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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遠古謠傳(3)

安德烈若有所思地說道:“我不知道,因為現在我還弄不明白阿麗西亞究竟有沒有騙我們。有可能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但也有可能她是個好人。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如果我們不離開,我們就會被投進監獄,被當作早餐給阿爾弗雷德吃掉。可是…我們這樣做也有點過於冒險,更何況我希望能推翻爺爺,我…我想……”安德烈有點說不下去了。

“你希望……”喬治衝他會心地笑笑,兩人會意的擠了一下眼睛,微微一笑,好像在互相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打的是什麼鬼主意。放心,我支援你。”

“珊瑚礁到啦!”隨著一聲有力的呼喊,比爾興致勃勃的腦袋探了進來,心照不宣的衝兩位王子點了一下腦袋。可是,雖然他是這樣的熱情,安德烈和喬治的心卻是一沉:他知道得太多了。一聲粗啞的呱呱,老烏鴉興高采烈的跳進了喬治的懷抱,像個孩子似的在他的臂彎裡拱呀拱。喬治也高高興興的用臉頰蹭蹭老烏鴉,又摟摟年幼的路易。大家終於到了偉大的珊瑚礁啦!這裡美不勝收,有一座巨大的紫色杯子,這是金盃珊瑚,可不是雕塑。他們吃飯時用的杯子就使用小型的金盃珊瑚做成的;還有萬花筒珊瑚,花白的礁石上開滿了綠色、粉色和紫色的惟妙惟肖的“花朵”,看起來真是別具匠心;還有有趣的綠菇珊瑚,灰色的礁石上面撐起一把把扁平的綠色小傘,這就是綠菇珊瑚,看起來真想揪起來一個嘗一嘗呢;還有最最美麗的柳珊瑚,簡直就是一叢叢玫瑰紅色的小樹,尤其是那種管柳珊瑚,玉琢冰雕的“樹幹”上閃爍著玫瑰色的星星。

但是,大家已經沒有功夫去欣賞了。老烏鴉衝蝦兵蟹將調皮的眨了一下眼睛,於是兩個彪形大漢便乖乖的離開了。喬治正在緊鎖眉頭他們為何這樣聽話,難道他們真的改好了?可接著就瞥見小弟弟路易一臉的驚恐,並聽見他低聲地說道:“這下完了,他們去通知爺爺了。怎麼辦哪?”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倆人兒這麼積極。唉,不管了,豁出去了!他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急急忙忙的,來不及欣賞,他們就趕快尋覓白色珊瑚叢。糟糕的是,白色珊瑚不多,極為難找,往往隱藏在色彩鮮豔的紅珊瑚、金珊瑚、紫珊瑚等等。特別是綠珊瑚和藍珊瑚,好像不存在一樣,融入了周圍藍綠色的海水,因此就總以為那便什麼都沒有。最終,卡拉巴斯驚喜地發現了一片特別開闊的珊瑚礁,那裡,有幾條老闆魚在那裡高高興興的曬著太陽。“去,去,”卡拉巴斯生氣的驅趕著他們,然後率領大家向珊瑚礁進發。

“好,現在大家趕快去找光滑的地方,找到了以後用力的按一按。”安德烈急促的發號施令。大家立即散開,各個優雅自如的既貼近珊瑚礁表面又不碰到的一邊細細觀察一邊輕輕的划著周圍的水波。一道道平整的碧水被幾個人切割得支離破碎,四分五裂。在這麼一大塊區域尋找,而珊瑚又似乎總是那麼的粗糙,可真是難上加難。終於,隨著喬治一聲高興得大叫,只見他跪在了珊瑚礁上面,伸出兩隻有力的手掌用力一按,只見那原本似乎沒有什麼異常的珊瑚,突然之間,伴隨著一道“咔嚓咔嚓”的聲音,一道裂縫急速的奔跑著,很快的圈出了一塊不規則的圖形,喬治仔細地看看,發現很像是一個戴王冠的龍腦袋。他興高采烈的大吼一聲,繼續興致勃勃地注視著。那塊珊瑚凹了下去,接著,它又升了上來,上面穩穩的託著一隻鑲著金邊的古老的棕色皮革箱,上面用小刀刻著:-556普雷斯蒂奇·斯特拉福德號

看來,這個箱子是從普雷斯蒂奇·斯特拉福德號上面盜來的。這樣,就能說得通了。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下,喬治用微微顫抖的雙手輕輕地解開了百寶箱的蓋子。

蘑菇和花,花和蘑菇。還有一枚金燦燦、銀閃閃的戒指。老烏鴉叼起了紫荊花,喬治俯身拿下了“致幻蘑菇”,而安德烈則彎腰拾起了魔術蘑菇,扳開路易的嘴巴,說道:“聽話,說‘啊’。”路易聽話的張開嘴巴,緊張地等待著。安德烈猶豫了一下,拿起了那朵黑漆漆的蘑菇,遲疑著:現在必須立即下判斷,阿麗西亞究竟是不是奸細。想來想去,安德烈的手伸了一伸又縮回去,縮了一縮又伸出去,久久不敢下判斷。他的身後,傳來了老烏鴉不耐煩的哼鼻子的聲音,還有喬治焦急的咂嘴聲。怎麼辦?

“豁出去了!”安德烈的指頭猛地一鬆,任憑那朵黑蘑菇落入了路易之口。阿麗西亞,這個賭注我下了,你是不是奸細我也只好用我年幼的弟弟來作實驗了。所有的懷疑,所有的信任,都在這裡一決雌雄吧!

路易的眼神剎那間變得十分呆滯。安德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緊張得幾乎都要吐血。但緊接著,路易的眼神慢慢恢復了正常,他的眸子重又清澈明亮起來。他左顧右盼,看看安德烈,又瞅瞅喬治,最後又望了望卡拉巴斯,嘴中輕聲的吐出了幾個字:“哦,我的兄弟們啊。哦,我的同伴們啊。哦,我的朋友們啊。謝謝你們解救了我!”

