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一章 命理
“呵呵，小夥子，瞧你這話說的，看你年紀不大，可觀念上還有些陳舊啊，要跟的上時代的步伐。”矮黑胖子微微皺眉，神情似乎有些不悅。“這叫大資料，你現在去醫院看病，隨便一個感冒發熱都要抽血化驗，這不是醫院訛你，是對你負責，而你也更願意相信科學儀器所給出的結論。怎麼？到了我這裡，我用電腦給你核對資料，你倒是不信了？”
“這……”李一鳴古怪的扯了扯嘴角，這話說的讓他無從反駁，可就覺的什麼地方怪怪的。
“那你還算嗎？”矮黑胖子停下手中的操作，眯著眼睛看向李一鳴，斜斜射來的眼神，透著一股專業被質疑的孤傲。
“算。”李一鳴強忍內心的不適，一切都可能作假，但自己的神識感知假不了，這胖子可疑……
“嗯。”矮黑胖子有些不情願的重新拿起電腦，可內心卻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
這矮黑胖子本是這一帶的一個混混，靠著給街邊的文玩店鋪拉客謀生，半年前無意間在路邊撿了杆算命的白幡，當時也沒多想，提在手上純粹是為了好玩，可哪能想到才溜達了半圈卻被一個愁眉不展的路人攔下，對方竟然以為他真是算命的，攔下他要算前程。
矮黑胖子是個靠嘴吃飯的，當下也不含糊，裝模作樣的和對方扯皮起來，心裡還盤算著能不能忽悠對方去熟悉的店鋪掏點玩意。可他哪裡懂什麼算命？就靠著手機朋友圈偶爾看到的心裡雞湯瞎扯。
可巧就巧在矮黑胖子的胡吹海捧似乎戳到了路人的軟肋上，對方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在聽完矮黑胖子“兔子挖蘿蔔”的故事後，意氣風發的扔下兩百塊錢快速離開了。
這事矮黑胖子也沒放在心上，暗自嘀咕了句“棒槌”後，收起兩百塊錢，抗著算命招牌就回家了。可他難能想到，那個路人在七天後，竟然又找到了他，不但人來了，還帶來一面錦旗和一個三萬塊的大紅包。
原來這個路人是個財務，之前動用職權挪用/公款跟人炒股，哪知股票被套，眼看查賬的日子越來越近，這財務正琢磨著是不是賣車賣房填補窟窿，可聽了矮黑胖子的忽悠後，他竟然信了矮黑胖子的“成功只在堅持”。回去後孤注一擲，準備咬牙硬抗。
好吧，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股票從當天下午開始抄底反彈，連連漲停，不當窟窿補上了，還大賺了一筆。
當路人帶著“再造之恩”的神情離開後，矮黑胖子看向那面算命招牌的眼神不一樣了。
這也行？
矮黑胖子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前程，可算命這東西太講究技術含量了，他要如何下手？
抱著閒著也是閒著的心思，矮黑胖子拿起了電腦，點開了搜索引擎。
就這樣，街面上出現了一個拿著平板現學現賣的半吊子算命大師，還別說，憑藉多年街頭打滾所練就的眼力和口才，半年下來，矮黑胖子倒是混出點名堂，至少比原來給人拉客賺的多。
就這麼個半吊子的算命大師，認真的將李一鳴的生辰八字輸入了半舊的平板電腦。
“咦？”矮黑胖子嘴角一抽，狐疑的抬頭看了眼李一鳴，手上的平板電腦下意識的向裡傾斜，擋住了李一鳴的目光。
“怎麼？”李一鳴一直留意矮黑胖子的動作，見對方面露驚訝，忍不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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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沒什麼，我再看看。”矮黑胖子很快收攏情緒，重新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再次皺著眉頭操作電腦，只是這一次，他手中的電腦傾斜度更高了，完全讓李一鳴看不到螢幕上的內容。
“我去……壞了？”矮黑胖子內心嘀咕，在輸入了李一鳴的資訊後，電腦竟然一片空白，天格、地格、命理、數理竟然全部空白，更別說什麼批語解注了。
這不應該啊，要知道他現在用的APP可是付費的，之前一直無往不利，怎麼忽然就宕機了？難道是更新了？
大資料時代，這一點矮黑胖子沒說錯，將易經、洛書、河圖什麼的一股腦輸入電腦，透過特定的程式排版計算，的確要比介面上許多人工測算所給出的資料要精準，這是也矮黑胖子能立足算命界的根本。
可現在軟體沒用了……
矮黑胖子一面用餘光留意李一鳴的變化，一面小心的重啟電腦，電腦的配置不錯，九秒重啟，可當矮黑胖子再次輸入資訊後，電腦又一次的宕機……
“宕機了？”即便矮黑胖子小心遮擋，依舊沒能躲過李一鳴的目光。
