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兩個女人的世界
水墨璇的旨意，誰都不準進傾襲殿，程秀人並不強求，她一直呆呆地望著傾襲殿，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太子已定，水墨璇此舉是為了告訴所有圖謀不軌的人，死了犯罪的念頭，程秀人輸了，輸給了一顆善良不爭的心。
秦天意也心軟過，可是他心裡太清楚，就是這個女子，殘忍地扼殺了尚未出生的八皇子，誰能保證她不會再起殺心？這個女子太恐怖，太讓人不敢想象，秦天意不敢冒險。
那好像是一個天氣不是很好的午後，有一點小雨，溼嗒嗒的，可就算是雨天，侍衛們也是要一動不動堅定守護傾襲殿的，秦天意正叫小落出去叫些宮女過來，也給侍衛們打個傘，這麼淋著不是辦法，剛交代完，一轉身，就看見程秀人打著傘抱著孩子站在門口。
秦天意嘆了口氣，硬下心說：“皇貴妃，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進入傾襲殿。”
“哦？那聖郡主不是出入自由麼？”
“皇貴妃，”秦天意看了程秀人一眼，又低下頭說，“皇貴妃，有些事，不要讓臣說得那麼清楚。”
程秀人誇張地一抖，險些站不穩：“你，你說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皇貴妃，做人，得學會看世事聽風聲。”
“你……你都知道了……”
“皇貴妃，臣在宮裡這麼些年，什麼事什麼人，都在臣的心裡裝著，臣敬重你，你將後宮治理得井井有條，甚至還能幫皇上處理政事，可是，臣也知道，在一天一天的日子裡，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改變，皇貴妃，給別人留一條後路吧。”
“哈哈哈！”程秀人突然笑了起來，“秦天意，這世上，還沒有誰能攔得下我的腳步，我若是想進去，你們是攔不住的。”
“臣知道皇貴妃你輕功絕世，除了道天的顧清晨，怕是無人能與你相較，可是，皇貴妃可能想過，若皇后娘娘再出了什麼事情，便是你皇貴妃的責任了。”
程秀人瞬間白了臉色：“這，這是皇上的意思？”
“皇貴妃，這是不是皇上的意思，真的重要嗎？皇貴妃還是請回吧。”
程秀人並沒有走，雨水已經溼了她的裙襬，還是那繡花的鞋子，懷裡的女嬰很乖巧，並沒有哭鬧，而是安靜地趴在程秀人的胸前。
程秀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生得非常漂亮，像極了水墨璇，是個讓人心疼的小女孩，程秀人突然就哭了，眼淚撲簌撲簌落在小孩子的手上。
秦天意勸說道：“皇貴妃，別站在這裡了，讓臣送你回去吧？”
程秀人看了秦天意一眼，將自己手裡的孩子遞了過去：“侍衛長，這孩子……請交給皇后娘娘！”
“什麼？”秦天意吃驚道，“皇貴妃，這……”
“聽我的，把這女孩子，送到皇后那裡去。”
“皇貴妃，這是何意？”
“你只管送去便是，難道連這個女嬰，也不準進入傾襲殿麼？”
“皇貴妃，這是你的女兒，怎麼……”
“就擾煩皇后照顧了。”程秀人將小女孩塞到秦天意懷裡，為了不淋到小孩子，連傘也塞給裡秦天意。
雨好像突然下大了，毫不留情地淋在了程秀人身上，秦天意慌了神，連忙要叫人，被程秀人制止了：“你快把我的小公主送去吧，別淋著她。”
小公主像是聽得懂一般，向程秀人伸出手來，程秀人悽美地一笑：“放心吧，寶貝，皇后會照顧好你的，娘走了。”
秦天意急了：“皇貴妃要去哪裡？”
“我要去皇上的身邊，皇上需要我。”
“皇貴妃千萬不可衝動，皇上御駕親征，前線戰火風雲，你是皇貴妃，怎麼可以……”
“我不是什麼皇貴妃，我只是程秀人，我得在我的丈夫身邊，我得陪著他，我不能讓他一個人上前線。侍衛長，我的小公主，就交給皇后娘娘了，如果我不能回來，這女孩，還請皇后娘娘收了吧，給個名字，給口奶吃。”
“皇貴妃，皇貴妃，切不可衝動啊，皇貴妃。”
“秦侍衛長，”過大的雨水逼得程秀人張不開眼睛，值得用手稍微抹去了一些雨水，才得以重新看見，程秀人喘了口氣說，“侍衛長，我宮裡，還有二皇子，正睡著，麻煩你等會兒找人去領了來，也領到這兒吧。”
“皇貴妃……”
“謝謝了。”
