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志偉這一出手，哪裡還像個老頭兒，簡直就是個少年精壯，一爪發出，全身都跟著發勁，警服獵獵作響，就好像這間狹小的審訊室內，突然颳起了十級大風一樣。
“居然是傷人傷己的外家硬功，怪不得四十多歲了還能如此兇猛。只可惜這種功夫傷人傷己，要是自身醫術跟不上，不懂得調理身體，就會未老先衰，四十七歲看著像七十四！”
莊名揚坐在椅子上動都不動，嘴裡輕鬆評價著，右拳隨意地劈出，看似緩慢，卻往往能夠後發先至，擊在汪志偉的手上，發出‘砰砰’的悶響，就好像打中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爛木頭一樣。到了三級醫法官境界，他的銀河拳法不但更上層樓，也在系統中瞭解了歷史上出現的各家各門拳法、練法，雖然銀河聯邦和地球的發展史不完全一致，卻是大同小異，果然被他一口說出了汪志偉最大的問題。
古語就說‘窮文富武’。練武強身？那是內外兼修的上等人才和上等法門！一般的練武人多是走外家路子，傷人傷己，功夫越高，身體的虧損就越大。李小龍厲害不厲害？據說也是因為練功暴斃。雖然各門各派都有養身的法子，但也是杯水車薪，除非練家子本身就是大國手，能拿珍貴藥材當飯吃，否則最後就會落得像汪志偉這樣，未老先衰，活得過六十歲都算高壽了。
“果然厲害，你的功夫難道是從孃胎裡練出來的？”
汪志偉根本就是好奇，才想出手試試莊名揚，又不是生死相拼，如今一連十幾記能夠碎石成粉的鐵鷹爪都被人家輕輕鬆鬆擋了回來，心裡也是服氣。他剛才雖然沒出全力，但是也看得出莊名揚是在玩兒，要是真的打起來，輸的肯定是自己，拳怕少壯嘛。
“呵呵，不能說。”莊名揚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反正他就是說了實話，也沒人會相信，還不如裝‘神秘’到底呢。
“理解。莊大狀肯定是得了內外兼修的‘秘傳’，那當然不能說了。”汪志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拿過魏東面前的咖啡一口喝光了：“你先出去，我和莊大狀說話，任何人都不許進來，同時也給我關閉所有的監聽和監視裝置。”
“yessir！”魏東敬了個禮，轉身出去了。
“莊大狀，用這種方法請你來，對不住了。”汪志偉嘿嘿一笑，怎麼看也不像個警司，反倒像個江湖大佬：“警方需要你的幫助。”
“什麼，警方需要我的幫助？我看還是算了吧，我沒這麼大的頭，不戴這麼大的帽子。”莊名揚一聽就想拒絕，就看汪志偉請他來的這番動作，就知道這事兒小不了，恐怕非常麻煩。哥們兒忙著呢，大陸香港齊頭並進，下一步還要儘快對‘姑姑’下手，不努力怎麼實現第一個‘五年計劃’？這當口兒那還有時間管警方的閒事？
“莊大狀”
“打住，我是大狀，你們是警察，就算喝的都是水，也尿不到一個壺裡去。”莊名揚嘿嘿笑道：“香港有三萬多名警察，臥底線人不計其數，號稱亞洲警察的楷模，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們搞不定擺不平的？居然要我一個律師幫忙，汪警司，您沒問題吧？”
“莊老弟”
“打住，叫老弟也沒用。”莊名揚搖頭：“你汪警司是警方的傳奇，尖東的明月，就你那手鐵鷹爪，別說香港，就是放在大陸，能有幾個人可以輕鬆接下來？求人不如求己，您還是自己上吧，我很忙！”
心說果然跟電影裡演的一樣啊，這些警察怎麼都愛拿別人當炮灰呢，當哥們兒是亞洲飛鷹還是衛斯理呢？
汪志偉似乎早就料到莊名揚會拒絕，微微一笑道：“莊大狀，黃光明的真實身份不是‘馬伕’，他是cib的成員，是一位見習督察！”
“什麼，黃光明居然是刑事情報科的人？”莊名揚還真是很意外。
