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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慶功晚餐

這是一家西式快餐類的餐廳,在M大附近的各種餐廳中算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種。是唐沫西她們三個最常來的地方。

不想去吃幾元一碗的路邊攤,也沒有錢去消費一人就好幾百的高階餐。於是這種人均消費六七十的地方最適合她們了,而且這家餐廳裝潢別緻氣氛幽靜,餐點做的也十分合口。久而久之,就變成三個人最常來解決溫飽問題的地方了。

這裡的餐廳經理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總是帶著一副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白薇對他這個行為總是很不理解,他總是笑著說自己這叫偽文藝。唐沫西則不以為,她覺得他就是想遮遮他那小眼睛罷了。

餐廳經理見熟客來了,倒省了很多浮誇的接待,直接將她們引到裡面的包房然後問道:“還是老樣子?”

她們因為來這裡的次數多了,而且基本每次來點的都差不多。一般服務員見了她們都會問一句是不是還是老樣子,然後等著她們點頭就去下單了。

白薇擺了擺手:“哪兒能,今兒可是給我們小西慶功。得換個選單……話說服務員呢?怎麼我們李大經理親自出來接客啊?”

李經理哀嘆道:“這不是放假了麼,我的服務員基本都是學生,這都回老家去了。人手不夠啊。”

然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臉期待的看著夏小凡:“話說,夏同學有沒有意向回這裡打工啊?我給你加獎金哦。”

夏小凡以前在這裡做過很久的服務生,後來這裡新來的一個打扮妖豔的女服務生因為看不慣白薇所以處處找身為白薇的好室友兼好閨蜜的夏小凡的茬。夏小凡也不是會回去告狀的性子,所以她就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心態辭職了。

後來那個女服務員因為工作態度不好被老闆炒魷魚了,但是夏小凡也已經找到新的工作了,就沒再回這裡上班了。

李經理其實還是挺喜歡夏小凡的,這女學生總是笑得像個小太陽似的讓客人見了也心情好起來了,在客人群中頗受好評。而且踏實能幹,沒有女孩的嬌氣,從不偷懶。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夏小凡被欺負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一定會挺身護著她的。可惜後來知道真相了也晚了,夏小凡已經辭職了。

當時夏小凡說是因為自己身體不好不能再幹了所以辭職,所以李經理也就沒有留她。沒想到原來其實還發生了許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夏小凡卻好像是對這裡留下了陰影,她拼命的搖了搖頭。白薇瞪著李經理好像他欺負了夏小凡似的,他連忙堆起笑容擺了擺手然後這個話題便就此結束了。

白薇點了幾道她們平時覺得有點貴沒吃過的菜,然後要了瓶紅酒。全部搞定後她笑眯眯的轉過頭看著唐沫西:“話說,小西,你今兒順利不?”

唐沫西皺眉:“你特麼都不知道我順利不順利就給我慶功,萬一我被上司罵了一通怎麼辦?”

白薇瞪大了雙眼:“什麼?還有人敢罵你?誰啊!別以為是VELO我就惹不起啊!”

夏小凡一邊吃著餐前麵包一邊弱弱地說道:“VELO的話,薇薇你還真的惹不起啊……”

白薇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如一記凌厲的刀鋒一般直衝夏小凡飛去。夏小凡抖了一下,然後便不再說話專心啃麵包去了。

唐沫西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喝了一口白水潤了潤嗓子,然後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說道:“我被錄用為總裁秘書了,嗯,實習的……”

夏小凡“唔”的一聲好像被噎住了。

“是嘛是嘛,總裁秘書啊~我就知道小西你……”白薇笑的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模樣,然後忽然一愣,不可置信地盯著唐沫西那極其淡定的雙眼,“總裁……秘書!?VELO的總裁嗎?”

唐沫西點頭。

白薇瞪大眼睛,因挑眉太過嚴重額頭上出現了幾道皺紋:“VELO的總裁秘書不是那個Ailsa嗎?我前幾天還在電視上看見她了啊!我可崇拜她了,還琢磨你進去以後幫我要張她的簽名呢。”

忽然白薇一頓,她認真地看著唐沫西:“你被潛規則了?”

唐沫西挑眉,把剛拿起來準備吃的麵包像白薇扔了過去。白薇抬手一擋那麵包改變了飛行線路砸到了夏小凡的臉上然後掉在了她穿著白色九分褲的腿上。

夏小凡從自己腿上撿起麵包,咬了一口,然後一邊嚼著一邊抗議道:“不要浪費糧食嘛!”

白薇敲了一下夏小凡的腦袋:“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把東西咽了再說話。你這德行以後怎麼嫁人啊!”

白薇一副中年媽媽的樣子扶額道:“唉,怎麼我這麼倒黴攤上你了呢……這要砸手裡了可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然後她目光一轉,又落到了唐沫西的身上。仔細的將她從頭到腳的打量著,好像第一次認識她似的:“沒想到啊小西,這麼厲害。不過……我實在想不到VELO總裁怎麼會喜歡你這平板身材拋棄那火辣迷人的Ailsa呢?”

