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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東都震動

楊廣在西山廟內遇刺重傷!

這個訊息一出,整個洛陽都被震動了!

按理說,大內侍衛們的保密工作應該做得極好,但不知怎得,這訊息硬是如同旋風一般傳遍了整個東都洛陽。

聽到這一訊息之後,整個洛陽城內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人恨不得能夠立即將家中所有的煙花爆竹拿出去放個痛快,卻又怕惹來朝廷的殺戮,只得將那喜悅緊緊壓在心底,只是在與一些志趣相投的友人對視時,才能夠看到彼此興奮的眼神。

歡喜的人多,發愁的人也不少,高官們二話不說,立即備了轎子進了宮,心中暗自揣測楊廣能否從這重傷裡恢復過來,倘若因此而一命嗚呼,自己又應該如何走下一步?

商人們則立即開始活動所有能夠用上的關係,看看能否從變得嚴密無比的城防中鑽個空子,將早已裝好貨物的馬車弄出城去,當然結果多是令人失望。

刺客的畫像像雪片一樣貼滿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與此同時,城內開始進行大規模地搜捕行動,據說刺客的餘黨尚未肅清完畢,全城百姓必須無條件配合城防司的搜尋行動,但凡敢有私藏刺客者,處車裂極刑,並誅連九族!

然而令所有百姓不解並嗤之以鼻的是,既然楊廣乃是在西山廟內遇刺,刺客逃脫之後,又怎麼會逃進洛陽這等險地?便是傻子也曉得要遠走高飛吧?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鬼才去信!當然這等話也僅僅是在百姓們的心底鼓盪,沒有誰會膽子大到在這種時候去挑釁城防司那些凶神惡煞。

然而,真是世事難料,說城防司的人是笨也好,說城防司的人歪打正著也好,那信奉“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倒黴刺客,眼下還真的就在東都洛陽城內。

“早讓你不要逞能,可你倒好,偏偏就是不聽,這回還真的就去刺殺楊廣,哼,現在可好了,整個洛陽城都被封鎖,挨家挨戶地對著人頭來搜,這下你準備怎麼辦?”床前的男子指著躺在床上的刺客那是劈頭蓋臉地一陣數落。

“咳咳……男子漢大丈夫,大不了一死,反正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你讓我走,我怎麼也不會連累你!”刺客先是捂著胸口好一陣地咳嗽,然後才滿臉悲憤地準備爬起身來道。

“扯蛋!你個王八犢子!哦,犯了事知道跑我這裡,眼看躲不住了,又想去自投羅網,你這腦子是犯了什麼糊塗?我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城防司的人捉了去?”床前的男人滿是不齒地望著刺客道。

“他娘的!走又不讓我走,你還罵什麼罵?!你有這閒工夫,不如趕緊想個什麼好法子!否則……咳咳……”刺客惱怒道。

床前的男子打了個呵欠道:“辦法早已有了,只是還欠一樣東西而已,你給我老實些躺著,等下就來了。”

刺客正要開口相問,便聽得一陣敲門聲響起:“大哥。”

“進來,順手把門帶上。”床前的男子語氣一轉,變作極為穩重老成的模樣,同時狠狠地瞪了床上的刺客一眼。

“吱呀~”門被推開,走進兩個人來。

“大哥,小曼我給你帶過來了,到底是誰生病了呢?”張季宣不解道。

“不知道張大哥有什麼吩咐?小曼雖然醫術低微,但一定會全力以赴。”蘇小曼知道自己的醫術其實離那本醫書裡的要求還差得極其遙遠,因此只得如此表態道。

床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張家如今的掌舵人——張伯元,便見他擺了擺手,示意小曼莫要客氣,然後臉上一片肅然道:“接下來,你們要聽到和看到的事情,關係到我們張家數百口人的生死存亡,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和心神。”

張季宣和蘇小曼對視一眼,望著張伯元點了點頭道:“大哥,你有話便直說吧,我和小曼雖然年輕,但經歷的事情也算不少。”

張伯元點了點頭,將兩人引至床前道:“小曼,你替床上的人把把脈看。”