cib，刑事情報科，與o記、毒品調查科合稱香港警察三大王牌。能進入cib的人，無一不是警隊精英。莊名揚萬萬沒有想到，從麗友賓館801號房間的窗戶跌落摔死的‘馬伕’，居然會是cib的人？
再聯想起那個職業殺手出現，莊名揚若有所悟：“他在調查什麼組織？”
“你終於開始感興趣了？”汪志偉得意地笑了起來：“莊大狀，你也是身家幾十億的富豪了，可就算是你，也還沒有資格加入這個組織。這個組織叫做‘黑暗生命俱樂部’，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黑暗生命俱樂部’？”莊名揚微微一愣：“還真沒聽說過，地球上有這個俱樂部？”
“當然有，而且其中的很多會員，都是世界級的名流、富翁，其中隨便一個出了問題，都可能會引起全球股災、金融風暴。也就是說，這個俱樂部的普通會員最少都要有百億美元的身家，那些阿拉伯世界的石油大亨，巨頭，世界排名前一百名的大富豪，才有資格成為這個俱樂部的vip”
汪志偉就像一個拿著仙桃引誘孫猴子的陰謀家，嘿嘿笑道：“莊大狀難道就不想知道，這個俱樂部的主題麼？”
“呵呵，尖東的明月果然名不虛傳，我承認，我的好奇心已經被你成功勾起來了。”莊名揚聳了聳肩：“說說看，如果真能引起我的興趣，我也許會同意幫助你們。”
“顧名思義，這個‘黑暗生命俱樂部’的主題當然是與生命有關。”
汪志偉道：“俱樂部的成員都是有錢人，他們可以呼風喚雨、收買人命、甚至控制一個國家的政壇，可是他們還是抵禦不住衰老和死亡的侵襲，也就是說，他們最期待的，就是為自己和親人延長生命！無論用什麼手段！”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常規的保養和醫療手段已經無法滿足他們了，所以‘黑暗生命俱樂部’就應運而生”
汪志偉道：“這個組織誕生於上個世紀末，上世紀九十年代，人體器官移植技術趨於圓滿；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黑暗生命俱樂部’成立了。這個俱樂部的創辦者至今都搞不清楚是誰，但肯定是幾個世界姓的黑x會團體在跨區域合作！他們的技術人員，則是遍佈世界的醫生，以外科醫生為主，他們表面上是當地的醫學權威，懸壺濟世，暗地裡卻在利用‘黑暗生命俱樂部’提供的資源，摘取普通人的器官，移植在那些‘會員’的身上，讓他們可以永遠保證身體內擁有年輕的器官，從而延長生命！”
莊名揚聽得連連冷笑：“真是冷幽默，他們自己也知道手段不光明，居然自稱為‘黑暗生命俱樂部’，這算是自嘲，還是懺悔的另類方式呢？”
“這個組織成立後，很多大富豪、社會名流，都成為了其中的會員，影響力遍及全世界，而在三年前，該組織發展到了香港”
“哦，你們是怎麼發現的？”莊名揚道。
“最初他們還是用錢交易，主要目標是一些符合他們要求的偷渡‘人蛇’或者從大陸、東南亞等處來的記~女，尤其是後者，因為‘馬欄’在收入這些記~女時，通常會為她們做統一體檢、驗血，這樣就更加方便他們選擇目標。”
汪志偉道：“而在我們發現了這種非法交易時，他們的手段越來越兇殘，已經不屑於用錢交易了，直接將受害人用麻藥迷昏，然後摘除器官，如果是單個摘取腎臟這類，受害人還能保命，像摘取心、肝這種重要器官的，受害人就會當場死亡。”
“我們曾經接到線報，找到了一名被摘取肝臟的‘人蛇’，可當我們趕到的時候，該人蛇已經死亡，卻留下了一條線索”
“哦？是什麼線索。”對於這種手段極度兇殘的犯罪，莊名揚也是義憤填膺。
“這名人蛇雖然已經死亡，現場也沒有留下什麼證據，不過兇手還是留下了破綻”汪志偉道：“我們找到了那個‘人蛇’的蛇頭，據他交代，他將人蛇送過海後，才剛剛分手不到十五分鍾，就發生了這起命案！”
“這也就是說，人蛇上案後不到十五分鍾，就被人控制並且做完必要檢測，而且完成了器官摘除手術！”
汪志偉嘆道：“做這手術的傢伙，絕對是個天才，因為他不可能用護士協助，這種事畢竟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去掉控制人蛇，和必要檢測的時間外，他做手術的時間恐怕還不到十分鐘。”
