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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7.037.@

下頭將領要請隊中的軍醫,賀拔慶元澤要最心腹的護衛去偷偷拎來了石城鎮的郎中與女奴,官驛除了大,是跟石城鎮裡差不多的黃土破院子,郎中開了藥,又給昏迷的崔季明固定了輕微骨折的左臂,被又拎了出去,抱著賞的絹帛一臉茫然的往回走。

那個年近三十的女奴則被留了下來,她看往日是做慣了細活,如今給趴在床上的崔季明衝挑傷口裡的沙子時,細緻的像是繡花。

帶郎中與女奴回來的心腹名作蔣深,三十多歲的北方漢子,孩子比崔季明都大了,畢竟大部分時間崔季明都在親兵營訓練,在他眼皮子下看著的時間很久。

此事雖是極深的機密,但他十五歲不到跟在賀拔慶元身邊出生入死了,又是賀拔那個已逝長子的好兄弟,他手邊總要有人可用,所以他也是隱約知道此事。

隔著一堵土牆,蔣深與賀拔慶元在隔壁。

“回報將軍,那女奴是個啞巴,掰開嘴都看過了,好像是多少年前受刑被割了舌頭,做事也穩妥細心。”蔣深行事自然不用賀拔慶元擔心。

蔣深此刻緊緊擰著眉頭:“往日大營裡,都有些當地的女人由於丈夫行軍,所以留在營內做軍內做看護與藥函,咱們這一路因為艱苦,帶的侍醫司馬都是男子……”

“如今先這樣吧。”賀拔慶元十分疲憊,緊皺著眉頭靠在一層塵沙的小桌上:“往日言玉在時,為了應付今日這般的情況,早讓他學過醫理,平日三郎有些小病小災都是他在照顧。言玉不在,也麻煩起來了。”

蔣深喉頭動了動,本想說日後刀劍無眼,崔季明受傷的情況都不會少,看著賀拔慶元十分難看的神色,也不好開口。

賀拔慶元何曾沒有想到,他打仗多年,多少次有刀刃劃過大半個後背的傷痕,若真是崔季明不小心受了這樣的傷,又當如何。

他本來是想著崔季明日後也到涼州大營來,外軍大營都是有邊防**的醫局,其中的看護絕大多數都是軍中家眷的女人,只要提前打點好,崔季明本是世家嫡子,說是給崔季指了特定的侍醫司馬來看,提前堵住嘴,這事兒理論上是不會敗露。

可如同今日這般的特殊情況以後還會很多很多,若是她的傷重到來不及請那提前打點的侍醫,若是有些傷口橫亙在胸前……

這次她所幸撿回來半條命,卻又傷了臉,賀拔慶元面上不顯,心裡頭都快滴血了。

他平日千萬倍的要求崔季明,嚴苛到了可以說變態的程度,便是盼著她技藝突出,日後在戰場上避免受傷。

崔季明似乎很抗壓,她沒有別家孩子身上那種不服管教的頂勁兒,反倒是對自己也多有要求,軍中有些寒門子弟,又驚異於崔季明的訓練量,又心中不服她的顯貴出身,總想跟崔季明比一比,整天有人拎著刀想找她筆畫,可她連半分比的心思都沒有。

也是她的優異,賀拔慶元不說,作為外公心裡頭卻為此驕傲,他自個兒感慨著這血脈的力量,光幻想著崔季明日後可能有的未來,卻一時有些忘了她日後要承擔的東西。

崔季明不知道多久才醒過來,她只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壓路機碾進半幹的水泥地裡又生生拔.出來似的,半邊身子火辣辣的疼的彷彿要脫了皮,腦袋暈暈沉沉,崔季明還沒睜開眼,是一陣想吐,她偏了偏腦袋趴在床沿上是一陣乾嘔,耳邊傳來一個女子的驚呼。

她腦子不清楚,卻也是一驚,抬起頭來,一個三十歲不到的長臉乾瘦女人正捧著滿是血水的銅盆子跪在一邊。

抬頭是土牆,崔季明還以為自己讓路過的好心人給撿走了,卻不料那女人放了盆子跑出去,在外頭一陣含混不清的叫喚,兩個人的腳步立刻走過來。

外頭響起了賀拔慶元的聲音:“三郎,怎樣?”