唐沫西狠狠瞪著她。

白薇連忙堆起笑臉:“好啦好啦開個玩笑。我知道我們高傲的唐總是不會做這種事兒的。”

夏小凡已經把剛才唐沫西丟過去的麵包全部吃完了,舔了舔沾上了黃油的手指,然後一臉崇拜地看著唐沫西:“小西好厲害哦,居然一進去就當了總裁秘書!那個職位很厲害對不對?”

唐沫西嘆氣,看來小凡根本對總裁秘書沒有概念,所以也無法理解一個沒畢業的新人一進去就當了總裁秘書是多麼荒謬的事情。

白薇忽然表情小興奮起來:“是不是VELO的總裁看上你了?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一個高高在上的總裁看上一個平凡小女生,然後展開一場曠世奇戀什麼的。”

唐沫西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看著她:“薇薇你今年十六歲嗎?怎麼還在相信那種小說裡的事情真的會發生而抱有這種無聊的幻想?”

她的腦中不禁腦補了一下和顯逸深情擁抱的畫面……下一秒,顯逸那張帶著些輕佻的不正經的臉便忽然出現覆蓋在了上一個深情擁抱的畫面上,一股深深的惡寒從唐沫西心底湧上然後傳遞到她體內的每一根神經末梢處。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白薇見唐沫西這幅好像想到了什麼恐怖事情的樣子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她曖_昧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她,雙眼微眯,儼然一副街頭八卦大媽的樣子:“老實交代嘛,是不是一個狂拽酷炫**炸天的冰山俊男?”

狂拽酷炫diao炸天的……冰山……俊男??

唐沫西十分嚴肅地回答道:“一點也不狂不拽不酷不炫也不diao炸天……更不是什麼冰山,也不是俊男!”她停頓了一下,仔細想了想,然後無奈低嘆道:“好吧……最後一條倒是勉強夠格了。”

夏小凡拍了拍桌子抗議菜上的太慢了,然後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盯著唐沫西:“俊男?多俊?”

唐沫西託腮努力回想顯逸的臉,然後皺著眉頭道:“說實話因為這個訊息太勁爆了我都沒太留意他的臉,就記得長得挺好的……”

白薇笑了起來,然後攬過唐沫西的肩膀衝著夏小凡說:“沒用沒用,我們唐總對男性是沒有審美的。你把全球明星榜第一帥的俊男給她找來她也沒反應,臉盲晚期了。她這簡直是一種殘疾。”

唐沫西不幹了,甩掉她的手嗔了她一眼:“你才殘疾。”

香噴噴的氣味傳來,已經餓得飢腸轆轆的三個人順著氣味轉頭看去。只見李經理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幾疊看起來挺精緻的餐點。夏小凡的口水簡直都要流出來了,趕緊拿好刀叉擺好架勢準備開吃。

李經理很貼心的先把夏小凡的食物放在她面前,然後她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開始大吃特吃狼吞虎嚥起來。白薇一邊嘖嘖的表示看不上夏小凡的吃相一邊從容優雅又不失速度地開始解決自己面前的食物。

唐沫西面前的飲料已經空了,她咬著吸管看著二人吃的香唇邊浮出一絲笑意。夏小凡吃飯的速度十分快,沒一會兒她就結束了第一輪掃蕩。一邊拍著變得圓鼓鼓的小肚子一邊瞅著唐沫西。

她這才發現唐沫西一直沒有動刀叉,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她倆。她一雙杏眼寫滿疑惑:“小西你為什麼不吃飯啊?今天最辛苦的人是你啊。”

唐沫西看著面前的食物,然後又看了看夏小凡:“我大概是餓過勁兒了,胃不太舒服,看見這飯沒什麼食慾。我知道你沒吃飽,諾,拿走吧~”

夏小凡得到了批准首先是下意識地露出了開心的表情,然後她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才想起這是小西的飯,要是被自己吃了小西就沒得吃了。於是她又搖了搖頭。

唐沫西笑道:“我是真的不想吃啦,一會兒我會回去吃點清淡的其他東西的。你知道我的,食慾不好。你趕緊吃了吧,不然也是浪費了。”

夏小凡半信半疑地盯著她:“那你回去一定要吃點其他東西哦,不然會餓壞身體的。”

唐沫西點頭。

夏小凡這才重新露出那張燦爛的笑臉,然後伸手端走了唐沫西的盤子開始第二輪掃蕩。

白薇看在眼裡沒有說話繼續吃著自己的東西,心裡琢磨著小西是不是胃病復發了,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唐沫西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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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沫西有胃病這件事白薇高中就知道了……雖然白薇和她那個時候並不熟,但是唐沫西那個時候是學校裡的學生會主席,著名的優等生,而且又是個挺漂亮的女生。在學校的知名度很高,尤其是在高中這個八卦成群的地方,唐沫西理所當然的成為了話題人物。

白薇其實最開始看唐沫西是不爽的,女孩子嘛……大概會下意識牴觸一切漂亮女生,尤其是比自己優秀的。主要是白薇真的看不慣唐沫西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其實唐沫西就是那種淡然的性子,並不是說多麼的自以為是。