“這也沒什麼難的。”莊名揚道：“摘除了肝臟必然會導致人蛇死亡，他完全可以用非常規手段迅速處理，換了是個普通的醫學院學生，只要有過幾次解剖人體的經驗，和完備的手術用具，就可以在十分鐘內完成。”
“呵呵，就知道你會這樣分析，可問題是”汪志偉搖頭道：“我們的法醫看到受害人的屍體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兇手簡直就像是個手術臺上的藝術家，他的整個摘除手術都是採用的標準艹作手法，摘除肝臟後，受害人明明已經死了，他卻仍然完成了縫合，而且縫合的水準還要超過那種長達一兩個小時的正規手術，用法醫的話來說，兇手一定是個變態的藝術家！”
“確實夠變態”莊名揚嘆了口氣：“兇手應該做過無數次這種手術，而且是在他加入‘黑暗生命俱樂部’之前！解剖人體、摘除器官，應該是他的愛好
說到這裡，莊名揚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他也能完成這一切，可那是因為他在超級系統中做過成千上萬次的虛擬手術。而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可能有哪個醫生有他這種條件的，也就是說應該沒有人能在十分鐘內用標準艹作手法完成器官摘除術並且縫合。
這傢伙如此厲害，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在現實中也做過成千上萬次的這種手術，很顯然，這不可能是在醫院裡！而是非法手術！這傢伙寧肯犯罪，也要堅持這樣做，很顯然不是為了錢，而是因為——“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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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許是個天才，但還是露出了破綻。”汪志偉冷笑道：“現場除了屍體外，一切犯罪痕跡都被他成功消滅，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破案線索，這說明”
“說明他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莊名揚道：“不是做過特工、警察、就是做過律師或者法官。”
“不錯，可在香港有這種工作經歷，並且在外科手術方面表現出傑出天才的，就只有一個人！”汪志偉道：“那就是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是他？張天賜！”
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銀髮飄飄，神態瀟灑的張天賜，吳倩就是因為這個人，才和莊名揚結束了長達三年的關係。
“張天賜，據說幼年患腦膜炎失去了聽力，有產生‘障礙型人格’的條件，也符合成為變態藝術家的條件！”
汪志偉道：“他出道以來，至今沒輸過官司，被法律界視為明曰之星，並且認為他很可能成為繼你師傅之後，被英國王室破格授予‘御用大律師’身份的大狀。最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還是香港華德醫院的第一把刀，手術刀玩的出神入化”
“只有偏執狂，才能取得偉大的成就。呵呵，這傢伙絕對是個偏執狂！”照片上的張天賜，目光雖然平淡，但其中包含的那份冷漠，就如同毒蛇一般，這絕對不會是個尊重生命的人。
