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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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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_84431暮鼓晨鐘,天色微亮,玄同派主峰的鐘聲準時敲響。

“咚——”木頭與金屬的碰撞之後是長長的顫音。音浪迴盪在群峰之間,如霧如雲。將還在睡夢中的子弟喚醒,開始了一天的修行。

與其他弟子前往的方向不同,風塵僕僕的申季仁拎著兩個大包往淨明峰趕去。

淨明峰上一如既往的冷清,在申季仁眼裡這兒除了乾淨些與荒郊野外並沒有什麼差別。

你問上面的人?如果不能交流,跟有也沒什麼區別。還偏偏,淨明峰上大多數人就是這樣。

找了半天,申季仁才見到一個在松樹下小憩的鶴童,很熟稔地上前打招呼。

“鶴淨,穆長老在嗎?”

一身素白的鶴淨微微睜開雙眼,看看來人,然後面無表情地擺擺手,又再次閉上眼。

申季仁習慣了兩個鶴童的冷淡,笑著繼續問:“顧師叔呢?”

因為顧清鴻是清字輩,與申季仁師父同一輩,故申季仁如此稱呼。起初申季仁覺得有點叫不出口,畢竟顧清鴻也算他看著入玄同派的。後來顧清鴻的修為飛速增長,以地靈根之資短短十二年便進入心動後期,超過眾多擁有天靈根的弟子,最終令申季仁心悅誠服,甘願喊出這一聲師叔。

鶴淨金口一開,兩個字:“藥田。”

藥田是穆一遠開闢出來種植藥草的地方。申季仁曾聽門內的前輩說過,以前有不少人為了研究穆長老丹藥的做法,偷偷上淨明峰“順”走那些奇奇怪怪的草藥,但是無一成功,別說繁殖,摘走不久盡數枯萎。大家紛紛猜測,肯定是穆一遠在上面下了禁制。

很快申季仁就走到了藥田,不出意料,正有一個青年彎腰不停將成熟的藥草採摘進特殊的藥簍中。

聽到有人靠近,青年停下動作,回過身來。

二十二歲的顧清鴻已經完全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要說他如今的相貌,玉雕似的輪廓,剛毅中不失柔和,五官分明俊美,額間那道紅痕越發得紅豔,如同一朵海棠飄落雪地,為這尊玉製工藝品添上了一絲妖豔誘惑。按理說這樣的模樣本該男女莫辨,偏向陰柔。

可你看他的眼睛,黑若夜幕,沉若古井,冷若寒冰,明明白白寫著四個字,生人勿近。任誰存點褻玩之心靠近,被他撇上一眼,便什麼想法都被澆滅了,乖乖繞道走開。

《玄同之事》上曾經有一篇稿子長篇大論,以花喻各門派美人。寫到顧清鴻時,作者大呼浪費,賜名“妖蓮”,批了八個字“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其中的遺憾之情力透紙背,從中讀者完全可以想象愛作者是如何的捶胸頓足哀其不爭。

不過聽說供稿的這位作者在那一期刊出後不久,就封刀絕筆了,不失為八卦界的一個損失。

申季仁看看已經長得自己高小半個頭的男人,眉毛跳了跳。放下手上的東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清鴻師叔。”

看到熟人,還有熟人腳邊的兩袋紅布包著的東西。顧清鴻那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些許變化。

“勞申家費心了。”

七年前淨明峰三代人馬出手救下申家幼子的事,申家一直銘記於心,逢年過節總要派人送上供奉,因知道穆長老喜煉丹藥,申家送的多是珍貴的材料。但是花銷巨大,穆一遠推辭不去,也只能收下了,後來幾次三番跟申季仁暗示他喜歡吃他嫂子做的幾樣點心。之後申季仁每次帶回玄同派的東西就由材料變為了食物。

雙方都松了一口氣。

穆一遠一直教導顧清鴻,貪字最是吃人。他自己也是身體力行,言傳身教。

廚房中,申季仁幫著燒柴火。

“穆長老又去閉關了?”申季仁咋舌,這閉關也未免太勤快了吧,每三個月閉關一次,每一次閉關才三天。恐怕整個修真界找不出第二個閉關這麼奇特的人。

挑了幾樣師父比較喜歡的點心放入籠屜,顧清鴻淡淡地說:“今日午時出關。”

顧清鴻是個不愛跟外人說話的,申季仁看火無聊之際,找了個話頭攀談起來。

“顧師叔,這次門派內比你會參加嗎?陸師叔呢?說是要選出五名弟子去參加三個月後在崑崙舉行的那個巔峰大會。”

對於這次的巔峰大會,玄同派是前所未有的的看重。以往只是選十來個親傳弟子過去,這次是慎重地舉行一次內比挑選前去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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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七年來,玄同派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比如收弟子的方式,不再僅限於推薦制,內外門弟子也可以享受更多的福利,甚至開放了一些親傳弟子專有的秘籍供大家修習,提高弟子的總體實力。而這些變革的源頭,就是那次修補封魔陣。

修真界兩大門派,玄同派與羅浮山皆是損失慘重。玄同派的掌門至今仍在閉關療傷,排名跌出了前三,羅浮山失去了帶隊的柳長老數位親傳弟子。

所有人都對當時發生的事三緘其口,聽說兩派甚至與參與人員定了保守契。

而不管外面如何的翻天覆地,這淨明峰時光如舊。穆一遠照樣不參加門派事務,外人也不上這兒來打擾。大有大隱隱於市的感覺。

“嗯。清隱下個月便回來。”顧清鴻簡明扼要地回道。

顧清鴻可以對著死一般的寂靜視如不見,申季仁可不行。只能繼續沒話找話說。

“對了,新一期的《玄同之事》中對‘所有弟子中哪五人會勝出’,做了調查。顧師叔你猜都有誰?”

