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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1.50|050¥

當兩個人都知道可能會死在對方手裡,縱然不死在對方手裡,也會死在圍觀的那幫人的手裡,這場賭博性質的比武變的有意思起來了。

誰也不願意輸,畢竟輸了直接被對方砍死,連後頭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了。

誰也不願意贏,畢竟贏了外頭半營的人直接進來,將贏得那個捅成個篩子。

但兩人都是忍不住弄死對方的衝動,誰都不瞭解誰的水平,不能猜測出對方想要下一步耍什麼心機,這樣的比武,是沒法裝作和氣拖延時間的。

龔爺單手持斬|馬刀,崔季明認為剛剛幾張盆大的胡餅、三碗海量的湯麵下肚,在力道上,她是絕對能勝過龔爺。她又學賀拔家的功夫出身,歷代軍武世家,在招式步伐技巧方面,比外頭那些所謂江湖幫派,自然精煉實用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的弱項便在於手中窄刀短於斬|馬刀,兵器相剋,且並沒有和斬|馬刀對戰過的經歷。

二是,崔季明擅長幹群架,單對單中,她武學招式簡單直接,容易被找出細微破綻。比武這種細緻的事情,她毫無經驗。

但她便仍要有豁出去的架勢,有千夫難擋的氣魄。

當崔季明一刀極為直接的橫斬過去,龔爺做了個愚蠢的決定,他打算試探一下少年人的臂力,便抬手硬接了這一下!

當的一聲脆響,龔爺雙臂發麻,用了半輩子的斬|馬刀脫手,直接噹啷掉在了地上!而崔季明手中極脆的窄刀,一截刀尖直接噌的往頭皮後頭飛去,撞在了二樓欄杆上!

龔爺一鬆手,崔季明斷刀向下力道再猛,也夠不到他了。

這一秒,她的斷刀應當是收,還是刺?

若只是一場單純的比武,崔季明絕對趁此,斷刃上前,刺不上也當棍用,擊他胸口幾處關鍵才是。

可這是一場輸也不是、贏也不是的比武。

她當即拋了這把斷刀,撿起了朱師傅留在地上的戰身刀。

比她的窄刀沉太多了!她都要忍不住嘆,一把十幾斤重的刀啊!

這個機會,龔爺也甩手撿起了地上的斬|馬刀。

崔季明緊盯著龔爺的刀刃,卻忍不住分散注意力去看陸雙,看周圍人的神色。有什麼辦法?能有什麼辦法脫困麼?

兩人都不動手,做出謹慎的樣子,觀察著對方,顯然都在考慮能有的活路。

徐策緊盯著這兩人,忽然開口:“斬|馬刀唯有近身可破,三郎,重兵也可玩貼身戰。”

龔爺一聽他這點出破綻的話,變了臉色。

這回先上的是龔爺!

他看得出崔季明刀法直接,如今手裡拿的武器對她來說雖不沉重,相比身高與臂長來說卻太大了。他也不耍什麼裝模作樣的掄旋,只往她戰身刀上點去,連擊幾聲迴盪在客棧內,一樓的看客也感覺到了外頭氛圍的不對,再坐不住,這幾聲刀劍相交聽入他們耳朵裡,彷彿成了催命的梆子。

崔季明輕叱一聲,雙手搬刀,胸口貼緊刀背,將一把大刀玩作短兵,整個人往龔爺貼過去!斬|馬刀抽回,崔季明腳尖在龔爺膝下一踢,長柄長刀的斬|馬刀因這一下失去重心抽不回來了,寬如盾的戰身刀的刀面已經朝他胸口推來!

龔爺驚出一脖子的冷汗,往後一仰,躲得狼狽,若是戰身刀的自重往下一壓,他能活被這十斤重的刀和崔三的力道壓碎肋骨!他一手猛然抓住戰身刀的刀背,用力一擰,將刀刃斜切向崔季明自己!

