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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自知

絲竹宮亂後,江城以北傳出被妖物屠莊的噩耗。

頓然間,整個江城的百姓都膽戰心驚地傳揚著晴天霹靂般的訊息,所有人都驚恐萬分。

而絲竹宮的人也第一時間開向江城以北地區,當時看到的橫屍遍野血流漂櫓,場景宛若人間煉獄,令人膽寒。

但那時妖物已經退回蠻荒之地,故而柳天承等人僅僅在蠻荒之地外圍設定結界意圖阻擋妖物肆意,卻也不敢堂而皇之地進入蠻荒之地。

恰在此時,另一則訊息就宛若長了翅膀般飛臨於江城之人的耳畔——

因為某人擄走了他們的公主。

訊息似乎也解釋了蠻荒之地妖物千餘年不與人類接觸而今相遇竟是屠莊。當然訊息並未指名道姓地告訴世人擄走公主的人是誰?

流言蜚語一時間遍佈大街小巷,但版本已然各有不同,最初是誰放出的訊息已經不得而知。

凝神修身並非什麼神秘莫測之能,只是一般人難以參悟其中真諦罷了。

因為它是一種藥。

那種用世間靈物各種名藥提煉而成的藥丸,只要吃下去配以靈氣催導便可以讓將死之人獲得六個時辰的完美生命。

當然第三琴魔的凝神修身之法,並不是他提煉而出的,而是偷藥仙的,那時為的是妒忌也算是報復吧!

傳言藥仙能夠起死回生,其實便是凝神修身之法的能為,雖然僅僅為別人續命六個時辰,但有時候卻成為關鍵,至少可以交代後事。

對於偷竊之為,琴魔總是如此回應,“他連我師妹都給偷走了,我偷他幾粒丹藥又何妨?”

到底該不該給冉夢璃吃這粒丹藥呢?燕回徹底陷入了為難境地,眼看著冉夢璃靈氣每天都有散失,眼看著冉夢璃步步走向滅亡,燕回唯有抑鬱地盤坐於岩石上呆呆地看著從天而墜的瀑布,轟鳴的墜地聲像是地獄吟唱,唱出破碎的哀傷,唱出失落的悲涼。

噹噹當——

清冷早晨,岩石上飄揚出婉轉低沉的琴音,像是晨風在哭泣,透著那抑制不住的憂傷,燕回凝視著那綢帶般的瀑布,淚眼婆娑。

此刻,琴魔便立於燕回身後。待其曲罷,琴魔說道:“三天了,你可想清楚了?”

這話就像是某種魔咒,是燕回不願觸及的魔咒,三日來他都在抑鬱糾結和逃避中度過。故而燕回低言道:“能否再給我幾天考慮?”

只是今日琴魔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行,你這是在逃避,必須今日日落之前給我答覆,否則你就等著她魂死身爛吧!”

聞言,燕回只覺得心中像灌鉛般沉重,回答自然也變得難以開口,“為,為什麼?”

琴魔背負著古琴,就像是偉岸琴神透著那股頂天立地的氣勢,特別是現今修整頭髮裝束之後,更是英氣逼人,“因為兩日後我要離去。我希望在我離開之前,再為你們作件事情。懸壺瀑布內有處冰洞,裡面有我師父的千年冰床,可以保護起那姑娘的身體。”

燕回激動地問道:“千年冰床!那麼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尋找救人之法了!”但隨即燕回臉色依舊晦暗起來,“只要紫光不除去,她終究還是會死。”

琴魔點頭應道,“此女乃靈體之身,只不過而今靈體所損。但彩虹笛音術已經紮根於她的靈魂,要想拔除,就必須毀去她的靈魂,你願意嗎?”

燕回無奈搖頭,“靈魂毀去,她不就死了嗎?”

話語剛畢,四周虛空扭曲陰冷之氣肆意瀰漫,灰暗虛空宛若世間的背面,周圍滿是遊動的虛物,更似鬼魅瀰漫,恐怖陰冷瘮人。

就在此時,低沉之聲幽幽響起,“世界之端,洞悉塵世,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哈哈……”

燕回驚訝地看著由遠及近的怪人,全身都被黑色斗篷遮蔽著,看起來像是煮熟的粽子,但卻給人不祥的感覺,“你,你到底是誰?我為什麼在這裡?”

來人緩緩言道:“此乃世界之端。只為需要的人大開方便之門,定法名,自知。”

燕回驚愕地看著眼前之人,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不知所措,以為這只是幻覺,“快醒來,快醒來,這是幻覺,快醒來!”

自知卻是冷冷地笑道:“咯咯咯哈哈哈,愚昧不是你的錯,拿出來賣弄便是大錯。如果你依舊這般糾結,冉夢璃的命可就回天乏術了。”

聞言,燕回猛地睜開雙眼,“你知道冉夢璃?你到底是誰?”

自知不悅地說道:“是我說的不清楚還是你耳朵有問題。我定法名,自知。世間諸般沒有我不知道的。冉夢璃深受彩虹笛音術折磨,而今想要避免她散靈而死,就必須拔除紫光,但拔除那紫光就勢必會讓她的靈魂崩碎,是不是?其實我可以告訴你一種方法,可以完美地解決這個問題。”

燕回激動地聽著自知說著冉夢璃的情況,“沒錯沒錯,你說的分毫不差。麻煩您,告訴我那個方法,來世必效犬馬之勞。”

自知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不不,我不要你來世犬馬之勞,我只要你今生的某個轉變。”

猶豫片刻,燕回問道:“什麼時候的轉變?”

