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乞丐不是人吶，髒是髒了點，但有的也是被逼無奈，我出五百塊錢，你們誰把他弄去洗個澡。”
“……”
秦浩聽到動靜，從講桌邊離開，來到學生們身後，因為動靜是從這後面傳出來的。
一邊圍觀的老人們也紛紛召集朋友，看熱鬧。
……
來到學生們身後，秦浩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有個蓬頭垢面的乞丐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由於他身上實在太髒，又有很長的頭髮擋住，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學生們正指指點點，沒有一個願意上前搭一把手的。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現在訛人的太多，而且，這乞丐實在太髒，沒有幫手，是人之常情。
秦浩倒是無所謂，更噁心的病人他也見過，既然幹了醫生這行，那有些東西，就得學會去接受和面對。
“這乞丐剛剛不還在糧食局派米的那邊趴著呢嘛，昨天糧食局派東西的時候，他就在了，我看到一小夥子給了他一盒餅乾，還給了他一瓶可樂，他一口氣就給吃完了，估計啊，是給噎著了，走不動道兒，這一天到晚都睡在這地板上，然後就成這樣了。”
一個老人看了一眼這乞丐，便把事情經過給說了出來。
這倒是給秦浩提供了不少便利。
秦浩蹲下身，給動彈不得卻一直氣喘吁吁的乞丐把了把脈。
他已經開始發燒了。
秦浩不急著下定論，而是將症狀說了出來，讓學生們來定奪。
“不用說了，肯定和那個老人家說的一樣，餓狠了，然後狂吃了一頓，這是有食積，一般來說是使用瀉下之法，開個瀉下的方子就好了，然後再治他的感冒。”
“是這樣的，他就是吃撐了，感冒發燒流鼻涕，開個桂枝湯吧，氣喘吁吁的，就是因為感冒了，喘不上氣。”
“這可是三月份，春寒料峭，甭問啊，這是外感風寒啊，應該發汗，開發汗的方子。”
“這分明是大柴胡湯證嘛，應該用大柴胡湯！”
“應該是大承氣湯證，腸中燥結的裡實熱證應該用大承氣湯！”
“我認為應該用蜜導之法，這可是《傷寒論》中的外導通便法！”
“這種開幾顆巴豆，他稀里嘩啦的的，狂瀉一頓，然後保證跑得比狗還快。”
“……”
學生們結合剛才老人所說的，再看這病人症狀，基本就這麼下了結論。
秦浩掃了眾人一眼，道：“瀉是白瀉，汗也白髮，可惜這是人，如果是實驗用的動物，那可以給你們上手，然後你們會發現，好好的生命，卻死在了你們手上。”
“啊？不是吧。”
“這明明是吃撐了啊。”
“最多也就是個感冒，然後沒力氣。”
“就是。”
秦浩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只是背了段《傷寒論》的條文：“太陽病，下之，微喘者，表未解故也，桂枝加厚朴杏子湯主之。”
學生們頓時愣了，紛紛道：“什麼意思？不說是什麼病，口中唸唸有詞的，這是幹什麼啊？講人話啊。”
終於一些稍機靈點兒的馬上反應過來了，噢，老師這是說這個病該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湯呢，桂枝加厚朴杏子湯，是《傷寒論》中的方子，用來治療風寒引起的肺氣上逆之證。
又有一些也反應過來了，但是仍有些疑慮：“這個桂枝我可沒有用過，這味藥是不是太熱啊，能治療喘症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秦浩出了錢，讓一個看上去就跑得快的學生去醫院買藥病情煎好了送來。
一個多小時過去。
那同學終於把藥給送了過來。
結果只喝了一副，就不喘了。
再喝了第二副以後，乞丐開始微微地出汗，半個小時過後，他身上的熱就退了，再一診脈，脈象已經平和了，乞丐神志不清，在周圍熱心人的幫助下，叫來了派出所的民警，給送到福利院。
周圍的學生已經傻了，張了半天的嘴。
“是不是經方不過三？”秦浩淡淡道。
“老師你這……哪兒學的啊。”
“太高明了。”
“我服。”
“這種手段，真的沒誰了，這要是用這樣的手段開中醫館，日入百萬都不是夢。”
“……”
一連串的誇讚傳來，秦浩卻看向這些學生，一臉的嚴肅。
“醫生，是醫治患者，讓他生，你們還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甚至連他的脈都沒人摸，便胡亂的下定論。
你們知不知道，什麼是最悲哀的，就是當你們自己，或者是親人，因為病痛而遭受折磨，甚至是死亡的時候，學醫的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無力感，是最大的悲哀，我也不要求你們能夠達到什麼樣的成就，但是，請認真對待自己的專業，因為你們學的，是怎樣去救命，而不是怎樣去害人。”
秦浩掃了紛紛低下頭去的學生們，低吼道：“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學生們有些怯怯的說道。
“沒吃飯？”秦浩眉頭微皺，聲音提高了一些。
“聽到了！”一群學生齊刷刷的回答道。
“好了，現在還沒有真正的上手病人，所以還能給你們幾次機會，但是你們要記住，每一次的演練，都要當成是在救治病人，如果失敗，病人會怎麼樣，你能不能承擔得起那樣的後果！”秦浩道。
“這位老師，看上去你有兩下子啊，能不能幫我看看我孫子的病啊。”秦浩正要給眾位學生講一些病案，結果卻有個滿頭銀髮的老人帶了個小夥子過來。
秦浩掃了一眼這小夥子，便應下老人的要求，但他也有要求，可以不收錢，但必須用他的症狀來對學生講解。
老人估計是沒的選擇了，所以無奈的點頭。
秦浩也不再多說，拉過那小夥子，讓他站在他身邊，便對學生們道：“患者十六七歲，眼睛通紅，煩躁，口渴，算的上是傷寒病，中醫認為，所有外感病都叫傷寒，不是西醫認為的感冒，中醫裡傷寒有兩種，還有一種是溫病。
不過具體是什麼，就看你們如何斷定了。”
學生們見秦浩站到了一邊，頓時面面相覷，沒有人敢上前來。
最終，還是崔恩靜上前給那小夥子搭了個脈，幾分鐘後，她對秦浩道：“覺得這是熱證啊，用承氣湯吧，就是要用瀉法。
秦浩嗯了一聲，掃了眼其他學生，道：“你們認為呢？崔同學已經試了，莫非，華夏就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我來試試。”一個看上去書生氣很重的男生站了出來，搭脈，然後道，“就是一般傷寒，不礙事。”
“不礙事？”秦浩雙眼微眯。
“我試試吧。”又有個扎著馬尾，看上去白白淨淨的女孩走上前來，認真摸了摸脈，而後怯聲道，“脈搏跳的快是熱證，跳得慢是寒證，現在這個脈呼吸之間有七八次，應該是熱極了，我也贊同崔同學所說的，用承氣湯。”
“都確定？”
秦浩掃了眾人一眼，而後道：“《黃帝內經》裡就說過脈和病有相反的時候，這個病證就是體內陰氣太盛，虛弱的陽氣反而被擠得沒了地方，跑到外表來了，這種情況往往能夠迷惑醫家，看到外表的熱象就以為是熱證，而病情的真相卻是大寒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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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脈的時候，不能輕取，試著重取一下，說不定會有意外發現。速持姜附來乾薑和附子。”
“老師，這可是大熱之藥啊。”
“老爺子，要快，你這孫子的病症，不能拖。”秦浩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