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後命 > 第四十二章 光線奪目下的糜爛

第四十二章 光線奪目下的糜爛

樓明傲蒼白的笑了笑,只看司徒墨一臉睏意,心下生出不忍,一拍他的小額頭:“乖,少說點沒用的。孃親背你回去,好不好。”

“我不要。”司徒墨連連卻步,滿臉堅持道,“墨墨要自己走,孃親牽著走。”

樓明傲戲謔一笑:“真的不要?!小少爺?”

“其實想要。”司徒墨癟著嘴,“可是嬤嬤說孃親身子重,不能累孃親。”

看著眼前司徒墨的滿目認真,樓明傲心下酸酸的,起身拉上軟綿綿的小手直向東院走。

“墨墨,你為什麼要問孃親喜不喜歡爹爹。”

“相親相愛不好嗎?”司徒墨仰了頭,腳下一個踉蹌,好在被樓明傲穩穩握住,“孃親今天哭了吧。”

樓明傲腳下一頓,垂首間細細打量了這小子的眉眼,“怎麼這麼說?!”

“哭就哭了吧。墨墨今天也哭了呢。”這小子倒是滿嘴臉的無所謂。

“墨墨為什麼要哭。”

司徒墨垂了小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聲音軟軟的:“爹爹從未叫過我的名字,可是他今天喊了我墨墨呢。孃親也是因為爹爹喊了你,才哭的嗎?”

“是啊。”樓明傲隨著一笑,言不由衷地應著,垂首間一手撫弄著司徒墨的額頭,“墨墨下一次不能哭了,因為爹爹他還會喊你很多次,會一直喊下去。”

“那孃親也不哭了?!”

“是,孃親也再不哭了呢。”

幽幽月色,寂寂人間。上官逸拖著長長的影子徒步行於深宮之中,步履艱難,形單影支。這時候,靜欽殿依然亮著燭火,兩個守夜的宮侍蹲在屏風外,偏目間迎上那抹明黃的身影。上官逸在她們出聲念安前做了噤聲的手勢,袖子一揮,二宮侍即委身退下。

繞過隔斷屏風,入目是馨暖的寢間,明晃晃的幔子帷帳由滿間燈燭映出玄光溢彩。霍靜此刻倦極了,面向裡側而臥,連身後漸進的腳步聲都未發覺。

上官逸依著榻尾緩緩坐落,靜靜審視著榻上之人,但見霍靜眉目清靜,神色安然,心下也舒緩幾分。更聲忽起,悠長孤冷的聲音由宮道間漫入,竟似浸染了千絲萬縷的哀傷,久久不落。

雙唇嚅動,好半晌出聲道:“靜兒,生死無非就是個過程,你我都莫要再難過了。”

榻上的人後脊一顫,艱難的轉了個身子,望向來人。霍靜未出聲回應,只微轉了乾澀的雙眸,上上下下打量著上官逸,目光於彷徨中遊弋,落目於他袖間的明黃金絲絡繡,心口湧上那麼一股子情緒,說不穿,道不明。

“難過的只臣妾一個人罷了。”霍靜痴痴的笑了,滿目之間盡是刺目的明黃,“皇上何需說那番話安慰臣妾。”

上官逸眼眸輕顫,伸手出袖間握上霍靜單薄的雙肩:“靜兒,朕…亦是難過的,不僅僅是你的骨肉,亦是——”

“亦是長生的手足。”霍靜眼神渙散,面無表情的打斷他的話,“皇上只是難過…長生無所依伴,要孤零零於深宮中長大。皇上眼中,除了長生,還有其他人嗎?”

心頭一凜,霍靜之言,卻是句句切中。上官逸怔了許久,是,此一生,得有長生一子,他上官逸縱然揹負子息單薄之名亦滿足了。疲憊的搖了頭怔怔起身,卻看著袖間沾了新鮮的血跡,尚餘著溫度,染在袖間是那樣奪目。上官逸渾身一僵,滿目的色彩天旋地轉一番,腳下幾乎站不穩,腦海中千百萬般思量一一閃過。一口血腥湧上喉間,心中空下幾分,手間一抖,掀開被衾,霍靜下半身直浸在血泊之中……

翌日清晨,明佑山莊。

東院間漂浮著某種氣息,隱隱約約,不濃不淡,好似孕育著什麼大舉動,又好似平靜到潰爛。樓明傲起了一個大早,晨膳用過,即侯在廳堂,靜靜的聽沙漏滴過的聲音。璃兒煥兒各侯於一側,暗暗打量著翻著出納簿子的樓明傲,各房各院的出納簿子皆是自成一冊,樓明傲只有在心情好時才逐一翻過,眼下她翻著玄惜院的出納簿子看得是字字用心。

門外陸玄惜佇立了許久,方遲疑著邁入。樓明傲自簿子間餘了視線掠她一眼——見陸玄惜一身淡黃色夾綢襯底裙衫,繫著黛螺色質地極佳的縞帶,腰間懸著上等雪玉石佩,環佩玉聲璆然。五步之隔,面色不動十指相扣於腰間,淡淡屈膝俯身一禮,沉下氣道:“請主母大安。”

樓明傲一手推了簿子,看了她一眼就笑了:“其實你心裡在想說…這個禮行得一點都不服氣。”

陸玄惜心中一哽,雙目滲透出奇特的光澤,只相握的十指攥出了汗。

樓明傲倒也無謂,抬盞間略一沉吟:“我知道…山莊裡最瞧不起這個東院主母的人,是你陸玄惜。沒錯,你有資格看不起我。你是出身世家﹑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我這卑微身段於你閨府中怕也只配做燒水間添柴的丫鬟。你出手闊綽,眼界也寬,什麼場面沒見過,我這等鼠目寸光平庸世俗定是要被你笑話個千萬番去。真真的可惜了,這麼氣派,這麼端貴,這麼超凡脫俗一女人,怎麼就被我這無賴小人踩在了腳底下?!”