“嗯？”
“上面全空白的……”
“額……這個……”矮黑胖子內心一緊，迅速的收起電腦，當著顧客可不是研究電腦的時候，眼看這比生意要黃，算命這行當可不比其他，藉助電腦是一個說辭，可要自己真的什麼都不會，這要傳出去，可是砸飯碗的。
“你這命格啊……”矮黑胖子的大腦急速的思索著，半閉的眼角不時的掃過人群，四十五度角揚起的雙下巴在風中無力的顫抖著。
“哎……”長長的嘆了口氣，矮黑胖子忽然眼神一凜，無比認真的看向李一鳴。
李一鳴心神一動，為不可查的掃了眼迎風招展的白幡。
“你命格奇異，我本不該洩露天機，可既然你尋上了我，這便是緣分，我傳承的師門講究緣法，擺了……擺了……”矮黑胖子緩緩的從小方凳上站起，認真莊嚴的扶平身上的褶皺，大有慷慨赴義的氣概。
“大師……”李一鳴內心古怪，眼前這人的重重跡象，他多少已經開始有點懷疑，要不是確定此刻神識的確被限制，他早就轉身走人。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矮黑胖子的視線從對面的玩具店內收回，那店鋪的門口放著個塑料桶，裡面插滿了各式玩具，其中一條塑膠棍很是扎眼，中間黃，兩頭紅，按下開光後還一閃一閃的。
李一鳴神情一頓，被在身後的拳頭不由一緊。
“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了，這也正是電腦宕機的原因，這電腦本是凡物，豈能真的測算天機？”矮黑胖子注意到李一鳴的變化，內心忍不住拍案叫絕，自己果然天賦異凜，隨便瞄見根玩具都能給忽悠出來。
“大師既然已經看出來了，想必應該知道我是誰，你我今日，不是偶遇吧？”短暫的錯愕後，李一鳴心底釋然，眼前的中年男子，渾身毫無破綻，卻又破綻百出，舉著小道童的旗幡，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想來應該是和吳媽、小道童一個層次的人物，這樣的人特意在此等候自己，應該別有用意。
“嗯？”矮黑胖子內心一愣，他剛才正思索著怎麼繼續忽悠，一般的年輕人，聽了他剛才的話不都應該是欣喜若狂、患得患失？誰不希望自己與眾不同？誰不希望自己獨一無二？可話風不對啊？這呆頭呆腦的年輕人怎麼不按劇本演？看出你是誰？你誰啊？城管？
“大師方才說的緣法，一鳴深信不疑，今日你我得見，一鳴僅有一事相求，還望大師看在緣法上，成全一鳴，若大師有所差遣，一鳴定赴湯蹈火。”李一鳴心中認定對方的身份，站直了身軀，隆起雙手，對著矮黑胖子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去……這是入戲了？矮黑胖子滿腦袋黑線，難道自己道行漲了？隨便幾句話，把這有摸有樣的小青年給忽悠成這樣？
“你……想求我什麼？”矮黑胖子清了清嗓子，試探的說道。
“找人。”李一鳴深吸口氣，他現在有一肚子的疑問，可斟酌再三，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第一訴求。
“找人？找誰？”矮黑胖子內心警惕。
“柳夢。”李一鳴堅定的回答。
“柳夢？姑娘？”矮黑胖子內心揣摩著，這名字聽著像個姑娘，不過你小子剛才不是算前程嗎？怎麼一轉眼又算姻緣了？
“是，還請大師告知，她現在身在何處。”李一鳴期待的看向矮黑胖子。
“這找人啊……”矮黑胖子認真的看著李一鳴的神情，看樣子這小子是當真的，找人你去警局啊，這讓我怎麼……
“擺了……來，把手給我，讓我好好看看。”矮黑胖子暗歎一聲，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圓謊，撩起衣襟重新在小方凳上坐下。
“有勞了。”李一鳴內心一喜，急忙在矮凳上坐下，急匆匆的伸過右手，看手相，估計只是個藉口，看對方的神情，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男左女右。”矮黑胖子看到李一鳴火急火燎的神情，內心不由一陣煩躁，換做是以前，遇到這樣的顧客他一定暗自欣喜，這樣的人往往是病急亂投醫，自己早已經失去了應有的理智和判斷，忽悠起來事半功倍，是肥羊的標誌。
可現在，自己的電腦在關鍵時刻宕機，而自己連那些個五迷三道的批語都記不住幾條，怎麼忽悠？
換了左手，矮黑胖子裝模作樣的盯著李一鳴的手掌，內心編排著劇本。
李一鳴瞬著對方的眼神，視線同樣落在了自己的手掌上，可緊接著，李一鳴的神情怪異起來。
這掌紋……
對自己的手掌，即便從來沒學過算命的人，也會非常熟悉，畢竟看了十幾二十年的東西，可現在看自己的手掌……李一鳴生出一股異樣的陌生感。
這不是自己的手掌……至少，掌紋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