“太棒了,你終於醒了!”卡拉巴斯呱的一聲怪叫撲到了他的懷裡,頓時老淚縱橫。安德烈也顯得很高興,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肩膀。“你終於從惡夢中醒過來了。”喬治友善地說道。路易感動得流下了眼淚,“哦,哥哥們啊,還有您,卡拉巴斯,你們為了我作出了多少的努力啊!感謝你們!真的,謝謝您們,謝謝!”

“現在,我們需要關心的,是那兩個通風報信的傢伙。”安德烈作為長子,考慮的事情自然要周全一些,“我們要推翻漢斯王,把爸爸找回來,可是要怎樣做才正確呢?”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耳邊氣喘吁吁的聲音,只見蝦兵蟹將一臉憤怒的回來了。他們瞪著他們,大聲吼道:“上車,上車!已經三點五十五了,想來你們玩得也應該差不多了,快走!”

大家對視一眼後,明白除了服從沒有別的選擇,於是大家乖乖的跟著走。臨走前,機智的卡拉巴斯眼睛一邊警惕地望著蝦兵蟹將一邊用腳丫假裝不經意地悄悄蓋上百寶箱的蓋子並把它推回原處讓珊瑚重新升了起來,簡直是天衣無縫哪!

但氣急敗壞的蝦兵蟹將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們一面粗魯的把他們推上車,一面喋喋不休的抱怨著。梭子魚們也嘀嘀咕咕的埋怨著,埋怨到居民區要有五分鐘的路!

居民區,路易把臉貼在窗玻璃上靜靜地往外觀賞著。眼前的各種景觀一掠而過。有忙著產卵、敵意濃厚、悄悄的躲在窄小的石縫裡的章魚媽媽,有盡情娛樂、嬉戲般地在海葵裡鑽來鑽去的小丑魚,有拖著沉重的海螺殼和一叢耀武揚威的海葵的寄居蟹,有用五隻腳丫迅速奔走、正在獵食的海星,有稀裡糊塗吞吐著泡泡的海綿,有懶洋洋的曬太陽的海虹和蛤蜊,還有瞪著兇猛的眼睛的大白鯊。甚至,路易還瞅見了正在送信的梭子魚希拉里·傑維斯;熱情好客的衝自己揮舞著一隻鰭的乳白色海豚瑪莎·託恩,烏黑的大眼睛溫順熱切;甚至還有偷偷度假的蟶子詹尼·奧尼爾,她正在和另一只英俊瀟灑的年輕的蟶子小夥子享用他們的蠟燭“晚”宴。還有傻呆呆的石首魚傳令員亨利·豪,正在色迷迷的注視著一隻高貴優雅的雌石首魚在他面前靈敏的遊過,衝他挑逗的眨著一雙紫色的鬼魅眼睛。亨利經受不住誘惑,便飛快的游上前去與她肩並肩的遨遊在一起。多美好的景觀啊。路易惋惜的嘆了口氣。他覺得這馬車彷彿是斷送一切希望、通向死神、通向阿爾費雷德的胃的囚車。知足吧,他對自己說道,起碼你還能被包裹在哥哥們的愛中去死。可是……

居民區一掠而過,拉車的梭子魚們奮力向前衝,想早點休息一會兒,想早點結束工作,想早點領到工錢。

下一站就是怪魚博物館了。在這裡,有著奇形怪狀的魚兒們。路易被一隻小家夥給迷住了。那是一條屬於硬骨魚綱的魚,名字叫做牛角魚。他的腦袋上長著兩隻角,後背靠近尾巴的地方還有兩隻。他的身體呈黃綠色,像一架直升機一樣在水裡上上下下的遊動,單靠兩三只薄紗似的小鰭奮力的舞動,才勉勉強強的在水中游泳。體型嬌小,只有5公分左右。鼓起的眼睛東看西看,在他們的衣袖裡鑽來鑽去。還有最好鬥的魚——鬥魚,他們一見到他們是“雄”的,立即氣鼓鼓的豎起所有的鰭,原本暗淡的膚色一下子閃耀出了眩目的金屬色彩。不但如此,這些魚還可以很自豪地說,他們可以離開水很長一段時間不死。見到這幾個傢伙來者不善,氣勢洶洶,三兄弟和卡拉巴斯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所以趕緊夾著尾巴溜走了。但緊接著,他們就撞見了一條不懷好意的七鰓鰻。她齜著尖利的牙齒,衝他們吐著帶著血絲的泡泡,一看不愧是著名的吸血鬼。她喜歡將獵物的肉和血吸進去,然後就留下一副骨架。喬治等人疲於奔命,不等看剩下的魚兒們,就心驚膽顫的一頭栽進了馬車,不停的扯著蝦兵蟹將連連催促:“駕車!駕車!”蝦兵蟹將瞅了眼周圍的沙漏,已經五點三十五了,現在回龍宮也可以,只要慢點兒走就好。於是,他們不緊不慢的一甩韁繩,二十條梭子魚又一同向前散起了步。五點五十五分的時候,喬治等人已經累得一頭扎在了鬆軟的床上,呼呼大睡了。

所羅門王的戒指仍然靜靜地躺在珊瑚下的那只舊箱子裡。

六點鐘的時候,比爾和查理睡眼惺忪的走過來叫醒了安德烈和喬治,萊曼和歐文叫醒了路易和卡拉巴斯。(儘管歐文抱怨說“不讓那自負的破抹布參加更好”)眾人拖著疲憊的腳步,半睡半醒的游到了龍宮最為豪華的餐廳——專門為王室裡的成員過生日的餐廳——肯·約爾-麥吉斯蒂(kingyourmajesty)餐廳。這裡玉琢冰雕的牆壁上星羅棋佈的閃爍著玫瑰色的珊瑚,顯得好像是婚禮禮堂一般。花花綠綠的珊瑚椅子、珊瑚桌子上面也早就無一例外的嵌上了珍珠,特別是老龍王金光閃閃的交椅上面,更是嵌上了大小不一、色彩斑斕的珍珠,真是煞費他老龍王一番苦心哪!