此言一出,陸玄惜眼中波瀾頓起,目光生生攥著樓明傲,牙根緊了再緊。

樓明傲由著她瞪自己,面色平緩,自袖中抽出那封信箋,出手即是甩在桌前,輕啟杯盞,吹涼了幾口菩提子花茶並不喝。

只箋面上“休書”二字格外醒目,看在陸玄惜眼中,由驚痛轉為迷亂,張口即言:“樓明傲,你又在玩什麼?!”

眉間一挑,樓明傲歪在圈椅中幽幽言道:“白紙黑字,看得清楚明白嗎?”

“總有個理由?!”陸玄惜忙以胡亂的笑色掩下驚慌,“你…不能平白無故休了我。”

“沒有理由又怎樣?!”樓明傲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笑意絲絲冷卻,“陸大小姐喜歡個理由,那我就搬出幾個理由,你且聽,我且說。”

“我沒空同你胡攪蠻纏,我要見司徒遠。”陸玄惜一偏頭,避開樓明傲咄咄逼人的視線。

“你要見司徒遠,可以,那我們就一同去見。”樓明傲眼神撲朔迷離,只清冷的目光似要穿透每一分虛假,“我們一同見他,然後我當著他的面,問你——”一句話未盡,停了半晌,只盯著陸玄惜,須臾不動。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陸玄惜雙唇翕動,唇邊微微勾起一絲顫抖,喉嚨口咽了又咽,看著樓明傲,如同在凝視一個陌生人。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在這個女人面前,自己竟也會顫抖。

樓明傲忽然好奇起來,想如此光鮮亮麗的女人怎就落得今日的落魄,想她方時也是抗拒過的吧,夫姓司徒,多麼誘惑動人的稱諱,只於這光芒映照下的女人們才清楚,這一切不過是糜爛虛度的光華。

“宣元二年,四月初一;宣元三年,冬至,小雪;宣元五年的驚蟄,五月十五,十月初八;我且問你——只這幾個日子裡睡在你屋裡的男人是誰?!”樓明傲苦笑了道,連著聲音都澀了,“蒼朮,厚朴,陳皮,芒硝,甘草,大黃,三稜,文術。這八味藥,最晚一次是今年正月間從你的小膳房記下的。我再問你,這記藥方,是做何用?!是補陸夫人的氣血還是祛什麼孽障?!好一個名門望族,好一個志高氣潔,又好一個矜持嬌貴。你看不起他人,倒是做出些由人看得起的事情?!”

陸玄惜腳下踉蹌幾步,面色忽而慘白,連著緊扣的雙手悄無聲息的鬆開,一手緊緊扶上身後的梨花扶案。看樓明傲的神情瞬間迷亂,心中欲嘶吼出聲,她恨,恨這個女人以如此平淡的語氣質問,她似乎很擅長看戲,不,她實在是愛看戲。眼下,自己竟是落在了戲臺上,笛笙悠然,卻一直由著她看得極熱鬧。

“樓明傲,我原以為你是糊塗。” 陸玄惜輕搖了搖自己的頭,齒間似要咬碎溢位血色,“我錯了,錯得好離譜。再見不到比你清楚明白的人了。你不是糊塗,只是——小人而已。”

樓明傲隨著一點頭,笑妍微綻:“你今天才知道我是小人嗎?本主母好像…從來就很小人。”言罷旋了身子,扔了休書上去,撫袖淡然道:“這休書,你最好揣著回陸府還算光鮮亮麗些,否則,倒像是我們山莊轟你出門。夫妻緣分已盡,信裡說得很明白,或者…你同他本就未結下哪門子緣分。”

“樓明傲,你當你自己是什麼,我們都是什麼?!不過是擺在山莊被貢起來的女人。”陸玄惜心有不甘,此時此刻,仍不忘最後一爭,“我知道自己於他的價值。”

樓明傲甩了甩袖子,唇角笑意掠過:“你也算是個明白人,萬事都糊塗了,只這一件還清醒著。所以你領了休書回去,我放你一條生路,全當你買通我壓下那些個不光彩的事,你——也幫我帶句話。”

陸玄惜身子一僵,直直望向樓明傲,沉默不語。

“你就同尚書大人說——司徒遠不需要他了。”

樓明傲起步至窗根下,出手推窗,由著絲絲柔風暖意驅入,舉目之間,眯眼看著日月同在的蒼穹,只這個時候,月盤一絲絲淡了下去,日頭愈烈。也許,這麼多女人中,愛,只是個虛無縹緲的詞藻,根植於她們內心深處的恨意早就糜爛潰散,每個人,都有自己恨他的方式。

(額,章名有錯別字,可是不能改了....暈,光鮮奪目啊)(未完待續)

『加入書签,方便閱讀』
推薦閱讀:
網遊三國之城市攻略傾世亂魂書回春坊蘇菲的異界活色生仙紅杏洩春光夏洛老子是癩蛤蟆清朝經濟適用男異世之魔獸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