蘇小曼應了一聲,上前捏了那人的脈門,思慮片刻道:“若我沒有弄錯,這位大哥該是被人一拳擊傷了肺腑,是而肺氣不宣,導致了咳嗽不止的情況。”

蘇小曼話音剛落,床上那刺客便適時地咳了幾聲,似乎是想證實蘇小曼的看法。

“依小曼看,這等傷勢可好醫治?倘若完全復元過來,用藥的話,又需要多久?”張伯元似乎一點都不懷疑蘇小曼的診斷,直接詢問道。

蘇小曼仔細地回想那醫書中對此種內傷的醫治說明,只見她沉吟片刻道:“這等內傷,配合氣療與藥療一起,大約需要十天左右。”

“這麼久?小曼還有沒有能夠讓他快速恢復過來的法子?”張伯元的眉頭微皺道。

蘇小曼聞言先是呆了一呆,搖頭道:“張大哥,為何要快速恢復?那樣的話,對他的身體恐怕沒有半點好處。”

張伯元搖了搖頭道:“你們應該已經聽說了楊廣遇刺的訊息了吧?”

雖然只是一天的工夫,但楊廣遇刺的訊息早已傳得是滿城風雨,蘇小曼雖然都是閉門不出,但張季宣卻是從下人門的談論中知道了此事,並且毫無保留的告訴了蘇小曼。

兩人點了點頭,便見張季宣驚訝道:“大哥,莫非……莫非……”

張伯元點了點頭道:“不錯,床上那家夥,正是昨日前去刺殺楊廣的那名刺客,同時也是大哥的至交好友——肖勉才。如今城防司的那幫傢伙正在挨家挨戶的搜過來,雖然到我們張家還要很久,但終是會到。因為我上一趟出門,有兩名兄弟不幸身亡,所以,我的計劃便是讓他扮成我的一名護衛,藉此矇混過去,應該不成問題。”

蘇小曼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但既然是張大哥的護衛,在外面受些傷的話,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此時便聽那床上的肖勉才咳了兩聲道:“姑娘,傷我那人是個高手,他們肯定會在搜尋的時候特別注意咳嗽的人,到時候我若突然咳嗽起來,必然會引來他們的注意,到時候,他們只要一檢查我的後背,事情必然難以善了……”

張伯元點頭道:“這便是我為何要問你有沒有讓他迅速復元法子的原因。”

張季宣皺著眉頭,眼睛轉了兩轉道:“小曼你好好想想,此事事關重大,你可一定要幫助我大哥順利解決此事才行。”

蘇小曼當然曉得這事情的重要性,如果肖勉才被當成是兇手,那麼張家上下數百口人命立即便要消失,而自己也將再無法看到周子軒和唐奎兩人。

張伯元止了張季宣道:“你莫要逼迫小曼,讓她慢慢地想一想,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越急越想不出法子。”

便見蘇小曼的眉頭微蹙了一陣,旋即微笑道:“有了,我記得書中似乎有一味方子可以暫時壓制內傷引起的咳嗽,但事後傷勢會因為肺氣得不到宣洩而變得更加嚴重。”

床上的肖勉才笑道:“不怕,小姑娘,只要能夠給我逃過這一劫,再重的傷勢都要不了我的命!咳咳……”

“呸!你給我少說兩句吧,老實些呆著!小曼,那藥要多長時間可以熬好?吃下去能夠立即見效嗎?”張伯元先是教訓了一頓肖勉才,然後又問向蘇小曼。

蘇小曼點頭道:“熬製的時間不久,但不曉得我那裡的藥材夠不夠了,我立即回去檢視。”

蘇小曼一聲不吭,立即便奔出門去,往她的那間小藥房奔去,熬藥救人,可是十萬火急之事。

張季宣連忙道:“沒事,如果缺什麼藥材,我立即讓下人們去買。”

張伯元搖頭道:“此時所有的藥鋪只怕都被嚴密監視,一旦有人購買了與療傷相關的藥材,只怕立即便會被盯上,那樣的話,風險太大。”

話還未說完,哪裡還有兩個傢伙的影子?張伯元上前將房門掩好,轉過頭來道:“你這傢伙,以後再來惹事,早些給我打個招呼。”

肖勉才苦笑道:“誰曉得那幫蠢貨竟然會搜到洛陽城裡來?”