後來因為男友明哲瀚和唐沫西是同班,而男友明哲瀚好像對唐沫西一直是懷著敬畏的心情的。關於唐沫西的事情她從明哲瀚那裡聽了不少,大概是被男友帶動的她也漸漸覺得這個女孩很了不起。

尤其後來經她觀察,雖然唐沫西成為了話題中心,但是她的一言一行卻沒有任何漏洞。就算是有的人故意想製造她的負面訊息都無從下手,明明有那麼多追求者居然從未接受過任何人,就連**物件都沒有。

就這點,就讓白薇十分佩服。

說起知道唐沫西有胃病的事情,是在唐沫西的一個演講比賽上。她代表她們的高中去市裡參加演講比賽,白薇陪著明哲瀚一起去臺下為她加油。本來全場以及評委都驚歎在唐沫西好聽標準的英語發音和流利語速上,誰知臺上的她卻忽然停了下來。

白薇在臺下都清楚地看見了唐沫西的額上佈滿了因疼痛而湧出的汗珠,她的臉色變得煞白,眉頭緊緊地皺著。那大概是白薇第一次看見唐沫西不再淡定的樣子,但是她只是停頓了五六秒左右。然後揚起一個完美的笑容,對著評委們說句“Sorry”,然後繼續她剛才的演講。

雖然她的語速照樣流利發音照樣標準動聽,但是白薇發現了她一直在微微發抖。她的雙手死死的握著麥克風的杆子,因太過用力關節處變得有些發白,青筋暴起。

那是第一次白薇主動接近唐沫西,雖然唐沫西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白薇拉著明哲瀚找到了一個他們認識的老師,然後利用明哲瀚是唐沫西同班同學的身份進入了後臺。經過一段黑暗的走廊後白薇來到了一個擺著幾個梳妝鏡的大屋子,然後她在屋子一側的黑色沙發上看見了唐沫西。

唐沫西捂著她的胃部蜷縮在沙發上,她還穿著演講時那身香檳色裙子,身上披著不知道是誰的校服外套。她的班主任給她倒了熱水拿了胃藥,白薇聽見站在唐沫西身邊的學習部部長說“沫西你是不是早上沒有好好吃飯導致胃病復發了,要不要去醫院?”。

白薇聽到了那個“又”字,看來唐沫西的胃病是老毛病了。

明哲瀚也走上前噓寒問暖去了,唐沫西勉強地對同學們擠出了一絲微笑,雖然臉色還是那麼慘白。白薇沒有上前,只是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反正唐沫西也不認識她,她走上去也不知道說什麼。

但是那一次她對唐沫西有了改觀,唐沫西在臺上強忍著疼痛堅持說完演講稿而且還完成的很完美的樣子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女孩穿著香檳色的晚禮服,不施脂粉天生麗質,臉色蒼白卻依然強顏歡笑生動地眉飛色舞地演講著。

那次唐沫西拿了第二名……白薇覺得那個第一名明顯沒有唐沫西優秀,差了很遠。但是評委會給的原因是唐沫西停頓了,所以扣分了。白薇知道這個訊息以後氣的想罵人,傻子都看的出來唐沫西是因為身體問題停頓的。

從那以後白薇總結出:這是一個沒有任何人情味的世界。

而明哲瀚卻有些不解怎麼一直對唐沫西看不順眼的白薇這次卻因為唐沫西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而這麼激動。其實他真正萬萬沒想到的應該是白薇居然上大學後和唐沫西成為了室友,兩個人愈發的瞭解彼此以後更是成為了最好的閨中密友。

回憶結束,白薇抬手喚李經理要了一杯熱水然後推到唐沫西面前。因為夏小凡的事情她們吃飯延遲了,而唐沫西飲食稍微不規律就會犯胃病。雖然唐沫西沒有任何表現痛苦的模樣,不過白薇覺得以她的性格,她現在其實疼的要命但是卻在忍耐也並不奇怪。

而且……白薇瞟了一眼唐沫西剛才喝空的杯子,她還喝了冷飲……白薇嘆氣,小西還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啊,雖然總是一副很成熟的樣子。

唐沫西對白薇笑了笑,然後接過熱水開始小口小口的喝著。夏小凡還在埋頭大吃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

飯吃的差不多了,白薇擦了擦嘴然後挑起了個話題:“話說,小西你明天就要去上班了是嗎?”

唐沫西點頭,眉宇間有一點小期待。差不多也消化了她成為VELO總裁秘書這件事情了,唐沫西從不是一個不自信的人。她認為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所以她要好好珍惜,像所有人證明她的實力。

餐廳裡十分幽靜,昏黃柔和的燈光灑在紅桌布上映著裝著紅酒的高腳杯發出璀璨的光芒如星光閃爍一般。唐沫西和夏小凡白薇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她笑的十分開心,烏黑的瞳孔裡盛滿了暖色。

她那個時候還並不知道。她即將面對的,是和現在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而她,也即將在那條路上一去不復返,再回不到這個簡單溫暖的小世界了。

這對於她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唐沫西哪怕在許多年後也沒有想明白。只是每當想起那次為她進入VELO公司的慶功晚餐,她的眸底都會湧上深深的懷念和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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