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看著狼藉的戰場,輕輕搖搖頭。難道神真的沒落了嗎?
永安隨著大眾來到神廟,族長和祭司正在下棋,當他們出現在族長面前時,族長落下最後一子,低沉地笑聲發了出來:“你又輸了。”
祭司並不難過,反而笑著靠在椅背上:“從小到大你都不讓我,明知道我笨。”
族長並不多說,反而看向眾人,對著自己夫人伸出了手,族長夫人款款而去,坐在族長大腿上,族長低頭看著自己夫人:“你有些累,蘆淼。”
蘆淼莞爾:“還好,這次人比較多。”
族長一揚下巴:“都抓了誰,我看看。”
左護法拔出葫蘆塞,並起劍指默唸咒語,一股淡藍色的輕煙便飄了出來,在地上緩緩形成一個錦衣華服的翩翩公子。左護法介紹道:“無極派太極門主、南。”
族長笑了起來:“原來是南知雲和一重天那個什麼小菊花仙子的私生子,長得娘裡娘氣的,和南知雲差得十萬八千裡。”
南微微皺眉。
族長見南皺眉,反而說得更起勁:“你還叫‘南’?你爹連個名字都捨不得給你取——嗯,或許是死太快來不及給你取——知道當年你爹的嫡子叫什麼嗎?叫南一,你爹說,這是他唯一的驕傲。”
南平素溫和,但最討厭別人拿他的身世說事,因此拳頭都握緊了。
族長扭頭對祭司笑:“你看,這種出身卑微還自鳴得意、自以為是的人最噁心了。”
祭司笑而不語,眼裡卻有點點寒星。
族長乾枯的手在蘆淼露出麻布裙修長健美的大腿上逡巡著,順著開叉的裙襬探進裙子深處,族長鷹一般的眼睛透著無所謂:“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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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翎上前,將玉淨瓶倒過來,沒過幾秒,所有人都被倒了出來。崇翎掃了一眼地上,有些疑慮:“那只大麒麟呢?”
藍裳由南扶著起來,揚了揚手腕處的紅雲:“在這。”
南施也配合著湊趣:“要是不把它收起來,你們這神廟已經被麒麟王撐破了。”
祭司笑道:“神就是神,上次那只小女妖在裡頭呆了一會兒就已經快化掉了,他們還安然無恙。”
南施有些急:“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祭司攤開手,表示無辜:“他們在水牢裡好著呢,只是融樺不太好,光溜溜地被吊在村口供人觀瞻有一兩天了。”
融赤沒忍住,上前指著族長和祭司便叫:“你們竟敢這麼對我爹!我燒死你們!”言訖,手往鼻子上擂了三下,張口便是一道三昧真火。
崇翎瞬間移動到族長和祭司面前,拿玉淨瓶收盡了全部的火苗,但自己還是架不住三昧真火的威力,勉強收了火、保住他們性命之後,便單膝跪下,口吐鮮血。
祭司挑挑眉:“喔,融樺的兒子可比融樺厲害多了,多虧了我們賽氏的血統。永安,你把他帶下去見見我那可憐的妹妹,讓他們母子敘敘舊。”
“母子……”融赤愣住,任由永安攬著他的肩把他帶走。
族長的手從蘆淼的裙子裡出來,抱著軟成一灘春水的蘆淼,下令:“交給你了,弟弟,都殺了,讓天界知道我們的厲害,看他們還敢不敢那麼狂妄。”
祭司嘴角微微一勾,沒有應答,徑直起身往外走。崇翎連忙跟上,敦促著一行人往外走。祭司領著大家一直到村口,光溜溜的融樺還在上頭吊著,身上貼滿了符咒,看樣子是被禁錮住了法力。祭司咂咂嘴:“真可憐。”
祭司反身過來看他們:“想救他們嗎?想救那個……瀕死的男孩嗎?”
“你想怎樣?”南施問。
讓卿嚷了起來:“族長讓你把他們殺掉,不是讓你跟他們狼狽為奸的,你要是再多嘴,我就告訴族長。”
祭司一笑:“你試試?”