崔季明心裡頭一鬆,她爬起身來,上身未著衣物,背後似乎全是傷口,床頭放有乾淨簡單的白色中衣,她瞥了一眼自己的一馬平川,左邊胳膊抬不起來,費力的披上衣服,一開口像破鑼,啞著嗓子道:“讓剛剛那女人進來。”

那女人弓著腰進來,不敢多看,幫崔季明繫好了衣帶,又披了一件外衣,將她長頭髮從衣服裡拿出來,才過去給賀拔慶元開門。

賀拔慶元卻是拎了馬鞭沉著臉走進來的。崔季明看見他手裡那馬鞭,臉都綠了,連忙咳嗽幾聲,虛弱的半躺下去:“阿公……”

那根馬鞭沒抽過馬,抽過崔季明!

又軟又細,抽的卻賊疼,還不破皮只有淤青,崔季明再怎麼老實,也不可能不犯錯,大鄴軍法比現代的時候沒人性多了,崔季明在現代長了三十多年,很多法令在她看來嚴苛的簡直蛇精病,自然有牴觸的意思,這才十三四歲,做半個兵的時候沒少捱過揍。

賀拔慶元想了半天要多麼冷著臉,進了門,看見崔季明兩個耳環摘了,坐在床頭披著頭髮,嘴唇發白,整個人格外柔軟,骨子裡那點小姑娘的樣子顯露出來,他哪裡還下得了手。

崔季明看著賀拔慶元抬起胳膊,嚇得往被子裡一縮,卻不料他這一鞭子則是抽在了被子上,聲音裡卻滿是惱怒:“讓你在石城鎮裡歇著,你誰也不打招呼的跑出去那麼遠作甚!這要是在軍中,隨意亂走離開隊伍,直接是砍腦袋!”

說起這個來,崔季明卻放下了被子,探出頭來,眉毛立了起來:“阿公,你趕言玉走了麼?!”

賀拔慶元讓她這突然的一句把怒吼全噎下去了。

本來要往那被子上再狐假虎威的抽一鞭,如今悻悻的放下了手,賀拔慶元半天才坐在她床腳。

他先沒開口,從腰後半天摸了個油紙包的糖葫蘆來,放在崔季明床頭。

這都多大了,還當她四歲。

賀拔慶元每次罵她揍她之後,總要帶點吃食玩具,默不作聲放床頭。

崔季明伸手要去拿,賀拔慶元卻拍了一下她的手:“一會兒喝了藥再吃。”

賀拔慶元伸手捏了捏她手腕,說話又拐了彎:“他怎麼跟你說的?”

崔季明看賀拔慶元平日裡火氣沖天,斬釘截鐵的勁兒全無,心裡頭更覺得不對勁兒,她猛地坐直身子:“他什麼也沒說!只留了一封信,我看了一句被風吹碎了。阿公明明知道的吧,他今天根本不是去播仙鎮送信!”

“他二十出頭了,打算去自己做點事情。”賀拔慶元道。

崔季明臉上寫滿了不信。

“人各自都有些過往,他不願意在咱們家再呆了,又有什麼法子。”賀拔慶元嘆了一口氣。

崔季明瞪大了眼睛,賀拔慶元抬頭看著小丫頭眼睛睜得圓溜溜,只得嘆氣道:“這啞女你先留下,言玉不在沒有人照顧你,我不大放心。”

“他……故意裝做沒有事情的樣子,若只是打算離開,怎的能不與我說?”崔季明如今回想起當時言玉的種種表現來,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她也不是沒來過西域,這麼久她都沒見過塵旋兒,想也不是什麼常見的天氣,言玉前腳剛走,後頭來了如此厲害的風柱,時間地點都太準了,天底下有這樣的巧合麼?

崔季明剛要開口,賀拔慶元卻開口:“那片地方都搜過了,有人找到了言玉騎走的那匹馬,脖子都斷了,橫屍在沙地上。或許他也沒活著。”

她心裡頭忽然一顫,開口道:“阿公可找到了他的巾冠?”

這些日子裡,言玉為了防止頭髮裡全都是沙子,一直帶著巾冠,將髮髻籠在柔軟的巾冠內。

“什麼?”

“那巾冠是深青色的,又輕又薄,最先被風柱吹起最後才落地,埋不進沙子裡,如此曠野上,那麼明顯的東西一定一眼能看到。”崔季明忽地轉過眼來。

往這邊想來,是因為心底希望言玉不會葬身風柱之下,卻不料越想她越是心驚。

若是沒有找到巾冠,崔季明又是循著馬蹄走的道兒,那麼只有可能是言玉早知道會有這樣的風柱,護著巾冠,走的悠閒,輕鬆繞開這些風柱。

石城鎮這個地方靠近塔克拉瑪干沙漠與且末河邊緣,天氣詭譎,若是沒有本地幾十年的老嚮導,怎麼會提前預測並繞開這風柱?

