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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紅塵願,心相戀(三十四

第十卷:大結局【上】

北境的突然撤兵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錦瑟還沒睜開眼睛便聽到了帳篷外不斷傳來的各種腳步聲,嘈雜聲。

幽幽的睜開眼睛,眼前光線很暗,彷彿是燭光的幽幽光線。

錦瑟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精神似乎好些了,身體也有了些力氣,於是動了動打算坐起身來。

只是剛起身,彷彿就驚動了一邊的北棠風,錦瑟一開始並不知道北棠風在身邊,直到他突然出聲,“醒了?”

他的聲音很是低啞,像很疲勞也很滄桑一般。

“我睡了多久了?”錦瑟不由得揉了揉腦袋,然後北棠風伸出手將她輕輕的扶了起來,回答道:“睡了一天一夜呢,餓了吧?”

說著,將錦瑟安置好了坐在床上,轉身拿起一邊一直準備在小火爐上溫著的白粥。

白粥清甜的氣息頓時傳到了錦瑟的鼻子裡,她不由得笑了起來,“好香啊。”

“現在只能吃些清粥,待過幾日身體好些了,再給你弄好吃的。”北棠風的聲音也彷彿精神了些,不似剛才那樣迷濛了。

想來剛才該是累壞了,所以不小心睡著了吧。

錦瑟想著,又覺得有些難受,她都這樣了,卻還是拖累著北棠風,要害他擔心,害他整夜整夜的守著……

心裡彷彿被什麼壓著,沉甸甸的,錦瑟便沒有說話,北棠風看她精神好了些,就坐在床邊給喂她喝了些粥。

“外面怎麼了?”錦瑟聽著,外面的腳步聲有些雜亂,好像大家都很忙的樣子,不似一般巡邏時的井然有序。

北棠風頓了頓,放下了喝了大半的粥,才道:“我打算退兵了。”

“啊?”錦瑟一時有些反映不過來,其實北棠風兩兄弟,甚至是整個北境,等這一天都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們一路獲勝,好不容易打到了卞城來……如果這時候撤軍的話,豈不是全功盡棄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錦瑟知道北棠風不是那樣容易認輸的人,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明明是對北境有利。

“卞城久攻不下,我軍出軍已經半年有餘,更何況北境朝堂動盪……”北棠風似乎在思考著怎麼說,聲音越發的低了。

錦瑟也沒有開口催促,只是等北棠風想了許久,似乎他才下定決心開口了,“大哥他……早在兩個月前,便已經過世了。”

錦瑟心裡一愣,本來她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是卻沒想到突然聽到這個訊息,心裡竟還是不免難過失落。

北棠冽那樣一個驕傲的人,在錦瑟的印象裡,他總是那樣冷硬,高大……高高在上的冰冷,叫人覺得他彷彿也是無堅不摧的。

可是卻因為一次失敗……竟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兩個月來,訊息被我封鎖,一直是秘不發喪,就怕我大軍在外,朝中有人興風作浪……可是最終還是瞞不住,三皇子的勢力加上他母妃孃家蠢蠢欲動,而且傳言說大哥的遺照是傳位於我,他們終究是坐不住了,如今也只能先帶領大軍回國,穩住北境再說。”

北棠風說的也是事實,但是他小心翼翼的看著錦瑟,好像就怕錦瑟會不相信一般。

他不是一個誠實善良的人,他總是帶兵打仗,兵者,詭道也。

但是對著錦瑟,要他說謊,真是很困難,他說的雖不全是真的,卻也不假。

錦瑟到底還是沒有多想,因為這些緊急的形勢都是真的,她甚至在之前就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想起北棠冽那日對北棠風說的那些話,沒想到……那真的成了遺言。

想起那份遺照,錦瑟不由得問道:“啊……會當皇帝嗎?”

如今北境能擔此重任的,只有北棠風了,錦瑟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她其實不想北棠風當皇帝的,這並不是她的私心……

而是北棠風這樣的人,或許更適合海闊天空,而不是將那樣重的責任抗在肩上,然後一生將自己囚禁在皇宮,禁錮在權利和皇位之中。

可是他是北棠風啊,他的責任感太強,為了他的大哥,為了他的國家……他自己,也許就不重要了。

空氣有那麼幾秒的靜謐,錦瑟就聽到北棠風低低的笑聲,“說起登基為帝,有的人一輩子連想都不敢想,如今你怎麼倒還一臉擔憂的樣子?”

