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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第 204 章

雨水在水面上打出無數的大小漣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陣風去,雨瓢潑澆下,湖水如同是積蓄在鼓面上雖鼓聲跳動一般。若在往日,誰若是在水中游著,天光黯淡也能遠遠的看見弧形的水波和腦袋,而如今雨水卻將一切痕跡抹殺。

誰也沒有發現,有人在船一側的欄杆下,繫有長長一截粗麻繩,一端垂入水中。

船航行著,麻繩的一端在船邊水波中飄蕩著,忽然一隻細手從水中深處,抓住那麻繩。水下一個隱隱的人形,貼著船邊,被雕花的凸出船舷恰好擋住了身影,她將面露出水,躺在水裡,一手抓著麻繩,好似休憩一般躺在水中,順水而行。

不一會兒,似乎有人站在船邊,看了一眼麻繩,依靠著欄杆用杯子在欄杆上敲著什麼。

崔季明凝神細聽,數著次數,那人敲完便離開,來來往往不少人經過這裡,只因掛著竹簾遮擋雨水,誰也沒有往外看。

崔季明也在等,有些人站在船內迴廊上議事,各地口音都有,崔季明側耳聽道:

“李公此舉,未免將我們都綁死了。”

“但話也在情理之中。朝廷看著是縮手縮腳,一旦出兵打山東便是幾個月打到了兗州內,若不是李公計謀,再加上……又有變故,山東一地算白經營了。不敢小看那小皇帝啊。”

“我怕的是李治平集結了所謂南朝廷,還對我們下手,把我們當作牛馬驅使著去跟北邊朝廷打。”

“要不然等朝廷南下,咱們若不能合併,來回不能聯軍,也是早晚被一個個弄死的命!如今荊州之地,我可沒打算三五年讓出去!”

崔季明聽著他們在討論是否該聯合,聯合又會不會被李治平暗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垂下眼去靜靜躺在水中。

似乎又來了幾個人商議道:

“讓姓李的當皇帝,有這麼好的事兒?”

“他不也沒說當皇帝,要是能像往常一樣在建康立個朝廷,無君有臣,如以前一般,將事兒到這裡來商量好了。”

不知是誰冷笑了一下:“當是以前一樣,那麼點兒可商量的事兒麼?要是真劃南而治,賦稅、統兵、律法哪個不要商議。估計需要呈上來的事情比北邊朝廷上的還多,還都一個個叫人投籌?大家各自手裡有了兵,會能服誰!”

幾人一陣沉默,不知誰先開了口:“也不能這麼說,要是稅收不繳,自管兵力,只是在建康謀劃聯兵,我倒覺得也還可以接受。”

“李公也不是沒貢獻,南矛刀的製法,如今新陣的推廣,不都與他有關麼。若是咱們也能聯兵作戰,朝廷是無論如何也過不了長江的!”

“是是。”又有人接上話來,剛剛那個冷笑的人哼哼了兩聲不再說話。

卻忽的聽見湖心島上的寺塔內,鍾聲響了起來。

船上的人誰也沒有在意,畢竟每隔一個時辰響一次鍾,常年呆在建康更是早早習慣了,崔季明卻睜開眼來,她一隻手伸出去攀住了船舷,只等著最後一聲鐘響,她在水中拔出了長刀,抬手看也不看,順著欄杆下的縫隙,朝著說話聲傳來的方向劈去!

刀再快,劈向骨肉也難免遭到了些阻礙,崔季明拔刀,翻身上船的同時,那些遲了半秒的慘叫聲才尖銳的傳來。崔季明已經帶著一身水花,輕輕巧巧的躍到了船上,如同從水裡撈上來的長毛狗,甩了甩頭髮,於此同時,也拔刀向剛剛幾個討論之人殺去!

先於他們倒下的,是鬆手後掉落的金盃,不少酒灑在崔季明腳邊。

她沒看自己一刀的成果,或許也是下定決心不去看,卻聽著與此同時,二層也傳來了哀嚎尖叫聲,整艘船上瞬間慌亂了起來。

大鄴男子基本都有佩刀,其中或許也混有一些世家中的護衛,不少人朝此方向衝來,拔刀的聲音響成一片。崔季明忍不住冷笑,多少刀劍下她都活下來了,還差這些把佩刀當裝飾的世家貴人?

她以刀劈開了遮雨的竹簾,草鞋踩在欄杆上,一隻手提到,一隻手維持著平衡,站在欄杆上往前走了幾步。

幾個衝到這邊來的佩刀男子看見崔季明,大喝一聲:“有賊人!”

崔季明忽地開口用正音道:“原來我算作賊人了?”