張伯元鄙視道:“呸!你這個笨蛋受了傷,自然是要找地方療傷的了,不到就近的洛陽城,難道還會跑到別處去?”

“嗐!別提了,要不是被那老禿驢纏住,楊廣早被我一劍刺死了,哪裡還有現在這麼多的煩心事?”肖勉才搖頭道。

張伯元嗤笑了一聲道:“你當時若是跟楊廣同歸於盡,也沒有現在這麼多的煩心事!”

肖勉才咳了兩聲道:“滾滾滾,老子現在好歹是個病人,有你這樣說話來氣人的嗎?”

……

“怎麼樣?藥材可齊全?”張季宣站在蘇小曼的身後,看著她一味一味地檢視藥材,然後開聲問道。

蘇小曼的細眉微皺道:“尚差了一錢貓膩。”

“貓膩?”張季宣皺眉不解道。

蘇小曼的小臉微紅道:“就是貓兒的尿……”

張季宣咳了兩聲道:“那我立即去捉只貓兒來,讓它趕緊拉一點兒……呃……它要是不想拉尿怎麼辦?”

蘇小曼窘著臉道:“我可以用銀針刺它的穴位,咳,總之是很簡單的事情,你快去捉只來就行……”

“捉只貓,捉只貓,貓兒在哪裡?”張季宣連忙奔出屋外,一邊找,一邊嘴中咕嚕道。

不理會張季宣的傻模傻樣,蘇小曼立即將所需的藥材按照藥方上的比例投入藥罐兒之內,加了水,放到火上去煎熬。幸好那貓膩可以最後才投入其中,否則可以耽誤不少時間。

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張季宣這才抱著一隻黑貓進了屋來,只見他的臉上和手上都是被貓爪撓了的痕跡,蘇小曼掩口笑了一下,卻是顧不得太多,立即讓張季宣將貓兒抱到一隻小碗上方,手中銀針倏地刺出!

“喵嗚~”黑貓頓時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一股貓膩不由自主地灑了下來,落入碗內……

……

“張大哥,藥已經煎好了……”蘇小曼捧著一隻小碗,裡面裝的是黑乎乎地半碗藥汁兒,氣味刺鼻得很。

“辛苦你了,小曼!”張伯元連忙接過碗來,遞到床邊道:“吶!趕緊起來把它給我喝下去!”

“我的天,這是什麼藥啊……嘔……”肖勉才摒住氣息,咕咚咕咚兩口將藥汁吞落肚去,然後才發出一聲呻吟道。

“良藥苦口,你叫喚個屁!給我小點聲兒,好好休息一陣,等下好過來當我的護衛!”張伯元罵了兩句,然後又轉過臉來望著張季宣道:“咦?季宣,你的臉是怎麼一回事?”

“啊,沒什麼,沒什麼只是被那貓抓了兩下而已。”張季宣搖頭笑道,如此一來,那幾道新鮮地貓爪痕跡便像是活了一樣,扭曲了幾下,甚是怪異。

“貓?無緣無故,怎麼會被貓抓?”床上躺著的肖勉才不解道。

“咳,沒什麼,沒什麼……”張季宣一想到肖勉才知道真相之後的樣子,立即連忙搖頭。

張伯元卻是看出其中的問題,轉頭問向蘇小曼道:“小曼,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小曼根本就不是個會說謊的姑娘,只能一五一十地將張季宣為何會被貓兒撓了的事情講了出來。

“貓膩?!老天爺!嘔……”肖勉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嘔吐感立即又泛了上來,吞下肚去的藥汁兒整個都堵到了嗓子眼兒……

張伯元大笑道:“給我忍著!小曼姑娘好不容易才弄出來的藥,你如果敢吐了,以後別進我的門兒,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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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勉才臉色鐵青,喘了一陣兒搖頭嘆道:“人真的不能太好奇,唉,看來這有些事兒啊,還是不知道的好一些……嘔……”

“啊!”蘇小曼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來,發出一聲低呼。

“小曼,你怎麼了?”張季宣連忙問道。

張伯元亦是關切道:“小曼姑娘,有什麼事情?”

