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只為你不知所措
那河雖然是條大河，可岸邊的水卻並不深，只要一站，估計那水也不過只到腰而已，可是千代是不會水的人，以前在學校游泳是必修課，到了最後也沒透過，還是老師看她也算是認真練了，才勉強給她及格了，千代似乎天生有些怕水，這一下子撲進了水裡，本能地尖叫了一聲，大股水立刻湧入口鼻恐懼感瞬間襲來，而另一個差點被嚇死的就是顧清晨，正有魚上鉤，打算拉桿呢，那兒就尖叫了起來，一轉頭，人已經撲出去了。
一瞬間的事情，顧清晨覺得自己的心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之後就再無知覺了，顧清晨極少發愣，可這會兒真是實實在在地愣了一下，可能不僅僅是發愣，他甚至有一些僵硬到無法動作，顧清晨覺得自己在那一瞬間已經失去了呼吸，哪還顧及得什麼，哪還記得水深不深，只一味撲了過去，甚至腳都有些軟了。
千代除了嗆了口水之外，都沒什麼其他傷害，可她還是嚇了一大跳，伏在顧清晨的懷裡瑟瑟發抖，待到千代慢慢平靜下來，才發現顧清晨箍著自己的手臂，是那樣冰涼那樣的僵硬，明明還是大熱的天氣，卻讓一個習武已久的大男人如此不堪，千代感動得無以復加：那是你捨不得我嗎？為什麼你抱著我那麼緊那麼緊，緊到我有一種要融入你骨血的幻覺？
千代安靜地窩在顧清晨的懷裡，兩人都站在水裡，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緊緊相擁，等彼此都慢慢地恢復心智。
顧清晨覺得自己瘋了，自己那樣害怕，原來自己居然還會害怕，還會這樣不知所措，顧清晨想要破口大罵，想要狠狠地吼上幾句，這個人沒腦子要到什麼時候？可此時此刻，除了抱著她，顧清晨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一會兒，也許是河邊什麼蟲兒的聲音，“吱吱”叫著，才叫顧清晨清醒了一些，懷裡的人倒是乖巧，不聲不響安靜地趴著，可是顧清晨的脾氣可是給勾出來了，握著千代的肩膀一推，誰知道河裡站得不穩，千代一拐竟然又摔了下去，顧清晨連忙大手一撈，語氣中帶著幾分怒氣：“你還是小孩子嗎？連釣個魚都能掉下去？”
千代雖然覺得自己雖然是毛躁了一點，也的確是嚇人了一點，但也不用這麼罵啊，千代嘟起嘴說：“我，我又不是故意掉下去的，我也是不小心嘛。”
“為什麼那麼不小心？”
“我……”千代無語，“我要是知道為什麼不小心，我就小心了呀，怎麼會不小心！”
顧清晨扶著千代，慢慢上了岸，看著兩人都是落湯雞的樣子，又忍不住責備道：“這麼大的人了，連照顧自己都不會。”
“誰說我不會照顧自己啊？我都說了這是意外嘛，還不是為了抓魚啊？魚走了你又罵我，我去抓掉下去你還是罵我！”
其實千代也知道顧清晨不是罵自己，而是他太擔心自己，可是千代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這麼愛和顧清晨頂嘴，看他一臉無奈的表情就很暗爽。
顧清晨撥了撥千代的頭髮說：“算了，溼嗒嗒的難受，你先去車裡換件衣服。”
千代脖子一仰，做了個可愛的表情，轉身就要走，誰知道顧清晨不小心踩著了千代的裙襬，千代被一扯自然又要摔倒，顧清晨也是腳下一虛，兩人就這樣跌了出去，顧清晨身手好，怕壓著千代，差點碰到草地時手一撐彈跳了起來，正站穩又連忙去撫千代，千代卻自己坐了起來指著顧清晨大為控訴：“你你你，你這個人還有沒有良心啊！你看看你，自己逃出去又不拉我看我摔得那麼可憐！”
顧清晨直說到：“我要是不跳開去，就直接壓在你身上了，不怕我吃你佔你便宜？”
“我……”
“還是說，你就等著我佔你便宜？”
“我，你——”千代一時氣結，撇過頭去，一方面是不再理顧清晨，另一方面，也有掩飾臉紅的意思。
顧清晨慢慢坐到千代身邊，千代敏感地立刻移到旁邊，顧清晨手一攬將人攔了回來，笑說道：“既然你這麼想我調戲你，我就滿足你好了！”
“哎呀——”千代一把把顧清晨推開，自己也蹦了起來說，“我我我，我去換衣服啦！”