讓卿有些驚覺,但還沒反應過來。慕寒大叫:“不好!”正要逃脫,讓卿的心臟已經被刺穿。
慕寒大叫:“讓卿!”抱住了劍離體後搖搖欲墜的弟弟的屍體。
讓卿仰頭看著拿手帕擦拭著小羾劍上血的右護法,滿眼震驚:“為什麼……”
慕寒望著斷了氣的讓卿,恨意的淚水奪眶而出。
左護法嘖嘖有聲:“沒想到平時不動聲色的冷美人慕寒也會有有情緒的時刻,我還以為她只有在床上才會有表現呢。”
慕寒不理會左護法的汙言穢語,她瞪著祭司:“什麼時候的事?”
祭司笑容可掬:“一開始。”
慕寒難以置信。
崇翎的石刀架在了慕寒脖頸上:“族長大人的蠻橫無理和固步自封我們已經受夠了,人都是平等的,憑什麼就要按照他的等級來規定誰是貴族誰不是?他想殺掉祭司大人和聖女大人,奪取政權進而向天界犯難,也不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你們這群豺狼!”慕寒咬牙切齒。
崇翎回頭問左護法:“你喜歡她嗎?”
左護法看了右護法一眼,雙胞胎兄弟露出一模一樣的猥瑣笑容:“我們都喜歡。”
“她可是頭烈豹。”崇翎道。
左護法依舊說著下流話:“越烈的女人在床上越有趣,你看蘆淼不就是?族長多年不、舉,都快給她搞出子嗣來了。”
“很好,”崇翎手下用力,用石刀在慕寒琵琶骨和大腿上各扎了四刀,“我封住了她的法術和筋脈,她只能躺著了。”
慕寒咬著牙忍著疼,對著崇翎說:“殺了我!”
崇翎起身:“殺了你,左右護法可就不高興了。”崇翎來到祭司身後,無視慕寒射、出強烈恨意的眼神,任由左右護法一人拖著慕寒一隻胳膊將她在拖走,地上蜿蜒著長長的血跡。
南施將臉埋在藍裳懷裡。真是太殘忍了。神籟偷偷牽住南施的手,給她自己的慰藉。
祭司手一指,一道黑光射出,融樺身上的符紙散開,融樺自己也掉了下來,南連忙去接住,籟陽脫下衣服給融樺掩住身體。
祭司走了過來:“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要麼,便助我奪得族長之位,我們各取所需,要麼,便一起墮入阿鼻道地獄。”
籟陽起身:“你沒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除去那些上古時期天尊為了補償你們贈與你們的法寶,你們根本一無是處。你幫我們,我們很感激,我們會做到袖手旁觀,但是你必須把人都還回來,並且奉上薜荔種子。”
崇翎不高興了,站出來便吼:“你們什麼都不做還想得到種子?做夢!”
祭司倒不是很在意:“嗯,如你所言。只是聖女出來之後會有什麼作為我可不敢保證。畢竟賽氏現在可不是一個人說了算。”言訖,便反身回了神廟。
南給融樺注入了靈力,融樺恢復過來,披著根本不合體的衣服,跺腳嘆息:“我當初帶著赤兒離開,就是不願意看見這一幕,沒想到天道輪迴,還是躲不過去的。”
籟陽道:“我們現在騎虎難下,你最好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我好做出對策,否則我們恐怕都走不出小華山。”
融樺顯然不願意提及過往,他也不是善於言辭的人,因此長話短說:“賽氏由於和本族通婚,子嗣漸漸艱難,族長便長年不、舉,祭司又被族長限制著不能娶妻以防奪權篡位,他們的妹妹聖女宗然和我相遇之後,生下赤兒,赤兒天生便能馭火,是融家和賽氏難得一遇的奇才,但族長起了殺心,祭司又想利用赤兒奪取族長之位,所以我才帶著赤兒逃回天庭,讓宗然被關押在高塔之中。”
籟陽道:“祭司這次是借殘殺神族的名義贖罪併發謀權篡位,他沒有子嗣,很可能賽氏將來會落到阿赤手上,所以他現在想賣你們一個人情。”
“賣人情是賣人情,”融樺嘆氣,“他這人就是這樣處處留後路、人人都利用,但他不會讓自己沒有子嗣的,這賽氏,落不到赤兒身上。再說,俺那裡還有四象門要給赤兒呢,怎麼能讓他放棄神位?”
