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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47.0147.@

殷胥怕是這輩子也學不會抵擋崔季明,他裝模作樣的推拒了幾下,後腦倚在門板上,遠處傳來鐘塔的聲音,或許道卓又開始了講經,但他已經沒法回去了。

他覺得以崔季明的荒唐,他若是此次不義正言辭的拒絕,她以後會做出更不要臉的事兒來。果然崔季明咬著他的唇,道:“你說咱倆以前要是在弘文館的書房裡,豈不是更刺激,那邊書架更窄,光線也暗,還沒人過來,隨便怎麼叫都行。”

殷胥偏了偏頭,腦子裡幾乎轉瞬都能想象出哪個場面來,渾身一激靈,惱羞成怒道:“你還想在藏書閣裡——”

崔季明笑:“不過在前代幾百年的聖賢書旁胡亂相比,還是佛寺內更刺激。幸好你通道,沒有信佛,否則是不是要氣的將我吊起來打了。”

殷胥低頭,崔季明姿態溫順的靠著他,表情卻滿是想幹壞事兒的狡黠。她眸色很淺,像一汪可以見底的古泉,裡頭映著他的面紅耳赤,她神情中的專注,幾乎讓他痴迷。殷胥垂下頭去,伸手將她抱得高一點,兩隻手順著她的後腰滑下去。

崔季明沒想到殷胥也會這般胡作為非,他用吻她來掩飾將手快移到她臀上的行為,崔季明心裡悶笑,咬了咬他,道:“你別亂摸。”

殷胥大窘,有被人抓住惡行的羞愧,卻硬著頭皮道:“有何不可,你不也經常這樣。”

崔季明實在太喜歡他的反應,她幾乎忘記了門後有旁人,笑道:“我何時摸過你屁股,你要不現在讓我摸摸?”

她知道自己這樣玩下去,遲早是要原形畢露,但她心裡卻有兩股力量在打架。不敢讓他知道,有世事壓著,她不能輕易暴露;她也怕他不能接受她是女子,會不會之後再難這樣親密,但她最怕的是他知道後會勃然大怒,無法接受這種隱瞞,當真絕不在原諒她。

但她也不想瞞著殷胥,她希望自己心裡能坦坦蕩蕩,希望能問心無愧的面對他……

殷胥聽了她的話,倒是頗為君子的退縮了一步,將手挪向她背中,當剛剛沒發生過,崔季明笑:“怎麼退縮了,我倒是讓你摸啊,別又不動手。”

言玉在一門之隔,他知曉崔季明是故意的。

他明白自己的情感是罪孽,而崔季明也厭惡他在背後的如影隨形,更厭惡去與他的情意扯上關係。他換一下角度,或許也能明白崔季明的感受,她本對他毫無多想,再加上二人本有血緣關係。她有了自己的選擇,卻還有他的……死纏爛打。

他像一團灰濛濛的霧一般,給她的人生蒙上各種各樣的陰影。

言玉也明白。他要活著,他不希望覺得他活著是礙事的那幫人裡,有崔季明的名字,他必須要對她來說有用。

他如今與崔季明同在行歸於周的框架之下,崔季明如今和崔家同路,也算是走上了正軌。他要儘可能去掌權,去幫她登頂,去成為一手遮天的人。

言玉既有想拋掉感情的理智,卻也有幾乎無法控制的佔有之心。

因她打小便穿著男裝,他從來沒有想過,崔季明會長大後會嫁給旁人,甚至心頭松了一口氣。但她不嫁人,不代表她不會去別人。

在他心裡,崔季明會笑,會怒……卻絕不該,也絕不會與別人親熱,去**著和旁人說情話,甚至是……可能會與旁人有肌膚之親。

他不知是自己不能接受,還是因為崔季明在那頭低低的笑聲,挖掘起了他自己心底的某些他自己都不肯承認的想法。言玉甚至不敢閉眼,不敢去想,更不敢承認,她是會將心意全部交予別人!