蘇小曼的臉皮兒燒得通紅,懦懦道:“張大哥,對不起,先前我忘記說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要緊嗎?”張伯元的眉頭微皺,心道可千萬別是藥出了什麼問題才好啊。

蘇小曼紅著臉道:“我忘記了,那藥除了會讓肖大哥的傷勢加重之外,還會……”

“還會什麼?”張伯元和肖勉才兩個不禁悚然一驚,連忙問道。

蘇小曼被兩人嚇了一跳,懦懦道:“會使全身都生出諸多暗瘡來,不過只要十餘日便可以消了……”

“全身生出暗瘡?哈哈……”張伯元幸災樂禍道:“太好了,太妙了!如此一來,便是那些人見了這小子的面兒,也認不出來了!誰會料到他竟然一日之間變成滿臉暗瘡的模樣?哈哈,小曼,這藥真是不錯,呃,以後這副藥啊,多準備一些,指不定什麼時候還能派上用場。”

肖勉才慘呼一聲:“我的天,不但加重我的傷勢,還要毀掉我這連天都妒的俊臉……天吶……啊,這麼快就開始了嗎?”

三人聞聲望去,只見肖勉才的臉上已經泛起一個個地小紅點兒,本來還算是英俊的臉龐頓時慘不忍睹。

就在三人忍俊不禁時,家丁四樂飛一般地跑過來在門口喚道:“大爺,城防司的人已經到大門口了,正準備進來搜查呢,您快去看看吧!”

“這麼快?!”張伯元明顯愣了一下,因為按照正常的順序,起碼要到下午才輪到張府。

“走,跟我出去看看!勉才你趕緊把那身衣裳換了,稍後跟著季宣一起到大廳去!記著,沒人問的時候,你什麼話也不要說,只管站在季宣旁邊,就當自己是根木頭。”張伯元一邊向屋外走著,一邊交待道。

“小曼,你先到屋外等著,到時候也跟在我的旁邊。”張季宣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去,想要幫著肖勉才換衣裳。

“行了,你也到外頭等著,我只不過是受了點傷,衣裳還是能穿的!”肖勉才連忙揮了揮手,將兩人都趕出屋外。

片刻的工夫,便見肖勉才穿戴妥當,從屋內出來,張季宣連忙問道:“肖大哥,你的劍呢?”

一個侍衛,身上沒有武器可是不像個侍衛,畢竟,只依賴拳腳上的功夫,在對敵時還是非常吃虧的。

肖勉才搖頭道:“我的劍被那一個武功高強的傢伙一拳打成兩段,給我扔在西山廟外了,這個你放心。”

張季宣點頭道:“那就好,如此你便用我這把劍吧,省得露出馬腳來。”

肖勉才接過他的劍來掛在腰間,點點頭道:“走吧,可別讓你大哥等急了。我們去看看,到底城防司的那些混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三人步入大廳內時,廳內只有幾名侍衛以及幾個丫環和家丁,張伯元地聲音從廳外的走道處傳來。

“龔大人,請隨便搜,只不過,還請弟兄們手底下都放輕一些,這些小小心意,您一定要笑納。”張伯元邊走邊道。

“哼,張伯元,你是不是搞錯了?眼下咱們可是在搜查刺客!膽敢刺殺聖上的刺客!你遞銀子過來,是想做什麼?莫非是妄圖賄賂本官不成?嗯?”另一人十分不善的聲音緊跟著傳來。

“哪裡哪裡,追捕刺客人人有責,我張伯元雖是一介草民,但也願意為聖上出些力,只是我幫不上諸位什麼忙,只好出此下策,龔大人切勿誤會。”張伯元低聲笑道。

張季宣眉頭一皺,低聲與肖勉才道:“那姓龔的仗著自己手中的權勢,屢次為難我們張家,若不是我哥與城防司的黃大人關係良好,只怕都被他害過幾回了,只是不知道這次為什麼來的不是黃大人。”