今晚,路易的椅子已經準備好了。他的椅子當然也擺在紅珊瑚桌邊,但是,是由紅、綠、藍、黃、白、紫六色的珊瑚而組成的,而且上面嵌滿了色澤光潤、滾瓜溜圓的粉紅色和黑色的大珍珠,吸引了大廳內多少羨慕的目光啊!之間,生來瘦小、生性靦腆的路易不自在的坐了上去,好像成了萬人矚目的中心,顯得頗不自然。他的兩個哥哥安德烈和喬治一左一右的圍坐在他的兩側,衝著他鼓勵的微笑著。每到這個時候,卡拉巴斯便是最鬱悶的一個,他沒有權力和他們平起平坐,只好抱抱怨怨的坐到了一把綠椅子上,心不在焉的和一隻小對蝦聊起了天。原本卡拉巴斯應坐的座位上面換上了美麗絕倫的阿麗西亞。看到阿麗西亞和兄弟三人談得那麼淋漓盡致,卡拉巴斯眼中的怨恨就更深了。憑什麼嘛。人家好歹也當過火山島的守護神哩。

等大家都到齊以後,漢斯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子民們,祝你們最小的王子,路易·彼得——十六歲生日快樂吧!歡呼吧,臣民們!”“唔……”大家三呼萬歲:“祝少年王子路易生日快樂!”

老龍王威嚴的甩了一下尾巴,大家立即靜了下來。老龍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友好的轉頭對戰戰兢兢、面紅耳赤的路易和藹的說道:“我親愛的孩子啊,衷心地祝你生日愉快。希望你今天玩得很盡興。”路易強作鎮定的點了點頭,努力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用蚊子般細小的聲音回答道:“我過得很好,謝謝您,爺…陛下。”他在最後一刻改了口。老龍王顯得很滿意。“那麼……端蛋糕上殿!”他大聲傳令道。亨利·豪像回聲似的也跟著喊道:“端蛋糕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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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的廚師,永遠都從容不迫的章魚女士英格麗德·凱恩用她1/4的觸手端著蛋糕,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殿。

盤子,是用泥土培成的真正的陶瓷。這門技術是曾被人類關押過的一條小丑魚尼莫為他的海洋同胞們提供的。有了它,海底的技藝就又高了一層。至於蛋糕……不得不說,糟得一塌糊塗。當然咯,他們又從沉船上盜來了麵粉,奶油是鯨奶油,蛋是龜蛋,這種蛋糕做出來了以後,原本還是不錯的,可是由於時時刻刻被泡在過量的海水裡,不難想象,這蛋糕的味道會變得又苦又澀。不過,光看看樣子還是能填飽肚子。純淨的奶油上面,撒著從船上盜來的“好多魚”番茄味餅乾代替了巧克力片,星羅棋佈的“波力海苔”取代了傳統的水果。雖然新穎,但路易暗暗的說,他更喜歡傳統的“老”蛋糕。不過,夾在蛋糕中的海帶結和蛤蜊肉還是很好吃的。既然老龍王下令說吃,那就將就著吧。老龍王示意讓路易來選一塊蛋糕。路易疑惑的走過去,發現那塊蛋糕早已被切成了若干等分。他猶豫著,選哪一塊好呢?這時,他發現有一塊蛋糕上面插著一片異常美麗的貝殼,散發出金屬的光彩,上面用了一點從船上“借”來的檸檬汁,寫著“生日快樂”。雖然不能吃,但就選這一塊一定是最合適的。於是,他毫不遲疑的伸出手去,指了指那塊蛋糕。章魚小姐眯眼看了一下,就伸出多餘的觸手其中的一隻握住旁邊的餐刀,穩穩的將那塊蛋糕送上了另一只觸手端著的小碟子。路易這才發現,原來這蛋糕的底部原本應該有奶油波浪,但這個卻是用的珍珠。珍珠裡面是空心的,只要咬破薄薄的珍珠外殼,就會發現裡面藏著的寶貝。寶貝各不相同,就像中彩票一樣。每一份的底部都有三個珍珠,頂上還有一個。等大家都拿到自己的一份,並且得到允許可以開吃後,路易就立刻迫不及待的咬開了他的一顆小小的、不起眼的灰色珍珠。“咯嘣”,珍珠碎了,裡面居然藏著一點葡萄酒!幸虧路易是將珍珠扔到嘴裡咬碎的,否則這一點珍品就要白白的浪費掉了。路易又驚又喜,細細品嚐著,然後將珍珠皮給吐了出來。在他的兩邊,喬治咬到了一個小小的、可愛的、金燦燦的蛋黃,於是高高興興的吞了下去;安德烈開啟了一隻碩大無比的白色珍珠,裡面居然是一隻完整的椰子!他正待開啟將其嚥下,突然又睜大了眼睛,愣愣的盯著那只棕色的椰子。見狀,他的弟弟們也紛紛圍上來觀看。

椰子上面刻著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即便特例,有來無返。虎鯨守護,巨浪兇崖。命中註定,孤寂餘生。

安德烈吃驚極了。這上面描寫的,分明是兇崖島嘛!這是怎麼回事?但緊接著,他發現還有幾行字,彆彆扭扭,不是出自一個人之手。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這幾行字是新近剛刻上去的。

上面寫著:你的妹妹來找過你,現在生活在兇崖島上。你不要擔心,她沒有事,就是有一點點的寂寞,整天掛念著你和另兩位王子。大王已經告訴了她你們平安的訊息,叫她不要擔心。如果你要離開,就儘快奔向兇崖島。虎鯨中午11點~1點不在,可以順利登陸,但需要攀巖。——熱心朋友

