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讓你做個火頭兵？”高煜饒有趣味的低頭看著高煊。
“嗯！”出乎意料的，高煊毫不猶豫的點頭，“只要皇兄讓我去，做什麼都行，別說是火頭兵，就是給你端洗腳水都沒問題！”
高煜不說話了，他審視的看了正一臉希翼望著自己的高煊半晌。
“你真這麼想的？不是圖一時新鮮？”良久，高煜才拉開身上的八爪魚，蹲下身盯著高煊的眼睛嚴肅問道。
“當然！”高煊毫不遲疑的點頭，“我打小就在寺廟裡，砍柴挑水粗活重活都幹過，我不怕吃苦的！”說是寺廟，其實不過是一個荒廢的破廟而已，裡面就他和收養他的老和尚相依為命，老和尚從未教過他習武，只是粗活重活都給他幹，然後就是枯燥的坐禪唸經。
高煜想到這小子的身世，不由緩和了臉色。
就因為當年皇后的爭寵妒忌，一招狸貓換皇子，害得高煊的母妃剛生產就被當做妖孽給活活燒死，而高煊自己卻流落民間，當年皇后想當然也不會心慈手軟留下禍根，這小子能活命，也多虧了送他出去的宮人一念之差沒有趕盡殺絕，留給了他一口氣兒喘，這才有幸給老和尚撿到，撫養長大。
“你想去一同出征一事，父皇知道了麼？”難得的，高煜語氣溫和的問道。
“說過了。”高煊點點頭，“父皇本來不願意的，不過禁不住我軟磨硬泡，就鬆口只要皇兄答應他就答應。”
高煜站起身來，“那好。”
高煊眼睛一亮，“皇兄答應了？！”
“嗯。”高煜笑著點了點頭，“本王允你，不過此去兇險，你必須服從命令，還得勤加苦臉本事，不可惰懶！”
“哦也！”高煊當即興奮的一蹦三尺高，舉手歡呼，“皇兄萬……千歲！”
“噗……”一旁看了半天的穆錦萍實在忍俊不禁，噗嗤笑出聲來。
高煜也是忍不住一腳踹了過去，“瞧你這樣，現在興奮，要到時候吃不了苦哭爹喊娘，看我怎麼收拾你？”
“煊兒一定不會讓皇兄失望的！”高煊笑得特狗腿。
高煜斜眼睨他，“這會兒倒是一口一個皇兄叫得挺歡，不罵我大壞蛋了？”
“皇兄不欺負煊兒就不是大壞蛋！”高煊很會見風使舵，這與人近乎的功夫還真是別人望塵莫及，“皇兄，煊兒也是一早就出宮，這會兒還沒用早膳呢，你們去吃飯，可不可以捎帶上弟弟我啊？”
“哎……”高煜無奈的搖了搖頭，勾著小子的肩膀往身邊一拉，一隻手卻拉著穆錦萍，“走吧，用膳去！”
“哈哈……就知道皇兄你最好了！”喊完又極有眼色的衝穆錦萍討好賣乖，“嫂嫂，你也最好，不愧是嫂嫂，一看就和我皇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絕配！絕配！”
高煜實在受不了了，一巴掌甩他後腦勺，“閉嘴，再咋呼本王還給你扔屋頂賞月去！”
“皇兄，這兒只有太陽。”高煊弱弱爭辯。
“那就賞太陽去！”高煜說完和穆錦萍對視一眼，兩人都樂了。
高煜本來都計劃好了，用過早膳就帶著穆錦萍出去，可身邊跟著條踹都踹不走的尾巴實在是太礙眼了，這眼看著明兒個一別又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難得的二人世界，就讓這不識趣的熊孩子給白白破壞了，簡直鬱悶得他肝疼，有種再次把人扔樹梢或是房頂的衝動。
高煊極會察言觀色，感受到自家兄長滿身的怨氣，嗖得就躥到了穆錦萍跟前。不過兄長怨念再大，他畢竟還只是個孩子，一路走來看著滿街的好吃的沒少流哈喇子，一會兒要買糖葫蘆，一會兒要買糖人兒，一會兒要吃酥餅……沒多大會兒功夫，懷裡就抱了一大堆，嘴裡還沒歇著。
高煜看得直搖頭，怨念歸怨念，但看著如廝心思單純的少年，眼底卻佈滿了寵溺溫柔。想著這小子流落民間吃的那些苦，心裡亦是不落忍得很。
“皇兄，大戲好看麼？”三人經過一個清風茶樓，高煊聽著裡面咿咿呀呀傳來的唱腔，忽然就邁不動腳了，“我聽說皇祖母就很愛看戲，不過我沒看過，昨兒個聽六皇兄他們提起就順嘴問了一句，結果被他們給鄙視了。”
“這是自家茶樓，想進去就去看吧。”高煜聽著高煊說的話皺了皺眉，伸手安撫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就帶著他和穆錦萍徑自朝清風茶樓大門走去。
高煜原本是不想進的，這裡是三皇子的產業，進到這地方難免觸及心事，雖然三皇子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可多年的兄弟情分，卻最是難以割捨的，說到底，再多的罪過，亦不過一個身不由己罷了。
穆錦萍一直注意著高煜的臉色，見他黯然沉默就知道他肯定是在為三皇子的事情難過，遂與之交握的手緊了緊，待高煜轉頭看來，便對他安撫一笑。
“我沒事。”高煜回以一笑，這才帶著兩人跨進門去。
茶樓的生意很好，夥計著給客人添茶倒水都顧不上招呼他們。高煜也不在意，徑自尋了個視野不錯的空位坐下了。
