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夠自大的。”我嘀咕著，拍拍衣服上粘的草削，“大哥，拜託，我自己會起來……真是搞不懂你們幾個，動不動就拉拉扯扯的……”
“什麼？”冥不悅地道：“你聽好，首先，那對聒噪兄弟與我沒有可比性。其次，你這個人缺點一大堆，尤其是不推就不知道動，我當然得盯著你，免得浪費那麼多好魔寵好裝備。”
……。我有些沉默。不錯，我極不合群，對不熟悉的人漠不關心、甚至不願靠近，就像惰性氣體，而且還是惰性最強的氦。能不做的事情不做，能自己解決的事情絕不麻煩別人。我站在這裡，你願意和我做朋友歡迎你過來，但我從不主動靠近任何人，也不想刻意去改變什麼，對自己採取的是自由放任的態度。和冥相處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居然被他一針見血。
“我這人的性格就這樣，既然如此討人厭，你也不用勉強。你把戒指還我，我把法杖還你，咱們就兩清如何？”
“誰說要兩清了？”冥勾起了唇角，嘴角揚起淺淺的笑，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眼底邪意在不斷的加深。“怎麼，這麼著急地想跟我劃清界線，好讓雙子看我笑話？”
“實話跟你說吧，我壓根就不想和你們三個的任何一人有瓜葛，我需要平靜地遊戲，你們顯然都不符合……”
“可你卻符合我的條件。”不等我說完，冥道：“況且紫金都一戰後你覺得自己還可能平靜嗎？明明是塊金子在那遮遮掩掩裝黃銅，只會讓人覺得虛偽。你是太沒自信還是謙虛過頭？”
面對他點出的事實，我啞口無言。
“好了，話就說到這。小龍！”冥自己招呼星瀾過來，並徑自坐上星瀾的脖子，又轉向我問，“是去斷魂崖下吧？”
我點點頭，見他如此不客氣又覺得心有不甘：“你能不能婉轉點，別那麼直接啊，讓人聽了很不爽耶。我現在只想扁你一頓，完全不想和你同行。”
星瀾聞言猶豫地看著我，不知是該出發還是把冥撇下來。
冥道：“讓屬下左右為難是上司的失職。出發吧！到時候你就知道，帶我去是多麼明智的決定。”
他一副自信滿滿不容質疑的樣子，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只好勉強同意。爬上星瀾的脖子，坐到冥的後面，沒地方扶，只能抓住冥的披風。
待星瀾緩緩降落到斷魂崖下，封魂潭、藥王居和四天前相比沒什麼變化，但是從崖洞深處隱約傳出陣陣奇怪的迴音。冥看了看我共享給他的地圖道：“崖洞最深處是藥王地宮的出口，估計有玩家闖進去了。”
“哇，那藥王居里的靈藥和秘方不是有危險？快走，別等下煮熟的鴨子飛了！”
我正要前行，冥拉住我道：“別急，聽這些機關的聲音還隔得老遠呢，闖入者一時半會到不了的，要不然孫本草早急了。待會他說什麼你先不要答應，讓我來接他的話。”
“為何？”我不解。
“我自有道理，總之你務必保持沉默，看我眼色行事，不然吃大虧可別怪我。”
“噢。”我見他如此認真，便由他去了。
白芷站在藥王居門口，一見我們來了立即迎了上來。“緋月姐姐，你總算來了！要是你今天不來，師傅他——咦，怎麼不見孤星天涯大哥，這位是？”
白芷第一次見到冥，似乎還不大信任，把要說的話又吞回去了。
“噢，孤星天涯太忙沒有時間，這位是我另一位朋友，放心，他不會把藥王居所在說出去的。”
白芷聽了似乎松了口氣。
冥道：“今天沒來，明天再換藥便是，有什麼關係。”
白芷偷瞟了一眼主屋那邊，小聲地道：“你們有所不知，師傅這方子其實已屬於死馬當活馬醫，浸泡的用量和時間都必須嚴格遵守，否則的話不但病情有增無減，更是會暴體而亡。請二位趕緊進屋吧，需要更換的其他藥材我都早已準備好了。”
我們跟著他走進本草居。屋內，孫本草雙目緊閉，自脖子以下全身都泡在浴桶裡。
“師傅，師傅，緋月姑娘來了。”白芷輕輕喚了幾聲。
“小姑娘果然守信用。”孫本草緩緩睜開了眼睛，眉頭舒展，直起身子。“屋子裡太窄，還請姑娘跟白芷去屋外取龍鳳之血。”
我瞅了冥一眼。只見冥大大咧咧地坐進一旁的太師椅上，不慌不忙地道：“孫老前輩真是急性子，我們跋山涉水不辭勞苦地趕來這裡，連茶水都不賞一口。不是我們不想快，實在是之前遇敵被重創，龍鳳暫時不能召喚出來，不知孫老前輩能否等等。”