她也是頭一回見到如此能夠隨機應變的老江湖!江湖道上有一句老話,誰不怕死,誰先死。向龔爺這樣怕死怕到骨子裡的老混蛋,對待死亡早有過千萬次絞盡腦汁的成功逃脫。

崔季明大驚,鞋底在地面一踏往後退去!可她還是力氣太直,被自己的刀刃掃到衣襟。

一老一少,兩步開外,各自嚇得驚魂未定,崔季明甫一站直,懷裡頭卻有個小東西掉了出來。

在寂靜與**聲中,這一聲掉在地上的脆響,像是一滴雨忽然砸在了睫毛上。崔季明低頭看去,地上躺著一截竹笛的末端,在地上滾了一圈。

她盯著竹笛回不過神來,又意識到是生死關頭,一激靈清醒過來。

崔季明動作極快的一滑身將那小半截竹笛撿了回來,在掌心裡攥了攥,揣回衣袖。

她回頭望陸雙的方向看去,陸雙從來沒有那樣緊皺著眉頭,他的手裡提著那根髒竹竿,彷彿隨時都能蹦下來加入戰局。

崔季明之前覺得陸雙這人深淺不知、嬉皮笑臉太不靠譜。可這麼一個多月來,她非要說,對他形容便是兩個字:重情。

沒交集的他不管,可算只有有些無所謂的小恩小惠,他漫不經心暗自拉一把,也會將人家拽上岸。

崔季明忽然覺得自己一直在看陸雙,盼望他能想出個出路的想法……實在太自私。

這一場禍患,本是她自己引來的。

都這麼個境況,陸雙又能有什麼辦法,他指不定自身都要難保,這後院還有他一路從播仙帶來的幾十個無辜的幫內弟兄。

外頭確實有人聲,或許有幾百人,卻沒有弓弦的聲音。

樓蘭街道狹窄,房子鱗次櫛比,高低不平,到處都是胡亂加蓋的痕跡。

崔季明下定了決心,轉過頭來,卻想的不是贏了。

她要龔爺手裡的那把群戰利器——斬|馬刀!

彷彿一人一輪般,這次又到崔季明踏步上前!

龔爺卻讓崔季明接下來的動作驚得後退半步!她竟然單手提著那戰身刀,旋身拎了一圈,當作單刀用,帶著雷霆之勢朝他而來!

這戰身刀之所以必須雙手使用,不僅是因為體型的寬大、重量的可怕,更是因為它刀柄太短了,單手拎住會重心全部壓在刀尖,使用時必須手臂抖出力量,反扼住武器自身不穩的重心,透過力量將重心後調,然後再揮刀。

天底下絕大多數人單手不可能有這種臂力!

不論是窄刀的脆弱與短,或是戰身刀的巨大與不熟練。崔季明一二再再而三的吃著兵器的虧,卻不落半分敗相。

她揮重刃如窄刀,轉的氣勢磅礴,一下一下擊空敲在地上,整個客棧都跟著抖起來,彷彿是一個巨漢在將石磨拋起又擲在地上!

龔爺的怕死怕到極點的瘋,讓她的不要命全都逼出來了。

招式大開大合,必定有破綻。

龔爺看她刀單手高抬,心中幾十年教他活下去的本能叫囂著:是現在!

他猛然抬腿朝崔季明膝下蹬去,腰身一擰便要將斬|馬刀送至她門面。

卻不料崔季明抬起刀來,如同仍一件垃圾一樣,驟然鬆手!那刀帶著自重,刀刃向下直直落去,龔爺不敢相信她會扔了自己的兵器,然而半條腿眨眼間讓十斤的重刀劈了一半!

廢了腿,豈能活?!

他還有機會!

不會死!

龔爺手中斬|馬刀往她頸上送去——

崔季明地面上一踏,驟然貼進,右手順著龔爺手腕內側往上,劃過肘內,劃過上臂,人借力縮成柔軟的一團,腳踏在劈在龔爺腿上的戰身刀面,驟然往他胸口一擊!

這距離近的斬|馬刀根本無法補救。

一個少年,怎麼能骨頭這麼軟!

龔爺還想著斬|馬刀不能脫手,那雙手又順著他右臂內側劃出來,指甲刮過麻筋,手臂盡失直覺。他的斬|馬刀輕而易舉的轉到了崔季明的手裡。

黑色的刀柄在她一雙細手裡掄轉半圈。

她往後退了半步,斬|馬刀毫不猶豫刺開了他的喉嚨!

心臟還在因為前一秒的恐懼與興奮激烈跳動,一蓬一蓬的濃血如煙花從他頸上劃開的傷口炸出來。

客棧的昏黃,成了昏紅,一時靜默無言。

如同剛剛崔季明圍觀考蘭對朱師傅,看客都覺得太快,不過扎眼幾瞬,崔季明後背溼透,幾刀來往彷彿過完了半個冬天。

考蘭愣了一下,剛要開口,卻看著崔季明手提斬|馬刀,如一道影,從客棧正門竄了出去!

她這是——要跑?!

龔爺似乎還沒太明白發現什麼,客棧一片空地上,只留他一人,發出嗬嗬的低聲怪叫。左腳軟倒下去,右腿還如棍一樣撐著,終是四肢痙攣的摔了下去。

崔季明忽然從客棧裡竄出去,路上空蕩蕩一團黑,街道兩端似乎有人聲,只是有人清空了這一段。她殺氣騰騰的拎著斬|馬刀,轉頭看到了密密麻麻藏在兩邊巷中的人,無數人看著她跑出來還沒反應過來,不敢妄動的想等著考蘭的指令。

崔季明已經腳下一蹬,攀上旁邊的房頂,踏著屋簷飛跑出去了。

考蘭這才氣急的站在門口:“你們瞎麼?看她跑出去,為什麼不去攔?!”