神籟眉頭一皺:“就怕他和聖女……”
融樺有些頹然:“這也是俺怕的地方,要是宗然架不住他說,要留下赤兒,那就慘了。”
南問:“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籟陽道:“現在神廟肯定一片大亂,我們不要去湊這個熱鬧。阿赤在他孃親那裡很安全,我們還是先去救千瞳他們。”
籟陽對著融樺:“這裡你熟,你帶我們去吧。”
融樺一邊走一邊叮囑:“這裡的監牢還是上古時期的水平,很是粗糙,但是這裡的法咒也是上古時期的水平,還是有點難對付的,俺就是吃了這虧,才出這麼大丑。”
一行人在融樺的念念叨叨之下來到監牢,監牢的守衛因為上層亂了都跑掉了,監獄裡的犯人都在想辦法逃走,融樺他們經過的時候,還順手劈了幾個鎖,讓那些犯人得以逃走。融樺帶人來到底層,底層那一股放置已久的死水味混合著黴味、腐爛味以及老鼠的臭味和血腥味撲面而來,當場就把南施給燻吐了。
融樺也十分受不了:“這個水牢比以前更臭了,賽家人真是懶透了,抽空換個水不行啊!”
南施無語。這是水牢又不是水池,這樣才能折磨犯人,條件太好誰都會想犯罪的。
當南施的腳踩進牢底的淤泥之中,她眉頭嫌惡地皺在一起。融樺的聲音在前面傳來:“來破封印啊!”
南和籟陽急忙跑過去,遠處的黑暗之中發出了藍、綠、紅三道光芒。藍裳摟著南施,神籟牽住南施的手,耐心地等著,好一會,光芒才消失,黑暗之中傳出銅鎖落地的悶響。南施興奮地對著母親笑,手也握得緊了些,神籟的目光在南施身上停留了多一些。水聲窸窣,有人從水牢裡上來,南施緊張地盯著前方無盡的黑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看見殘肢斷臂的人。南施連呼吸都不敢了,直到一股惡臭的水味在她鼻尖撲閃,她依舊不敢呼吸,也不敢出聲,怕擔憂成真。一團火突然亮了,芷蘭俊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的容顏出現在她眼前,冷峻的眼神俯視著她,讓她莫名地想流淚。
神籟的手鬆開了,他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她對這個人的心意夠明顯了,他不需要再去多此一舉。
千瞳跟在芷蘭身後垂首,原本清澈的瞳子裡染上了濃郁的哀傷。即使有三生三世又如何?他這輩子遇見她的時間還是晚了,他這輩子也配不起她。
藍裳看出端倪,拉著南先行離開。籟陽也強行拖著融樺離開,水牢又迴歸到黑暗。神籟勾住還沉浸在哀傷之中的千瞳,在他驚詫的目光中給了他一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無奈的笑容,把他帶走。
神籟的低吟讓千瞳心痛得睜不開眼:“喜歡她的人還真是多啊……能被喜歡到,好榮幸。”
千瞳眼角泅出一滴淚。所以,他不幸了三世。
南施在黑暗中踟躕了好久,終於還是先開了口:“我們跟上吧,這裡現在很亂,自己待著不安全。”
南施剛走了一步,芷蘭的長臂突然圈住她的脖子,他的胸膛貼在南施的後背,能夠感受到微涼衣衫下那顆不停跳動的心,芷蘭閉眼,掩飾住那美眸中無盡的溫柔,他的薄唇在南施耳畔張合,送著熱氣和旖旎:“長相思,摧心肝。”
南施抬起手,輕輕覆住他的手臂:“卿須憐我我憐卿。”
芷蘭得到她的回應,心潮激動起來,他一把拉過南施,吻在了她的額頭:“有你這句話,夠了。”
南牽住他的手,感受著他一瞬間的僵硬:“我們走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芷蘭沒有說話,只是任由南施拉著他的手往上走。他與她十指相扣,共同從黑暗之中走出,一起迎接地面上普照的陽光,感覺就像一起獲得新生。南施在光亮下看見千瞳和芷蘭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們還真是狼狽啊,看來水牢的條件的確不好。”
千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芷蘭的臉卻扳得死臭。他一定要殺了賽氏的人,讓他們害自己在南施面前出醜!
南施並沒有察覺到芷蘭的異常,只是看著那個頭上長著青色犄角的,樣子看起來只有普通人類小女孩十歲的小妖精,十分好奇:“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