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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野溪當酒

“野溪當酒,這裡比王府要好得多。”司馬昂坐在子攸身邊的坡地上,滿山坡都是黃色的野菊。午後的陽光照得這裡暖融融的,子攸平素是個話癆,今日不說話便被日頭曬得困了,越發不理睬司馬昂欣賞的野意。司馬昂還接著感慨,“重陽近了,王府裡縱然有菊也是無味,還不如在這裡賞這些野菊了。”

子攸看了看周圍,終於忍不住了,“值什麼?你要喜歡就叫人鏟了這個山坡拿回王府去看。”

司馬昂忍不住笑,“你就是故意要煞風景是吧?”

子攸哼了一聲,扭開頭去。

司馬昂看著子攸那匹馬,是好馬,從子攸嫁進來的時候他就瞧見它了,他還疑惑過穆文龍怎麼會用這樣可遇不可求的良馬充作女兒的陪嫁,卻原來它本來是子攸騎的馬。“你的馬叫什麼?”

“躡影。”她有點不大好意思說出這個名字。

“躡影追風的躡影?”司馬昂問她。

“唔。”她含糊地回答了。隔了半天她又問司馬昂,“你的馬又叫什麼?也是難得的好馬。”

“沒起名兒。”司馬昂已經閉上了眼,好像快要睡著了,模模糊糊地回答她,“你給它起個名字吧。”

子攸推推他,“你在這風地裡睡覺會睡出病來。”

“別吵我,你倒有精神,一大早就在折騰,又射箭又騎馬的,我一夜沒睡,這會困了。”司馬昂閉著眼說,“你不是總怕我睡不好覺麼,現在卻困得慌,想是你給我喝得那湯見了效了。”

子攸撇撇嘴,“幹嘛怪在我頭上,我折騰我的,又沒叫你跟著。再說也不一定為我,大概昨晚你的側妃太費你精神也是有的。”

司馬昂聽了笑得受不了,最後還是張開眼睛了,“你這丫頭,雖然出了閣,可到底還是個小丫頭呢。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說什麼了?”子攸模糊知道自己大概說了做女孩不該說的,可也不大服氣。

“好,你沒說什麼。”司馬昂翻過身來,一手撐了頭,瞧著子攸,“我問你,昨晚從四更天起,你是不是一直就在園子裡那橋上坐著了?”

“你怎麼知道?”子攸的面頰有些紅,“難不成昨晚你不放心我,也跟六兒一樣到處找我了麼?”

“沒有找,不過倒是陪了你一夜。”司馬昂打了個呵欠,隨口說,“我還沒見你生過那樣大的氣,怕你一時想不開,若是尋了短見,那你爹爹非殺了我不可。”

子攸愣住了,臉上紅一陣子白一陣子的,剛起來的一點期待又破滅了,滿心裡又是委屈又是氣,司馬昂也看見了,知道自己的玩笑話讓子攸受不住了。她冷著臉就要站起來自己騎馬回城去,司馬昂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她被拉住了,沒站起來,惱火地看著司馬昂。他也正看著她,那雙黑亮深邃的眸子裡沒有笑意,倒有幾分緊張,“是我說錯了。”

子攸沒聽他這樣說過話,結果走也不好,不走也不是,手腕還被他拉著,司馬昂笑了,“我問你,昨晚你為什麼要單點一根紅燭,莫非你也怕那些花睡去,要陪它們麼?你是想起‘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的句子了?”

“陪花?”子攸想了想,“陪它們做什麼?今年謝了明年開,什麼稀罕物麼?我只是出門時順手拿了根蠟燭罷了,原為它輕便好拿。走到園子裡的時候我想起‘犀角燭怪’的典故,就想坐在水邊,看是不是燈火果然照得出水裡的妖怪來——結果什麼也沒照出來,白坐了一晚上。”

司馬昂愣住了,隨即哈哈大笑,“也對,這才是子攸本色。我竟然白陪了你等了一晚上妖怪。”

子攸扁扁嘴,“誰要你陪我了,誰叫你不去陪你的新娘子。”

司馬昂笑了,有些無奈,又躺回去,手卻還握著子攸的手腕,“偏你是這樣的女子,一句討巧的話不會說。”

“乖巧之人多的是了。”子攸賭氣說。

“是啊,乖巧之人多的是。”司馬昂重新閉了眼睛,慢悠悠地說,“唯獨子攸只有一個,倒稀罕了。子攸是大拙之人。”

“你敢罵我是笨蛋。”子攸用膝蓋頂了他一下。他閉著眼笑,倒不惱她,手攥著她的腕子也不曾鬆開。子攸忽然發覺司馬昂其實沒有那麼大的脾氣,也沒有那麼冷的性子。

沒一會司馬昂就真的睡著了,子攸看著他的睡臉,其實也不只一次了偷看他。可以前看著看著總會煩惱,明明那麼熟悉他,熟悉他的每個舉止,每個眼神,熟悉他的聲音,熟悉他慣說的話……可相熟,卻不親近,那是種剜人心的滋味。所幸這種滋味眼下子攸倒都忘記了——昨日她只顧著生氣絕望,今日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就這麼也渾渾噩噩地也睡了過去。

沒有錦帳軟床,這一覺睡得卻香甜,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司馬昂喚醒了。張開眼睛,日頭已經比午後那會兒移開了好遠的距離,司馬昂看著她笑,“總是這麼能睡。天有些涼了,別睡了。要睡回家去睡。”

子攸正睡得糊塗,聽見司馬昂說回家去睡,便迷迷糊糊地說,“讓我再睡會,我哪有什麼家。在哪裡睡都是一樣的。”說完倒頭又要睡,結果硬被司馬昂給拉了起來。

司馬昂又好氣又好笑,“難道真是喝溪水喝醉了不成?”