自知伸出皮包骨頭般的手掐算起來,只見那團黑光在指尖流轉神秘莫測,之後自知言道“在你娶妻懷孕之後,便是我索要轉機之時。”

鬼才知道我什麼時候娶妻,鬼才知道我媳婦何時懷孕,鬼才知道你到時還能不能找到我,呵呵,這根本就是個虛無縹緲的條件。燕回在心裡竊竊自喜,如此條件,他會不會告訴我個根本無法實驗的辦法?

可自知卻陰笑道:“放心,我自知你何時娶妻,自知你媳婦何時有喜,自知你在何方。咯咯咯哈哈哈,而且我的方法絕對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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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驚訝地看著自知,要知道他剛剛只在腦中思索,他竟然也能夠知曉,“好!我答應你!快點說什麼辦法吧?”

自知緩緩說道:“你可以是使用琴魔給你的方法,然後強行拔除紫光,只待冉夢璃靈魂崩碎時你用這個輪迴非玉將它盡數吸納就行。只待你找到方法便可恢復她的生命。”

晶瑩剔透的珠子,但材質卻不是寶玉,摸起來有種冰涼幽森的感覺,燕回膽戰心驚地將輪迴非玉握在手中,“到底什麼辦法可以復生?”

自知說道:“前往江城,遇到形跡可疑的商隊跟著他們。命運會讓你瞭然一切。”

岩石邊,琴魔驚訝地猛搖著燕回的身體,“燕回,燕回——”直至燕回從虛幻中醒來,“你到底怎麼了?說著說著就沒有任何反應。”

原來那真的是個幻覺,唉……不對,燕回摸到口袋內的輪迴非玉,“原來那不是幻覺。”

琴魔非常疑惑地看著燕回,就在剛剛燕回突然間陷入詭譎的痴迷中,整個眼神都空洞的讓人害怕,宛若死人,“到底什麼不是幻覺?”

不知道為什麼,燕回居然相信那詭異的自知,也許就是他的那種無所不能的異能震撼了燕回,“沒事的琴魔前輩。”

琴魔冷哼道:“哼,不說也罷!你到底想清楚沒?”

燕回點頭說道,“前輩,我想清楚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和冉夢璃結婚,這是她的願望。”

縱然沒有那自知的輪迴非玉,冉夢璃也避免不了受盡彩虹笛音術的折磨而魂飛魄散,也許現在有了輪迴非玉,冉夢璃會多一層生機,死馬當活馬醫吧!

今夜晚風徐徐,縱有許多寒冷也阻擋不住燕回心中的激動。

懸壺瀑布內閃爍著瑩瑩寶光,而就在那發光處,燕回心心念念之人正在歷經著偷天換日的變化。明日她到底能否“安然無恙”?

燕回不斷地搓動著雙手,心急如焚地看著濃黑夜空裡閃動的點點星光,像是嘲弄的眼更似等待的淚。

咚咚——嘩嘩——

緩慢卻微帶焦急的絃音遊蕩在寧靜祥和的夜空,和著那低沉乾燥的夜鶯聲,劃破被黑色侵染的虛空,穿破層層樹林,驚起滿林鳥雀。

如此幽明琴曲乃是琴魔教導燕回的撫琴技巧,真正懂琴懂音的人會透過自然之聲彈奏出無與倫比的玄音,那才是高手。

而今燕回所彈之音,沒有固定的旋律,沒有既定的調子,完全出自於焦躁不安的心,全部來自於靜謐死寂的夜。也許在琴手面前這是一段汙染耳朵的曲,但在真正懂琴的人耳朵裡卻似天籟,就連周遭的鳥都飛臨於燕回身邊,陪著他的焦急而不安的啼鳴。

曲罷天明,一音迎朝暉。

而叫醒沉醉於琴音中的燕回的,不僅僅是那溫和的晨光,還有久違的聲音,“燕回哥——”

只見燕回猛然睜眼,驚喜若狂地轉身。沒錯,是冉夢璃,依舊那副黑黑的模樣但卻美麗許多,也許是心理作用,“你,你終於醒了!”

冉夢璃非常開心地摟住燕回,喜極而泣,“燕回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

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燕回不願意去破壞。也許當她知道自己只有六個時辰的命時,這份自然流露的開心就會蕩然不存。故而燕回絕對不會去說。

燕回開心地拍了拍冉夢璃,“傻丫頭,說什麼胡話呢?我說過絕對不會讓你再次離開我,無論如何我都得救活你。呵呵”

冉夢璃點頭說道:“我們應該謝謝琴魔,若不是他,我們恐怕就要陰陽相隔了!”

說話間,琴魔依然那般魁梧地立於岩石邊,背後古琴大有音動天地之能。而燕回和冉夢璃見到琴魔便跪在其面前,“無論如何,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琴魔擺了擺手,“沒啥謝的,這也許就是命!好了,你們該去做自己的事了!燕回冉夢璃,不要給自己留下過多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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