安德烈疑惑的抬起頭。突然,他憶起了剛才的一個情景:他上前去挑蛋糕,章魚女士的眼中閃爍著異樣,沒有詢問,便擅自做主遞給了他一塊蛋糕。由於並不在意,所以他也沒有多想就接下了蛋糕。這是章魚女士的字!她在向他提供一個重要的情報。他感激的抬起頭,果然,章魚女士正在別有用心地望著他,看見他抬起頭,她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小小的黑眼睛高深莫測。安德烈也熱切地衝她回了一個感激的笑容,接著就又埋頭啃他的蛋糕。

這件事的意義深刻:對三兄弟來說,它代表這個龍宮裡又多了一位同盟者。

看來,造反這件事也只是早晚的問題,而一旦進行,也是十拿九穩咯。

卡拉巴斯心滿意足地從一顆黑珍珠裡叼出了一隻牛角梳。他用它輕輕的梳理著自己的羽毛,感到得意洋洋。是啊,奔波了這麼多天,也該讓自己原本華美的羽毛“魅力”一下了。果然,經過梳理的羽毛就是非凡。原本灰溜溜的老烏鴉一躍成為了一隻羽毛烏黑發亮的帥小夥,使得在場的許多女孩都情意綿綿地望著他。他還敲出來了一隻完整的核桃和一把小金鑰匙。他堅硬的大嘴輕而易舉的就啄開了核桃堅硬的表皮,津津有味的咀嚼著美食。至於那把鑰匙,他仔細地看了又看,發現上面綁著一片薄薄的海苔。最令他感到驚奇的是,海苔上面居然寫著字。這是一封密信:這把鑰匙,能使你們致富,卡拉巴斯,將它拿好吧,這把鑰匙,日後,會有用的!如果你不確定該怎麼辦,就問問安德烈、喬治和路易吧。見多識廣的安德烈一定會知道該如何去做的!我只是一位熱心的朋友,請不要見怪,謝謝。另外,我不妨告訴你們,你們一直想得到的所羅門王的戒指,你們落在了珊瑚礁,你們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一定要提防漢斯王啊,他從來就沒有睡過。

沒有署名。

這上面的話,使老烏鴉既憤怒,又恐懼,又好奇,又疑惑,感到進退兩難。這個寫信的傢伙究竟是怎麼知道這把鑰匙會落到他的手裡?還有…還有…天哪,我一定得告訴三兄弟,我們把戒指落在了珊瑚礁!

老烏鴉正準備起身,又遲疑的停住了。現在是在晚宴上,我沒有權利和他們平起平坐。他沮喪而又怨恨的想道。

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那盞沙漏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大家基本上已經都用完了膳,都在下面交頭接耳,對這場晚宴評頭論足。漢斯王威風的站了起來,大家立即安靜了下來。漢斯王清清嗓子,威嚴的大聲說道:“是群魚舞蹈的時間了。”

伴隨著這聲命令,一群群魚兒蜂擁進大廳。群眾紛紛禮讓,退到大廳的兩側,各拉一把椅子(太平洋底是很先進的)坐下來細細欣賞。在大廳的中央,有白底粉條的蛇蠍魚;有張牙舞爪、斑馬條紋的獅子魚;有擁有火紅色斑點的橙色的魚,魚鰭為寶石藍色;有銀藍色身體、黑色的鰭和尾、淺黃色的腦袋、烏黑的大金魚眼、腦門上頂著一個黃蘑菇的魚;有最為古怪的、硃紅色的身體、兩邊的鰭似蝴蝶翅膀一般大小並且上半部分為土褐色,下半部分為帶有白斑的藍色的魚;有長著一對小小的琥珀色眼睛、撇著厚厚的嘴唇、火紅色的全身佈滿白點點的魚;還有神仙魚也來加入了舞蹈:有的黑底白槓,有的披著淺藍色的袍子,有的裹著淡粉色的毯子,有的一襲紅衣,有的皮膚由火紅漸變到雪白,中間夾雜著黑斑,有的身著一件銀光閃閃的緊身衣,有的身著一件夾雜著幾塊黑斑的雪衣,頭頂金髮、雙腮緋紅。就連黑尾蝶也趕來報到,身著一身黃袍,黑白相間,首尾鰭有一道細細的黑邊,再就是身體兩側在黃襖上有好幾道淺棕色的“抓痕”。各色美麗的魚兒跳著優美的舞蹈,即使是阿爾弗雷德也禁不住為之所打動。在群魚周圍,還有一圈整整齊齊、晶瑩剔透、帶著紫色斑點銀白帽子的美麗水母在優雅的舞蹈。十分鐘後,美麗的魚兒們含淚鞠躬,踏著蝴蝶舞步輕盈的退了場。

“現在,”漢斯王硬生生的將回味無窮的群眾們拉回了現實,“是朕特意設計的交流會。希望透過這短暫的二十分鍾來促進大家的感情。好,現在開始!”

