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敏利索地將書包整理好,手一揚,將書包甩在肩上,拔腳就朝教室門外走。
“敏,你幹什麼去?”蕭卿逸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而慌張地問道。
陸敏一把甩開他的手,冷笑:“這裡太悶,我出去透透氣!”
“可是……可是還有課要上。”
“我不上了!再待下去,我可不能保證我不會真的打人了!”冷冷的目光掃過馬麗娜,陸敏沒有回頭看蕭卿逸,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
她不能回頭,也不願回頭。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象此刻這樣討厭看見蕭卿逸那雙無辜的清澈的大眼睛。他似乎什麼都是對的,而她,卻好象總是錯的。
可是,他為什麼不能相信她這次並沒有錯呢?
為什麼?
只因為她的粗魯,她的壞脾氣嗎?她懂事以來,性格就是這樣了,她無法改變什麼,也不願去改變什麼。她學不來別人的溫柔、別人的楚楚可憐、別人的兩面三刀、別人的虛偽狡詐,難道,這樣,她也有錯嗎?
她只是做最真實的自己。
陸敏大步地走著,走出了教學樓,走出了校門,走到了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她看著擦肩而過的人群,忽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她好象一個被人拋棄在大街上的孩子,突然間少了依靠,也迷失了方向,那如海水般的孤獨就這樣朝她湧來,將她淹沒,令她猝不及防。
是的,孤獨。這種消極的讓人低沉的情緒從來沒有在她身上出現過,可現在,卻奇跡般地出現了。
是因為蕭卿逸的不信任嗎?還是因為他對她的不理解呢?
陸敏感到胸口窒息得難受。
奇怪,周圍的景象怎麼越來越模糊,好象泡在水中似的呢?
陸敏用手摸了摸臉,卻發現一手的淚。
終於,她再也走不動了,坐在人行道邊的草地上,將臉埋在手臂間,痛哭出聲。
她哭得驚天動地,日月無光。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管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用怎樣異樣的眼光在看她。她只想將心中的委屈憤懣發洩出來,只想將胸口那令人窒息的沉重感消除,只想讓自己的心不再疼痛……
直到,她哭得精疲力竭,最後無力地乾嚎。她的嗓子啞了,可心裡卻奇異地輕鬆了許多。
然後,她用手狠狠地摸了把臉,吸了口氣,收住淚水,抬起頭來。
她驚愕地呆住了。
一塊潔白的手帕出現在她的眼前,拿著手帕的手指白皙修長,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那圓潤飽滿的指甲就象是玉製的藝術品,散發著粉紅的溫潤的光澤。
順著手臂,她抬起眼眸,一張溫暖的如春風般的笑臉映入眼簾。
是他?
“你……”陸敏錯愕地開口,猛然醒悟過來,自己剛才大哭的狼狽模樣一定被他盡收眼底,不禁尷尬地紅了臉龐,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將自己的臉埋進去。
“給你,擦擦臉吧。”他的聲音和他的笑臉一樣,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陸敏又羞又窘,匆忙接過他的手帕,胡亂地擦拭臉上未乾的淚痕。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自在,她沒話找話地問他:“喂,司皓,你怎麼會在這裡?”
司皓的眼睛驟然一亮:“你認識我?”
“拓遠第一校草,有誰不認識?”陸敏戲謔道,嘴角不由彎了起來。
司皓笑了:“那是曾經,現在的第一校草,可不是我嘍。”
陸敏想到那個現任的“第一校草”,臉頓時沉了下來:“別跟我提這人,聽著就讓人討厭!”
司皓神情一怔,繼而眉目舒展,笑問:“你和蕭卿逸吵架了嗎?”
“幹嘛要這麼問?為什麼有事沒事將我和他扯在一起?”陸敏只覺胸中的火氣又冒上來了,衝著司皓就吼了起來。
司皓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壞脾氣,不但不生氣,反而微笑起來:“呵呵,大家都說你們每天一起上學下學,感覺很熟似的。”
“誰和他熟?氣死我了!”陸敏“噌”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沒見過這麼笨的一隻豬!還天才呢,哼,我看他有一天被人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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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皓見她那一臉憤慨激烈的模樣,“卟哧”一聲就笑了,惹來陸敏的白眼,於是他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在笑你,實在是你的形容……”
“我可沒說錯!”陸敏揮舞著拳頭,怒道,“那個校花根本就是在演戲,一副假惺惺的模樣真讓人討厭。我根本就沒打到她,她自個倒到地上去,你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就那只豬,相信她不相信我!還以為是我打了她!還向她道歉!真是氣死我了!”