有人接應他啊。

崔季明有些反應不過來,滿臉迷茫。

顯然賀拔慶元也輕易想到了這一點,與崔季明的茫然不同,賀拔慶元顯然心裡聯絡上了別的事情,神色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之前不讓你留在播仙鎮麼?這邊等不了兩天有要啟程了,幾日能走到播仙鎮,我給你找一輛車,你還是留在播仙鎮。別的地方不安全,也播仙鎮我放心些。”賀拔慶元倉促的說道,起身便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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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再度走進來,崔季明費力的抬了抬右手,手指將身上披著的外衣撥下去,深藍色衣服上竟然短短一會兒便凝上了一道一道血痕,崔季明已經想不出來她身上這件白色衣服成了什麼樣子,便嘆了一口氣,解開衣帶也不管,赤著上身又趴了回去。

她趴下來忽然摸到枕頭下有什麼硬硬的東西,伸手拿了出來。

是一杆舊笛子。

是他之前吹的跑音的那個,竹料已經被摩挲的光滑,掛了個鮮亮神氣的紅瓔珞。

崔季明手指滑過纓絡,半天回不過神來。

若是他什麼也沒留下,崔季明還沒有那個實感,可此刻摸著這杆冰涼的笛,她卻是知道,言玉是真的不打算回來了。

她的傷這次實在是嚴重了些,連線幾日都乾嘔不止,似乎有些輕微的腦震盪,身後的傷口也有些難結痂,從石城鎮到播仙鎮這幾天的路程,她被那小破車顛簸的發誓再也不坐車了。

俱泰的傷勢不輕,畢竟算是救了崔季明一命,他也被單獨分了一輛小車,不過他皮糙肉厚,一開始爬不起來的兩條腿,沒過幾日活蹦亂跳了。

而金龍魚澤跟四處溜達一圈般屁顛屁顛的在塵旋兒那日夜裡回來了,那樣子像是吐著舌頭傻不拉幾、眼睛圓溜溜的一條狗,賀拔慶元也是氣這畜生只有長得好看,忒不頂用,狠狠抽了它幾鞭子。

金龍魚竟然還氣性大了,委屈起來,為此表示絕食好幾天。崔季明能下地了之後,才不嬌慣它這改不了的臭脾氣,它要絕食,崔季明給它絕個徹底,過幾日金龍魚餓的都要瘦了一圈,見了崔季明叫喚的直哼哼,她才心軟。

心軟也沒用,她覺得金龍魚吃飽了,下回肯定跑得更快!

賀拔慶元卻打算好好的管管他送出去的金龍魚,雖然要打算把崔季明留下播仙,卻要帶走金龍魚。

播仙鎮與石城鎮不同,後者防禦設施簡陋,商業繁茂,靠近敦煌,這些年才發展起來,可播仙鎮是早年且末國之地,且末自張謇出行後便和中原有密切聯系,北魏時期鄯善王又率4000戶西奔且末,直至鄴高祖將歸順的且末郡改名為播仙鎮。

此乃兵家必爭之地,播仙鎮城內駐兵幾乎是南道絲路上最多的,又在其側設立軍府,由賀拔家那位庶系旁支統帥。播仙鎮郡守也是鄴人,賀拔慶元要將崔季明放在這裡,自然提前去當面打招呼。

裴郡守聽說崔季明這賀拔慶元的獨外孫,崔翕獨孫的身份,在外頭都快比個王爺身份好使,郡守簡直像是腦袋上頂著個戰國玉器跳胡旋一樣,小心的差親自給崔季明端洗腳水了。

她可真受不了裴郡守跟她爹差不多年紀的人小心賠著的樣子,儘量避著不見,崔季明安排住的院子在播仙鎮城中,賀拔慶元留下了幾名親衛,還留下了俱泰那個帶走也是累贅的“恩人”,便離開了。

播仙鎮裡那幾進幾齣的小院,崔季明看著那位郡守又送來了些本地的丫鬟婆子,且末原本是個民風相當粗獷的小國,遺風從這些丫鬟婆子們做事的五大三粗能看出來,崔季明自以為她好歹上輩子是個無產階級,這輩子縱然是萬惡封建統治階級出身,應該也不會嬌慣的太厲害。

可她真的是這十來年被養刁了。不論是建康還是長安,前前後後總擁著一群小廝丫鬟,跟隨賀拔慶元的時候最慘,但細處有言玉,外頭又有賀拔慶元那些親衛給幫著,她也真吃不了什麼苦。

近身照顧的還有個十二三歲似乎還是獵戶家出身的小丫鬟,給崔季明端洗臉的盆子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故意做出世家好教養的樣子,拈著指頭踮著腳尖,扭腰轉身跟跳舞似的,再來一個旋轉跳躍閉著眼,然後腳一歪,把那一盆水全潑在崔季明的床上了。

崔季明都傻眼了,還不相信這世界如此殘酷,伸手摸了摸那溼的精透的被褥,臉都抽搐了:“姑娘,你是端著屎盆子嫌髒是麼?五個指頭翹出來三個,蘭花指兒倒是捏的有模有樣啊!”