無數提刀的人這才慌亂的朝崔季明的身影追去。

崔季明這會兒大概理解金龍魚被黑熊追的時候,跑的跟條細狗一樣的心情了……

在樓蘭各種私自搭建層層疊疊的房頂上,崔季明又跑又摔,在地上滾了幾圈,兩條胳膊恨不得都化作蹄子跑起來。樓蘭城小,降水少,平房的屋頂被各家利用成了天台,崔季明撞翻了這家的晾衣杆,扶了一把那家的舊水缸,跑的踉踉蹌蹌。

半營的人有的跟在下頭跑,有的爬上房頂跟著追,崔季明看他們似乎已經在樓蘭稱霸,遇見擋道的路人居然都敢拔刀殺人,開膛破肚,有的騎了馬在道上飛奔,四散奔逃的人不少被馬匹踩踏。崔季明當真是手腳冰涼一片,她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做的對,一個人跑走的可能性比較大,一會兒又覺得自己蠢,說不定依靠陸雙還真有法子。

崔季明這會兒不知道,她身後跟著追她的,還有讓她的行動快嚇破膽的陸雙。

能跑的屋頂已經到了頭,離樓蘭的城門也已經不遠了,崔季明猛然從屋頂跳下,混入人群還沒來得及往黃土城門跑去,半營的人如小鬼一般已經纏上來了。

她手中斬|馬刀舞的如同馬上的□□,崔季明回頭朝半營穿灰衣的嘍囉們刺去!這幫人知道她勢頭難擋,人如浪潮般湧上來,也不去強戰,死命糾纏著她。這個砍一刀縮下去,那個背後捅一下再換個位置,崔季明看得出來,這幫半營的人比普通馬匪強太多,他們是曾經一國之主的阿哈紮帶出來的人,在戰法上學習了不少軍陣中的技法。

這縱然是對待一個十幾人的精兵隊伍,也指不定能纏死,更何況是一個崔季明!

她捅死了幾個手慢的嘍囉,結果還沒拽住對方的屍體做盾,看著那屍體已經被同夥拖下去了。而崔季明在輪番長眼的刀中,已經身上被劃了幾道了!

崔季明本還不至於這麼狼狽,她忽然覺得自己跑的岔氣了還是吃壞了肚子,下腹不知怎麼的疼起來。什麼時候不犯疼,偏挑這個時候,崔季明疼的煩躁,手頭上斬|馬刀也不是那麼毫無破綻了。

他們都不下重手,似乎知道是要活捉她,每一把刀都只劃破皮肉立刻撤回,等她耗幹了血昏倒在地!

崔季明不怕痛,可她渾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傷口濺出來的。她被這粘粘糊糊你退我縮的人潮打的煩躁不堪,忽然聽到一身嬌叱,旁邊矮矮的城牆上站著一個紅影,手提雙斧,不是考蘭又是誰!

考蘭如一塊隨風飄舞的紅綢,正要從城牆上蕩進戰圈,忽然看著一個戴斗笠的褐衣身影如拔地起般,竄上了城牆,手中竹棍在空中劃了個圓,朝考蘭身上各處關節點去!

陸雙!

他打扮如同丐幫,用的武器也差不多,可武功卻與崔季明心中的‘打狗棒法’截然不同,他動作輕飄飄的,時慢時快,竹棍如蛇般繞過對方的刀鋒,借力打力般敲在對方的腕上。不管他自己戰的是否吃力,在崔季明眼中看來,卻閒雲野鶴般溫吞又充滿禪意。

一身宗師範的好功夫。

他轉頭,斗笠下朝崔季明瞪了一眼,似有埋怨。

崔季明心頭一暖,專心對付起眼前灰色的人浪。因為知曉對方不願殺她,崔季明反倒故意賣出破綻,往前面撞去!她如同掛在懸崖上般不要命的在人群裡撞來撞去,腳下步伐紛雜,故意把脖子往對方刀尖上送,這波人浪讓她嚇得往後直縮。

這便是有希望!

她強忍腹痛,斬|馬刀往後了掄轉,身子卻空門大開的往前頂,眼見著憑藉不要臉的耍賴,在人群中破出個口來。

崔季明心中激動,收回刀來猛地要往前一竄,忽然腦後有種汗毛倒豎的危機感,她眼見著要衝出去,回頭很可能又陷入這人浪的怪圈裡,然而她最近這幾個月頻繁闖過生死一線的直覺提醒她回頭!

走?!回頭?!

崔季明一剎那的不定後立刻轉身!

她回頭了,千鈞一髮的時差,她還是慢了。

刀劃在身前來不及往後撥,磅礴的一拳已經結結實實打在了崔季明的左側背上!對方的力道幾乎讓崔季明腳跟離地,若不是腳尖在地上粘住,差點飛出去,她半邊身子盡麻!