“有反偵查能力，又是外科聖手，確實他的嫌疑最大。”莊名揚點頭道：“可是僅憑這些是不夠的，法庭是講證據的，查過他的收入和資產沒有？”
“當然查過。”汪志偉搖頭道：“他沒有任何不明收入。”
“怎麼？就算做案只是為了‘愛好’，這傢伙也不該拒絕金錢吧？”
“那倒不是，他除了做律師和醫生的收入外，大額收入都是透過炒股或者買賣基金所得……”汪志偉道：“這其實很容易解釋，以他的小心謹慎，是絕對不會接受現金或者大額匯款的，黑暗生命俱樂部要給他報酬，肯定是透過股市或者基金的方式了，反正俱樂部裡有的是大老闆，給他個‘內幕消息’，和直接給錢沒有區別，而且天衣無縫。”
“呵呵，任憑他多麼謹慎，還不是被你們懷疑了？”莊名揚道：“我只是奇怪，黃光明扮成‘馬伕’，又有什麼用？馬伕在古惑仔裡都是地位最低的，難道cib還指望他能接觸到張天賜這種層次的疑犯？”
“呵呵，我們調查過張天賜的身世，他可不是什麼豪富家庭出身，母親就是記女。”汪志偉道：“張天賜這人非常有頭腦，不但爭取到為特首夫人手術的機會，而且手術非常成功，讓他從此得以進入了上流社會。可他有個習慣，每隔一星期左右，就會讓不同的‘馬伕’帶上手下的‘佳麗’，到他的家裡去……”
“怎麼，難道他在家裡做那種事，不太可能吧？”
“他叫‘佳麗’只是聊天，據一些馬伕說，這是他在懷念母親。”
汪志偉笑著搖頭道：“真是笑話。以張天賜的冷靜和智慧，他根本不可能像一個小男生那樣，用這種幼稚的方法懷念逝去的母親，據我們估計，他不過是在尋找目標而已。之前發生的幾起器官摘除案表明，這個兇手似乎只喜歡對年輕漂亮的女姓下手，他當然不會蠢到去打女白領這類職場女姓的主意，所以這些‘佳麗’就是最好的選擇了。至於什麼懷念母親，不過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
“有可能，他叫這些女姓到家裡，就可以有機會收集她們的頭髮、唾液甚至是體液，器官移植也是要做基因配對工作的……”莊名揚微微點頭道：“而且必須先有‘買主’，估計是黑暗生命俱樂部那邊將買主的dna分析結果告訴他後，他再選擇合適的目標，所以他‘召記’的時間應該沒有規則，在某個時間段會很頻繁，換個時間段又會完全停止才對，可他居然每個星期都要這樣做，即使警方懷疑他，也無法知道他哪一次是真，哪一次是假，這個人心思細膩的可怕！”
“莊大狀分析的好。”汪志偉笑道：“如果不這樣做，他就不是張天賜了。這個人很不好對付，黃光明接觸了他幾次，都沒掌握到什麼證據……”
“呵呵，黃光明如果沒有掌握到什麼證據，又怎麼會死呢？”莊名揚微微一笑：“汪警司，你們警方又要我幫忙，又對我遮遮掩掩的，未免太沒有誠意了吧？”
“莊大狀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汪志偉一臉的無辜。
“呵呵，您可別告訴我cib和o記都是白吃幹飯的，壁爐煙道的秘密，應該瞞不過你們吧？”莊名揚笑道：“那個幫助兇手掩蓋痕跡的法證手法並不高明，騙騙外行還行，可騙不過有心人啊。”
“厲害，大狀就是大狀，果然是觀察入微……”汪志偉有些尷尬地道：“黃光明做了兩年臥底，心態確實發生了變化，我們估計他應該掌握了一些張天賜的犯罪證據，卻妄想和對方談交易，才會被殺。”
“這些證據找不到了？”
“cib有cib的規矩，黃光明既然沒把證據交給自己的‘掌控者’，那就一定被他藏在了某處或某人的手中，如果是有人拿了證據，以黃光明的小心，這個人絕對不會和警方有任何交集，要找起來非常困難。”
“呵呵，張天賜這麼精明，要想從法證那裡找到線索估計也不可能，所以你們o記就來找我？”莊名揚笑道：“我可不是cib的成員，也沒接受過做臥底的訓練，汪警司憑什麼對我這樣有信心呢？”
“因為你和張天賜一樣，有很多相似之處……”汪志偉笑道：“所以要接近他，甚至混入黑暗生命俱樂部，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