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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葡萄酒

青玄道人的話音還沒落,只聽見“咻——”的一聲,一個白色的瓷酒盅以極快的速度向著他的太陽穴飛了過來。

這一下若是打中了,他非腦漿迸裂不可。

他原本只道勝券在握,只差一步就能問到自己想要的訊息,萬料不到竟有此變故,不免吃了一驚。他反應倒也算快,連忙放開拉著湛露的手,向旁邊一躲。

豈料擲酒盅那人手法極妙,他這麼一躲,那酒盅雖然沒有打中他的太陽穴,卻還是撞到了他的前額上,又落到地上,撞得粉碎。

與此同時,酒肆裡面傳來一聲斷喝:

“不過是區區一隻淫狐,竟也敢在本座面前撒野!”

湛露本來還愣愣怔怔,聽見這一聲,就如同一桶冰水從頭頂傾將下來,登時清醒過來,連忙後退了幾步,遠遠離開那青玄道人身邊。

青玄道人見來人道破了自己的原身,大驚失色,他恨恨向酒盅飛來的方向望去,但見一位白衣郎君悠悠然立於酒肆之中,這郎君的姿容顏色,可稱傾城絕豔,而倜儻風流之處,更勝他十倍。青玄道人驟然見到這般人物,不免呆了一呆。

卻見這郎君一閃身,便來到他面前,一把攬過湛露,將她護在了懷裡。

青玄道人原身是一隻青狐,生來便會用媚術惑人,多年來從未失手。不想今日卻被人道破原身,破了法術,心中恨極。他一手捂著被打得烏青的額頭,一手指著那人,怒道:

“閣下是什麼人?為何壞我好事?”

那郎君臉上露出一個有些古怪的微笑:

“你不是要找我麼?如今本座就站在你面前,你怎麼認不出?”

青玄道人大吃一驚,膝蓋一軟,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他上次來這裡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異樣氣息,猜到這裡定然有什麼古怪。他擔心弟子們年紀輕辦事不牢靠,因此今日才以身犯險獨自前來打探。

卻不想這饕餮竟然這麼快就現了身。

三天前,天庭頒下法旨,著他們太白山派人於這一帶打探惡獸饕餮下落。這件事既難且險,不是尋常人能做得來的。青玄道人法力高強,心細如髮,他雖然不是人身,卻是太白山中掌教真人的師弟,深得掌教真人信賴。因此才被派來帶著門人弟子探尋。

青玄道人本來想著,若是尋到了饕餮下落,打探清楚情況,悄悄回去上報交差,便是大功告成。不想此時竟與這饕餮碰個正著,不覺心中暗暗叫苦。

這饕餮如今雖是狼狽遁逃於此,畢竟是與天地同壽的惡獸,非尋常妖物可比。青玄法力再強,也不過只是一隻修煉了幾百年的小小青狐,絕對不敢獨自與這活了千萬年的惡獸一較高低。他轉了轉眼珠,抬起頭向著明夷君媚笑:

小狐一向對上神十分仰慕,偶然聽說上神到此,所以特地前來拜見。小狐不知道這位姑娘是上神的人,多有得罪,還請上神寬恕。”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抬頭向上看,眼中滿是祈求之意,任何人看到他這模樣,恐怕都要心生憐意。

明夷君嘴角浮起一絲笑容,面上也泛起絲絲紅暈,可是說出的話卻毫不容情:

“你這淫狐,事到如今,竟還敢對本座使用媚術,活的不耐煩了嗎?”

青玄道人身體抖得如篩糠一般,他已經使出最高等級的媚術,仍是被一眼看穿,今日怕是要喪命於此了。

明夷君卻不再看他,只是低頭看著湛露,伸手撫上她白膩的頸子:

“你說,我們怎麼對付那道士才好?”

湛露仰起頭看明夷君,他個子真高,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她一介凡人,中了青狐的魅術,自然不會那麼容易就恢復正常,現在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此時她睜大眼睛望著明夷君的臉,忽然笑出聲來:

“郎君的模樣生得真好看!”

明夷君見她答非所問,知道她大約是還沒完全清醒。無奈嘆了一聲,抬頭對那青玄道人道:

“你也不過是個小卒,殺你也無用,你回去給你的主子傳個訊息,就說本座就住在這酒肆,他們若是敢來,就來罷。”

青玄道人得了性命,低著頭,一邊稱是,一邊後退,想要離開酒肆。卻聽明夷君又道:

“慢著!”