肖勉才點了點頭並不做聲,只是眼光閃動,不曉得心中想著些什麼。

就這一陣的工夫,張伯元與那龔大人一同行進廳來。

那龔大人生得一副三角眼,眸子裡滿是陰冷,臉上似是覆了一層寒霜,顯然與張伯元極不對付。

“龔大人請上坐,四平,上好茶!”張伯元一邊請那龔大人坐下,一面吩咐道。

“不急,張伯元,這幾個,都是什麼人吶?可別藏著刺客,讓我一個個的瞧一瞧!”那龔大人卻是並沒坐下,而是對著廳內的幾名侍衛一一打量過來。

“嘭!”“嘭!”那龔大人竟是突然出手,兩記拳頭將兩名侍衛打得飛跌開去,撞壞了幾把椅子,可知他出手有多麼重。

“你想做什麼?!”一名侍衛手按刀柄,怒目而視道。

那龔大人卻是冷哼一聲道:“怎麼,城防司奉旨搜查刺客,你膽敢反抗不成?”

張伯元也是冷哼一聲道:“龔大人,莫要做得太過份,城防司可不止你一個人呢。”

沒想到那龔大人聽了此話之後,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看著張伯元笑出聲來道:“張伯元啊張伯元,我應該說你衰呢,還是應該說你不識時務好呢?”

“龔大人此話怎講?”張伯元聽出他語氣中的不妥,聯想到此次帶人前來的乃是這姓龔的,時間上也大為提前,心中禁不住一驚。

那龔大人仰頭尖笑道:“哈哈……張伯元,你的訊息還真是慢吶!我便實話告訴你,哼,姓黃的今天早上已被調離城防司,嘿嘿,今後我看還有誰能護得住你!”

果然出了事!張家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涼,黃大人調職,難道以後都要受這姓龔的氣不成?!

“哦?龔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氣!張兄他一向遵規守法,不知如今有何處行差踏錯,令得龔大人能夠說出這等大言不慚的話來?!”突然一道渾厚地聲音自廳外傳來。

眾人抬眼望去,便見著一名年紀在二十歲許的魁梧漢子踏入廳來,那人著一身血漬斑斑的明光鎧,額頭極為寬闊,一雙眸子閃著精芒,攝人心魄,玄挺的鼻樑,寬大的嘴角,再加上那充滿肅殺地臉龐,只覺一股剽悍勇猛地氣息撲面而來!

“裴行儼!”那龔大人一看來人,登時氣得鋼牙緊咬,一時間竟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行儼你來得正好,龔大人他似乎是懷疑我的這些侍衛中藏有刺客,眼下正一個個的用拳頭來試真假,不若你也來做個見證?”張伯元見了裴行儼到來,卻是心中大定。

“哦?原來龔大人搜查刺客的方式如此別出心裁,想必是非常有效羅?回頭我待見了聖上,少不得也要好好地替你誇獎一番!”裴行儼眼睛裡滿是不屑,冷冷道。

那龔大人彷彿受不得裴行儼身上那股狠厲地氣勢,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但他馬上意識到此點,便又往前踏了一步,勉強揚首道:“我們城防司做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兵部來管了?哼,莫要覺得自己很厲害,便目中無人,省得什麼時候丟了官還不曉得!”

就在這時,城防司的人呼啦啦地衝進來十多人,手持鋼刀護在龔大人的身旁,彷彿將他的氣勢也撐了起來。

裴行儼挑了挑嘴角,竟是毫不掩飾自己身上的殺意道:“老子最恨的便是你們這些只懂得在背地裡搞風搞雨的小人!哼,我琢磨著,今天一刀宰了你的話,用此次出征得來的戰功也應該足以相抵了!如何?!敢不敢與我裴行儼決一死戰?!”

裴行儼說著,整個人往前踏出一步,這一刻,他彷彿變成一柄出了鞘的寶刀,凌厲地殺意頓時充斥了整個大廳!

“噹啷!”“噹啷!”