“什麼？”孫本草大吃一驚，“最多再拖個把時辰，否則的話換藥時辰一過……難道是天命絕我啊！”說罷垂著頭，聲音哽咽。
冥詳作安慰道：“噢，那前輩不用擔心了，再過一個時辰定能再召喚。”
孫本草看向我，我忙點頭。
“哦，還好還好……”孫本草舒了口起，立即重拾起希望，神色也鎮定下來。“這位小夥子怎麼稱呼啊，不知你與緋月姑娘是什麼關係？”
“在下冥。至於關係嘛，呵呵。”冥話題一轉，“有一事要請教前輩。我們與先前遇見的敵人素不相識，他們卻不由分說地窮追不捨，而且還屢屢提到前輩大名，口口聲聲說要剿殺前輩奪得什麼秘方，好生奇怪。”
一聽到秘方二字，孫本草臉色一沉：“帶頭的是肥頭大耳凸肚子的矮胖子，還是搖著把扇子白面書生？”
冥搖搖頭：“全是和我們一樣的冒險者，但是人數眾多，而且各個好生厲害。噢，藥王地宮是不是有人闖入了，怎麼機關被觸發的響聲不斷呢，該不會就是他們那班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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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本草沒有作聲，一邊思考，一邊打量著我和冥。冥一臉關心彷彿比珍珠還真，我亦配合著作擔心狀。
白芷很緊張，道：“師傅，難道是師兄們僱傭冒險者來破藥王地宮？那我們該如何是好啊？”
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班人雖然厲害，但是前輩的地宮機關更厲害，應該可以困住他們，白芷小弟不用過於擔心。”
“不。”孫本草搖搖頭道，“困得了一時，困不了一世，要來的總會來的。兩個孽徒一定是透過什麼途徑收到風聲，說什麼也得阻止我重新站起，最好能夠一舉奪得他們窺視甚久的秘方，總之他們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隨即是一陣短暫的沉默。我忍不住地問：“藥王大人，您的腿除今日外，過五天還有最後一次換藥吧，這裡能堅持到那時候吧？”
孫本草沒有回答臉色沉重。白芷提議道：“師傅，不如我們也僱傭一些冒險者吧，不然地宮裡的機關只怕難以支撐……”
“閉嘴！”孫本草嚴厲地瞪了他一眼。白芷低著頭退到一旁。
冥卻朝白芷道：“沒有好處的任務，冒險者不會接吧。況且藥王的秘方，估計也是跟藥品有關的，相信冒險者們也會相當感興趣，越多人知道，越多人想得到。”
孫本草轉過頭看向我，問：“上回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小夥子呢？他不是行會會長嗎，如果交給你倆辦的話，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前輩此言差矣。”不等我回答，冥道，“您沒瞧見緋月剛丟了官職嗎？本來他們行會今天有大任務的，由於她堅守和前輩的約定，又得保密，結果被同行會的人質疑，他們會長不但沒有維護她，反而把她革職了，前輩居然還認為他靠得住。”
孫本草聞言不太相信，看向我衣服上的行會LOGO。
玩家加入行會後，外衣胸口處會自動出現一個行會LOGO，有官職的重要成員都是立體顯示的，其中會長為金色立體顯示，副會長為銀色立體，其他官職、長老顯示顏色由會長設定。而普通會員都是平面顯示的了。我按了“讓賢”鍵辭去官職後，胸前的LOGO也即時從立體的變成了平面的。
“嘖，那小夥子彬彬有禮，原本給我印象蠻不錯的……難道真是我老了，看錯人了嗎……”孫本草貌似陷入了嚴重的挫敗感中。
雖不知冥的用意何在，但是我還是糾正了一下：“他沒有革我職，是我自己辭的。”
