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九章 老太婆
觀察室的門緩緩轉動，發出嗤嗤的齒輪轉動聲，李一鳴領著陳家旺大步走出觀察室。
“他得跟我走。”見到候在門口的林璐，李一鳴當先開口。
“帶走？”林璐面色一僵，她唯獨沒有料到李一鳴會有這樣的要求。她請李一鳴過來，可不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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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沒有觸犯法律吧？既然沒有違法，我帶走他有什麼不對？”李一鳴平靜的開口，而跟在他身後的陳家旺顯的有些惶恐，透過先前的審訊，他已經知道逮捕他的都是什麼人了。
“這個我做不了主。”林璐沉吟良久，老實的回答。
“我知道你難做，但我必須帶走他，他還是個孩子。這樣，我可以答應你們，當你們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時，你們可以找我。”李一鳴面色沉靜，語氣平緩的開口。
“當真？”林璐眼眸一亮，臉上閃過一絲欣喜，李一鳴的這個話，等於變相答應了自己最早的邀請。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所說的‘麻煩’的定義。”李一鳴聳了聳肩。做出這個決定，當然不全是因為陳家旺，聽了陳家旺的敘述，在聯絡之前從方水兒那得到的資訊，李一鳴隱隱感到一絲危機，這危機並不是針對他，而是世界的危機。
一開始，林璐所說的幾個事件，李一鳴單純的以為只是秘境於天道融合，秘境內的妖魔鬼怪擾亂眾生，或者是個別護道者為一己私慾，偶爾做出點出格的事。這樣的情況並不罕見，在漫長的歲月當中時有發生，李一鳴便也沒去多想。
可現在……
一群沒有限制，沒有顧慮，沒有目標，沒有使命的護道者……而且，這樣的護道者還在不斷的增加。
如陳家旺一般，莫名其妙的覺醒，迷茫中獲得天賦，沒有準則，不明就理，這就完全看當事人的心性了。
陳家旺的“點石成金”還好說，即便心理扭曲，對社會的危害還不算大，可如果換一種天賦……
李一鳴不自覺的想到了曾倩，以一人之力，短短時間毒殺近千萬人口……
“請你稍等，我去彙報。”林璐得到李一鳴的肯定，果斷的轉身跑開，在她的印象裡，她對李一鳴有著幾近盲目的信任，相比案頭上那疊焦頭爛額的檔案，一個陳家旺似乎可有可無，即便真要研究，他們能抓到第一個，也就有辦法抓到第二個，況且，該收集的資訊，他們也收集的差不多了。
走出安全局的大樓，李一鳴謝絕了林璐派車相送，而是和陳家旺一起，漫步街頭。
“先去我那裡吧，茶樓的二樓有個套間，剛好我們一人一間。”走在前頭的李一鳴腳步緩慢，仰首望天的眼眸顯的有些迷茫。
讓陳家旺暫時留在身邊，這是他們之前說好的，有保護、有監視、有觀察、有指導。茶樓原本就是青玲瓏姐妹佈置的，二樓的套間也還算雅緻，日常生活不是問題。
“那個，李先生，你的天賦是什麼？”陳家旺跟在李一鳴身後，態度上有些拘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然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將自己從安全局帶出來，這讓陳家旺對李一鳴崇拜和依賴又加深了一份。
“叫我名字吧，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團長。”李一鳴察覺到陳家旺的小心翼翼，內心有些感概，自己第一次見李懷北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的心情吧？
“團長？”
“嗯，護道者一般都會有自己的團隊，曾經，我也有。”李一鳴輕輕嘆了一句，眼底流露出一絲惆悵。
“哦？那團長，我們的其他團員呢？”陳家旺隨口而出，很快進入了角色，從他的對話可以看出，這也是個靈光的小子，打蛇隨棍，完全的自來熟。如果不是這樣的個性，想來也不會造謠的拿著黃金諾基亞去販賣了。
“他們……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
“太好了，你能和我說說他們嗎？”
“一個御姐，叫青玲瓏，幹練十足，什麼事都謀而後動，是我們團隊的智囊，她的天賦是月影刀，一柄翡翠般的圓月彎刀。還有她的妹妹，青巧巧，思維簡單、善良，卻擅長精神控制。還有個叫眼鏡的，是個駭客。”李一鳴的視線落在街角的黑暗中，看著好像在和陳家旺介紹，可聽著又像是自言自語，眼底流露無限的追憶。