顧清晨看著那個很熟練地跳上馬車的人不禁又是一笑，跟這個人在一起這麼些日子，自己真的改變了一些，至少，愛笑了，而且……顧清晨摸了摸鼻尖，無奈地想：而且，似乎更加惡劣了呀。
千代換完了衣服，叫顧清晨也去換，還體貼地說：“衣服拿來我洗一下吧，趁著有風，晾乾了再走。”
顧清晨一邊在裡面換衣服，一邊招呼外面說：“這樣晾乾要晾到什麼時候，我等會兒生堆火，烤一烤，反正我們也要烤魚吃。”
一聽到有烤魚吃，千代更有勁兒了，兩人分工明確，一個洗魚，一個洗衣服，千代指揮著顧清晨說：“你去我下面洗啦，你是魚誒，這麼腥，你要在上面，這衣服，哪還能穿啊。”
“這時候倒是聰明了？”
“我一直這麼聰明，”千代得意地說，“這一點毋庸置疑，哼哼。”
千代不是第一次幫顧清晨洗衣服了，可是這連著褻衣褻褲一起洗是不是不太合適啊？千代紅著臉把一包衣服丟過去說：“這些你自己洗啦！”
顧清晨自然知道是什麼，卻假裝不知道地問：“怎麼了？偷懶啊？”
“誰偷懶啊，這些都是貼身的衣服啊，都要自己洗啦。”
“哦！”顧清晨無所謂地說，“你總要習慣的。”
“什麼什麼……我要習慣的？”
“到時候你嫁給了我，自然是要幫我洗衣物的！”
千代一把水潑了過去：“去死，誰要嫁給你啊！爛人一個！”
顧清晨挑眉道：“把我潑溼了，你可要多洗幾件呢。”
千代恨恨地瞪了顧清晨一眼，抓過衣服認命地搓洗了起來，管他什麼褻衣褻褲，反正都是一塊布啦！
衣服洗好了，支在一邊，顧清晨心細地靠著釣上來的魚，千代是一條都沒釣到，只能巴巴地看著顧清晨，希望這個人還有點良心不至於餓死她。
顧清晨忍著笑說：“去車裡拿乾糧，湊著吃才好。”
千代興奮地說：“那我拿回來能給我一條魚嗎？”
顧清晨寵溺地看了千代一眼，沒好氣地說：“快點去拿來，魚就烤好了。”
那些魚，顧清晨只稍微嘗了一點點，其它，都塞給了千代，千代雖然也推脫，可是一聞到魚的香味就繳械投降了。衣服沒幹，兩人決定就湊合著在這野外過一夜吧，吃飽之後，顧清晨叫千代回到馬車上，千代猶豫了許久才說：“你也別一個人在外面啊，你剛剛也泡在水裡，還是別吹風了。”
顧清晨笑道：“孤男寡女，荒郊野外，你就不怕我做些對你不利的事情？”
千代靦腆地一笑，卻還是說：“你不是那種人，我知道的。你要是真想做些什麼，一道簾子哪裡阻擋得了。”
顧清晨搖搖頭，把千代推到馬車前說：“要我一晚上陪在你身邊，我可怕我做出些不道德的事情，辱沒了你。”
見顧清晨要轉身，千代連忙拉住了顧清晨的手，埋著頭說：“你不會的，你，你就……陪陪我吧。”
顧清晨終於還是心軟了，心愛之人如此相邀，是個男人，都拒絕不了，千代上了車，手卻一直拉著顧清晨不放，臉也埋得低低的，不敢看顧清晨，顧清晨跳上馬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順便把千代拉進自己懷裡，說：“好，我陪著你，你好好歇息。”
聽著男人沉重的心跳，感受著顧清晨身上特有的香味，千代覺得自己慢慢醉了，醉在顧清晨那霸道的溫柔裡，就算這一切只是夢，千代也認了，能夢一會兒就夢一會兒吧，女人有時候傻得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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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睡了？”
千代忍足呼吸，裝睡著。
顧清晨感受著懷裡的人一下子繃緊了，好笑地說：“別裝睡了。”
“什麼啊，”千代敲了顧清晨一下說，“知道你還欺負我。”
顧清晨笑了笑，攬緊了千代說：“今天是誰救了你？”
“是你，怎麼了？”
“又是誰釣魚給你吃？”
“是你，幹嘛？你想算賬啊？”
“那是不是要稍微謝謝我？”
“怎，怎麼謝啊？”
“叫聲哥哥來聽聽？”
“不要！”千代拒絕得很乾脆，“誰要叫你哥哥啊，倚老賣老。”
“這麼倔強啊？”顧清晨故作沉吟說，“既然你都不肯叫，那我以後都不給你抓魚吃了。”
“不吃就不吃，”千代賭氣說，“大不了我吃饅頭。”
“那我走了！”顧清晨作勢要推開千代，“這地方晚上狼多，我去跟狼打聲招呼！”