崔季明疼的咳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能咳出血來,身子強擰過來,卻看到了一個與城牆上一模一樣的紅影,雙拳架起,上頭帶著金燦燦的手指虎。是那鐵玩意兒,彷彿跟烙鐵似的在崔季明脊背上刻下一個凹痕。

崔季明眼前模糊,將斬|馬刀在地上一撐才勉強站住了,笑:“考風,許久不見啊。”

“哼。撒謊精,你還敢來樓蘭啊?”考風昂著下巴嘲諷道。

崔季明也不知是疼的還是笑的,呲牙咧嘴道:“這話不公平,你們都跟我沒真話,怎麼非要讓我實話實說?是不是啊,同行?”

考風顯然不如考蘭沉得住氣,他冷哼一聲,當即又要朝崔季明打來!

崔季明覺得他剛剛的一拳比想象中的嚴重太多,指不定挫傷了腹壁或脾臟,她心律奇快,兩耳轟鳴,寒戰不已,幾乎要昏過去,卻死握著被她暖熱的刀柄不肯鬆手,面上仍然笑嘻嘻,憑直覺往後錯一部,驚險的躲開考風的第一拳。

考風拳風凜凜,他武功不比考蘭差多少,緊接著朝崔季明下巴打去。崔季明撐不住的半跪下去,躲開大半,手指虎噌在下巴上,劃開一道血豁子。

陸雙在上頭驚聲叫道:“三郎!”

崔季明聽到了外圍徐策暴躁的怒吼,他的雁翎刀似乎也在空氣中抖了抖。

這缺油少鹽的大傻子倒是幹架的事兒衝的快。

崔季明讓身邊無數人晃動的刀尖閃的清醒幾分,死都不肯昏過去。不能死,這幫人算是屍體也指不定會拖到突厥去,她算是死,也要忍著,跑到了陽關,跑到鄴兵在的地方再死!

崔季明強忍著令她發抖不已的痛呼了一口氣,捂著下巴笑道:“打臉太不公平,考風你是不是嫉妒我長的比你好看?”

考風牙都要咬碎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裡,崔季明哈哈大笑:“誰說我再白一點,瘦一點,不比你們差多少的。”

“閉嘴!”考風已經看得出來她快撐不住了,若是真打死了,突厥人指不定不認這責任,全都推給他們半營,他不敢動手了,卻怒的踹了崔季明膝蓋一腳:“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我們怎麼走到這一天的麼?給我閉嘴!”

崔季明讓他這一踹,真的倒下去了,腦袋千斤重,斬|馬刀卻不鬆手,人卻無法抑制的伏下去,笑道:“我要是你們,我在阿哈扎腦袋上撒泡尿再走。你們估摸著也這麼幹了吧。”

考風叫人群稍微退開幾步,冷哼:“這都便宜那老不死攪屎棍了。”

崔季明脖子硬挺挺的不肯歪,嘴上稱讚他的用詞:“哈哈……阿哈紮上了你們倆小爺們,的確是某部分成了攪屎棍啊。

考風摘下手指虎:“頭一回發現你這張嘴這麼煩人,將她嘴封了,綁起來!”

崔季明哼哧哼哧的吃力笑道:“你們對我這小美人不知道溫柔點……討厭……”

考風牙根癢癢,正想一拳打腫她的臉時,忽然聽見城門外一陣逼近的馬蹄聲,幾聲短促的呼叫。考風還沒有反應過來,看到半營的人卻惶然不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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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營的人潮觸電般朝兩邊退讓,崔季明貼在地上的臉只感覺到了馬蹄帶來的震顫。

考風完全沒想到,甚至城牆上的考蘭都因為驚愕被陸雙找到了破綻,被擊的後退幾步。

一行寬袖長袍束冠的漢人,各個都彷彿是策馬行在國子監的院內般悠閒。

一個灰色披風深青色袍子的身影從馬上下來,頸後兩根帽帶隨風微微晃動,表情平靜,目光卻刺向了考風。他靴子走過來,半跪在地上,白皙的手指扶住崔季明肩膀,將她上半身抱在懷裡,拍了拍她臉頰。

崔季明半天才睜開眼,嘴上還含混道:“哪兒來的大爺要看我的尊容——”

耳邊響起考風乾巴巴的聲音:“五少主。”

崔季明傻愣愣的看著眼前比之前略顯清瘦的臉頰。

啊。

她第一反應是饞,她懷念起了清炒山藥、藥膳熱粥與夜間斷不了的甜點加餐,也懷念這個人的味道。可這個人垂著眼,目光還是無奈又心疼的,她卻聞不到這人身上,有半點家的煙火氣了。

崔季明垂下眼,吃力笑道:“真他媽完蛋了,我這麼快落到敵方手裡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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