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族長！”
一名女真人慌慌張張地跑進金帳，單膝跪地道：“漢人出兵了！”
“什麼？！”
完顏劾裡缽勐地將手中的烈酒重重地放下，他們窩在長白山中，已經逾時快一年了。按照紀年法，現在已經是大順的洪祥十三年，遼鹹雍九年。
長白山苦寒之地，女真人彷彿又回到了先前那般，以漁獵為生。族人頗有怨言，可完顏劾裡缽知道，他們只有蟄伏，才能等來時機。
現在不就是一個最好的時機嗎？
“再探，把遼國和大順的戰事，探得細緻些。如果遼國敗了，我們就能走出這長白山了！”聽完那個女真人的稟報，完顏劾裡缽激動地道。
那女真人也知道這個道理，領命而去。
女真的勃極烈（相當於丞相）完顏劾者皺眉道：“族長，如果契丹人還來打我們，那又該怎麼辦？”
“餓死膽的，撐死膽大的！”完顏劾裡缽臉色陰鬱地道，“難道你就想在長白山裡，做一輩子野人？！”
完顏劾者雖然是完顏劾裡缽的大哥，但完顏劾裡缽此刻才是族長，他不過是勃極烈而已，只能提供一個建議，卻不能左右完顏劾裡缽的意願。
“試探一下遼國的態度也好，反正不行再退回來便是了。”完顏劾者魄力不夠，還沒想著成功，就想著失敗。
完顏劾裡缽冷笑道：“大順野心勃勃，早就想攻破遼國了，耶律洪基還在做春秋大夢，用一些烏合之眾，就想對抗大順幾十萬精兵？”
完顏劾者皺眉道：“也許耶律洪基是想借漢人的手，削弱一番這些王公貴族吧……”
“生死存亡之際，他還在顧慮著自個的皇位，丟了國也活該！”完顏劾裡缽不屑地道，“若不是他耶律洪基命好，做了遼國皇帝，你我哪一個，不勝他百倍？”
完顏劾者皺眉道：“聽他有一個聰明伶俐的兒子，不過才十六歲……”
“那又如何，越是這樣，耶律洪基越是忌憚！身居皇位，連兒子都是要提防的。聽聞大順的太子，也是聰明過人，日後就有好戲看了。哈哈，真是天助我女真也，女真就該入主草原！”完顏劾裡缽喜滋滋地推敲道。
其實這也是完顏劾裡缽的侷限了，他從未想過要到中原去，只要能佔據一塊草原，能放牧牛羊，不用再打獵他就心滿意足了。
以打獵捕魚為生，簡直就是飢一頓飽一頓，上餐吃了不知道下餐在哪，這日子他是過夠了。
“草原啊……”
完顏劾者也一臉嚮往的神情，他回想起了不久之前，他還擁有著一片草原，一大群牛羊的。現在，什麼都沒了。
“唉……”
完顏劾裡缽突然嘆了一聲，“耶律洪基最聰明的，就是不計後果打壓我們女真了。要是給我們女真幾十年時間發展人口，就算是遼國也不是我們的對手！”他非常迷信“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法，堅信如果女真有二十幾萬兵馬，足以擊潰幾十萬遼國宮帳軍。
只可惜女真的人口太少，十餘萬已經天了。完顏烏古乃已經做到了最好，以十餘萬兵馬，足足和遼國三十萬周旋了八年之久。宰了遼國北府宰相蕭虛烈，又殺了大將蕭峰。最後實在扛不住，才遁回長白山而已。
完顏劾者沉著地道：“會有那麼一日的！”
完顏劾裡缽突然問道：“你現在大順，還會不會資助我們？”不是他異想天開，而是這日子過得太苦了。他實在想念之前，有瓷器、漆器和茶葉的時候。
“資助估計是不可能的了，我們殺了他們這麼多人。不過我想，如果是做生意的話，他們還是有興趣的。”完顏劾者想了想，不敢確定地道。
完顏劾裡缽突然道：“如果我是中原的皇帝，我會怎麼做？”
“你？哈哈哈，你會左擁右抱，全是美女，不愁吃喝！”完顏劾者也哈哈大笑道，“那我就是中原宰相了！”
“哈哈哈……”
其實他們也知道，不過是幻想罷了。漢人是聽話，但中原的漢人太多了，多到讓他們心悸的地步。他們根本沒有底氣去統治這麼龐大的人口，只能想一想而已。
此刻，大順軍隊發現了一個契丹人的部族。
“太尉（出征前，陸承啟為了拔高種診的聲望，封他做了太尉，太尉是武階官之首，尊貴異常），前面有一個契丹部族，要不要將他們都殺了？”
一個禁軍士卒，向種診稟報道。
種診一愣，隨即道：“不可，我軍乃仁義之師，如何能做如此泯滅人性之事？”
“二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不能有婦人之仁！”一旁的種諤，實在看不下去，立即開聲勸道，“要不我率兵馬去殺！”
“混賬！”
種診勐地一揮馬鞭，在空氣裡爆響開來，嚇得四周的戰馬都稀熘熘地叫喚，就差沒撅起前蹄。
“軍令如山，你敢不尊？”種診怒目而視，殘忍狡詐如種諤，也不禁有懼怕。到底，種診是他二哥，他作為弟弟，是要聽兄長的話。再者，種診是主帥，是太尉，他再怎麼也不敢違抗軍令的。
“我大順此次出兵，討伐的是遼國，與遼國百姓何干？在戰場上殺人也就罷了，可他們是百姓！你還可曾記得軍紀裡面第一條是什麼嗎？”種診威嚴頗甚，種諤也不得不低下了頭。
“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種諤喃喃地道，“可他們是敵國百姓啊？”
“敵國百姓又如何？如果你想攻佔一國，就得善待此國百姓！”種診恨鐵不成鋼地道，“難道你還不瞭解陛下的雄心嗎？”
種諤是聰明人，立即醒悟了過來：“二哥的意思是……陛下要攻佔遼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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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以為？”種診冷冷地道，“畢功於一役，什麼是畢功於一役？就是一勞永逸，將遼國納入版圖。介時，遼國百姓就成了大順的百姓，你殺一個看看？陛下絕對會將你剝下一層皮！”
種諤聽了這話，渾身發抖起來。他總算明白了，這一次出兵，不是陸承啟賭氣，而是謀劃良久的一次滅國之戰！種諤又是慚愧，又是激動：“願為陛下死戰！”
“滅了這些百姓根本無濟於事，反而會拖慢行程。只要我們劍指臨潢府，那遼國就不得不應戰！”種診似乎嗅到了一股硝煙的味道，老神在在地道，“遼國，絕不會是我們的對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