圍在龔大人身邊的兩個城防司的小卒竟然被嚇得連手中的鋼刀都握不住,掉在地上發出清脆地鳴響,彷彿脆亮地巴掌一般,狠狠地扇在了龔大人的臉上。

“裴行儼!你,你,你自恃軍功,竟然膽敢威脅朝廷命官!我,我一定會要你好看!走!”那龔大人是又懼又氣,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連話都說不利索,當下竟是再不顧什麼搜查刺客的事情,帶著一班下屬灰溜溜地逃出廳去。

“呸!”裴行儼望著龔大人迅速遠去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張伯元這才開口笑道:“來來來,趕緊坐下,今天幸虧是行儼你過來了,否則還指不定要弄成什麼樣子呢。對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裴行儼點了點頭,也不客氣,大喇喇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道:“剛剛回來,哈,這也能撞上,算他倒黴!”

“剛回來?連家也沒回就來我這裡了?有什麼事情竟是這般著急?”張伯元聽了不禁皺眉問道。

“嗐,哪裡,家自然是回了一趟的,只不過,我媳婦兒病了,看了幾位大夫都沒見好轉,這不我一回家,我娘便催著我過來請你府裡的小神醫,想讓她過去幫我媳婦兒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裴行儼搖頭苦笑道。

“嬸子她也真是的,直接派個下人過來說一聲便是了嘛,竟然還非得等你回來,罷,弟妹的身體要緊,你這便帶人回去,萬萬不能耽誤。”張伯元啞然失笑,然後又轉頭對著張季宣和蘇小曼道:“季宣帶著小曼跟你裴大哥去看看。”

裴行儼那可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兒,辦事絕不拖泥帶水,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便見他立即站起身來道:“行,等我把家裡安置妥當了,再過來找你喝酒!”

……

“咯吱,咯吱……”

數千兵卒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在滿是積雪地道路上,冰冷地雪渣兒時不時地透進靴內,化作一團團冰水,溼溼漉漉地,浸得人直打寒顫。

他們自長壽出發,到現下已然疾行了兩日,雖說是疾行,但因為積雪的緣故,只不過才行了九十餘里,距離此行的目標玉龍寨尚有四十裡,至少仍需一日的路程,這種情況下,實在是辛苦非常,若不是因為那五十兩銀子,絕對沒有誰會在如此惡劣地情況下去剿什麼匪,畢竟,那些賊匪,總是剿不乾淨的,什麼時候去不行,非得挑著這麼個破時候兒?

只不過弟兄們也都能理解朱郡守的瘋狂決定,想那朱夫人前前後後一共生了五個孩子,臨到末了兒,才得了那麼一個寶貝兒子,好不容易當成寶貝一樣寵著疼著慣著,如今卻被人給宰了,能不心疼?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若不是他們對兒子寵得太過厲害,到處做些個傷天害理之事,又怎麼會惹到厲害的對手?如今搞得連性命都丟了,怕也是上天來的報應。

時隱時現地太陽弱弱地照在身上,沒有半絲暖意,喘出去的熱氣,轉眼都變成一片薄霧,然後又被寒風吹散。

“大人,瞧這樣子,不會再下一場大雪吧?”一名親兵有些擔心地問道。

這段路的積雪特別深,即便是郡守朱無缺,也只得翻下馬來,一步步地涉雪前行。

朱無缺養尊處優得久了,行了一上午的路,早已是累得不輕,便見他喘著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瞪著眼珠道:“放你娘的屁!要是真下了雪,老子就割了你的烏鴉嘴!”

那親衛被他一瞪一喝,立即縮了腦袋,再也敢吱聲。

一側的元將軍抬起頭來,望了望天色,搖頭道:“大人莫要擔憂,眼下這天色看似不佳,但卻也只不過是有些陰天罷了,要說下雪,那雲彩還差得遠呢。”

“元將軍走南闖北,善觀天色,當是不會錯的,如此我便放心了。”朱無缺聽了這才松了口氣,寬下心來,同時又開口問道:“行了半日,弟兄們都乏了,你看何時才可停下來休整?”

