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放花瓶的舟默聽見這聲撕心的呼喊,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回過身來就看見封無心雙手正在大力的揉著自己的臉:“去衝個涼休息吧,既然決定明天過去。”
“恩。”半天才哼出一聲,封無心緩慢的扶著沙發站起:“晚安!”對著空氣揮了揮手就關上了房門。
“二沐啊!”舟默盯著照片上的女人嘆息著:“你怎麼能消失得這麼徹底?”默然站了半晌,終於按滅客廳的燈回了自己房間。
暮色山間,封無心恍惚的跟在舟默身後在崎嶇而狹窄的山路上走著,這是要去哪?去幹什麼?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兜兜轉轉的好不容易繞過了山頭,山腳下一古色古香的院落模糊的出現在眼前,想努力看清卻因為夜色漸濃,怎麼也看不清楚。
封無心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這什麼地方?”
“放心。”舟默回頭望了他一眼:“有酒喝。”
一陣山風夾著秋暮的涼氣吹來,封無心覺得渾身一陣透涼:“冷——”眼光依舊死死鎖住那院落。
還沒有走近院牆邊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隱約有些斷續的樂聲從暮色中絲絲飄來,似是有人在除錯樂器。封無心下意識停住了腳步,側耳聽去:“是笛子?居然是笛聲……”
舟默也站住了,只默默看著自己的好友,並不催促他趕路。
“走吧。”封無心只恍惚了一下就醒悟過來,率先沿著山路往前走去。轉過院角,遠遠便看見綢布燈籠映照下,門楣上四個石刻篆書:“梳風小築”。
大門虛掩著,門上兩個碩大鍍銀門環涼悠悠的射著寒氣,莫名的情怯就席捲上來。
封無心在門前站了會也不見有人來迎,便回頭去看舟默。
“你認為這裡會有迎賓?”舟默打趣一句,示意封無心自己去推門。
隨便推了下門居然絲毫沒有動靜,才明白這實木的門異常沉重。大力將門推開,迎面青衣古裝美女挑著一盞小巧宮燈含笑而立:“是舟公子和封公子來了!”
恍惚中被引到一間雅室,青衣女子就離開了。封無心卻發現一切均依唐時裝飾,脫鞋進屋並不急著坐下,只是走到窗邊滑開窗戶,便看見院中央水榭中一紫衣女子正撥弄古箏。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雅室圍繞著水榭,每間房窗戶推開便能觀賞表演。”舟默在旁邊說:“這風格是不是很獨特?”
掃了一圈,四周的雅室都緊閉著窗戶,想必客人甚是稀少。“你怎麼找到這地方的?從前也沒有跟我說起過”並不回答舟默的提問,封無心拿起桌上茶具為自己斟了一杯:“青山綠水?!”
“好茶,是不是?”舟默坐到對面:“等會還有更好的。”
“人並不多。”封無心品著茶:“有什麼好推薦?”
舟默正要答話,房門上風鈴就響了:”請進。”房門開處,一名輕紗遮面的羅紗女子便走了進來。
“這是什麼地方?”封無心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青——”後面那個樓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舟默含笑說:“據說此處綿延了千年。”
封無心一身緊張頓時松了下來:“不早說。”伸手指了下那女子:“蒙面幹什麼?怕我認識你嗎?”
舟默不作任何解釋:“菜就不用點了,就按你們平時的慣例安排兩個人的菜,至於酒就要姑娘介紹了。”
那女子露在面紗外的眼裡閃過一絲挑釁:“嘗下玲瓏姑娘自釀的驚風?”
“哈哈!”舟默頓時明白了那女子的意思:“無心,你敢喝不?”
“喝!”封無心明知有蹊蹺在裡面,依舊硬生生的說:“本身就是來買醉的。”
那女子就站起身:“那奴家先告辭了。”說完福了一福拉開門顧自離開了。
想必是去端菜拿酒了,封無心也沒有多想,再為自己斟了一杯茶,靠著窗臺遠眺著水榭上紫衣女子,等著她的古箏響起。
所有的菜居然一起送進來,正夾一筷子要吃,門前掛的風鈴就搖響了:“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封無心喉嚨咕嚕響了一聲:“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喝酒嗎?”舟默挑釁的揚著下巴:“這裡驚風酒是最佳的,更無需花錢,但要對上這詩。”
封無心還沒醒過神,舟默已經開口說:“玲瓏女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門“吱——”的拉開了,同時水榭古箏彈起,正是弘一大師的《秋柳》。黑白相間的羅裙閃處,一女子手託玉盤盈盈而進,素顏青衣唯獨髻邊一隻銀色的步搖。
行至桌邊羅裙輕拂側身而坐,舉手投足之間盡是美人初醒的慵怠之態。封無心這邊看去正好斜挑入鬢,眼角眉梢皆是風情。
“此酒名為驚風,需分三輪喝下。”一低頭,碎髮便滑落一縷正巧勾住嘴角,玲瓏女子從白玉酒壺裡斟出兩大海:“二位公子先飲倦風。”酒壺裡酒也盡了。
封無心接過海杯仰頭喝盡,放杯瞬間望見女子一邊用小指勾住散發,一邊拿眼看著自己:“為什麼看著我?”
“此酒雖說極易入口卻更易醉人,公子還該徐徐喝下才好。”側坐的身子已不自覺轉過些許,眼簾卻垂下了。
再看舟默,他只是淺淺品嚐一口,便放下杯子:“只斟給他就好。”
玲瓏女子微一頷首算是答應,一手扶住衣袖,一手取公筷為封舟二人佈菜:“需是素物,卻極爽口。”白玉蔥管般的手指上套一粉色小環,煞是奪目。
見二位吃了自己布的菜食,又從翠玉酒壺中斟出一海:“再請飲下問風。”
“問風?”封無心接過酒來有些茫然:“有意思。”又一飲而盡。
“你也不問為何倦風,為何問風,只一昧灌酒,有什麼意思?”舟默今日也有些反常,話特別多。
“此處既為梳風小築,當然要把風仔細的請來問個清楚,故而風也倦了。”封無心這會魂魄總算歸位:“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最後一輪該叫驚風了。”
玲瓏女佈菜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