“我……”錦瑟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畢竟她不能決定北棠風的人生,不論他的選擇如何,都是他的人生。

以前或許她還有說話的資格,因為他的人生有她陪著,如今……她已經沒有這樣的資格了,不論北棠風選擇什麼樣的人生,她都無法陪伴他了。

“別傻了。”北棠風突然笑了起來,將錦瑟摟在了懷裡,輕輕的嘆道:“我不會當皇帝的,我不是告訴過你……那不是我想要的。”

只是錦瑟沒想到,北棠風真的這麼說時,她竟也只覺得傷感。

“我答應過你,要帶著你走遍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國家,看遍每一處風景……你忘了?”北棠風的聲音柔和,將錦瑟擁在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像是小心翼翼的哄著一個小孩子一般。

“我沒忘……只是,只是……我……”錦瑟的聲音難受的哽咽了起來,他明明什麼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說這樣的話呢?

“你記得就好,我會帶你去的,不用擔心。”北棠風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還有自己微微顫抖的身體,“你會有很多的時間,足夠你走遍世界,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然後看著他們長大,成親……兒孫滿堂,這些都會成真的。”

錦瑟說不出話來,靜靜的靠在北棠風的懷裡一動不動。

北棠風從懷裡摸出了那神仙忘的瓷瓶,放在錦瑟的指尖,輕聲道:“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能治好你的藥嗎?”

“那個能忘記一切的藥嗎?”錦瑟的手摸到了那瓷瓶,瓷瓶很細膩,還帶著北棠風的體溫,很溫暖,沒有瓷器的冰冷。

“嗯。”北棠風點了點頭,“你喝了這藥,你會好的,到時候你想幹什麼……都可以,你會和所有的人一樣,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自己的夢想,去享受自己的人生……這樣不好嗎?忘記以前的痛苦,再去創造幸福美好的記憶。”

錦瑟垂眼,將手縮了回去,那瓷瓶孤單的躺在北棠風的大掌裡,然後她輕輕一嘆,“可是,那時候……我就會忘了,我曾經的夢想,忘了一切,我不願意。”

北棠風還想說什麼,最終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手中的瓷瓶……慕容修雲說的是對的,她不會喝的。

“我經歷的,我如今所擁有的回憶,並不痛苦……”錦瑟輕輕的笑了起來,“早已經不痛了,因為不論是歡笑還是痛苦,最終都變成了美好的回憶……這一生,很充實,沒有什麼遺憾,對我來說……很完美,我不願意忘記。”

北棠風低低的嘆息了一聲,將瓷瓶又收了起來,“你知道的,不論你選擇什麼,我都會尊重。”

她明明就是吃定了這一點……知道他拿她沒有任何的辦法,所以才這樣的吧。

她不想忘記……有的時候,卻不得不忘記。

北棠風再沒有說什麼,哪怕心裡惆悵萬千,卻也只是將錦瑟抱得更緊,他的臉觸碰著她輕柔的髮絲,他有些貪婪的聞著她身上又熟悉又讓他眷念的味道。

輕輕的低頭,在錦瑟的青絲上輕柔的吻了一下,嗓音竟有些沙啞,“都隨你。”

他有時候真恨自己,為什麼不可以狠心一點?

為什麼不能像慕容修雲一樣,不顧一切?他總是不能反駁她,無法罔顧她的心意,更不可能……為了自己的私慾,而去傷害她。

他做不到!為什麼他做不到?

若是他能狠心一些,哪怕有慕容修雲的一半……他就會不顧一切的帶錦瑟離開,讓她喝下神仙忘,然後用謊言騙她一輩子。

哪怕她會傷心,絕望……哪怕讓她忘記了她不捨的,重要的一切,哪怕讓她痛苦……

那又如何?就算她以後會想起慕容修雲,又如何?只要她在他的身邊,只要她和他在一起……見不到慕容修雲,哪怕她會痛苦,會愧疚,會傷感一生……他都能用生下的時間,用他的所有去彌補……

可是他就是做不到啊,怎麼能這樣自私狠心的對待錦瑟呢?