青玄道人嚇得臉色慘白,不敢再動,只聽明夷君又道:

“你的飯錢還沒有給過。”

青玄道人聞言,哆哆嗦嗦從袖子裡掏出一兩銀子放在桌上。明夷君皺起了眉:

“不夠。”

市面上賣一隻母雞,不過三四百錢,這一頓飯一兩銀子已經算得上是極貴了,可青玄道人哪敢與明夷君爭辯?只得又摸出六七兩銀子放在桌上。他看明夷君仍皺著眉,不免苦著臉道:

“上神,小狐身上……只有這些了。”

明夷君這才點了點頭:

“滾吧。”

青玄道人如蒙大赦,使出獨特身法,足下一蹬,便向後退了三丈遠,立即出了店門,一轉眼就不見了。

湛露經過這麼一出,已經漸漸清醒。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竟被明夷君護在懷中,不免有些羞澀,掙脫了他的手臂,跑出了店門往左右兩邊看。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那道士卻早已不見了。她咚咚咚跑回店裡,卻見明夷君已經坐倒在桌旁。他伸出手臂撐著頭,合著雙目,面頰緋紅,牙齒幾乎要把嘴唇咬出了血,模樣與平常大不相同。

他聽見湛露回來,咬著牙囑咐了一聲:

“去給本座……倒一盆冷水來”

湛露連聲答應著去了,明夷君趴在桌上,低低喘息。

方才那狐狸對著他施展媚術,他雖然立即就覺察到,到底還是受了些影響。方才他拼命壓抑住自己的反應,如今驟然釋放開來,一時間確實有些難以忍受。

他趴了沒一會兒,就聽見一個清泉似的聲音叫他:

“郎君,水拿來了。”

他抬起頭,看見一雙纖纖素手端著面盆放在他面前,□□輕輕拂過他的頭髮,弄得他有些癢。

明夷君坐直身體,盥洗過,面上紅暈漸消,才有了些精神。他抬起頭,看著湛露懵懂模樣,輕聲說:

“你也洗一洗罷。狐妖所用的媚術,要用冷水才好解。”

湛露應了一聲,也從盆裡撩了幾把水拍在臉上,只覺得神清氣爽,頭腦也靈活了。不覺問道::

“郎君就這麼把那道士放走了?”

明夷君擦了擦臉,笑問:

“走了了便走了,他還能如何?”

湛露搖了搖頭:

“那道士不是好人,怕是會做出些什麼對郎君不利的事。”

明夷君哼了一聲:

“現在倒擔心起本座來了,若不是你被那淫狐所惑,本座也用不著現身救你。可笑那狐狸模樣生得如此平常,竟也能讓你迷了心神。”

湛露聽了明夷君的奚落,臉上紅了紅。也不說話,端了盆就走了。

明夷君看看她的背影,覺得……有點奇妙。

分明剛才用不著出手救她的……那狐狸引誘她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找他,她本來不會有一點危險。就算是那狐狸從她那裡得到他的訊息,一定也不會完全相信,反而不敢輕舉妄動,這般虛虛實實,反而更容易隱藏痕跡。

這些事他在暗處看得分明,可是當他看到那青狐攬著她的腰身,輕輕在她耳邊說話的樣子,他還是感到相當氣憤:

那爪子!那麼自然就搭上去了!本來一個香噴噴的小妞兒,叫那滿身騷味的狐狸碰了,以後還怎麼吃!

在他還沒意識到的時候,手上的酒盅就已經飛出去了……

現在想想,其實不過是一個好吃的小妞兒罷了……何以竟讓他動了這麼大的肝火呢?

啊啊,果然是太久沒有吃人了,他的脾氣也變得太多了。

若是從前,依他的脾氣,早就一掌把那狐狸劈死,以絕後患了。他從前法力強橫,從來無需如此殫精竭慮,如今卻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要提前想好三步的路數才行。

如今放那狐狸去了,他還要想法子防範才行。

煩,真是煩。

他正煩著,忽然又嗅見酒香。

明夷君抬頭一看,只見湛露又迴轉過來,端著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小甕酒,旁邊還有一隻碗,盛著一隻雞腿。

“這些是什麼?”他問。

湛露放下托盤,向他躬了躬身子:

“這是湛露贈郎君的謝禮。”

明夷君端過碗來,嗅了嗅那雞腿,然後又放在了一邊。

湛露有些遲疑:

“郎君……怎麼不吃?”

明夷君不理那雞腿,伸手去拿那酒甕:

“難吃。”

湛露滿心指望明夷君能稱讚她兩句,卻想不到他連嘗都不肯嘗,未免有些氣惱:

“你又沒有吃過,怎麼知道難吃!方才那青玄道士也吃了,分明說是好吃的!”

明夷君彷彿根本沒有聽她說話,只是拍開酒甕封泥,湊到鼻子前面嗅一嗅。

嗯,這酒……真是很特別呢。

她說完了,他才又斜了她一眼:

“你竟敢拿那騷狐狸吃剩的東西給本座吃?”