子攸清醒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司馬昂牽了兩匹馬過來,她拉過來自己的馬,司馬昂看著她翻身上馬,動作輕靈利落,不免臉上露出一絲讚歎的意思。正好被子攸看見,更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想說你這麼急著回家是不是怕你的新娘子等的著急了,可是也沒說出口。

迷迷糊糊地跟司馬昂回了城,才進城門沒一會,司馬昂一回身就找不著了子攸,只得兜馬往回走,一眼看見子攸正在一家小酒館門口拴馬,叫她也不應。沒奈何只得也過去,跟著也拴馬進門。子攸回頭看見他,不免一愣神兒,“這樣的小地方不是你待得的,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你為何不回去吃飯?難道丫頭婆子們還不給你飯吃麼?”司馬昂想起從前六兒說的子攸受的那些氣。

“不為那個。”子攸知道司馬昂想起什麼了,只是那些個小事她原不在乎。“我餓了,等不得回去吃,想在這裡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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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早有掌櫃的迎上來了,老頭笑眯眯地看著子攸,“我說今日怎麼有喜鵲在窗前叫,原來是貴人來了。這幾日是怎麼了,老也不來吃酒,我家那老婆子天天在家嘮叨,見不到姑娘,惦記得飯都吃不下了,就怕姑娘是病了。我還罵她咧!可今日看著姑娘臉色還真是不好。別是病了罷,可曾請郎中瞧瞧?今日就別喝酒了。”

司馬昂聽這掌櫃的話音像是知道子攸是誰,可他的態度並沒什麼特別小心謹慎,反而他看著子攸那個慈祥勁兒,倒像是對著自己的孫女兒。子攸也沒嫌這個破衣爛衫的老頭逾矩,面上也是自自然然的,笑著說,“並不曾病了,今日倒也不想喝酒。只是想吃大娘包的餛飩了,還煩大娘給我包一碗。”

後頭裡屋門口原站著一個老婆子,方才只是看著子攸一個勁兒的笑,聽了子攸這句話,趕緊一疊聲地說,“這就包。”說著轉身就進了簾子後頭的廚房裡忙活去了。

這會客人還不多,掌櫃的也沒走開,又跟子攸說了幾句家長裡短的話,司馬昂聽著都是些他從沒聽過的話,什麼白菜漲了幾文錢,城外誰家的西瓜甜,說起西瓜又趕忙去給子攸切西瓜。他老眼昏花的不知道司馬昂是誰,但見是跟子攸一起來的,也趕忙敬他西瓜。

子攸看了司馬昂一眼,向掌櫃的說道,“大爺,我這位朋友不慣這樣的地方,他是深院子裡養大的尊貴人,更不大慣吃外邊的東西。勞煩您用乾淨盆子打了水給他洗洗手,再燒鍋熱水,好生洗個杯子,茶倒不必了,他吃不慣,只要乾淨井水燒好了倒來就是了。”

老頭打量了司馬昂幾眼,見他身上穿得那樣尊貴,便知道是大家公子了,這邊子攸說一句,他就應一聲,子攸說完了,他又跟司馬昂道歉,聲音不是像跟子攸說話那樣的親切隨意,倒謹慎了很多,“公子爺,您到了我們這小店,著實是委屈您了。這地方骯髒了些,不用姑娘說我們也不敢亂給您吃東西。您坐著,我這就給您燒水去。”

說得他好像比個小姐更囉唣了,司馬昂有些訕訕的,“老人家別忙。不用聽她說的,她怎麼樣我就怎麼樣便是了。”

一會兒老太婆端了兩碗餛飩上來,沒跟子攸客氣,倒是向著司馬昂說,“公子爺,您看我們這破地方,怎麼敢招待您這樣體面的人。這碗筷都是我用熱水刷了乾淨的,公子爺吃慣了山珍海味,且嚐嚐我們這些窮戶孝敬的吃食,也算是換換胃口。”

司馬昂被說得有些尷尬,子攸也拿著筷子瞧他,“這可是你自己要吃的,我本來只想自己吃一碗呢。你真吃的下去?”

司馬昂接過筷子來,被一老一小兩個女人盯著,吃了他平生在這樣破落小店裡吃的第一個餛飩,其實味道不錯,就是他吃得太急被燙了舌頭,教養太好了又不敢吐,只得急急地咽下去,狼狽不堪。

子攸“嗤”地一聲笑出來,調侃著說道,“慢些吧,我又不跟你搶。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說得老太婆也笑了,司馬昂的麵皮有些紅,看了子攸一眼,又不好說她什麼。再吃一個餛飩,果然味道精妙,比宮裡的還好些。

“好吃吧。”子攸笑了,“你要吃慣了,也願意往這兒跑呢。”

司馬昂還沒來得及回答,窗戶外邊飄來路人的一兩句對話,把子攸氣得臉色發白,連餛飩也吃不下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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