她已經經歷了這麼多的痛苦,她已經被折磨成了現在的樣子……又怎麼能讓她的一生都如此悲哀呢?

她的下半輩子,該是幸福美滿的。

“阿風……”錦瑟彷彿感受到了北棠風此刻強烈的情緒,他的雙臂越抱越緊,他強壯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甚至呼吸都變得那樣痛苦。

錦瑟有些慌張,掙扎著從北棠風的懷裡坐了起來,面對著他,驚慌的去撫摸他的臉頰,“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

“沒事……”北棠風輕輕的抓住了錦瑟的手,她瘦得離譜,好像只要輕輕用力,這手骨就能折斷了一般。

“我沒事。”北棠風小心翼翼的將她摟在懷裡,感受到她的瘦弱和身體冰冷的溫度,心裡越發的痛。

他突然發現,他不能給錦瑟幸福……他們已經錯過了,在最好的時機錯過了他們能在一起相守一生的機會。

如今……他們之間隔著慕容修雲,隔著生死的鴻溝,不論錦瑟記得他還是忘了他……她的以後,都不屬於他了。

他很難過,卻輕柔的笑,“我沒事的,錦瑟,此刻有你在身邊,已經足夠了,我也不想你忘了我,我也想……永遠的駐紮在你的心裡,成為你美好回憶的一部分。”

“當然,當然是這樣的!我怎麼捨得忘了你呢,我不會的。”錦瑟伸出手,抱住了北棠風的腰,她說的是此刻她能給的最好的安慰,卻也是事實。

她不想喝藥,她不想忘記過去,不想成為另一個錦瑟,那對她來說,其實沒有任何的意義。

北棠風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的撫弄著錦瑟柔軟的髮絲。

他看著帳篷內燭光搖曳,他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

……

“王爺,已經準備就緒,大軍明日拔營,王爺隨時可以啟程!”門外傳來了通報聲,將北棠風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又緊緊的抱住了錦瑟一會兒,才鬆開……他已經揚起了笑容,“我們連夜離開,先回北境控制局勢!”

錦瑟聽著,點了點頭,心裡說不出的悵然,她或許撐不到回去北境了……

可惜,最終,她還是沒能再看慕容修雲一眼。

這次無聲的離別……或許,真的是生離死別吧?

下一世……若有下一世,她希望不要再遇到這兩個男人了,這樣她就不會再帶給他們任何的傷害。

或許不要有下一世了,這樣……她就永遠是錦瑟。

北棠風看著錦瑟悵然的臉,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為她穿戴整齊,又給她披上了披風,一切都是他親力親為,他為她綰過發,但是這樣的伺候她,卻還是第一次。

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親自為錦瑟系好了披風的扣帶,他才滿意的笑道:“走吧。”

說罷,將錦瑟打橫抱了起來,出了帳篷。

夜很黑,但是營地裡篝火旺盛,錦瑟看著眼前的火光點點,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靠在了北棠風的身上。

她沒想到自己竟是這樣的平靜,是啊……很平靜。

雖然沒有再看到慕容修雲一眼,但起碼她與他告別過了……他是那樣聰明的人,能將她送回來,他應該是徹底的死心了吧。

也好……時光荏陳,他總會忘記,總會將一切深埋心底。

她會祝福,祝福他和北棠風,最終都能獲得屬於他們自己的幸福……遇到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與他們共渡一生。

北棠風將安靜的錦瑟放上了馬車,他也隨她一起,守在她的身邊。

車隊並不很顯眼,護衛們也都是精英,深夜離開……又有大軍斷後,一切都安排得很妥當。

凌宓和副將都被北棠風留下來和大軍一起前行。

他帶著三十多的護衛離去,放下車簾,他將軍營裡的篝火隔絕在黑夜之中。

四周安靜了,只有車輪滾滾的聲音,錦瑟安靜的躺在小塌上,他就坐在一邊,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目光深沉幽暗,目不轉睛的看著錦瑟,像是要用這一刻,將她深深的印在腦海之中。

