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後命 > 第四章 重回夏府

第四章 重回夏府

第四章 重回夏府

一路不做耽擱,出了花響樓,馬車即一路直入馬尾衚衕,但見那小宅雅院中明燈暖燭泛映著安然的光輝方穩下心來。推扉入院,木樨淡雅清芳,香攝滿園。

屋外簷下,持壺而立的女子襲一身冷青色雲繡長衫,後擺是柔紗雲紡的質地,風揚而起,宛若如飛。她今日細細描了眉,著了素妝,正立在院中為滿壇的木樨灑水。

見司徒遠的身影落在院門陰影中,莞爾微笑,二人相視於十步之外,這院子本就不大,縱然天涯之隔亦是咫尺之間。

司徒遠幾步走上來,攬了樓明傲於懷中,懷身相偎,出手握上那細細柔軟的腕子,竟也不顧忌她手中的執壺,水濺落,壺輕響,一律皆是不聞不顧。她身上有香百合的馨芳,此刻夾雜著草藥的氣味,卻依然引他沉醉。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有風,如何能等在外面。”他攥著她的手,從來都是他的手會較冷一些,可這幾日下來,她的手卻是越發沒了溫度。

她只一笑,明而又豔,於他懷中回首掠上他的目色:“一整日都不見相公,害我犯相思了。”

“嗯。”他將下頷抵在她耳側,悶聲應了,只聲音勒得緊緊的。

“明日可是願意陪我去趟夏府?!”這麼多年她一直揣著那個心願不放,無論如何,至少要回去一番。明初閣的月梨花不知生出多少枝頭,那一池蓮花亦不曉得繁衍了多少兒孫。她既是出生在那裡,總會有凡夫俗子的希冀,葉落歸根,魂回故地。

他微一怔,沉吟片刻,終是低低的應了聲“好”。

此夜深沉,月圓風清,月色更是撩人心懷。內寢間昏黃的燈燭映著鵝黃色紗帳幕簾,一番旖旎雲雨後,樓明傲依偎在司徒遠身側淺淺而眠,司徒遠側了身悄無聲息直擁其入懷,一手撫著她如緞青絲,細細摩挲過那鉛色秀眉,雲黛淺眸。殊不知這一眠而下,明日間又是幾時醒轉。半憂半怯間,指尖忽而由溫涼的手攥住,但見那淺眸輕抬,正滿含笑意望著自己。

“裝睡?!”他手指一點向那小巧精緻的鼻尖,“為何還不睡,是睡不著?!”

樓明傲伏到他胸前,額頭抵在他心口的位置,笑聲柔柔的:“我怕一睡又起不來了。”

胸口一堵,他眼神中佈滿了層層陰鬱,伸手拉過她的腕子,褪去輕紗寬袖,如雪玉臂上盡是細細密密的針眼,偶有連綿成一片片的青瘀。一時間復又沉寂了下去,司徒遠只覺心頭潰爛的傷口掀起陣陣撕裂的疼痛,強忍不住,便蔓延開來。

輕紗帷幕透著昏色燈輝,靜靜落在二人身上。

她下意識要抽回腕子,反被他緊緊攥住不放手,掩飾之下只得岔開了話題:“明日有重要的事要做,亦有很重要的人要見,要是睡個昏天黑地,耽擱了行程安排可怎好,索性不睡了罷。”

“疼嗎?”好半天,他只憋出這三個字,眼眸中盡是痛駭。

她搖了搖頭,依然淺笑不止,只再不出言。

司徒遠撫過腕上每一處細細碎碎的針口,有心要數清,卻是越數越糊塗,索性由袖子遮下,再不忍心去看,一手將她人攬得更緊,緊到二人皆不得喘吸。

“忘了我罷。”樓明傲突然道,復而闔了目,將淚光掩下,雙肩輕輕顫抖。

他微垂下頭,下巴抵在她額間,強壓下滿腔酸澀。帷簾由窗外偶入的風輕揚了幾番,看得他眸底顏色更深更寂,嘴角苦笑連連,輕吻了吻她額頭:“忘了你,但叫為夫如何是好。”

她渾身一抖,索性將頭埋得更深,眸中熱淚,再難壓抑,闔目間由眼角絲絲滑落。

翌日風寧日秀,清醒著一夜的樓明傲早早起身,坐在梳臺前對著銅鏡細細描眉畫眼,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司徒遠亦陪著她整夜不眠,她梳洗妝扮時,自己倚在榻側靜靜審視著銅鏡中映出精緻柔媚的五官。自孕育一雙子女後,她渾身更是盡顯風骨旖情。這世間也許比她美豔的女子無以計數,只他司徒遠的眼中卻是只落得下這一張臉。

一頭青絲綰成流雲華髻,是從前夏明初最喜的髮式。

那個時候她喜歡冷碧色,著衣配衫,環佩玉飾,甚至描眉畫眼間亦是多採那青山冷黛的雲色。今日她髮間別著冷色長簪,簪上凝著雲影青蝶,一對雕工精巧的羽翅於流雲髮間輕展而翔,虛實交映,熠熠奪輝。

灑金香粉於頷下鋪散,為一身碧色瑤羅裙添上幾抹躍動的色彩。

妝畢,淡淡的回眸轉身,對著床榻間神遊不知何處的司徒遠輕輕一笑:“天底下,誰最美?!”