哈,這交流會簡直就是塑造反對老龍王前夕的絕好機會。路易和喬治趁此機會,一頭扎入魚群中,廣泛識友,鼓動反抗。而卡拉巴斯趁此機會也趕緊把鑰匙的事對安德烈說了一遍。安德烈會心的一笑:“這一定是章魚女士寫的。很顯然,她是我們的一位忠實可靠的盟友。有了她的幫助,給漢斯王下毒應該不會太難。”

可是卡拉巴斯並未覺得輕鬆:“既然她是朋友,那麼這把鑰匙究竟是幹什麼用的你能告訴我嗎?”安德烈聽過老烏鴉對那封神秘信件內容的描述後動起了腦筋。突然,他的大腦靈光一現,不禁拍手叫好。

“快說啦。”老烏鴉顯得不耐煩了。

一場交流會下來,喬治和路易收穫頗多。他們一共結識了69名觀眾,其中願意加入的有57個。他們優雅的游回了哥哥和卡拉巴斯身邊,雙方各自把收穫真正的“交流”了一番。接下來,就要輪到最傳統、最娛樂、最討人愛的節目,那就是——舞會。安德烈邀請了阿麗西婭,喬治面對瑪莎,路易邀請了一條神仙魚,老烏鴉則邀請了漂亮的詹妮——兩人在食物方面談得很投機。老龍王看到阿麗西亞被自己的太子搶走了,顯得很不高興。他無可奈何的拉著他的老伴跳起了華爾茲。我不妨透露一下,這已經是老龍王的第78任妻子了。阿爾弗雷德向著一條名叫吉爾·霍爾的年輕的小白鯨姑娘發出了邀請,兩人一同翩翩起舞,好不熱鬧。大家跳華爾茲,跳爵士樂,跳搖滾樂,各色舞蹈在大廳裡巡演。陸地上的舞蹈轉移到了海底別有一番風情。大家懸空跳舞,像氣球一樣上上下下,漫步在海底,少了一份死板,多了一份創意和歡快。在海底,舞會通常是解決一切的最好辦法。在舞會上,甚至有死敵在互為舞伴。多麼奇妙的精神慰補品啊!三兄弟飄飄欲仙,老烏鴉的憤慨一掃而光,就剩下激情、熱情和感情。

跳過了一輪又一輪的舞,老龍王便喝令大家去睡了。在最後,大家又祝願了路易一番,祝願他萬事如意。九點半,舞會散了,大家也都回到了自己溫馨的小屋,一頭扎在了舒適的床鋪上,安心睡了。

唯獨章魚奶奶憂心忡忡。她游出了龍宮,浮到了水面上,望著滿天的星光和皎潔的明月,嘆了一口氣。星光的銀輝灑落到她身上,藉助暗淡的月光,章魚奶奶突然發現有一艘巨輪正在向她駛來。憑據多年的經驗,她知道這是一艘捕鯨船,老龍王的第77任妻子就是被它抓去的。於是,她十分驚慌,因為她也知道,捕鯨船有時不僅僅捕鯨,還會用他們的大叉去獵捕章魚、鯊魚、海馬等等,看著什麼就逮什麼。於是,她十分惶恐的沉到了水底,本能的釋放出一團黑煙,飛一般的游回了龍宮。可是,正是這一團黑霧引起了捕鯨船船員的注意。他們本來沒有看到章魚,可是他們卻突然發現水質變黑。不難推斷,有一隻章魚剛剛從這裡溜走了。“追!追!殺!殺!”

章魚奶奶巴巴拉·科爾曼衝進了陛下的寢室,焦急的用全部的八隻觸手放肆的用力推搡他。老龍王睜開了眼睛,怒吼一聲,鼻孔裡噴出了火星,暴怒的將巴巴拉推開,憤怒的嚷道:“你出什麼事啦,娘們兒?你瘋啦?給我滾!”

巴巴拉搖搖頭,急不可耐的說道:“你一定得去管管,有一艘捕鯨船向我們駛來啦!”

“什麼?!”老龍王一下子坐了起來,生氣的吼道:“捕鯨船?他們怎麼又來了?上星期不是剛剛來過兩艘嗎?”

巴巴拉無奈的聳聳肩:“我也不知道,親愛的,我勸你還是去應酬一下子吧。”

老龍王氣惱的瞪著她:“真見鬼,正好在我睡好覺的時候、在全太平洋底的居民睡好覺的時候,來了一艘漁船!他奶奶的,這人類可真是中邪了。要我說啊,你生的那個狗崽子也是,竟然會和陸地女人串通一氣,生下四個雜種!那些小雜種也不是些好鳥,全都無一例外的長著人形!他妹妹的,每當我看見這些小雜種,我就會想起你的那個狗崽子!他們長得和他變成人形時簡直是一模一樣!特別是那個安德烈,要不是狄龍已經被我驅逐了,我當時真以為那就是他呢!那個喬治也和狄龍長得差不多,只是狄龍比他要高一點,要再稍微壯實一點。安德烈是棕發藍眼,喬治是金髮藍眼,路易是棕發碧眼。狄龍也是棕發藍眼,但他的臉要圓一些,而安德烈是尖臉,喬治是金髮尖臉,路易是又胖又矮又是綠眼。這就是他們的區別!”

“好了,好了,”巴巴拉安慰他道,“有這個功夫,你都執行完a計劃了。”

“說得也是。”老龍王嘟嘟囔囔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在碧水中像一道火焰一樣穿過了大街小巷。轉眼間,蝦兵蟹將們一個不少的站到了他的面前。

“聽著,”龍王下著命令,“一艘捕鯨船來到了太平洋。我們一定要把它掀翻,給人類一個下馬威。以前都是我太心慈手軟,只是提醒大家在被窩裡藏好,今天不會了!子民們,讓我們拿起武器戰鬥吧!”“好!!!”大家群情激昂的大聲吼道。接著,一撥撥的螃蟹龍蝦有的執矛,有的抱槍,還有的耍起了雙節棍。“比爾,查理,你們負責告訴老百姓們,近期不要靠近海面上,另外再給我把一撥撥的鯨魚和鯊魚趕過來,告訴他們——千萬不要浮上水面,如果想的話,就到船下將船頂翻!”“明白!”查理和比爾異口同聲的回答,並飛快地消失在了幽暗的水中。“來吧!”