錦瑟睡得並不沉,她只是很疲累,他知道……

所以他什麼都沒有說,哪怕心裡有千言萬語……他都只能在心裡默默的掩埋。

忘了他吧……這樣她就會獲得幸福。

他很自豪,能在她的人生路上助她一臂之力。

她是他的妻子,他會永遠記得……他為她綰發,他與她一起渡過的時光,看過的夕陽,經歷的一切……他都會永遠記得。

他的人生,也很完美。

…………

……

打破這深夜寂靜的,是一陣破風而來的利箭。

隊伍突然被打亂,馬兒的嘶鳴還有兵器相撞的聲音在黑夜裡異常的清晰刺耳。

錦瑟心裡一驚,一下坐了起來,她是沒睡著……心裡猛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北棠風還握著她的手,語氣聽起來倒還平靜,只是淡淡的道:“沒事的,想來是北境那些人得了訊息……坐不住了。”

聽到北棠風的聲音,錦瑟才覺得安心了一些,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指尖竟微微的顫抖。

“你乖乖的待在這裡,我出去看看。”北棠風將錦瑟安置好了,又安慰一般的親吻了錦瑟的手指,才放開了她的手,大步離開了馬車。

四周腳步聲越發的凌亂,像是從四面八方衝出來了許多人,混亂的戰鬥在了一起……

北棠風出去後,馬車裡很安靜,但是錦瑟的耳朵越發的靈敏了,外面的吶喊,廝殺……甚至死亡的聲音……她都聽到了。

血腥味哪怕還隔著馬車,都已經隱隱的傳到了錦瑟的鼻尖。

不知道等了多久,戰鬥還沒有結束,而且彷彿越來越激烈……

“阿風……”錦瑟越發的覺得不安,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一般,可是越是焦急彷彿越是想不出來是哪裡不對。

心裡的慌亂和不安迅速的瀰漫,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厚,錦瑟終於起身,小心翼翼的掀開了車簾!

不料她剛掀起車簾露出了臉,一隻利箭就破風而來!

“錦瑟!”聽到了北棠風的尖叫,也聽到了那利箭快速而來的聲音,錦瑟往後一退,堪堪的避開了那一箭。

她甚至聽到那箭重重的插/進了馬車的木板之中,還震動不停!若是腦袋正中這一箭,必然得爆開。

錦瑟一陣後怕,鼻尖的血腥味越發的濃厚,有人在混亂中呼喊著,“保護王爺,保護王爺!”

“阿風……”錦瑟伸出手去,在黑暗中什麼也摸不到。

她不敢亂動,無助的跌坐在馬車上。

“我在!”突然傳來的聲音,就在她的身邊,北棠風的長臂一把將錦瑟抱了起來,直到聽到了他的聲音,依靠在他的身上聽到了他強有力的心跳和紊亂的呼吸,她才安心了。

“沒事吧?究竟怎麼了?”錦瑟緊緊的抓著北棠風的衣衫,好像害怕他再次離開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一種預感,那種感覺叫她害怕……

好像,她會從此失去北棠風!失去這溫暖的懷抱和強力有的依靠!

與她之前想象的失去不同……

這種感覺叫她無法接受!

“沒事!”北棠風的聲音凝重,叫錦瑟幾乎能感受到他冷著臉皺著眉的模樣。

“王爺,快上馬!我等擋他一時,王爺只要往回走,定能遇到前來接應的人!”不知道是誰在說話,但是語氣很焦急。

北棠風什麼都沒有說,錦瑟甚至能感受到四周拼殺的凝重和血腥……

“走!”北棠風簡單利落的一個字,然後抱著錦瑟躍起落於馬上,緊緊的將錦瑟護在了身前,馬兒嘶鳴一聲,憤怒的衝了出去。

“追!快追!遺照一定在他身上!快追!”身後傳來的吼叫讓錦瑟明白了。

這些人真的是北境來的……是那三皇子的人嗎?

錦瑟對於三皇子,印象很模糊,好像是今年才加冠,剛成年的少年!不過十四歲吧?

印象裡是個很沉穩識禮的孩子……可是沒想到,竟會是這樣有野心又狠毒的少年。

“沒事的。”北棠風像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聲音也柔和了不少,“之前已經派人出去通報,我們出來沒多久,馬上就會有人前來救援的!”

錦瑟點了點頭,她只希望自己這身體不要給北棠風添麻煩才好!

身後彷彿還有追兵,不遠不近的追逐著,不時有利箭快速的掠過身邊射來……叫人心驚膽顫。

兩個人不知道在黑暗中奔逃了多久,身後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靠近。

錦瑟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身後的追兵身上,心也高高的吊了起來,她好想開口叫北棠風放下她……

這樣馬兒只載一個人的話,跑得會更快!