再聽一句,他幾乎腦袋都要炸開了,無數曾經深埋在心底的幻想噴湧而出,言玉倒退兩步,幾乎是面色蒼白,落荒而逃。

他不想承認,也必須承認。崔季明長大了,成了一個未來將與他毫無聯絡的人,她有自己的人,有只為人展露的另一面,有無數和人交織的幻想,有無數甜蜜或憂愁的情緒統統與他無關。

他活著。但在她的生命裡,他將毫無痕跡。

昏暗的室內,他匆匆離開,而門外,崔季明背上出了薄薄一層汗,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殷胥不肯承認自己的膽怯,低頭憤憤在她頸上咬了一口。他牙齒很整齊,好像要咬出一個完美的圓弧,崔季明沒想到他也學會了這招,這會兒不再是演的,她幾乎是沒法控制住自己喉嚨的聲音,悶悶的哼了一聲。

那一聲悶哼,能將人僅存的理智摧毀,殷胥不像崔季明那樣有許多尖利的虎牙,但他也一下明白,為什麼崔季明對於咬他有一種痴迷的熱情。

那種將對方跳動的血脈都好似能咬斷的感覺,她修長的頸側過去順從的迎接他的姿態,殷胥覺得自己的牙關能用力到咬出血來,崔季明卻只是像只懶貓似的斜了眼,看他痴迷的神色,輕聲道:“疼。”

殷胥被她這眼神望的腦子驟然一懵,最後那根弦幾乎要崩斷。他以為他絕不會是喪失自制力的人,那什麼帝王為了情迷失心智的話,在他聽來更是荒唐可笑。但他如今才明白,自制或是冷靜,只是因為未曾遇見過對的那個人。

他不得不承認,崔季明或許在旁人眼中,是那個桀驁不羈的崔家兒郎,在他這裡,卻是能禍國殃民的種子。

崔季明是可以拿捏他的心和理智的。

他猛然起身,反將崔季明壓在門上,微微抱起她抬高她的身子,使自己能低頭埋在她頸側。殷胥鬆開牙關,沒再去咬她,而是端詳著那個牙印,妄圖用舔舐來安慰她。崔季明嚇了一跳,反手抱住他,竟笑了起來:“癢啊,你也會這樣激動嘛……”

殷胥真想罵她兩句,是將他當作泥佛了麼?

崔季明心頭亂了,她的五感已經不足以讓她分辨,某人是否還在門後,她也不在乎了。眼前的人這樣的反應,是她更在意的。

一年多以來,行歸於周內複雜的結構,混亂的局勢,壓得她處處偽裝喘不過氣來。她這會兒只想暫且先忘了那些讓人心累的事情,她甚至稀裡糊塗的想,管他娘的什麼行歸於周,什麼姓崔姓賀拔。殷胥知道了知道了,他生氣惱火再與她不見,她也不怕。

大不了,找人下藥半夜溜進他房裡,生米煮成熟飯了再說,第二天坐在床上聲淚俱下要他負責,自帶一根能上房梁的白綾,她不信這書呆子能逃得了這招。

她胡思亂想著,這種不計後果、不管旁人、也不要名聲,卻讓她心裡能爽快的做法,竟傻笑了起來。

殷胥想問她在傻笑什麼,但如今有了更吸引他的事物,他對於用唇舌去感受她血脈跳動的一事,有更深的熱情。

不遠處的耐冬聽著一幫持棍的僧尼正快步從院內往講壇處跑去,也心中一驚,忍不住敲了敲門道:“殿下,好似講壇那邊出事了,您……您要不要先整理下儀容?”

殷胥聽著耐冬喚了幾聲,才腦袋一下子清明起來,他愣愣的抬起頭來,望著眯著眼睛的崔季明,和她頸上的幾個牙印,傻了眼似的猛地鬆開手。崔季明從他懷裡掉出來,一個趔趄腦袋磕在了門板上,她疼的睜眼怒道:“你幹嘛這麼不專心。”

殷胥看她一眼,目光掃過頸側又挪開,半晌喏喏道:“我是來叫你過去的。”他這會兒才想起自己為什麼來找她。

崔季明身子有點軟,她倚在門板上,整了整衣領道:“哼,你倒是啃了半天才想起來。”她慢騰騰的找回理智來,殷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腦子裡混沌的荒唐,連忙伸手替她整理衣領,道:“你、你太胡鬧了。”

崔季明瞪她一眼:“你竟怪我?你明明自己又摸又啃的,不肯認自己貪歡,全怪在我頭上。媽噠,要是紂王管不住下半身還能怪妲己長得騷,我他媽可是穿的正兒八經,長得正人君子,眼神坦坦蕩蕩,你也能怪我頭上?”

殷胥不管她嘴裡的胡說八道,心裡頭念念想想的一句話,是千萬不能跟她這樣胡鬧,否則遲早有一天要鬧出笑話來。他伸手將她衣領扯高,好好擋住那塊紅腫的牙印,本想說些什麼,卻忽然掃過了她喉嚨,道:“……你怎麼,如今也沒有喉結?”