千萬條石首魚將戰鬥的號角吹響了。整個寂靜太平洋頓時響起一片令人毛骨隆然的“嗚…嗚…”,好像是誰在大聲哭訴,又好像是死不瞑目的鬼魂在哀訴,在抱怨,在要求復仇。尤金·查普林號上的水手們頓時陷入一片無言的恐慌。這鬼哭狼嚎,使每一位水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所做的虧心事,想起了無數冤死的魚兒們在臨死前也瞪大充滿哀求的雙眼,張大嘴巴奮力吸進空氣,渴望在這個世界多留一段時間。這號角,好像是一段恐怖的回憶,好像是鬼魂的哀鳴,好像是來自良心的責怪,好像是一段真實的悲劇,好像是一場悲哀的音樂,好像是一陣仇恨的號角,好像是一份復仇的渴望,好像是被喪失親友的痛苦燒紅的眼睛,好像是打骨子裡散發的世世代代遺留下來的絕望與憤怒,又好像是一種決一死戰的決心和勇氣。緊接著,像是回應一般,尤金·查普林號開始劇烈的搖晃,無數的蝦兵蟹將撼動著捕鯨船,將武器奮力向捕鯨船上投擲。一名勇敢的年輕水手,名叫弗蘭克·克利,他爬到船舷邊向下看了看後輕鬆的大聲說道:“不用害怕,夥計們!只是一些螃蟹和龍蝦而已!來,我們一起把他們給幹掉!”幾名水手聽了他的話以後,也鼓起勇氣向下看了看。果然,不過是一些螃蟹和龍蝦。水手們重又鼓舞士氣,開始激烈的反擊。儘管他們處於被動狀態,可是他們的位置居高,而且背對著月亮形成黑影,處於優勢,因此,隨著魚叉咣啷咣啷的響聲,每響一下,就有一隻身披鎧甲的螃蟹或者大蝦仰面落入水中。渴望報仇的心理使其他的蝦兵蟹將更為瘋狂的推動船隻。但儘管如此,船的晃動漸漸的平穩下來了。魚叉用完了用槍!這些水手們一改剛才的恐懼,瘋狂而又殘酷的向著蝦兵蟹將“嘟嘟嘟”的開起了機關槍。頓時,大海上瀰漫著血腥的氣味,整個太平洋被一抹血紅的鬼哭狼嚎所籠罩。

就在這時,一聲響亮的嘶鳴銀鈴一般撕破了血紅的面紗。水手們紛紛抬頭觀望。只見,一片黑暗隨著嘶鳴籠罩著太平洋,月亮消失了,星星隱身了。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突然,一道銀光劃過天際,優雅的降落大海平面上。這是一匹銀色的馬兒…不,不,這是一匹獨角獸。她銀色的身體線條優美,乳白色的鬃毛和尾巴裡閃爍著星星,雪白的口鼻部、帶有黑斑的花白的蹄子上也都閃爍著星光。她明亮的紫色眼睛中閃爍著明亮的月光,柔和,溫順,卻又敏銳。她長著一對大大的淡藍色翅膀,腦門上的劉海間也冒出了一根長長的銀灰色的角,光滑,堅硬,尖銳。就這樣,這渾身散發出滿月的銀輝的獨角獸從天而降,輕盈的行走在海面上。水手們驚訝得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就連小魚小蝦們也紛紛浮上水面,驚奇的看著——她怎麼可能在水面上行走呢?她的影像既真實又朦朧,只見她微微收攏雙翅,花斑蹄子在水面上輕巧的舞蹈。整個太平洋,唯一的光芒就是這匹獨角獸。她照亮了大海,她的光輝灑落在海中,明亮,柔和。就這樣,她踩著水面,自然的小跑到了船隻邊,輕輕一跳,舒展開巨大的翅膀,揮了揮乳白色的鬃毛和尾巴,低下頭,美麗的紫色眼睛柔和卻又嚴厲的盯著水手們:“你們確定要在太平洋傷害更多的魚兒們嗎?”

船長貝弗裡奇上尉回過神來。他衝著這奇妙的生靈大聲吼叫道:“你沒有權利過問我們——萬物之主人類!我們是你的主人!我們想怎樣做就怎樣做!我們只是在自衛!這些瘋子使勁推動我漂亮的巨輪,我當然要還手!你要是怕吃子彈,就趁早滾蛋!”“對!對!船長說得對!”那些水手們跟著瞎起鬨。

獨角獸洛娜·露西婭·莫特利昂起了頭。她平靜的紫眼睛中閃動著火苗。“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們想過沒有?”她冷冷質問道。“這個……”上尉搔著後腦勺,“我怎麼會知道,我也為什麼要知道這幫狗娘養的傻弼為什麼這樣做?”他啐道,“動物是沒有感情的!”“你們獵殺他們的家人和朋友!”洛娜的溫和的紫眼睛一下子變得咄咄逼人,上尉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他們也是在自衛!他們告訴你們,你們大量的獵殺鯨魚和其他動物是錯誤的!你沒有聽見戰鬥的號角聲是多麼的淒涼嗎?”貝弗裡奇沉默不語。突然,他猛地一揚頭,黑眼睛中閃動著仇恨和瘋狂的怒火:“我不管!!!你沒有權利來批判我。弗蘭克,捷克,哈羅德,傑拉爾德,弗雷德,你們快進攻啊!開火!”

“砰!砰砰!”水手們端著機關槍,衝著獨角獸開火了。“把她弄到博物館去!”“這張皮能值好大一筆錢呢!”“她的角!這角至少可以賣1000英鎊!”“獨角獸的血能治很多的病,賣給藥劑師絕對少不了錢!”“她的翅膀!賣給服裝店!”“還有她的肉!獨角獸的肉一準很好吃!”“夥計們,殺了她,我們就可以發大財了!”“對,對,殺了她,宰了她,剝了她的皮,叫她來多管閒事!”

洛娜沒有想到這群瘋子這麼放肆,因此措手不及,肩� ��和左後腿被子彈穿了一個洞。銀白色的血淋在了海里。一條好奇的小牛角游過去,驚奇的發現:那根本不是血,而是…星光!那匹獨角獸是星星和月亮的組合!

