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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勒馬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幾個大夫略微商議了一下,便選了一個年歲最高的,由他向子攸回話。這九個被子攸召來給側妃診脈的京城名醫,有五個都是穆家藥鋪裡頭的坐堂大夫,就算沒親眼見過可也聽說過穆子攸這小姑奶奶脾氣火爆,極是不好伺候的,幾個大夫雖說並不知道穆家和王府裡邊的事兒,可畢竟是京城名醫,達官顯貴人家的大宅門他們也是常進的,人情世故他們還是看得通透,今日見了這情景他們如何不懂?誰也不想去子攸那小姑奶奶那兒討沒趣兒,便攛掇了最年高的一個外家鋪子裡的大夫去回話,誰都知道穆大小姐脾氣雖然不好,但平素裡常是憐老惜貧的,斷不至於為難一個老人。

子攸也看出他們的心思,也知道自己會聽到什麼不想聽的話,一張臉沉得越發黑了,那老郎中弓著背慢騰騰地走到子攸面前,向她說道,“王妃娘娘,側妃已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將近兩個月?那就是說懷孕的時候是司馬昂將要出征的時候?子攸心裡一陣難受,難不成就是自己被那個看不見的人陷害,司馬昂以為自己與上官縝有私的時候麼?難道司馬昂這個混賬糊塗蛋,就因為跟自己賭氣,就去找蕭吟了嗎?子攸氣得幾乎坐不住了,她原本還在懷疑蕭吟根本就沒有懷孕,她怕太醫們信不過,特意去找了幾個京城中有些名氣,又跟宮廷沒多大瓜葛的大夫來,那這樣的結果就是沒什麼可懷疑的了。

老郎中年老眼花,沒看出眼前這個大夫人的惱怒,還兀自說道,“只是側妃娘娘受孕的時候大約是受到了些驚嚇,況且又是個平日裡思慮過重的人,這都對胎兒不好。如今該開幾副安胎的藥,須得側妃娘娘按時服了,再有還要什麼煩惱都不要去想才好,否則的話,只怕是……”老郎中壓低了聲音,生怕裡頭的孕婦聽了徒增煩惱,“否則的話,只怕是會難產。”

什麼?受孕的時候受到了驚嚇?子攸瞪圓了眼睛,差點罵出來,難不成還能是司馬昂強迫了她不成?好噁心的。可是看一眼那醫者老態龍鍾的樣,子攸什麼都沒說出口,只得算了。“那還等什麼?你們快去,斟酌著寫個方子,叫小廝去抓藥。要用什麼稀奇難得的藥材都沒關係,”子攸厭惡地吐出最後幾個字來,“老孃不怕花錢,只怕是非。”

老郎中一愣,還沒明白什麼意思,剩下的幾個大夫已經過來,攙著他到一邊去,幾個去斟酌藥方不提。

子攸走進內室,兩個小丫頭已經把蕭吟床前的帳幔撩開,蕭吟坐在拔步床的暗影裡,只是低著頭,神情蕭索,倒像這個人已經死去了一半似的。子攸心中的怒氣稍減,疑惑又添,她仔細看蕭吟的面上,只覺她不在王府的這段時日裡瘦得很是可憐了,原本就有些高的顴骨此時更加明顯,子攸心裡有個想法漸漸的更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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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有了身子,可怎麼一點都不歡喜呢?說句實話,妹妹應該知道母以子貴的道理,倘或妹妹生下個兒子,將來就有了指望了。”子攸想起了這些世俗話,便說了出來,大凡平常人家的小老婆不都是這樣想的麼?果然蕭吟抬起頭來,可她的目光一碰到子攸的眼睛,立刻躲避開了。

“姐姐,我有些累了,姐姐請了這麼些大夫,也折騰夠了罷,就請姐姐回去罷。等明日我身上好了,再去給姐姐請安。”蕭吟側著臉似有閃避之意,可說完話卻用牙咬著嘴唇,又似乎有多大的恨意在裡頭。

子攸還沒開口說話,從後頭走進來的六兒就先說話了,“喲,這是趕我們小姐走呢!也不過就是懷了個孩子,還不知是男是女,生得下來生不下來,先就興的這個樣。再說,側妃娘娘早不懷孕晚不懷孕,怎麼咱們家王爺一走,你就懷了孩子?怕不是在王府懷上的,是在蕭府懷的吧?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張姓王姓?”