“不知道。”這一聲回應實乃誠懇,他司徒遠終是學不會油嘴滑舌討人歡心那一套,此時更是如此。

樓明傲故做惱怒,直把胭脂盒扔了上去,嗔怒道:“孺子不可教。”

又是“孺子”!司徒遠由著這二字又想起了那一身粉嫩輕紗的少女,那半大不大的孩子,出口誇張,但憑自己三百歲的高齡,亦是以孺子稱呼自己。

樓明傲見他懵然出神,悻悻出言:“打痛了?!”

司徒遠一低頭捏上那胭脂盒,復迎向她的視線,並無一絲惱意,反將她又細細看了一遍,笨拙的解釋道:“我說不知道,是實言,一我並不知道天下人的看法,二司徒遠眼裡只存得下一個人的影子,漫天遍地中一仰目就只看得見那一個女人。只一人,無從與他人比較,更不能言最。這番解釋可算還聽得過去?!”

樓明傲萬沒想到司徒遠竟會千轉百轉狡辯這一番,他從來不喜多言,更不去解釋,若要他歡言巧語更是難上加難。只這一席話,說得人喜悅到心眼裡。不知是難適應,還是太過驚訝,向來厚臉皮沒心肺的她竟也紅透了耳根,略顯尷尬的回身再不看他,出言仍是戲謔的一嘆:“朽木並非不可雕也。”

夏府其實並不遠,馬車繞了幾段衚衕,穿過京城大街,直入東街口,橫貫而下,便能看見熠熠閃光的匾額高懸而立。

樓明傲由司徒遠扶下車,站在府門前愣愣出了神。

自長生登基後,父親一直言病在床,世人更散盡夏相一心歸隱不理朝事的傳言。有一些話,她至今壓在心頭不予他人說及,甚至於司徒遠亦是摸不透的。她對父親至今存有那麼些歉意。宮亂之際,她一力保長生及帝位,是可以說為那孩子披荊斬棘鋪陳開了穩坐雲陽大殿之路。她一舉多得,既是幫了上官逸,又算是在某種意義上盡了自己為人母的職責,她避開司徒遠和彥慕的紛爭,亦是保全了二人,只她就算為了所有人思量,卻仍是傷害了自己的父親。

為人子女者,她是不孝之首。一不能盡孝人前,二又累雙親為自己淚盡心疲,三卻是挺身人前與老父為敵。

樓明傲出神間,司徒遠已回身由車上抱出一雙子女,他一手扯著一個孩子的袍袖,遠遠望去,倒也滑稽可笑,只此景卻也再溫暖愜意不過了。

楊回停穩了車,將韁繩捆縛在府前桐樹下,撲了袖袍即要去叩門傳人通報,反倒由司徒遠攔了下來。司徒遠親步上前,叩門以報,禮節套數,他都是做的極好,看在樓明傲眼中,驚詫之餘難掩欣色。

府中七羅亭畔,阿九正沿著池子橫衝亂跑,實在是不怕生的小主,儼然在自家宅院般隨意。指揮夏府下人陪著自己遊戲,吃茶用點,舉止行言,皆是毫無客氣,看得樓明傲連連皺眉卻又奈何不了她。

小允自入亭後就規規矩矩坐穩,由袖子裡掏出摘記認真翻看著。樓明傲倒也知道這小子性如其父,嗜書若命,萬沒想到連走到一處書要藏在袖子裡的毛病一併隨了去。

一番比較下來,終是阿九更像自己,雖時常頑劣到自己都看不下去,卻也是由著自己模子刻出來的,再看不過去多要忍了。只一胞雙胎,那小允卻是全然沒有自己一絲的影子,若說成是他父親再世全然不為過。

花園廊口處,披著長袍的夏相步履顯蹣跚,言病在床,卻也是實言。心思太重,更是久鬱成怠,一時病來即如山倒。今日得了報,躑躅半晌,仍是帶病出見。

阿九繞過花池子,一個猛子躍到岸頭,正和緩步行來的夏相衝撞上。好在夏相步子慢,伸手一撈即把小家夥擒住,垂目間打量著這孩子的容貌,覺得熟悉,但又說不上來。

長鬚一捋,慈愛笑道:“小姑娘,你是誰?!”

“我不能告訴你。”阿九仰著頭,圓目眨也不眨,菱唇一嘟,“孃親說…在外不能輕言自己的明諱,我是大家閨秀,更不能太隨便。況且你是男的,男女授受不親,你碰我本就是不對的了。我且原諒你這一次,只不要跟我爹爹說就是了,我孃親常說將日我爹爹要是知道有男人敢隨意碰我,斷他的腕骨是最輕的懲罰。我看你年紀這麼大了,斷骨挖眼之類的還是承受不起啊。”說罷推開他的腕自,自己扭頭負手大搖大擺的走了去,只走出五步,想了起什麼,忙轉身回到夏相身前。

“難道說…”眉眼糾起,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尚有不確定,“你就是我外公?!”(未完待續)

『加入書签,方便閱讀』
推薦閱讀:
網遊三國之城市攻略傾世亂魂書回春坊蘇菲的異界活色生仙紅杏洩春光夏洛老子是癩蛤蟆清朝經濟適用男異世之魔獸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