那小丫鬟竟然放下盆子被崔季明的話逗得笑彎了腰,眼睛眯成月牙,完全沒有半點自己犯錯的樣子。

哎,我他麼不是在逗你笑啊!崔季明瞪著眼心道。

“你叫什麼啊?”崔季明真是長見識了,這要是在長安,這丫頭能被人拖下去打哭了。

小丫鬟竟然臉上紅了,將手背到身後去,漢話說的不標準:“阿穿。我叫阿穿。”

“我真記住你了。”崔季明扶額,叫啞娘進來收拾了被褥。

“那你可不許忘了。”阿穿擰著手指,拎著盆高高興興的跑出去了。

崔季明坐在凳子上,看著那給被騾子尿過似的床,簡直一臉懵比。

她心裡都傻了:這個世界怎麼了,我說的記住你,是“瞅你咋的”後頭撂狠話必接句型,不是說記住你的紅臉蛋大眼睛和蘭花指兒啊!

這床也沒法讓崔季明午睡了,她本來是打算這兩天去見賀拔家的那位旁親,捶了捶有些疼的腰,走出門去。

她怕背後傷痕沁血弄髒衣服,裡頭穿的是幾件層層疊疊的黑衣,全都是柔軟舒適的料子,也不能再穿輕甲,便在外頭披了一件緞料暗紋的紅裳,衣角繡了些蝠紋。頭皮被沙子擦破了不少,束緊了髮髻頭皮太痛,只能將頭髮鬆鬆散散扎了披在肩上,額頭的傷痕不再敷藥,這麼晾著血痂。

可院子裡的那些丫鬟婆子們撞見崔季明,卻瞪大了眼睛,眼神直接往她身上粘,她在長安習慣下人都低著腦袋,如今滿心不適應,抹了半天嘴角生怕自己臉上粘了飯。

也不怪旁人都看她,女孩兒長個早,崔季明竄的很快。

她這會兒又披上了人模狗樣那層皮,軍中歷練後脊背直的像尺,肩平腰窄,昂首闊步,卻偏生穿的隨意柔軟,額上傷痕更添豔意,紅裳披在身上隨風翻飛,腰間掛了個竹笛,上頭紅纓絡鮮亮耀眼。

她又慣常掛笑,在這些農家婆子丫鬟眼裡,自然是彷彿臉上寫了“風情浪子”“世家少爺”幾個字。

她拎上了賀拔慶元留下的幾個親衛,帶上俱泰,出城自然要去打聲招呼,那裴郡守聽了她要去軍府,一副牙疼的樣子,卻什麼也沒說,又派些衛兵跟著她,才放了行。

崔季明騎著馬,帶人逛逛悠悠出了播仙鎮,本來對各地軍府很感興趣,再加上刁宿白曾隱隱透露殷邛想要改府兵制度,她更要去了。

這位旁系親戚似乎名叫賀拔羅,此地折衝府是下府,兵數理應不超八百人。

八百人,拖家帶口的理應有了個鎮子般的規模,崔季明自播仙鎮向北行了三四十裡,這才見到了一個建的歪七扭八的村落,村落更遠處澤是個看不太清楚的層疊“閣樓”。

裡頭沒有練兵的聲音,卻在外頭立了許許多多生鏽的長|槍,一開始崔季明還沒有看清,她策馬近了,才看見那長|槍上……插得竟然是腦袋!

後頭那些跟崔季明來的親兵都愣了一下。

還有整個屍體都被長|槍扎穿立在沙地上的,彷彿是為了恐嚇外人,崔季明還以為自個兒是來了馬匪幫,看著那各處撿來的木條垃圾做成的寨門旁邊有兩個歪斜的眺望塔,上頭站著個抱刀睡覺的漢子。

她開口道:“敢問,這裡可是且末北折衝府?”隴右道如今僅剩6州隸屬大鄴統治,共3座兵府,同州內各個折衝府命名也多根據地理位置。

眺望塔上的漢子坐直了身子:“啥?”

崔季明背後的親兵還沒清楚狀況,那些播仙鎮跟著來的衛兵澤神情戒備的立起了槍,崔季明心裡頓時覺得不對勁兒。抱刀的漢子從眺望塔上蕩了幾下,抓著邊緣跳下來,滿臉挑釁站定在前頭:“你是哪裡來的?”