三人坐下沒一會兒，夥計就過來了。
“小店生意太忙招呼不周怠慢了客人，還請幾位海涵。”夥計一邊麻利的擦拭桌子上殘留的水漬一邊問道，“三位客官要喝點什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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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壺極品銀針吧。”高煜隨意的道。
“好嘞，小的這就去準備，今兒臺上唱的是出新戲，三位客官先聽著，小的去去就回。”夥計的說罷便急急忙忙的轉身張羅去了。
夥計動作挺快，去了沒多會兒就端著沏好的茶折返回來，還順帶帶了兩盤點心。
夥計將點心給擺上，再手腳麻利的給三人斟好茶，又客套了兩句，這便識趣的退下忙著招呼別人去了。
今兒唱的的確是出新戲，還是打破傳統，唱的是出有關男歡女愛的愛情戲。花旦身姿婀娜，面賽嬌娥，唱腔婉轉悽悽，小生青衣綸巾，好一派翩翩書生俏兒郎，唱腔那叫一個情深綿綿，儘管三人中途進來聽得有頭沒尾，但還是半點不覺得乏味，尤其是高煊，瞪著眼睛豎著耳朵，竟是連懷裡的一對零嘴都忘了吃。
高煜見他目不轉睛的望著戲臺，心裡一陣酸楚，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皇兄，我還是第一次看戲呢。”被高煜一揉，高煊這才想起來拿零嘴吃，一邊吃眼睛卻轉也不轉的盯著戲臺。
“嗯。”高煜應了一聲，收回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皇兄，我以後可以變成和你一樣厲害的英雄麼？”高煊問道。
“嗯？”高煜被問得一愣。
“所有的皇兄裡面，我最崇拜的就是皇兄你了，雖然你老是喜歡把我掛樹上或是把我扔房頂上。”高煊吃著東西腮幫鼓鼓，卻還是含糊不清的道，“我最喜歡十四皇兄了，你是咱們天朝的戰神，是咱們的英雄！”
“吃東西不許說話。”高煜無奈的搖了搖頭，“只願你永遠保留這份稚子單純就好，可別讓那利慾薰心的大染缸玷汙了本質去。”
後半句話高煜聲音很低，高煊沒聽見，自然也沒有回應他。
“王爺……”穆錦萍卻是將他那話聽了去，不由伸手覆上高煜的手背。
“我沒事。”高煜搖了搖頭，“只是坐在這裡，難免想起小時候，頗有些感觸罷了。”
“其實不管三皇子怎麼變，在他心裡其實和王爺一樣，都是把你們彼此看做最親的人。”穆錦萍說了這麼一句便不再多話，顧自拿起點心在那吃了起來，想著身邊人明兒就要遠行，吃進嘴裡的點心便也跟著失了味道，“其實，我要是男兒就好了，這樣就可以像十五皇子那樣，隨王爺一起上陣殺敵，多好。”
高煜聞言失笑，“你要是男兒，那咱們就只能做兄弟了，萍兒當真這麼嚮往？”
“不想。”穆錦萍撇撇嘴，“我這不過是打個比方感嘆一句而已，不過，我是真的好想和王爺一起去。”頓了頓，忽然心血來潮，“要不，王爺把我給一併捎上吧？”
“胡鬧。”高煜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穆錦萍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不再說話了。雖然她去過一次邊關，可身為女子，有她在的確諸多不便，那次要不是……她也不可能會去。
高煜見穆錦萍低落的樣子，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兒，不過同時卻又覺得高興，“萍兒，你答應過的，等我回來娶你。”
穆錦萍悶悶不樂的點頭，“好，不過你這次要再食言，我就……繡球招親嫁別人去。”
“繡球招親，什麼繡球招親？好玩兒嗎？”高煊就抓住這麼一個重點了，轉頭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兩人。
穆錦萍和高煜面面相覷，好是一陣無語。
“看你的戲，大人說話小孩兒不許插嘴！”高煜虎著臉瞪了高煊一眼。
高煊撇撇嘴扭開了頭，嘴裡嘀嘀咕咕也不知在唸叨著什麼。
高煜卻是凝視著高煊的側臉，半眯著眼若有所思。
穆錦萍將高煜的反應看在眼裡，不禁伸手戳了戳他腰側，待他轉頭才壓低聲音問道，“你這麼看著十五皇子，在算計什麼呢？”
“父皇說了，待此番出征大捷歸來，他便立我為太子。”高煜也壓低聲音道。
“嗯？”穆錦萍震驚。
“不過我不想。”高煜說罷指了指高煊，“我覺得讓這小子來做這太子不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