顧清鴻揭開蓋子,用筷子去戳點心,試試軟度。

“咳咳,現在呼聲最高的有卓清明,容清凝,段清成,子車清文,向清吾等等,顧師叔你排第六。”

親傳弟子中已經結丹或快要結丹的不少,顧清鴻能排上第六名,真的是奇蹟。很多人看到他七年跨近兩個階段過於神速,又是地靈根,所以開始起鬨投了他一票。

顧清鴻隨口問:“清隱第七?”

“呵呵呵呵,陸師叔沒有排上。”陸清隱都已經六七年沒有露過面,修為如何無人得知。別說上榜,連提名都沒有。

接著申季仁補充道:“第七是去年剛入門的萬季燁,就是被羅浮山趕出來的那個……”末了,給了顧清鴻一個“你懂的”的表情。

顧清鴻挑挑眉,雖然他不太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但是他完全可以想象羅浮山的人聽到這個玄同派把人收下時的表情。

我們趕出來的人你竟然收下了?這不是明擺著要給我難堪,甩我耳光!

玄同派的代掌門,改革家,夏一文呵呵一笑,海納百川,既然萬燁已經是無門無派的,前來拜山,我們收下難道有錯?

羅浮山的人氣得鼻子都歪了,直指著萬燁的鼻子喊道。

“這是個半人半妖!”

夏一文笑得慈悲:“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皆可得道。何必拘泥種族之分?況且,如果連妖都想入我道門,不是更能說明我道之宏達,道法無邊?”

接著就是兩派代表長篇大論的論道。

最後人是收下了,與羅浮山那若有若無的聯盟破裂了,玄同派大肆宣傳這事狠狠做了一次招生軟廣。

穆一遠聽到此事後,與顧清鴻吐槽說,夏一文這只笑面虎終於有機會亮爪子了,不再裝死。

過了午時,當顧清鴻將最後一個菜碟擺上桌後,三步並稱兩步走,由內開啟了緊閉的廚房門。

顧盼神飛,總抿成一條線的唇線有了弧度,笑得如這正午的陽光一般燦爛。堅硬的冰塊消融,化作春水般溫柔的話語。

“師父。”

短短兩個字,無限溫情與愉悅。

看著那好像自帶柔光效果的顧清鴻,申季仁很想把那位被迫封筆的同門喊來看一眼。

什麼叫只可遠觀,人家那是不屑理你。你瞧瞧,對著他師父,這分明是要把自己這朵妖蓮折了遞過去求賞看的樣子。

人和人的差別怎麼這麼大呢?明明他們認識一樣都是十二年。

“乖徒兒。”穆一遠很是受用,點點頭,正要慣性伸手去摸摸徒弟的腦袋,手伸一半才想到對方早就超過了自己,而且早已成年。訕訕地收回,卻被那只溫暖的手握住。

“師父,我很想你。”低沉磁性得令人酥麻的聲音撒起嬌也是如此地一本正經。

三天,你師父才閉關了三天!不是三年!覺得眼前一陣刺目,申季仁轉而低頭去看火,感覺自己一跟這對師徒在一起就會忍不住想用感嘆號啊。

“……”明明每次都是這樣的話,怎麼聽起來有點羞恥感。

穆一遠默默地抽回手,輕咳一聲,衝坐在灶臺後面的人打招呼:“申五過完年回來了啊。”

灶臺後的人揮了揮手,又往牆壁的方向縮了縮。求求你別急著跟我說話,先跟你面前的徒弟“久”別重逢一下。

被不友好視線凍得背脊骨發涼的申季仁手一抖,為本該熄滅的火星堆多添了一把柴。

如果申季仁只是來送點心的,大概任務就到此為止了。

可他偏偏不是。

一筷子戳進顧清鴻夾到他碗中的點心,穆一遠問起了正事:“上次讓你去查的事情如何?”

“還真如您所說,那家確實兩年前從人牙子手裡收到一個清秀青年,只是……”申季仁有些猶豫地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再收到穆一遠肯定的眼神後,他繼續補充道,“他又聾又啞,賣過去的時候就這樣了。”

穆一遠點點頭:“哦。”

看他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申季仁奇道:“額,穆長老,難道您早有所料?”

“算是吧。”

“那您也知道他被一個富家弟子贖走的事了?”

穆一遠繼續點頭。

跑到隔壁州去問來的訊息竟然是重複的,申季仁有些喪氣,“您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讓我去一趟啊?”

“確認一下。”穆一遠咬下顧清鴻遞到他嘴邊的小包子,邊咀嚼邊走神。現在他擁有的自由度高達80點,大部分事情都不在原書中。而經過申季仁這麼一說,他可以肯定,雖然拖後了幾年,他的師弟,莫一諾的支線劇情沒有變。

即使原作中只是提了一小段。

【穆一遠有一師父和師弟,師父常年閉關,師弟莫一諾武痴一個,愛好就是練劍閉關,出關後也曾尋查過師兄的死因,卻中途遭遇變故,被歹人禁錮住了法力和五感,賣入妓館,困在凡間,倒是得了一段姻緣。只是到底是福緣還是孽緣,只有天知曉。】

三年前,莫一諾出關,跟穆一遠說了一句,要去凡世歷練就走了。中途有過幾次書信,兩年前突然斷了訊息。

穆一遠胡亂猜測會不會是那個支線劇情開始了?

不敢妄下定論,等了兩年依然沒有訊息,他才敢讓人去探查。

他首先拜託羅雀齋留意莫一諾的幾樣隨身法器的去向,大致確定了地方,才再讓申季仁去詳細打探。

如今得到了準確的訊息,穆一遠想多個事,在這一段姻緣上插個手。

正好今天他剛出關,而下一次的發/情期是三個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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