“六兒。”子攸沒等她說完就呵斥了一聲,“怎麼這麼沒規矩,你怎麼過來了?”

“我見小姐在外頭的時間久了,就過來送腳爐。”六兒說道,“小姐你別太好性兒了,就算咱們不搭理她,那相安無事也就罷了,若是欺負到了頭頂上,自然就不能那麼容易過了。”

“六兒。”子攸攔著不叫她再往後說,誰知回過頭來一眼看到蕭吟瞪著她的眼神,倒吃了一驚。那眼神可說是又怕又恨到了極點,外帶幾分猙獰,這樣的眼睛長在蕭吟那張年輕又嬌嫩的臉上,便顯得格外恐怖,子攸看著她,心裡就不知怎麼的飄過一陣冷氣。

僵了好半日,子攸才想起要幹什麼來,她轉過身從另一個侍女手裡接過一隻茶盅來,“妹妹身子單弱,經不得大氣,就別跟我的丫鬟一般見識了,還是身子要緊。這是我們穆家祖傳的養身茶,是最適合妹妹這樣體弱氣虛的人喝的,妹妹趕緊喝了吧。”

蕭吟冷笑了一下,從子攸手裡接過那茶,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又瞪著子攸。

子攸一笑,“妹妹,看來你近來這樣瘦弱,並不是因為害怕我會毒死你的孩子啊。原來你的憂患並不在我身上。”

蕭吟一怔,跟著臉色蒼白的嚇人。

子攸看了六兒一眼,她點點頭,轉身出去,把屋裡的幾個小丫頭都帶了出去,把房門也關好了。

“妹妹,人說走錯一步,就須得要一錯再錯下去了。你這麼鋌而走險,就沒想過後果嗎?你要讓司馬昂以後如何遷就你?”子攸輕聲說道,“司馬昂從前常說要我讓著你,要我好生地待你。開始我心裡很惱火,以為他很疼愛你。後來經過的事情多了,我才知道,他的確是疼愛你的,也希望我也能疼愛你,不過那不是因為你是他的側妃,而是因為你是他的表妹。他跟我說,你原本有個青梅竹馬的情人,你跟那人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就像一對璧人。”

蕭吟顫抖地抬起頭來,“他這麼跟你說?他懷疑我不貞?”

子攸搖了搖頭,眼前的這個女子在她看來,心中的某個地方已經瘋了,所以聽不得別人的言語,“他不是這個意思。不是他懷疑你,那只是他的好心而已,他在這個地方活得很艱難,這裡和宮裡都不是個容易活下去的地方,雖然金碧輝煌,可是危險無處不在,每個人都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不想讓你在這裡頭挨日子。”

蕭吟冷笑起來,笑得有些氣喘,“你這是什麼意思,一樣是女人,你可以嫁給他,我就不可以?”