司皓怔忡地看著她氣得通紅的臉,心中忽然湧上一股很奇怪的感受。因為憤怒,陸敏那漆黑的眼睛象是燃燒著的兩團烈焰,散發著璀璨的光芒。她張牙舞爪的模樣不但不令他反感,反而讓他覺得有絲可愛。他靠近她的身邊,坐了下來,輕聲問道:“你就因為這個而哭泣嗎?”
“我……我才沒有!”陸敏尷尬地轉過臉,腮邊染上一層紅暈。
“你看,你的眼睛又紅又腫,臉上,還有淚水呢。”司皓伸出手去,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抹去她眼角的一滴淚滴。
陸敏渾身一震。她感到他的手指,象羽毛一樣輕輕地撫過她嬌嫩的肌膚。被撫過的地方,象著火一樣燃燒起來。
“我……我……”她噌地站了起來,語無倫次,只感到此刻自己的心臟猶如脫僵的野馬一樣,怎麼也不受控制。
“陸敏,你有沒有吃過麻辣燙?”司皓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窘迫,故作鎮定地轉移話題。
“麻辣燙?”陸敏一怔,猛然想到一個疑點,“你怎麼知道我叫陸敏?”
“拓遠地下的大姐大,無敵的女金剛,有誰不認識?”司皓朝她擠了擠眼。
剛才尷尬窘迫的感覺又回來了,她瞪著司皓,語氣很衝:“司皓,你是不是成分和我做對,哪壺不開提哪壺?還有,你最好忘記你剛才看到的,聽到沒?”
“忘記什麼?”司皓忽然很想捉弄她,他心底,剛才那種奇怪的感受又湧了上來。
“就是……唉呀,你知道的。”陸敏跺腳。
“呵呵,我知道了。我請你去吃麻辣燙,好不好?”
“為什麼要去吃麻辣燙?”陸敏奇怪地問他。除了謝可人,還從來沒有其他同學請她吃過飯呢。
“因為……”司皓眉眼彎彎,笑得很溫暖,“快放學了,我們應該吃晚飯了。還有,我突然間不想一個人吃飯。”
“不想一個人吃飯?”陸敏好奇地問他,“難道你經常一個人吃飯?”
一絲孤寂的黯然和深切的傷痛滑過司皓的眼底,但轉眼即逝。抬起頭來,他的臉仍是微笑著,那笑容清新得象是拂過湖面的輕風。
“嗯,我是孤兒。”他坦然地說。
“什麼?”陸敏驚愕地張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問,“真的還是假的啊?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司皓微笑著,似乎因她的吃驚而感到有趣,忍不住揉了揉她一頭的亂髮,說道:“我父母三年前就因車禍雙雙去世了。我沒有其他兄弟姐妹,這三年,都是我一個人生活。呵呵,你不要太驚訝,更不要因為同情我而陪我一起吃飯哦。”
“誰……誰同情你了?”陸敏心中一顫,眉毛卻揚了起來,“你有什麼值得別人同情的?功課好,脾氣好,還長得這麼帥,我嫉妒你都來不及,還同情?切——”
“呵呵。”司皓黑亮的雙眸染上了愉快的色彩,“這麼說,你願意接受我的邀請了?”
“是啊,看在你死皮賴臉非要請我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不過,我可是有條件的……”
司皓立刻瞭然,笑道:“我知道,剛才你哭的事我會立刻將它忘記。其實,就算我不忘記,也沒關係啊。我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呢?拓遠中學的無敵女金剛,居然會當街大哭,你認為,這事有人會信嗎?”
“司皓!”陸敏臉又紅了,這次是被氣的,“你故意氣我是不是?你再說我就不去了!”
“好,我不說了,否則無敵女金剛發怒了,我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司皓!”
在陸敏的尖叫聲中,司皓笑著向前奔跑。陸敏一怔:“好小子,竟敢逃?看我是誰?無敵女金剛是也!還沒人能從我眼皮底下逃走的。”
說罷,陸敏大笑著追了上去。
兩人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停在一間小店前。
“愛情麻辣燙?”陸敏望著頭頂的店名,愕然地張大嘴。
司皓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咳了一聲,說道:“這店是根據一部電影的名字取的。”
“什麼電影?”
“愛情麻辣燙。”
“哦,這名……可真奇怪。”陸敏搔了搔頭發。
“名字雖然……呃,雖然沒有什麼創意,不過,裡面的東西很好吃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