“喂——”千代突然伸手抱緊顧清晨說，“顧大哥顧大哥顧大哥！這樣夠沒？夠沒夠沒夠沒？”
顧清晨滿意地一笑說：“你若是叫聲清晨哥哥，我會更滿意！”
千代突然直起身子，眼睛亮晶晶地說：“要不，我叫你靚仔吧！”
顧清晨可不知道什麼靚仔不靚仔的，但是他知道聽千代的準沒好處，搖頭拒絕道：“還是叫顧大哥吧，再過些日子，等我娶你過了門，你就要改口叫夫君了。”
千代嘀咕道：“哪裡來這麼自信我就一定嫁啊！”
程秀人又懷上了水墨璇的孩子，總算是讓水墨璇徹底走出了失去小皇子的陰影，柳冰倩可是比程秀人還上心，什麼好吃的都往長秀宮送，除了吃的，還有宮女也全往長秀宮派，千交代萬交代，一定要把秀妃娘娘照顧好。
秦天意破了案，跟水墨璇交了差，卻並沒有真正結束，因為對於一個查案者而言，除非水落石出，不然案子絕對不會結束。
秦天意需要一個正確答案。
現在，他終於查到了。
小落姑娘收到一份手信，有人約他御花園相見，那信並不見落款，也不知道是誰寫來的信，但是善良的小落姑娘還是去了御花園，並且見到了早就等在那裡的秦天意。
小落當然知道這個人，是大內侍衛長，小皇子的案子還是他破的，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小落上去行了跪拜之禮，秦天意見四下無人，便也直來直去說了：
“小落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自然記得，侍衛長對小落的救命之恩，小落至今未有言謝。”
“謝不謝的，小落姑娘不須再提，”秦天意壓低聲音道，“今日冒昧請小落姑娘來，是有事相告。”
“大人請說。”
“想必姑娘一定記得小皇子的案子。”
“那案子不是已經結了，也虧得是大人你，不然小落已經是身首異處了。”
“那麼，落姑娘可還記得兇手是誰？”
“是珊妃娘娘啊，皇上已經將人逐出了宮。”
“今天，我叫落姑娘來，是想告知姑娘，兇手另有他人，這珊妃，只是叫人利用了。”
小落大吃一驚，幾乎失了態，好半天才回神說：“大人所言是真？”
“證據確鑿，絕無虛言。”
“那，那大人可告知了皇上。”
“此事，不能告知皇上。”
“為何？”
“因為真正的兇手……”秦天意警惕地四下張望，之後用手指沾了酒水，在石桌上寫下了兩個字：秀妃！
小落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怎麼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溫柔聰明的秀妃娘娘，竟是兇手？
秦天意接著說：“此事，絕對不可以叫皇上知道，所以我草草結案，可是，”秦天意嘆氣說，“皇后生性善良，溫柔可人，既無害人之心，也無防人之心，所以我不得已將真相告知於你，也好叫你多多留意。”
“怎麼會，怎麼會是……她們情同姐妹，她們……”
“這事，我不方便說，當時十七王爺叫我過去，怕是十七王爺也心知肚明了，可誰都未曾說起，此事不可再提，落姑娘，你在娘娘身邊，一定多加小心，免得再生意外。”
小落咬咬牙，手指尖還在顫抖，糯糯地說：“是，是是，我就是拼了命，也會保護娘娘的。”
“現在是風平浪靜，落姑娘，你也是經歷風雨之人，該知道什麼能做，什麼能說，而什麼不能做，什麼不能說，你知道你現在能做什麼嗎？”
小落看了秦天意一眼，終於小聲吐出兩個字：“防著。”
秦天意點頭道：“落姑娘真是冰雪聰明，在下，告辭了。”
看著秦天意慢慢離去的背影，小落才拿出手絹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原來這才是真相，那個表面妖豔的女人，竟然這樣惡毒，看她怎麼還有臉跟皇后稱姐道妹？
現在，她身懷龍種，享受多方祝賀，這本該是屬於皇后的啊！柳冰倩單純又善良，一心伺候著害死了自己兒子的兇手，這就是現實嗎？
小落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世間最無奈，就是明知真相，卻要虛偽做人。
娘娘，對對，要好好保護娘娘，程秀人，這個人太難對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