“駭客？那也是超能力？”
“眼鏡的天賦算是網路終端吧。”
“酷！”年輕的陳家旺在腦海中幻象著和他們見面的場景。有個駭客當朋友，自己好多未完成的夢想似乎可以實現了。
“如果你喜歡機械類的，等你見到鬍子的時候，你可要控制住，那家夥脾氣有些古怪，不過，他有一駕機甲。”
“機甲？電影裡的那種？”陳家旺真的被驚到了，這個年紀的男生，就沒有不喜歡這個的。
“比哪些酷炫多了，等見到了你就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機甲了。”
“我去……還有嗎？還有嗎？”陳家旺摩拳擦掌，深深的感受到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了不起的世界。
“還有……柳夢……”李一鳴說著，忽然停下了腳步。
在他視線盡頭的街角處，緩緩推出一駕三輪車，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一前一後，步履蹣跚的走在街頭。三輪車上擺放著煤球鍋、擀麵杖、麵糰、油壺……兩個蕭瑟的身影在凌晨的幕色下緩緩前行。
這是一對早期賣早餐的老人，煤球燃燒特有的氣味引風飄來，充斥著整個街角。
“老太婆你快點，天都亮了，磨磨蹭蹭的。”前頭駕著車把的老頭嘴裡碎碎叨叨的。
“你著急你倒是走快點啊？前頭領路的是你。”車後扶著車架的老太太不甘示弱。
“我這不是擔心你跟不上？要我一個人，我早到了。”
“呦，要你一個人，你現在還在家生火呢，德行。”
“老太婆你……”兩個身影拌著嘴漸漸走遠，李一鳴卻始終站著，一邊的陳家旺不明就理，安靜的候在一邊，好奇的打量著那對年老的夫妻。
“老太婆……”李一鳴喃喃自語，眼底的思念難以附加，幾年前和紀曉琴戀愛時，紀曉琴喜歡自己喊她老婆，想想現在的年輕人似乎都是這樣，相處沒幾天，都是老公老婆相稱，可又有幾人知道，喊一聲“老婆”，只要一秒，喊一聲“老太婆”，卻要一生。
柳夢……無論你身在何方，我一定會找到你，等我。
……
“老闆，你說我們不管，有人會去管他，難道說的是雲亦遠？”精緻的木屋前，千面小心的扶起盤坐在地上的星見。
“雲亦遠？呵呵，他現在可沒心思管什麼新人了，他現在估計一個人關在房裡鬱悶呢。”星見呵呵一笑，臉上露出難得的俏皮。
“行了，不說他們了，那家夥呢？最近怎麼樣？”
“李懷北？老樣子，每天捧著把斷刀爛醉如泥，快一年了，幾乎就沒見他清醒過，堂堂聖階，把自己搞成這樣……”千面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屑。
“你不懂。”星見長長的嘆了口氣，眼眸再次射向天空，一抹霞光在天邊亮起，日出的光暈正在緩緩散開。
“對了，天眼那小丫頭最近又有突破，你的猜測是真的，命痕消失後，透過適合自己的訓練，天賦能力果然會自然增長。”
“這是必然的，舊的規則被破除，新的規則必然應運而生，將這個結果告訴大家，讓大家多去嘗試，天賦能力因人而異，每個人提升的方式都不同，這個需要自己去挖掘。”
“是，我馬上佈置下去。”
“天刀呢？還是沒有蹤跡？”
“沒有，自從音樂節後，他彷彿就人間蒸發了一般，不過那個層次的人，有心隱匿，我們是不可能發現的。”
“行了，你先去忙吧，我繼續……”星見說著，臉上淺淺一笑，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緩緩盤膝坐下。
“老闆，都一年了，放棄吧。”千面的臉上流露一絲布忍。
“我必須要找到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有預感，她將是個關鍵。”星見擺了擺手，慢悠悠的閉上了眼睛，層層濃霧升起，一線似有若無的虛影從星見頭頂竄出，聯上了瑤瑤虛空的星辰。月落日升，天空的星雲已經散去，可霞光下的天機卻有一點銀芒亮起，如同一隻慧眼，俯瞰大地。
消瘦的千面心疼的咬了下嘴唇，無奈的轉身離去。
他已經勸了很多次了，可他始終無法明白，星見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放棄，星眼俯瞰之下，萬物無所遁形，可這種層度的搜尋已經持續一年了，柳夢如果還活著，早就應該出現，到現在還沒找到，只有一個可能，身死道消，屍骨無存。
離開的千面並不知道，星見現在所用的，其實並不是“星眼”，她用的，是一年前在那星空當中頓悟的心能力，她現在所看的，不是世界，而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