洛娜負傷以後,被徹底的激怒了。由於萬箭齊發,越來越多的星光灑在海面上。洛娜根本沒有機會進攻。但這時,她仰起頭顱,長長的嘶鳴了一聲,弓起一條前腿,其他三條腿繃直,跳躍一般躍入黑暗的空中。但緊接著,她用力拍打著翅膀,一道道憤怒的流星筆直的向尤金·查普林號墜落。上尉和水手們驚叫一聲,紛紛扔下武器,衝進前艙、後艙和地下室。一道道冒火的流星降落到船上,點燃了熊熊大火,緊接著,洛娜飛了下來,銀白色的鮮血一路滴灑。她弓下頭顱,尖利的角筆直的衝向了尤金·查普林號,只聽“咚”的一聲,洛娜的角筆直的穿過了尤金·查普林號,送給了它最後的一擊。捕鯨船上留下了一個大窟窿,黑洞洞的,緊接著,只聽“吱呀呀”的巨響,那船隨著窟窿裂成了兩半,慢慢下沉,最終,沉沒在了太平洋底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漸漸被淤泥所覆蓋。而事實上在離這艘船北偏西40度10000米處,就是太平洋底的戰士墳山。

洛娜順利地完成了她的使命。這時候,一向喜歡臨陣脫逃的老龍王這才顯身。他揉揉眼睛,詫異的望著洛娜。只見洛娜神色疲憊,對海洋居民們柔聲說道:“你們可以回家了。”於是,大大小小的魚蝦們準備返回巢穴,安安穩穩的打他們的呼嚕。老龍王也打算回龍宮了。但就在這時,洛娜叫住了他:“漢斯,等等。”於是,他回過頭去,因為被這麼親暱地稱呼而感到很不習慣。洛娜降到他的身邊,嚴肅的紫眼睛中帶著某種熾熱的情感。“漢斯,請你記住,我和魯比·蘇茜·桑會一直關注龍族的。不要犯下什麼可怕的錯誤,漢斯,你已經變得很邪惡了,再犯下一樁案子,我和魯比就會攜手除掉你。不許傷害我的安德烈、喬治、路易和西爾維婭。否則,你的王冠將落到狄龍一世的手裡。他比你更配得到這個王冠。你給我記好了。我是你妻子巴巴拉母系的一個遠親,魯比是我的父系的一個姐姐。我們是來自黑夜與白晝的和平使者。我們與你沒有任何的瓜葛,但是巴巴拉的後代也就是我們的血親,我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的。自從巴巴拉嫁給了你,我們就一直關注龍族。對巴巴拉好一點,否則你會後悔的。”隨著最後幾句話,洛娜的身影越來越朦朧。她輕輕的一跳,躍入天空。“記住,我們隨時關注!”接著,洛娜重新化作了星辰和月亮,照亮了星空。漢斯王呆呆的站著,回味著。他現在很沮喪的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身為太平洋龍王的他也無奈的被更強的神明所監視了,並且,漢斯王知道,除了服從,他沒有別的選擇。但是,龍族自古以來的倔強殘留在他的骨髓裡。他是純種的龍!他不是雜種狄龍、安德烈、喬治、路易或者西爾維婭,他是純純正正的龍!想命令他,談何容易!無論如何,只要還有一步路可走,他就絕對不會退縮!這種上天賦予他的執著被他演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固執,勇氣被他變成了桀驁不馴,原本的一個錚錚鐵漢被硬生生的演變成了凶神惡煞。這個不可一世的漢斯王啊,真是無可救藥。凌晨的星星在泛白的天空散發出冷冷的光芒。漸漸淡去的月亮也輕蔑的微笑著。漢斯王沉重的回到了龍宮,一言不發,衝巴巴拉點了一下腦袋,令巴巴拉受寵若驚。隨著思考,他的眼神越來越陰沉、越來越陰險。

熟睡中的三兄弟不知死期將至,還在做著美夢。而卡拉巴斯則蜷縮在舒適的床鋪上,渾然不覺危險正在向他靠攏。死神已經將三兄弟和老烏鴉攏到了翅膀底下,絞索已經套在他們的脖子上了。

蒼白的天空被旭日的光輝染紅。這一天,將是安德烈等命運改變的一天。

次日,三兄弟和卡拉巴斯像往常一樣從睡夢中醒來,裝備停當,準備去餐廳就餐。就在這時,比爾、查理、萊曼和歐文分別帶來了一個令人驚訝的訊息:今天早飯改到禮堂進行。大家十分吃驚,不知老龍王又在搞什麼鬼,但仍然是不由自主地答應了。

來到禮堂,大家毫無戒備的開始用膳。這一次,似乎老百姓們特別的多,好像漢斯王突然大發慈悲,決定請一次客一樣。大家正在津津有味的咀嚼著紫菜沙拉和蟹黃堡(參見《海綿寶寶》),就聽見老龍王突然木槌一響,“梆”的一聲,把大家的頭都“敲”了起來。喬治還滿嘴的沙丁魚罐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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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民們,”漢斯王表情肅穆的說道,“你們說,我沒有好好的照顧我的三位外孫,沒有好好的接待我們的貴賓嗎?”“當然不!”群眾大聲的回應。“那麼,那為什麼,這幾個沒心沒肺的東西,要密謀造反呢?”漢斯王的聲音忽的轉入**。聽他的口吻,似乎遭了八輩子冤屈似的。