崔季明心頭一驚,剛才的荒唐想法是剛才,如今的理智清醒是如今,她故作不在意道:“誰知道,你看我還沒有鬍鬚呢,有時候覺得這樣太奇怪,但想想考蘭,我感覺我還算爺們了。”

殷胥伸手撫了撫她下巴,光滑的很,他有點疑惑,道:“你不是還比我大半歲麼……”

崔季明撥開他的手,道:“讓我看看你,你有叫下人開始剃過一點了麼?”殷胥老老實實的抬臉,崔季明摸了摸,心虛道:“或許我鬍鬚長得晚,可能會長不高。”

殷胥搖了搖頭:“不會的,你還會再長高一些,到這裡。”他伸手比了個高度,又道:“不過的確未曾見你有過什麼鬍鬚,但應該也不影響。是我以前一直沒發現,如今摸了摸才知曉的。”

崔季明暗自松了一口氣,畢竟殷胥知道前世她的模樣,應該不至於懷疑太多。

某些人前世幾十年的印象一直存在,總感覺怕是這種小端倪再多,他也不會懷疑到她是女子一事上去。

外頭耐冬又催了一下,崔季明心裡頭忍不住想,外人估計沒幾個人信,他們倆連衣裳都沒脫過吧。她前世還鄙視那些跟男朋友去開房的隊友,回來說兩人只是抱在一起睡覺,心想這說辭簡直是把人當傻子,實在太不要臉……

她如今是真信的。

要是男朋友是個束手束腳的呆子,她可以純潔的抱著睡完一張如家年卡。

殷胥要拉著她出去,崔季明道:“可得了吧,你回去吧,我算是再晚一步回去,旁人都能看出端倪來的。你自己回去,我直接出寺。反正也不想聽他們瞎扯淡,我不懂什麼大乘佛教小乘佛法的,還有旁的事兒,我先走了。”

她說罷,順帶給他理了理層疊衣領,便往門口走。殷胥提著衣襬,跟在她身後,強調道:“今夜我去找你。”

崔季明斜眼:“白天寺內沒玩夠,夜裡非要找艹啊。我有事兒,今日不回蘇州內的宅子,你能不能心思放在辦正事兒上,你以前不這樣的。”

殷胥也覺得她說中了他的過失,他以前不會這樣總想著圍她轉的。或許是自省,或許是想讓她挽留,殷胥鬆開手道:“那……我不去找你了,我也有正事要做。”

然而若是抱著後者的想法,顯然他失敗了,崔季明笑道:“好,去做事吧。”

殷胥後悔了一下,但他要表現出自省的成果,以及要處理政事的決心,他要比崔季明早轉身,出了門,他立刻轉身朝保聖寺內走去。走過了這條迴廊,他看四周無人,才側臉回頭了一下。

崔季明站在門口背著手沒有動,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發現他轉過頭來,笑眯眯的揮了揮手。

再度被她猜中了心思,殷胥又氣惱又……高興,這才轉身拐過迴廊,朝講壇而去。

崔季明走出保聖寺的山門,下人與馬車都在寺外等待。她在黃璟和幾個南方世族賓客前露過臉,下一步要進行會選前最後一遍的確認,今天晚上不知道還要去敲過幾家門。於她本心而言,她最煩這種串門試探心思的事兒,明刀明槍的打仗比這些爽快不知道多少倍。

她正快步往外走時,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其中還混有男子大叫的聲音。崔季明回過頭去,只看到一個穿的像破麻袋一樣的男子,被一群持棍武僧架出山門,扔在地上,順著臺階往下滾去。

那破麻袋看那錚光瓦亮的腦門,也是個和尚,他身材瘦弱,眼見著如此長的臺階,他滾到下頭非要撞個頭破血流不可,崔季明猛地伸出手去,撈了他一把,雖抓住了那和尚的衣領,卻不料衣裳也不知哪兒的下腳料縫成的,竟然直接碎開一個口子,他只是稍一停頓,仍然叫著往下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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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連忙在地上蹬了一下,使出她比武時才用的步法,滑下去,一把抓住了那和尚的胳膊。上頭一圈看熱鬧的武僧,沒料到那打扮華貴的世家少爺居然還有這般武藝,也站在原地驚了一下。

崔季明手裡拎著的那瘦和尚幾個趔趄,都沒能從地上站起來,崔季明只看他滿臉是淚,哇哇大叫:“我悟了,我悟了!”

她這才艱難得看清楚眼前之人,正是她偷偷叫崔府管家塞過幾次錢的大和尚。

只是她雖然知道他被驅逐出長安後,心軟送過他不少銀子,卻完全忘了他的名姓,想了半天道:“梨花帶雨少女坐姿的大和尚,你怎麼來蘇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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