但是她沒有說出來,因為她知道就算說出來,北棠風也不會這樣做的!甚至這話說出來,倒還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她選擇了沉默。

這時,前方突然射來三隻利箭。

錦瑟發覺的時候,已經覺得那凌厲的殺氣已經逼近眼前,這箭和之前那些不一樣,很強大的力量,還沒有靠近,就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小心!”錦瑟不由得尖叫一聲,北棠風的反映自然比她的快,馬兒快速揚起前蹄,北棠風的劍‘鐺鐺’的擋開了兩隻箭,最後一支箭卻是他伸出手臂來擋在了錦瑟的身前,那一箭就狠狠的射穿了他的手臂。

北棠風甚至沒有吭一聲,倒是錦瑟感受到了那種血腥氣。

還沒來得及問上一句,那箭又射了來,每次三箭,每一隻都氣勢凌厲,殺氣騰騰,強大得叫人無處躲避。

北棠風幾乎是第一時間調轉馬頭,將錦瑟護在身前,也是順利躲開兩箭,第三箭射中了他的後背。

“放下我!”錦瑟終於忍不住大叫出聲,隨著她的聲音,原本的追兵也追了上來,將兩個人團團圍困在了一起。

北棠風卻像是沒有聽到錦瑟的話一般,緊緊的握住了韁繩,手臂上的箭被他折斷了,血不斷的從傷口湧出來。

“將遺照交出來,我們給你一個痛快!”黑衣人的聲音是陌生的,卻是成竹在胸。

錦瑟心裡一緊,就聽到北棠風冷哼道:“做夢!”

“找死!”

四周的攻擊一起湧了上來,北棠風抵抗著,為了躲開刀劍,護著錦瑟就跳下了馬,在地上滾了幾圈,躲開了無數致命的刀刃,才停住。

那些刀劍不會給北棠風任何喘息的機會,就朝著他連續不斷的攻擊而來!

北棠風一隻受傷的手護著錦瑟,將她穩穩的護在胸前,另一只手持劍抵抗,背上的箭還插在身上,因為劇烈的動作而越發的深入骨肉之中。

在這樣凌厲的攻勢下,北棠風將錦瑟護得密不透風,還殺出了一條血路,但是錦瑟已經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受了多少傷!

她只知道那些血甚至濺到了她的臉上!她聽著他身上不斷發出被割破刺破的聲音,心一點點的下沉……

可是她掙扎不開,更不可能掙扎,這樣只能給北棠風帶來危險!

北棠風幾乎一隻手就將她抱了起來,然後飛快的掠過四周的樹叢,將那些黑衣人遠遠的甩在身後。

“阿風……”錦瑟顫抖著開口,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北棠風打斷道:“別說話,我現在不想聽。”

這倒是他第一次這樣嚴厲的跟她說話!

錦瑟心裡一堵,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她的身體太虛弱,想要自己逃根本不可能的,她現在能極力的撐著自己保持清醒,已經很不錯了。

身後的追兵好像越來越少了,錦瑟覺得很奇怪……哪怕北棠風打傷了一些人,也不至於會如此啊?

心中那種疑慮和奇怪的感覺越發的濃厚……是什麼被她遺漏了?

錦瑟心裡閃過這樣的思緒,但是沒有時間給她思考!

猛然,又是剛才那凌厲強大的箭破空而來,還是在他們的前方射來,北棠風多處受傷,一把推開錦瑟,錦瑟聽到鋒利的箭頭沒入身體的聲音……

三箭……竟全都中了!

錦瑟跌倒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若不是北棠風已經無力保她,他是不會將她這樣狠的推開的!