湛露愣了一下,搖搖頭:

“才沒有!只不過是同一鍋煮的!”

明夷君端起碗,塞到湛露手裡:

“你自己嚐嚐!”

說完,他就不再理她,只是專注於眼前的酒。他懶得去找酒壺酒杯,只拿了一隻白瓷碗,將酒倒在其中。

那酒呈淡綠色,看上去極為誘人,他端起碗飲下一口,芳香酷烈,其味甜美異常,與尋常酒水不同。

竟然是葡萄酒啊……

他闔上眼睛細細品味,那芳香的酒液盤旋於他的唇舌之中,實在醉人。

他嚥下酒液,讚道:

“現在人大抵不懂怎樣釀葡萄酒,多將葡萄與穀物摻雜在一處,你這酒倒是好得很。”

湛露一邊吃著雞腿,一邊答他:

“也是陰差陽錯。當初有人贈了我一筐葡萄,我從未吃過,不捨得就這麼吃掉了,便把葡萄藏在甕中。等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成了酒。我聞一聞,倒是很好,就留下來了。這甕酒我藏著好幾年了,一直沒舍得賣給別人。”

明夷君微笑,又飲了一口酒,看她咬著雞腿,問道:

“你做的雞腿你嘗了,覺得好吃麼?”

湛露沒味覺,再好吃再難吃的東西也嘗不出味道。她一挺胸:

“哪裡會不好吃?這可是雞腿!當然好吃啦!”

這麼說著,她像是要向他證明些什麼似的,又咬了一大口吃。

明夷君被她逗得笑了,撫上她頭頂,像摸只小狗似的:

“這乖乖真可憐,沒吃過好吃的東西,就算是吃過,也不知道味道。”

湛露聽他這麼說,心裡很不高興,手一伸,把她吃剩的雞腿遞到他面前,顧不上嘴裡還塞著滿滿的雞肉,衝著他說道:

“好不好吃,你不嚐嚐怎麼知道嘛!”

明夷君搖頭:

“我不嘗。”

湛露有些洩氣,惡狠狠咬著雞腿洩憤。正在這時候,阿箸從外面跑進來,看見桌上擺著方才青玄道人只吃過兩口的整雞,拍手笑道:

“咦!這有只雞,可是為我準備的麼?”

湛露還沒來得及答話,阿箸就撕了只雞翅膀,一口咬過去。

只是一瞬間,阿箸的表情一下子變了。

她苦著臉把嘴裡的雞肉吐出來,帶著哭腔向著湛露叫道:

“阿露呀……你是怎麼把雞做到這麼難吃的程度的呀……我吃你做的飯吃了快十年,自以為已經吃過了天下最難吃的東西……但是你還從來沒做過這麼難吃的菜啊……”

阿箸一邊哭一邊往裡走,哭聲漸漸聽不見了。湛露不知所措,明夷君在一旁卻笑得快要背過氣去。

湛露把雞骨頭丟在地上,有些難為情地看他。他笑夠了,轉頭看她神情那般可憐,也覺得有些心軟。安撫似的輕輕拍拍她頭,用手指替她梳理凌亂的額髮。

她怯怯的,小聲兒問他:

“郎君,你說說,好吃的東西該是什麼味兒的?”

她那樣兒真真可憐,就連那些從前被明夷君吃掉的人,樣子都沒有她可憐。明夷君要是個人,看了她這樣兒,聽了她這話兒,就會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不過明夷君不是人類。

所以他只是認真想了想,然後把她拉到他近前,一手摟著她的腰身,一手端起面前的白瓷碗,含下最後一口酒。

他站起身,伸手在她身後抓住她後腦,讓她把頭仰起來。

然後低下頭,慢慢靠近了她的臉。

她聞見了他口中散出的那特殊的酒香。

她似乎察覺到他想要做什麼,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他欣賞著她那奇異的表情,向著她的唇吻過去。

他用舌頭撬開她的嘴巴,那透明的綠色酒液順著他的舌頭流到了她嘴裡。那酒液如此甘甜,甜到湛露覺得自己好像嘗到了一點兒什麼味道……那好像是葡萄酒特殊的甘芳……

她嘗到了!她有味覺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她想再細品品那味道,可是那點酒液早已順著她的喉嚨滾落下去,她急切地伸出舌頭主動**他的嘴唇,擠壓他的舌頭,舔遍他的口腔,企圖從他口中再度嚐到酒的香甜。

啊啊……還有一點點……好美味……

但是……還不夠……

不夠……

湛露吮盡了明夷君口中每一滴酒液,然後才離開了他身邊,去看桌上的酒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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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桌上的酒甕裡,已經一滴酒也沒有了。

她失望地低下頭去。

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他的氣息拂動她的頭髮:

“這就是……美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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