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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來回

大都會警察部隊作為第一個反應並且到場的政府部門,此時面臨的壓力十分巨大,雖然理論上來說英國警察只效忠女王,不受政府領導,但如果今天的事處理不好,他們毫不懷疑會被現場失去理智的民眾撕成碎片。

其實火災不管多嚴重,最後都沒有警察什麼事,但是任由普通人進入火場,責任就得由他們來背。

警長科倫恨死了那個私自闖進去的亞洲人,此時更是嚴令手下拉好防線,不準一個活物越界。

火勢比剛才又大了幾分,很多人已經絕望了,尤其當他們再怎麼安靜也聽不見孩子的哭聲時,內心最後一絲僥倖也被熄滅。

幾名父母伸著腿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目光呆滯。

他們不敢想象裡面是什麼場景,孩子死的時候會有多痛苦,彷彿一隻無形的手在狠抓心臟,身體被掏空,如墜深淵。

沒有希望了。

救護車已經趕到,但也被堵在外圍進不來,幾名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和急救箱衝進來,卻沒有任何傷者給他們救治。消防隊的距離最遠,雖然第一時間得到了訊息,依然無法這麼快趕到。

原本嘈雜的環境變得無比肅靜,所有人望著沖天火焰,無語凝噎,似乎在提前為裡面的人默哀。

“快看,有人出來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彷彿晴空霹靂。

“天啊,他抱著兩個孩子……”

一瞬間的窒息,隨後猛然爆發。

“法克,快救人。”

“還攔個屁啊……”

“去接人啊……”

“……”

科倫一開始面朝著人群,這時回過頭,看到了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幕,一個不算高大的身影從熊熊大火中走出,手上還抱著兩個孩子,他的腳步有些踉蹌,一出火場,立刻朝這邊奔跑過來,因為抱著孩子,他的步伐不能太大,整個人像只鴕鳥,帶點蹦蹦跳跳的跑來。

拿手機拍照錄影的人一時間全把鏡頭對準那裡。

圍牆和著火的建築之間還有一塊挺大的空地,科倫畢竟是經驗豐富的老警員,看到這種情況,立刻衝過去接應。

能救出兩個孩子,你亂闖火場的事就一筆勾銷。

包括科倫在內,現場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陸凡是某一位被困兒童的家長,他不要命的往裡衝,自然是為了救自己的孩子,看來這人不錯,不但救出了自己孩子,還順手多救了一個。

科倫一邊接過兩個孩子,一邊大聲問道:“裡面還有多少……”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眼前的人根本沒有理會他,放下孩子之後,一個停頓都沒有,轉身又往來的方向跑去。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看到了陸凡的相貌。

“天啊,他也只是個孩子……”

亞洲人的長相普遍顯年輕,陸凡本就是高中生,在這些老外眼裡更像一個孩子。

“卡魯!”

“麗薩!”

“我的孩子……”

兩名家長突然尖叫著衝過來,一邊一個,死死抱住了兩個孩子,再也不肯送手。

科倫驚呆之下,回頭看向那又一次衝進火焰中的身影,默然無語。

“來一個人,跟我到近一點的地方,準備接應。其他人堅守崗位,別讓任何人進來。”科倫咬咬牙,宣佈命令。

……

陸凡再次進火場,明顯感覺到火勢又加重幾分,好在這一次熟悉了道路,並且打通了一條捷徑,很快又回到安娜等人藏身的廁所。

“你果然救他們出去了!”

看到那個熟悉身影從洞裡鑽回來,安娜興奮的衝過來,這兩分鍾絕對是這一輩子最漫長的時光。

陸凡點點頭,也不搭話,徑直又抱起兩個孩子,一低頭,出了門洞。

儘管這人根本不搭理自己,但安娜此時反而更加堅定了信心,眼淚忍不住流出來。

一隻小手伸過來,幫她擦掉淚水。

“安娜老師,你別哭,超人會來救我們的。”

安娜緊咬嘴唇,不讓眼淚繼續流出,重重的點點頭。

……

兩個孩子的死裡逃生,讓所有家長都重新燃起希望,儘管得救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但那個人分明又進去了,也許還能再救出兩個,也許就有自己的孩子……

“他還能再救人出來的,對不對?”

“可能吧……”

“什麼可能吧,一定能的……”

人在脆弱的時候,最需要一個精神寄託,眾人目光全都聚焦到大門處,一瞬都不敢放開。

很快,那道身影又一次出現,不負眾望,手上還是抱著兩個孩子。

人群一下子沸騰起來。

科倫這次不等陸凡走幾步,不顧熱浪襲人,衝過去接應。

陸凡見對方就等在門口,點點頭,把孩子遞過去。

然後再次回身。

除了那兩名孩子的家長興奮的衝過來,場面瞬間變得安靜。

很多年以後,在場的人還能記起這一幅場景,那個瘦弱的少年,一遍一遍來往於火場之間,低著頭,一言不發,每次回來,身上的菸灰便多一層,但同時也帶出兩條鮮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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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的一共是十一名兒童,陸凡第五次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三個孩子,安娜手裡抱著一個,默默等著他。

陸凡朝她一點頭,說道:“跟緊我,看腳下,不要看頭上和四周。”

安娜雖然不太理解這話的意思,但還是趕緊點頭,身子靠過來,幾乎貼著陸凡的後背。

陸凡抱起最後兩個孩子。

這條他已經走熟的逃生之路,對於安娜來說還是很困難,磕磕絆絆,幾次差點摔倒,最後不得不揪著陸凡的衣服緩緩前行。藉著火光,安娜發現前面少年身上的短袖T恤,早已被燒得破破爛爛,掛在身上,彷彿隨時都會散架。她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她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冒險來救自己這些人。

一塊樓板終於承受不住重量掉下來,在身後摔得四散五裂。

安娜下意識就想回頭,就聽陸凡喊了一句:“別看,低著頭走。”

她趕忙依言而行,抱著手中的孩子專心看腳下的路。

之所以讓安娜低著頭走,是因為他必須不斷的控制住從高處和兩旁掉下來的火團和雜物,帶著一個成年人走,自然不能再用傳送,所以這一趟最為困難。

連續幾次來回,他的七藍氣所剩已經不多,這時也是勉力支撐,好在這是最後一趟,他可以恣意揮灑。

兩人終於跑出大門,把身後的烈焰永遠拋在腦後,陸凡長長出了一口氣。

把最後兩個孩子還給他們的父母,科倫望向滿臉烏黑,幾乎看不出樣貌的陸凡,幾次張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裡面沒人了吧?”陸凡問。

“沒了。”科倫答。

“嗯。”陸凡一點頭。邁步往外走。

科倫傻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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