不出來的,或是不給的,他就打得人家鼻青眼腫,折胳膊斷腿的非得在床上躺幾個月才爬得起來。可想而知他是個狠角色。
收保護費,說明他愛財。
打人時毫不手軟,說明他心腸狠毒。
這樣的人,最適合做她接下來要交待的事了。
“這是一萬塊,我要你幫我教訓一個人。”馬麗娜從包中拿出一疊鈔票,遞到他面前。
平頭目光貪婪地盯著鈔票。這兩個月,他一直躺在床上養傷,胸口被人打斷的肋骨著實讓他吃了不少苦頭,也連帶著使他的“收入”銳減。如今,有人主動送上錢來,不收是傻子。
他喜滋滋地一邊伸手去接那疊鈔票,一邊問:“是誰?”
“是一個女孩,目前在拓遠中學讀書。她的名字叫陸敏。”
平頭的手停在離鈔票只一寸的地方,再也伸不出去。
“什……什麼?你說你要我幫你教訓的人是誰?”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可惜馬麗娜沒有聽出來。
“她叫陸敏,是拓遠中學高一丙班的學生。”馬麗娜眼中失過一絲怨毒之色,“我要你打斷她的手,劃破她的臉。你若能做到這些,這些錢就是你的了。”
她的手斷了,看她還怎麼去參加比賽?
她的臉花了,看小逸和司皓還會不會看上她?
陸敏,你只配做一個出身低賤、行為粗俗、身無長處的女混混,你不該去參加游泳比賽,更不該有鹹魚翻身的機會!
馬麗娜惡毒地想著,彷彿看到了陸敏被平頭打斷手劃爛臉後的慘狀,不禁得意地笑起來。
平頭的手垂了下去。
他幾乎是沒做什麼掙扎就放棄了眼前這疊誘人的鈔票。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冷酷的猶如從地獄裡走出來的少年。他那神秘的令人膽寒的身份,他那殘忍的對待敵人的手段,他那說一不二言出必行的狠厲,都讓他打從心底感到恐懼。
“你這單生意我接不了,你還是找別人吧。”
平頭清晰的話語傳到馬麗娜耳中,引起她一陣錯愕。
“為什麼?你難道嫌錢不夠?那我可以再加五千,怎麼樣?”
“你找別人吧。”平頭轉身,抬腳就要走。
他身邊兩個剛跟隨他的小混混也是一臉不解之色。
“大哥,一萬五耶,你不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給老子滾!”平頭大怒。
馬麗娜高聲尖叫:“三萬,怎麼樣,你幹不幹?”
平頭心尖一陣抽痛。
三萬啊,若在從前,他想也不想就接下了。可是,現在他卻連多看一眼都不敢。他答應過那人,不能動那丫頭一根毫毛,否則,他就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可是,那個丫頭,卻害他吃了兩次苦頭,遭遇到從未有過的恥辱。被她幾乎踢斷的腳每到陰雨天氣就會疼痛,還有胸前的傷,到現在還沒完全治癒,稍微激烈運動一下就引得他咳嗽不止。這些,別是拜那個該死的丫頭所賜!這口氣,又怎麼能令他咽得下去?
他站立良久,沉默了半晌,這才轉過身去,面對著馬麗娜笑道:“不是我不想賺這筆錢,實在是……”
他猶豫了一會,說道:“我老實告訴你吧,最近有個瞎子給我算過命,說我近期最好不要得罪小人和女子。你也許不知道,混我們這行的,還真不能不信算命的說的話。”
“這和你接我這單生意有什麼關係?”馬麗娜不解地問。
“我問那瞎子,小人是誰?瞎子說,這小人就是未成年人。你看,你所說的那個陸敏,既是小人又是女子,這兩者都佔全了,我哪能接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