話音剛剛落，程秀人便像是一直蝴蝶一般飛了出去，可是程秀人知道，就是再美的蝴蝶，在這場風雨中，也會折了翅膀。
柳冰倩從來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在她心裡，程秀人是個體貼的好女人，也是個女強人，她是皇上心裡的好妻子，好幫手，這一點，柳冰倩永遠比不上。
柳冰倩一直很想看看小公主，可是水墨璇卻不準任何人進來，自然也不會叫柳冰倩出去，程秀人根本無法來看看柳冰倩，對此，柳冰倩還鬱悶了許久，乍看到小公主，柳冰倩可是歡喜了，報過來就轉了一圈：“小寶寶，我可又見到你了。”
這樣逗趣了一會兒，才發現秦天意一直在一邊未走開，柳冰倩還有些不好意思：“侍衛長，叫你見笑了。”
“皇后言重了。”
“侍衛長，皇貴妃呢？”
“臣正要稟報，這女嬰是皇貴妃要臣交給娘娘的，希望娘娘代為照顧。”
“什麼？”柳冰倩一頭霧水，“妹妹她，這是？”
“皇貴妃已經去找皇上了，怕是要隨著出征！”
“什麼？”柳冰倩嚇了一跳，“皇上，皇上要出征？妹妹她還要隨著去？”
“此戰是冥玉和道天的大戰，顧清晨已經隨著三軍而到，皇上自然也是要出征的，但是娘娘可以不必擔心，皇上前往並非上前線，而是去穩軍心，壯軍志！不會有事的。”
“那妹妹怎麼可以跟去？不行不行，太危險了。”
“所以……”秦天意沉聲說，“所以皇貴妃才將孩子送了過來，等會兒，臣也要去將二皇子接過來，怕是皇貴妃做了冒險的打算。”
“怎麼這樣……快些，快些叫皇上去阻滯她啊……”
“皇后娘娘……”一邊的小紛說，“皇上怕你擔心，一直都沒說，兩天之前，皇上已經出征了，怕是這會兒已經走出京城了。”
“什麼？”柳冰倩大退了一步，幸虧有身邊的宮女扶著，“怎麼會這樣？那，妹妹豈不是一個人走了？那怎麼行，萬一，萬一出了事，小公主怎麼辦？”
“皇后，”秦天意說，“皇貴妃將孩子送過來，便不會再要回去了，這孩子，還有二皇子，以後怕是都要皇后照顧了。”
程秀人此去，便是要和水墨璇同生死共進退，說她瘋了也好，傻了也罷，她已經快被自己折磨瘋了，既然自己害死了柳冰倩的兒子，那就把自己的女兒送給她吧，也是自己還她的債了，終於水墨璇，不管你心裡有多少女子，能和你生死與共的，就只有我。
只有我！
柳冰倩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淒厲地喊聲：“娘娘——皇后娘娘——”
就算已經是大雨傾盆，柳冰倩也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好不容易跑到了門口，雨簾之後，是一個已經渾身溼透的宮女，身邊還有一個小男孩，再仔細一看，竟然是那倪兒和二皇子。
倪兒看見柳冰倩，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也將二皇子拉跪在身邊：“皇后娘娘，求求你，收留了二皇子吧，求求你了！”
柳冰倩連忙衝過去，拉起了二皇子，身邊的宮女也連忙遞過了傘罩住兩個人，柳冰倩心疼地看著已經渾身冰冷的二皇子：“可憐，可憐的孩子，妹妹她，她怎麼忍心……”
“皇后娘娘，”二皇子滿眼淚水，緊張地絞著自己溼透了的衣服說，“我很聽話，我很乖，我會照顧弟弟妹妹，請，請收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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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冰倩連忙把人攬進懷裡：“我知道二皇子好乖，好乖，別哭別哭。”
柳冰倩四下看了看，雨越來越大，天空也暗得嚇人，柳冰倩一邊拉起二皇子，一邊交代說：“快去，熬些薑茶來，還有，找身衣服，去燒些熱水，咳咳！”
小繽連忙將傘移到柳冰倩的頭上：“娘娘小心身子，別把自己淋壞了。”
“我不怕，你們快去準備吧，二皇子還是小孩子，身子弱。”
小英連忙說：“行了，宮女們都別愣了，動起來，燒水的燒水，拿衣服的拿衣服，熬薑湯的熬薑湯，小紛，你去叫幾個太醫來，怕二皇子和娘娘身子吃不消……”
戰場尚未烽煙四起，可這場雨中，已經是人情冷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