她說著,抱住欄杆上擋在眼前的廊柱,往前蕩了蕩,踏到前面一段欄杆上去,穩穩的蹲在上頭,持刀笑道:“這才個把月,怎的不認人了呢?”

一群湧來的人,圍著崔季明空成了一個半圓,橫著刀死死地盯著她,不知道誰先從牙縫裡崩出幾個字來:“崔季明!”

崔季明握住刀柄,將長刀劃出一個圓弧:“誰?我不知道啊?你們該吃該喝啊,我主要找李治平,誰攔我,我殺誰是。”

前頭橫刀的,好像是黃姓之人,怒斥道:“你居然還敢來建康!”

後頭卻又想起了竊竊私語:“李治平不是說他死在鄆州了麼!他都活著,是不是賀拔慶元死了一事也是造假!”

“怎麼可能,我都見過賀拔慶元的屍身了!”

那姓黃之人又怒道:“賀拔慶元已死,你到這裡來報復,還覺得自己能逃得出去麼?!”

崔季明聽他居然還有臉提賀拔公的名字,猛地跳下欄杆,持刀柄朝前猛地刺去!

刀尖來勢太兇,一群人想要猛地往後撤,卻動作太慢,崔季明將刀尖刺入他脖頸,他才來得及後撤,也不必崔季明再拔刀,自己從刀尖上退出去,鮮血噴湧。

她猛地朝後一跳,退回欄杆上,避免血跡濺到她身上,一陣驚呼中,那個黃姓男子膝頭一軟,倒在了甲板上。

崔季明蹲在欄杆上,刀尖立在地板上,道:“所以我問,李治平在哪裡?你們要是不嘴賤,我也不費這個勁兒啊。”

或許是哪個早早想弄死李治平的人開口道:“在三層,他應該在三層!”

崔季明眨了眨眼:“謝了!我知道你們這會不會允許大批侍衛上船,誰能料到那些侍衛會不會被誰收買了呢?謝謝你們如此謹慎,讓我有機可乘啊!”

崔季明說罷,踩在欄杆上猛地一跳,攀住二樓如猴子一般爬了上去,喊道:“考蘭!說是李治平在三樓,你看看在不在?”

下頭一陣慌亂,一個個看著崔季明腳還吊在外頭,竟然膽子大到敢拿刀上來劈她的腿。崔季明腿一縮,理都不想理他們,聽著船上已經亂套了,到處都在喊:“崔季明——是崔家那個三郎!還有幫兇!抓住他們——弓呢?弓箭呢?!”

上頭傳來考蘭有點吃力的聲音:“他不在三樓,剛剛沒來得及,他順著樓梯跑下去了!”

崔季明朝上攀去,看著或許是李治平身邊有高手化作宗親,幾人聯手,將考蘭逼到欄杆邊兒去。他挽著女子髮飾,穿著丫鬟衣裳,臉上塗著厚厚一層鉛粉,打起架來窸窸窣窣往下掉,他兩把短刀橫在眼前,儘量讓自己不打噴嚏。

崔季明登上三樓,雙手持刀朝哪幾人劈去,她來勢太兇,幾個人圓領袍男子不得不撤開,只見著地板上竟被劈出一刀兩寸多深的長長刀痕,考蘭總算是空出手來,偏頭擋著臉,打了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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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的刀卡在了地板中,那幾個男子見後大喜,連忙撲來,崔季明拽住考蘭的腰帶,把他朝那幾個人扔過去,考蘭啐罵一句,不得不提起短刀朝那幾人刺去。他一手抓住對方的腕子,閃身躲避時,將刀遞入對方心口,吸著鼻子道:“我感覺我是傷寒了!”

崔季明一腳踏在刀鞘上,將長刀撬起,持刀抬手加入。

她這種單對單的功夫,已經甚少能有人相敵了,她動手也是漫不經心,笑道:“胡說八道,聽了傷寒這個詞兒用上了?你這叫風寒!”

考蘭還在吸鼻子:“不行,我要流鼻水了!”

崔季明瞧著所謂幾個高手的水準也不過耳耳,她直接反手拿刀背,掄了個空圓打向他們膝蓋,幾人悶哼倒地,脖子胸口自然也暴露在她的刀尖之下。

她倒是解決的利落,考蘭卻以袖掩面:“你有沒有帕子。”

崔季明:“我從水裡上來的,有也是溼的。哎喲別在意這麼多,拿袖子抹了得了,我不嫌棄你。”

考蘭怪嫌棄的瞪了她一眼,拿袖子潦潦草草的抹了,卻只見著半張臉的粉都抹到袖子上,他縱然膚白,也看得出上下兩個顏色,崔季明大笑。

他更氣:“要不是這丫鬟一個個都抹得跟牆皮似的,我也混不進來啊!”