錦瑟心幾乎在這一刻遺失了一般,她瘋狂的爬了起來,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身上粘著鮮血和泥土,那些血,已經不知道是北棠風的,還是那些黑衣人的了。

循著北棠風沉重的呼吸,錦瑟瘋狂的撲了上去,“阿風!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北棠風伸出手來,拉住了錦瑟胡亂摸索著的小手,他的手全是溼溼黏黏的血液,錦瑟一把抓住,跪倒在了他的身邊。

他躺在地上,錦瑟抓著他的手,她知道那三箭都射中了,但是傷在哪了?不論傷在哪,都叫錦瑟一陣陣窒息的痛楚直入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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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受了很重的傷,之前就中了兩箭,如今又是正面中箭……那射箭的人箭法高超,力量強大……

她只求,只求北棠風來得及躲開致命部位……

“沒……沒……事……”可是北棠風的聲音已經虛弱得幾乎聽不見了,那種壓抑著痛苦的沉重叫錦瑟的心一陣陣的揪了起來。

她胡亂的伸出手,在北棠風的身上摸到了那冰冷的箭羽……

這個位置……這個位置……

“阿風……”錦瑟的臉早已經煞白到了鐵青,她的手狠狠的顫抖了起來,臉上的鮮血染著鐵青的臉,變得詭異恐怖。

“我……”北棠風重重的喘息了一聲,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個位置……是右邊的胸膛……是,是他的心口啊!!!

“阿風!阿風……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錦瑟的語氣已經開始凌亂,手足無措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只是緊緊的抓著北棠風的手,“我該早點死掉的!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沒死!為什麼……”

“你……你在說什麼呢?”北棠風終於吐出了一句話來,緊緊的握住了錦瑟的手,黑夜裡他的臉上糊滿了血,完全看不清楚表情,只有一雙眼睛,在黑夜裡閃著溫暖無比的光芒。

錦瑟使勁的搖頭,胡亂的說著什麼,呢喃著已經聽不清楚了,但是一定是在責怪自己,她顫抖著,那樣的害怕,驚恐……

北棠風好想,好想將這樣的她抱在懷裡,好好安慰她……

可是他做不到了,他走出軍帳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做不到了,已經沒有資格了。

“錦瑟,答應我……好好活下去!”北棠風終於還是說出來了,嘴角勾了起來,眼睛裡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已經縈繞了霧氣。

“我早該死了!早該死!”錦瑟搖頭,胡亂的搖頭,她的手被北棠風緊緊的抓著,彷彿是在安慰他,彷彿就是他的懷抱一般。

他握得那樣的緊,不想放開……另一只手卻從懷裡掏出了那帶血的瓷瓶,遞到了錦瑟的手心,然後緊緊的捏著她的手,那瓷瓶在她的手心裡放不開,因為他的力道很大,幾乎要將那瓷瓶按進她的手心裡一般。

她痛了,只覺得全身無力,顫抖著只覺得眼睛一陣刺痛,早已經無法再流淚的眼睛再次有眼淚洶湧而出。

好痛……不論是手,還是眼睛,甚至是心……都好痛。

“喝下去!”北棠風的語氣好嚴厲,他從來不會這樣跟她說話……他從來不會……

錦瑟搖頭,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有眼淚劃過臉頰,卻是血紅色的。

北棠風在黑夜中模糊的看到她一臉血淚的樣子,心口比被箭射中時還痛……什麼樣的疼痛,都比不上他這一刻的心痛。

“喝下去……活著。”北棠風還是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將那瓷瓶死死的按在她的手心裡,“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請求。”

“我不要,我不要!”錦瑟大吼出生,聲音沙啞,已經如同困獸一般的絕望,“我只想你好好的活著!我想你活著……你們都活著,該死的是我,是我啊!”

“為什麼?”錦瑟使勁的掙脫,可是此刻她虛弱的身子,卻連受了重傷生命垂危的北棠風都抵不過,那瓷瓶還是穩穩的捏在她的手心裡,怎麼也甩不開。

她只能嘶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比我先走!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你活著,我要你活著!”

“喝下去!忘了我……”北棠風聽著錦瑟的話,卻還是狠心的按住了她掙扎的手,他的氣息越發的紊亂虛弱,甚至他的體溫也一點點的冰冷下來……

“忘了我,你就不會痛了……”北棠風輕輕的笑了起來,其實……他很不甘心,很不服氣,為什麼……輸的是他?

他也好想問,為什麼輸的是他?

可是不重要了,看到錦瑟的痛苦,看到她為他流的血淚……一切都不重要了,哪怕她會忘了他,也無所謂了。

起碼他在她的心裡,是這樣的重要的!