數千人已經連續行了兩個多時辰,個個都是累得不輕,肚子裡餓得早就如擂鼓一般,這冰天雪地的,如果再不休息一陣,就是鐵打的漢子也是支撐不住。

元將軍翻上馬背往前望了幾眼,卻是搖了搖頭道:“大人,咱們再走一陣子吧,此處積雪太深,實在是不便於休整。”

朱無缺無奈地點點頭,雖然他的小腿已經有些發抖,但不想在眾人面前丟了臉子,只得咬牙堅持前行。

又向前行了一陣,終於翻過滿是積雪地小丘,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處小谷,許是因為大風的緣故,厚厚地積雪盡數被風掃在小谷的一側,又厚又亮;而另一側則只有不到腳背深淺的雪線,甚至有些地方並未被雪花覆蓋,露出褐色地溼土來。

“走!弟兄們都利索些!到了前面的小谷,便可以暫時休整一番,好好吃上一頓!”元將軍翻身上馬,回頭高聲喝道。

朱無缺早累得無以復加,顫抖著翻上馬背,在親衛們地護佑下,準備與元將軍等一道兒,往小谷內馳去。

“大人,莫要著急!”朱無缺身邊的王師爺卻是開口阻止道。

“怎麼?師爺你有何問題?”朱無缺的眉頭一皺,卻仍是十分有禮地問道。

這王師爺乃是夫人孃家派來的人物,智計頗是不俗,朱無缺這個腹中平平的郡守能夠將郡務處理得有條不紊,連續數年都得到吏部的讚賞,與這王師爺的苦功可是分不開的。

眼看著元將軍先帶了數名親兵往谷中行去,王師爺這才低聲道:“大人,此處小谷地勢險要,倘若有人在此設下埋伏……咱們可就危險了,不若先等元將軍他們探一探路,咱們再進也不遲。”

雖然心中對師爺這種小心翼翼地態度有些不快,但朱無缺仍然壓住性子,點頭笑道:“師爺思慮的確實周全,如此,我們便在這裡等上一陣再說。”

元將軍等人疾奔進小谷,迅速將四周探視了一番,確認沒有危險之後,這才立即劃定了休整的位置,著手下的弟兄抓緊時間生火造飯。

疲憊不堪地兵卒們入了小谷,立即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個不停,有些人嫌地上仍有積雪,坐著過於寒冷,則是乾脆將身上的輕甲脫下來,塞在屁股底下,四周地兵卒們見了立即有樣學樣,除了些非常怕冷的傢伙,紛紛都將衣甲墊在屁股下面,這才舒服多了。

小谷外有一條冰封了的小河,倒是省卻了化雪融水的麻煩,谷內的林木眾多,只是隨便蒐羅一陣,柴火也便有了。

便見夥頭軍們忙活了一陣子,飯菜地香味兒便開始在谷內瀰漫起來,挑動人的喉舌,弄得所有人都頻頻吞嚥著口水。

“開飯!”隨著一聲嘹亮地吶喊,整個小谷都快沸騰起來,喝口熱湯,飽飽地吃上口熱飯熱菜,是士卒們心中唯一的期盼。

朱無缺果然捨得下本錢,在伙食這一項上絕對讓能夠士卒們滿意,雪白的饅頭,香噴噴地五花肉跟白菜粉條兒滾在一起,這還不算,每個人竟然還可以分到一隻鹹鴨蛋!這在過往的行軍中是絕對享受不到的。

就在兵卒們大塊朵頤之時,危險早已悄悄地降臨了……

……

谷外三里許的一處密林中,靳雲飛正聽著一名牧場戰士的敵情彙報。

“靳將,對方的兵力確實是在三千許間,已經在小谷內停下來休整了,眼下應該正在生火造飯。”那戰士低聲稟報道。

“他們可是取用了谷外那條小河的水?”靳雲飛點了點頭,眯了眼睛問道。

“沒錯,如您所料,他們已然鑿冰取水,估計再有一刻鍾的時間,他們便會開飯。”戰士點頭道。

“好,辛苦了,傳令下去,所有弟兄進入我預先指定的地點,聽我號令行事!”靳雲飛眼中透出肅殺地光芒,沉聲喝道。

想壞紅櫻和阿紫他們的喜事?哼,我便讓你們來得去不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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