“你是真的要嫁給司馬昂還是要嫁給一個皇帝?”子攸的聲音仍舊很輕,沒有太強烈的語氣,可是那意思卻犀利的很,“我只是想要嫁給我小時候就喜歡上了的人,不管嫁給他要冒多大的風險,我都願意試試,而你並沒嫁給你的愛人,這就是區別。你並不是要嫁給司馬昂,其實穆建黎更可能成為皇帝,如果不是司馬宛雲嫁給了穆建黎,恐怕你更想嫁的人就是他吧?再說,女人跟女人也不同,這就像鳥跟鳥也不同一樣。有些鳥就喜歡被養在籠子裡,而且希望這個籠子是她的,只有她一個人住,誰要進來,她就要啄誰,啄得鳥毛翻飛鮮血直流。然後她勝了,她就傲視著整個鳥籠,那個窘迫的鳥籠就是她的天地,可笑她還不知道,她還以為她是‘天地’間最尊貴的生靈。”

“你是什麼意思?”蕭吟瞪著子攸,子攸在她看起來就像是個怪物,不但行事怪,脾氣怪,說話也怪。只是她這一次卻聽懂了她的話,聽懂了子攸對她和皇后的嘲諷,就好像她穆子攸比皇后還要尊貴,比誰都要活得明白似的,“可惜飛出籠子的鳥,只會被人一箭射死。”

子攸笑了,笑得毫不在意,“你看過北方的草原嗎?哦,就是你們看中的那個月奴的家。那裡一望無際,沒有遮眼的山峰,沒有宮殿,沒有城鎮,只有草原一直連著天邊,夜晚的時候,綴著星辰的蒼穹就覆蓋在那片草原上。那裡夏天酷熱,冬天嚴寒,所以生長在那裡的鳥就格外的體魄雄健,他們不取悅任何人,卻能在最高的天空上翱翔,自由自在。我小時候就想做一隻那樣的鳥,後來我見到了司馬昂,我知道他也想做那樣的鳥,所以我便喜歡他。我知道我是一個女孩子,所以我的許多願望就永遠都無法實現,可是我見到了司馬昂,在他都沒發現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他跟我在骨子裡是十分相似的了。我相信當他實現了他的願望的時候,如果那時候我是站在他的身邊的,我親眼見到了,那麼就如同我也實現了願望一樣。”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子攸嘆了口氣,不過眼神裡卻有了些愉悅,“你聽不懂,但是司馬昂一定聽得懂。以前我只是朦朦朧朧地覺得,還沒有想的這麼明晰過,等到我下次看到司馬昂,一定要告訴他這些話,我想他一定明白那裡面的意思。至於你……”子攸看著蕭吟那雙眼睛,“我給你一個選擇,這個選擇以前司馬昂也給過你。”

“你要我離開王府?”蕭吟又笑了起來,她覺得今天的子攸真是天真,天真地以為自己會被她哄騙出王府,“不管我願不願意離開,那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這個孩子不是司馬昂的,如果這個孩子是你和你的情人的,我就放你走。”子攸覺得蕭吟的眼神猶豫了,可是隨即又便得痛苦不堪。

“你是在逼我走嗎?我的孩子當然是司馬昂的骨肉……”

子攸搖了搖頭,接著說了一種可能,“如果這個孩子不是司馬昂的,你又不肯走,那麼你心裡一定知道,就算你能在皇后面前撒謊,說那孩子是司馬昂的,只是司馬昂因為種種原因不肯承認,太后又因為素來與司馬昂不甚親近,更相信你的話,可司馬昂心裡卻是明白的。你心裡也明白,司馬昂見你莫名其妙懷了孩子,從此就絕沒有可能接納你。那你要怎麼做?你要如何生存?你會拼著魚死網破,找個機會,致司馬昂於死地,然後母以子貴,是不是?所以你才這麼害怕。”

蕭吟痛苦地看著子攸,她原以為在那個恐怖的夜晚,司馬昂只顧保護子攸而棄她於不顧時,她已經嫉恨子攸到了極點,可是她卻發覺現在她更加地痛恨她了,可是還有懼怕,被猜中心底隱秘的懼怕。她只是重複著那句話,彷彿這句話說多了,她就再沒什麼可怕的了,“我的孩子當然是司馬昂的骨肉。”

子攸點點頭,“好,那你就好好養胎,把孩子生下來吧。”

蕭吟怔怔地看著子攸,子攸不再跟她多說話,轉身出了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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