“你喝了藥,忘了我……便不再是我的錦瑟!”北棠風咳嗽了幾聲,他不管錦瑟聽沒有聽到,只是喃喃的道:“我的錦瑟……我帶走了,你喝下去,便是與我一起死了……這樣就足夠了,新生的你,不是我的錦瑟了!你會忘記一切,你會幸福的。”

“我不!我不!”錦瑟嘶吼著,卻已經沒有了力氣,整個人幾乎都虛脫得爬在了北棠風的身上,她的手還試圖著用最後的力氣掙扎。

她要將那該死的藥狠狠的丟開……可是北棠風不讓!他不讓她這樣做!

“聽話……”北棠風虛弱的哄道:“我從沒有強求過你什麼,就這一次……求你喝下去,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最後的請求?

錦瑟一愣,聽到北棠風繼續道:“你就成全……成全我吧,讓我……把……我的錦瑟,帶走……”

錦瑟全身脫力,連掙扎都沒有了任何的力氣。

北棠風按著她的手,死死的捏著藥瓶子,用指頭開啟了塞子……然後握著錦瑟的手,半點不容的她反抗,將瓷瓶遞到了錦瑟的唇邊。

“讓我帶……她走……”北棠風最後的聲音,是錦瑟最後一次聽到他和她說話。

那藥不苦……明明是甜的,卻叫錦瑟覺得無比的苦澀,彷彿是火一般,順著她的喉嚨一路燃燒到她的腹部。

將她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彷彿烈火焚身,那種痛苦,幾乎將她整個人撕扯成碎片。

北棠風看著錦瑟倒在了她的身上……閉著眼睛,臉上的血淚痕跡很刺眼……以後她不會再這樣痛苦了,以後……她再不會流淚了。

北棠風輕輕一笑,帶著血的手還緊緊的握著錦瑟的手,然後他彷彿也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陷入一片黑暗。

他的錦瑟……他裝在心裡,帶走了。

她永遠都在,永遠都是他認識的錦瑟,熟悉的錦瑟……

從第一次在林子裡那一箭射中她時,她的眼睛就深深的看進了他的心裡……

她的淚,她的笑,她的一點一滴,一舉一動……甚至她說的每一句話,她輕輕挑眉的樣子,勾著唇角淡然又無奈的笑容……一切的一切,他都帶走了。

儲存在他的心裡,在他的記憶裡,在他的生命和靈魂裡。

永遠永遠……

…………

……

夜那樣的安靜,沒有追兵,也沒有廝殺,一切都彷彿只是一個夢,一個恐怖的夢。

安靜的林子裡,錦瑟靜靜的躺在北棠風的身上……兩個人都一動不動,相互依偎在一起,在這荒郊野林,錦瑟的頭髮散亂的如同盛開的黑色藤蔓,灑落在北棠風的身上,臉上,與他的血……還有他零散的髮絲纏繞在了一起。

馬蹄聲輕輕的傳來,一點點的靠近。

黑夜裡,清瘦的身影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從暗處一點點的靠近。

他的手中握著弓箭,手指修長清美,弓箭上鑲著寶石,在夜裡異常的璀璨奪目。

將弓箭輕輕的遞給了一邊的人,慕容修雲下了馬,緩緩的走進躺在地上的二人。

“她沒事吧?”慕容修雲彎下腰,輕輕的將錦瑟抱了起來,將兩個人分離……錦瑟的髮絲纏繞著粘在了北棠風帶血的臉上,被無情的分離開來。

將錦瑟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看著她渾身狼狽,一臉鮮血的樣子,慕容修雲垂眼,輕輕的嘆息,“以後再不會發生這樣的還事了,我保證。”

跟在身後的清竺上得前來,檢視了錦瑟的脈搏,許久,才松了一口氣,“沒事……神仙忘喝下去了,只等她醒來了。”

說著,清竺不由得轉眼看了一眼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的北棠風,他的身上還帶著幾隻箭,模樣真是悽慘,可是卻安詳的閉目,甚至嘴角還掛著笑容。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吶!這幾箭可是異常的重啊,生生的受了,卻只是為了成全別人?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還真的有,就在眼前。

清竺想笑,卻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交給你了,我在碼頭等你。”慕容修雲掃了北棠風一眼,抱著錦瑟的手微微一緊,隨機他轉開眼,沒有留戀……

決裂的轉身離去,將錦瑟抱著上馬,揚塵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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