群眾大驚失色。但很快,喬治就發現,這些早就是蓄謀已久的指控。這些受到邀請的老百姓們,沒有一個是昨天同意參加造反的,甚至沒有一個是他們認識的。他們顯然都遭到了威逼利誘,全都是龍王一邊的魚。漢斯王果然是技高一籌啊,不愧是純種的龍,竟然能算計的這麼周到,為了不讓民眾當場造反,又能使許許多多的民眾在場使三兄弟和老烏鴉難堪,他便想到了這一招。昨天,記憶力超群的漢斯王陰森森的注視著交流會,喬治和路易找過的人選他一概不提;舞會上,三兄弟和卡拉巴斯的舞伴們也遭到了老龍王的排斥。當然咯,他對阿麗西亞雖然充滿信任與曖昧,可是還是不放心地將她留在了龍宮,對待她的態度好像是對待一個被他強行囚禁、擔心逃跑的美女。結果,在空蕩蕩的龍宮裡,阿麗西亞焦急的團團轉,心裡擔憂著三兄弟和老烏鴉的安全。在她的心裡,早已把安德烈看作自己真正的合法主人。現在,“陛下”有危險,作為臣子的她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呢?可是,她無法踏出龍宮一步,因為漢斯王這個陰險的傢伙對看守王宮的蝦兵蟹將們明確勒令,絕對不許阿麗西亞遊出龍宮。因此,阿麗西亞只有乾瞪眼的份。

禮堂裡,老烏鴉的嘴裡還是滿滿的色拉,冷不防當頭潑上一盆冷水,使他大為震驚。安德烈也有同感,漢斯王真是殺了他們個措手不及。他的手裡還有舉到一半的漢堡。路易則正將臉埋在罐頭裡,一聽木槌的響聲,急忙抬起頭,結果被罐子劃傷,弄得下半張臉血淋淋的。他也瞪圓了綠色的眼睛,吃驚的瞪著漢斯王。漢斯王讓這種效果停留了一會兒,緊接著,他充滿“悲痛”、假仁假義、好像受到了打擊似的對“碰巧”在他旁邊的威廉·史密斯律師“虛弱”的問道:“律師,叛國罪應該怎麼處置?”威廉律師煞有介事的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框,扯開蒼老的嗓門流利的回答道:“陛下,根據法律第一千三百零一條規定,叛國罪應處以死刑。”不難看出,他昨天晚上熬夜背到天亮。老龍王沉痛的點了點頭,其實可以看出,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緊接著,他就面向全體人員大聲說道:“我不願意處以我的血親、我的後代、王位繼承人死刑。但是,我又要一視同仁,大義滅親。但是,既然身為王室成員,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安德烈的太子身份廢掉,喬治和路易的王子身份廢掉,卡拉巴斯的貴賓身份廢掉,以上罪犯應立即去法院,等候判決!”

一波蝦兵蟹將湧上前來,牢牢的埋沒了三兄弟和卡拉巴斯。轉眼間,三兄弟已經像真正的犯人那樣“手銬腳鐐,一個不少”,被人家卡住脖子,用武器頂住脊背,邁著沉重的步子遊向法院。而卡拉巴斯,戴上了腳鐐,綁住了翅膀,傷人的大嘴也被用繩子緊緊的捆住了。就這樣,在蝦兵蟹將的監視下,一行人上了馬車。這可不是昨天豪華的馬車,而是一團海葵做成的籠子,由笨重的海牛緩緩地拉著,這可是真正的囚車。就這樣,一行人緩緩地到了簡陋的法院。總是快人一步的漢斯王已經戴上了法官的白色假髮,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高階法官。三兄弟無奈的在他面前跪下,就連老烏鴉,也無可奈何的臥下——當你密謀造反而又被識破時,你就再也沒有趾高氣揚的餘地,只有在那個你計劃中的受害者面前搖尾乞憐。在陰謀與陰謀交鋒時,則強者為勝,有經驗者為勝,陰險者為勝,思維全面者為勝,考慮周到者為勝,智者為勝。而輸得一方,就只有聽天由命的份兒。而勝者絕不能心慈手軟,因為一旦放過,反而會招致更猛烈的報復。現在,輪到老龍王穩穩的扶住了王冠,來掌握他們的命運了。不過,對於龍族的後代——三兄弟來說,與其認輸,與其低頭,與其在恥辱下偷安苟且,毋寧死。陰謀就是一場賭博遊戲,輸了,你就輸掉了一切;贏了,你就贏得了一切。

儘管審判只有短短的半個小時,但是這半個小時對於桀驁不馴的安德烈、勇敢的喬治、倔強的路易和驕傲的卡拉巴斯來說,卻好像是等了整整一個瑪雅人的太陽紀(5157年)。在敵人面前被迫跪下,接受敵人的審判,聽候敵人的吩咐,這簡直是在用刀割肉一樣痛苦啊!最終,老龍王決定,判處他們終身囚禁。又來了。對於這四位來說,在敵人的監牢裡坐一輩子,還不如痛痛快快地去死。可是,輸了,就要聽憑勝者處置。勝者為王。

就這樣,幾分鐘前還是高貴的王子和貴賓的四位“造反領袖”,四位“起義將軍”,四位“人中豪傑”,四位“綠林弟兄”,就這樣被投進了陰暗潮溼的普雷斯蒂奇·斯特拉福德,與那些形形色色的囚犯關在一起,開始了漫長的囚禁生活。這些囚犯,絕大部分是由於造反、因為極度貧窮“拖累國家”、迫於生活而無奈偷竊、無力對待龍王而被擲入監獄的。只有極少部分是因為殺了同胞。其中一個,就謀殺了漢斯王的第76任妻子,因為她總是鞭撻著老百姓。總之,真正幹過壞事的只有兩個。一個是條角鯊,一條是只黑鯊。他們一個暗殺了自己的妻子,一個謀殺了自己的鄰居。這裡的魚兒們全都神經衰弱,一驚一乍,尾巴上鎖著鐵鏈。他們哀鳴說,總是怕下一頓早餐就輪到他們上餐桌。不管前途如何的黑暗,喬治還是覺得有個伴兒還是件很不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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