“他默許了。就結果來說是一樣的。”冥朝我道，“很顯然你沒有得到逍遙閣的認同，連孤星天涯也懷疑你。而你經常對他有所保留，說明你也不完全信任他。你瞪著我幹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我沉默。冥說得不錯，雖然我辭去官職跟來藥王谷沒關係，但我和孤星天涯、和逍遙閣之間確實存在一些問題，當然有我自作自受的成分，畢竟我由始至終都沒有對他們說出全部的事實，即便我說的都是真話，缺斤少兩地積積累累，他若認為我欺騙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面前的這個傢伙，明明只是從這個遊戲裡才認識，與孤星的交集更是屈指可數，他是從哪裡推出這些情況的？而且還說得如此肯定，彷彿親眼所見一樣。如果不是逍遙閣有間諜向他打小報告的話，那他也太可怕了。
“事實擺在眼前。哎。”冥忽然嘆了口氣，幽幽地朝我道，“逍遙閣不適合你，你還是早點回來我身邊吧，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原諒你的，我比他更瞭解你……”
我沒有聽錯吧？我被這忽然而來的言語震驚了，我打著眼色詢問他：“你搞什麼鬼啊？”
冥不予理會，總是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面孔此刻居然透出一股溫柔與深情，血紅色的瞳孔深邃地彷彿能把人靈魂吸進去。“回來吧，回到我身邊來吧……”低嚀地話象是一句咒語，環繞在我的耳邊。即使我們隔著幾步遠，他也沒有要挪過來的意思，但再多對視半刻都難保我不心跳加速耳紅臉燙。我沒有看錯吧？他是冥嗎？雙子上身拉？完全可以拿奧斯卡最佳男豬腳了！我可不是三兩句甜言蜜語就能迷惑的人！
“恩哼——”孫本草佯裝咳嗽地提醒著自己的存在，“想不到緋月姑娘竟是風流之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尷尬地趕緊把目光移開：“什，什麼風流？”
“這是你們的私事，老頭子我不應該多嘴，但是……”孫本草沒有回答我，反而轉向冥道，“頭一次見面，說老實話，我並不相信你，你身上的氣息亦正亦邪，讓人難以捉摸。不過如今事出突然，我也只能賭一把了。”
“呵，孫前輩，男歡女愛之事，只要月兒相信我就夠了。再說，她的父親已經把她許配給我了，您又不是她長輩，不勞您費心。”
這番言論著實把我嚇到了。在現實中，只有父親、哥哥們會叫我‘玥兒’，而父親看中的那個人……我沉住氣仔細打量著冥，不管是外表還是身型，兩人都相差甚遠，仔細一想那凌厲的眼神卻很像，只是肖凌風的感覺更加咄咄逼人……應該不是吧，聲音也不同啊……即使遊戲裡這些都可以調整，但我玩《暢遊》的事就連父親也不清楚，他怎麼知道我就是洪玥，他專門查過我？況且那次飯局肖凌風不也同意一笑而過了嗎，該不會想反悔吧……如果冥就是肖凌風，那他是一直在把我當猴耍嗎？我腦子裡想個沒停，倒要看看冥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
孫本草搖搖頭，道：“我不是指你們的私事。正如小徒白芷所說，我們確實需要一些冒險者來幫忙，但是又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這事……”
沒等孫本草說完，冥道：“很抱歉。雖然月兒有三兩個較厲害的魔寵，但畢竟不是戰鬥型玩家，等級也不高。對前輩虎視眈眈的敵人們不論數量還是實力都是未知數，我是不會答應讓她去做如此冒險的事的。請恕我直言，前輩若是擔心秘方落入敵人手裡，直接把它燒掉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反正您也不再收徒，留著秘方又有何用？”
“你胡說什麼！”孫本草非常不悅，“此秘方乃自祖師爺傳下來的寶貝，不但記錄了我仙藥派獨一無二的特級藥品制作方法，擁有秘方者更為我仙藥派掌門、藥王谷的主人。秘方在人在，怎麼可以燒掉？”
“什麼？糟了！”冥也生氣了，“難怪前輩對秘方之事總是遮遮掩掩，我們是如此信任你，千里迢迢趕來送藥，你卻設這麼個陷阱來害我們！月兒，快走，這地方一刻也不能多待了！”說完他就要拉我往屋外走。
孫本草驚呆了，差點要從浴桶裡跳出來，不明所以地急道：“等等，等等！此話何來？”
冥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人人都想爭奪，前輩先前不願告之情有可原。但如今已有冒險者知道我們認識前輩，到時候找上門來，前輩可以說秘方是被我們拿去了，如此一來即便我們完全沒見過秘方，別人也一樣深信不疑。您是舒心了，我們卻背了個大黑鍋麻煩不斷。”