她心裡頭既然覺得不對,便抬手道:“我是賀拔都尉的表親。”

那漢子似乎被“賀拔都尉”四個字逗笑了,靠近金龍魚幾步:“你姓賀拔?”

崔季明似笑非笑的扯淡:“我姓季,單字銘。乃是趙煚後人,歸漢姓改的季氏。”

這漢子也未必知道趙煚是誰,崔季明又一臉“我祖上這位巨牛逼”的樣子,還說是改了的漢姓,自南北至高祖,外族胡人改姓者相當多,倒連她的長相都解釋了,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哪裡有半分謊話的樣子。

抱刀漢子顯得依然很戒備,這種戒備已經超過了應有的限度,又問道:“賀拔羅在這兒呆了十年都沒有人來找過他,你倒是為何來了?要來怎麼早不來?”

崔季明道:“壯士說些什麼笑話,十年前我才剛會說話。如今隨家人在南道沿線做些事情,裴郡守也是關中出身,與我家算得上先輩相識,如今暫住播仙鎮,裴郡守與我說,我那表舅是在這裡做折衝都尉,有這層關係,阿茗自當前來拜訪。”

抱刀漢子笑了,竟然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子,不管別的要來抱賀拔羅的大腿。他嗤笑了一下:“裴森那老東西也真有意思,什麼都不跟你說讓你這麼跑來了,那你且去吧,你那個表舅,住在後頭的閣樓上。”

崔季明笑著道了謝,策馬往前走,想進抱刀漢子身後的那個寨門,他立刻攔住:“這院子你們可不能進來,我們跟那樓不在一個院內,從外邊繞是了。”

崔季明:“敢問壯士可是且末北的府兵,那這寨子不是且末北折衝府自家的地兒麼?我們來見都尉,怎麼不能進府呢?”

抱刀漢子哈哈大笑:“小郎君,這寨子可不是那都尉的地兒,屬於他的地方只有那樓,聽他派遣的也只有他那個小媳婦了。”他說罷便不再多言,胳膊一蕩,抓住眺望塔上的一根麻繩,跟猴一樣攀過禁閉的寨門,卻沒有回到眺望塔上,而是躍入了寨內。

“他是進去報信了。”俱泰輕聲道。

崔季明輕哼了一聲,掃了一眼那些鬆口氣放下長|槍的播仙鎮衛兵,轉頭問道:“你們都知道?”

那十來個衛兵繃直了身子,搖了搖頭。

崔季明以己度人,對他們的人品不抱任何希望。想必早知道,在這裡瞞。

這折衝府竟然成了如此奇怪的樣子,裴森作為郡守,朝廷下來調動府兵的公函都是由他來收的,基本上一個前身為西域小國的郡,都是由折衝都尉、郡守與當地的族長共同治理,且末郡雖然小的可憐,可裴森一定是知道這個狀況的。

可為何連賀拔慶元都不知道,如此混亂的折衝府,朝廷也沒有反應?他是對外在瞞?既然瞞又為何允許崔季明來這裡了?

崔季明擰著眉毛,策馬往後頭走,眼前這個寨子,足有一個鎮的大小,她策馬繞了許久,才到了寨子後門處,一抬頭,便是那足有七層樓高的危樓。

危樓底層面積很小,也是個棚屋那樣的佔地,而越往上越大,像是立在地上的一個巨型紡錘,抬頭望去,危樓之上長廊、陽臺與房間不計其數,依稀還見得到晾曬的衣服、茂盛的盆栽。整個“城堡”均用木板、土牆和些鐵片做成,雖然看起來像座垃圾城堡,但如此樣子卻並不搖搖欲墜,顯得十分堅固,其中工巧也令人瞠目結舌。

崔季明走到那空中垃圾城接壤地面的底層,只有一扇木頭門,外頭掛了個銅鐘,她伸手敲了敲那銅鐘,聲音清脆,轉瞬間彷彿整個空中城堡之中,無數大大小小的銅鐘都跟著響了起來,聲音重疊,轟鳴震撼。

她傻了眼,倒退了兩步,生怕籠罩在無數銅鐘聲音裡的空中城堡被震散了架。

那木門外頭一個類似於喇叭的管子裡,忽然傳來了嬌俏的女聲,彷彿是從頂樓的地方用傳話筒傳下來的。

“有事兒沒事兒別敲了!阿羅忙著呢,沒空給你們修那些破油燈!都給我滾蛋!再不走,姑奶奶刀片兒伺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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