崔季明笑:“好好。你啥時候都好看行了吧。我下樓去找李治平。”

崔季明看著畫舫中的人全都腳步紛雜的跑了起來,沒走狹窄的樓梯,而是攀著欄杆朝下而去,卻見著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甲板上,通往船下層艙內的低矮入口處,卻湧出了十幾個穿甲的侍衛。

崔季明從二層倒掛下來,笑道:“哎呀,李公居然在底層藏兵,看來是打算如果不能和眾家商議清楚,用兵力逼迫他們簽署條例?反正李公自己在建康也有不少兵,懷柔加武力,你遲早能統一江東是吧。”

她心中有驚愕,面上卻不露。

李治平這才從底層緩緩走出:“我不過是在等你罷了。你果然入了這個圈套。”

崔季明哈哈大笑:“我不建議你裝這個逼。畢竟你要是早早料到,是故意讓我上船殺了這麼多人了?三樓可倒了一片呢。要是想抓我,你可以在我偷偷溜進建康的時候動手啊。再說,慌不迭的從三樓躲進倉儲的底層,這叫勝券在握?”

李治平偏頭望向崔季明。

崔季明笑道:“你要是想抓我,最該帶弓箭和漁,卻只讓這些兵帶了刀。殺的是誰,顯然已經很明顯了。”

十幾個侍衛將李治平圍在其中,而站在甲板上的人中,也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崔季明跳下來,站在欄杆上拱手笑了:“何先生、黃公、還有鄭……啊鄭公如今已經沒了官職,真不好怎麼稱呼呢。這要不是我來,刀估計不是對著我,而是架在你們頭上了。”

李治平怒斥:“你一個叛徒,也怎敢在這裡胡言亂語!”

崔季明:“我說的話是真是假,諸位心中清楚。我無意與各姓動手,只是李治平與我有血仇,還望大家別插手。”

李治平:“行歸於周合併,難道不是大勢所趨麼?若各自為營,怎可能抵擋得過朝廷大軍。大家都是為了各姓的繁榮,但若是為了抵禦外敵,應該聯手!各自為政,南地難道不會亂套麼!我不過是希望南朝可屹立不倒,誰都別做無用功罷了!”

他這時候還不忘鼓動人心。

崔季明沒接這句話。

她其實心裡清楚李治平是怎樣的人,不論出發點如何,行事手段如何,但他這樣不擇手段意志堅決的人,往往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李治平冷笑:“更何況李家籌謀多年,我只不過是被推出來的人罷了,你當真以為殺了我,南地要分裂?!”

崔季明:“我沒想那麼多。我只不過是來復仇。”

她自然不會說,她也是為了防止行歸於周聯合,日後成為大患。

李治平怒道:“若不是你毀了行歸於周,至於到今日的境地麼?!”

崔季明:“可別怨天尤人,更何況行歸於周不過是被遏制住了而已,沒能如計劃中那般在短短幾年內篡國,諸位不還在這兒,看著生靈塗炭,時疫橫行,建康樓臺上自飲一杯桂花酒麼。”

李治平看向她,本來想說出她身份,然而……一個女子跨越千里,穿過流民與戰場,隱在水中,蓄勢待發……

在他猶疑片刻後,卻仍然開口道:“崔季明,你敢對外說出你的身份麼?!”

崔季明看著船的另一側欄杆上,考蘭蹲踞著顯然已經蓄勢待發,她盯緊李治平,輕笑道:“這裡沒有崔季明這個人,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李治平還要開口,崔季明輕叱一聲,從欄杆邊跳下,衝入了侍衛之中!

她無所畏懼,以一人之身殺幾倍之人,在她十三四歲的時候做過了。只不過如今這些人身上多了鎧甲,更難奪命是了。

崔季明如旋轉的陀螺一般捲入侍衛之中,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鎧甲的縫隙和脆弱之處,也沒有人的刀能比他更快,目光的遠景裡,那些熟人站在甲板上,雙手併入袖中,冷冷旁觀。

李治平看到崔季明幾乎是巨力能掀翻幾個男子,有些隱隱後悔自己從底層中走出來了。若是真慫一點,縮在底層,她未必能有什麼法子。

所幸不少人還擋在他面前,崔季明的刀在長,也刺不到他身前。

而兩人四目隔著幾個人遠遠交匯時,崔季明忽然抬起手臂,李治平這才看見她手臂上帶著個不過巴掌大小的機弩,以皮繩固定在小臂上,朝他的門面對準。

李治平還未來得及叱一聲,要旁人注意擋住,箭矢已經朝他門面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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