孫本草否認：“老夫何曾有過此意！”
“即便前輩無此意，事已至此，我們也難逃被懷疑。”冥忿忿不平地退回椅子旁坐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回真是上賊船了！”
“小夥子不要急，聽我把話說完。”孫本草道，“如果你們能幫老夫解決掉地宮裡的那些麻煩，我這裡有幾冊記錄我畢生研究的手札，外面絕對見不到的，全部送你，你看怎樣？”
冥不為所動：“我又沒有藥師職業，白送我都沒用。”
“你學不了，緋月可以學啊。”
“那也得有命學吧。解決完這一撥，隨時還有下一撥，單憑我們個人的力量遠遠不夠，沒完沒了的我們也不可能永遠都守在地宮裡給您看門口吧！還請前輩另請高人，或者找個可靠的行會來保護您才是。”
“你不能代表行會嗎？”孫本草指著冥胸口的立體LOGO，“難不成你們行會實力太弱，擔不起這項防衛工作？”
“呵，不是我自誇，目前在所有的行會裡，我們行會認第二，還沒有行會敢認第一的。別說是守護藥王居了，就算是守護整個藥王谷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過行會行為不同於我個人行為，如果回報沒有大於成本，我們是不會實施的。”
“如果你說的屬實，關於這點你大可放心。”說起自己的成就孫本草相當自豪，“先不說老夫研製的各種丹藥，光是藥王谷豐富的資源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了，我還有頂級的裝置可以讓一般的丹藥實現量產。而且老夫雖發過誓言不再自己收徒弟，但是你們行會可以聘用老夫指點指點緋月啊，哪怕是秘方中的丹藥制作方法，也未嘗不可告之。當然，前提是她得先加入你們行會。”
冥想了想，道：“請允許我再提一個要求。前輩不是不信任在下的嗎？說句不敬的話，據說上一次來時前輩防備心之高刀槍不入，如今卻如此主動……我想我們還是在創世神的監督下籤個詳細的協議，雙方更放心點。”
“有協議作保證甚好。”孫本草同意了。
冥開啟系統協議申請，迅速起草好協議填了進去。主要在收入分成上，兩人討價還價商議了半天，孫本草任務整個藥王谷都是他的，應該分多些。冥卻道如果沒有行會來保護，孫本草的谷主地位坐得都不堅定，況且孫本草是零投入純利潤，發展藥王谷要進行的那些怎樣怎樣的投資、如何如何的改造，這些前期開支都由炫鷹商會承擔，收回成本都需要一段時間，炫鷹商會當然要分多些。
直到白芷和我把龍鳳血都換好了，才總算敲定了。總結起來就是，孫本草以合作的方式加入炫鷹商會，無償為炫鷹商會提供普通藥品製作技術，以及傳授緋月包括秘方特級藥品在內的製作技術（緋月加入炫鷹商會的情況下）。秘方由孫本草用特殊空間封印，只要孫本草不死，任何人也沒辦法不經他同意拿到。炫鷹商會必須保證孫本草個人和整個藥王谷的安全，可以根據需要對藥王谷進行規劃改造，並處理藥王谷日常事務，無須過問孫本草。每月藥王谷內的各種資源收益炫鷹商會得8孫本草得，但藥王谷的歸屬權仍屬於孫本草。若孫本草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此協議作廢。
雙方認可後協議立即生效。
孫本草拿給我兩個黃色的瓶子，又示意白芷去裡屋找了幾本冊子，自己繼續躺進了浴桶裡閉目養神了。
我接過那幾本小冊子，《如何提升煉藥成功率》、《如何節約藥材使用量》、《煉製高檔藥品注意事項》等等都只有幾頁紙的手札，翻開手札得到系統提示“您的藥師等級不夠，無法閱讀。”
而金色瓶子裡各裝著顆金元五體丹，特級藥品，服食後解除一切負面狀態，防禦力提升100%，普通刀槍不傷，持續時間0分鐘。
“加入炫鷹商會才能得到藥王的指點。”冥提醒道，“走，先回斷魂崖上。”
我收好手札，又默默地跟在他的後面。
“你怎麼回事，從剛才開始，臉色就突然變得很難看，幸好沒壞了大事。”冥邊走邊說。
“你是誰？”
冥停下腳步，回過頭奇怪地看向我。
“不是遊戲ID，是現實的名字。你到底是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