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了二樓靠窗位置,點了幾道招牌菜,軟硬兼施的按著冬茹的肩讓她坐下。
我打量著酒樓,裝修得很有品位。
停了有一會,菜才一一上齊,冒著熱氣,香味撲鼻,我頓時食慾大振。
“小姐……哦不,少、少爺,聽說這個酒樓很出名,東西都很貴呢,奴婢……呃,小的還是第一次來。”
我挑了下眉:“放心,我帶了足夠的銀兩,就算不夠也不會把你押這兒。”嘗了幾口菜,味道確實不錯。
冬茹紅著臉:“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少爺。”
我笑。
丞相府每個月的月錢,安清憶似乎沒怎麼花,居然攢了不大不小的一匣子。當冬茹拿給我時,我愣了又楞,然後大笑出聲,我如今是個小小富婆!
吃好喝好後已紅日當頭,來酒樓的人也越來越多。
我啜了口茶,悠哉悠哉的望著窗外。
窗底下有對老年夫婦吸引了我,夫婦看起來有六七十,兩人沿著牆邊慢吞吞向前走。老者緊緊的牽引著老婦,害怕被人流擠散似的,他不時側頭看看身邊人,老婦這時就會揚起乾癟癟的嘴巴安慰一笑。
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出。
曾幾何時,我和他也共同看過這種景象,那時我問他:等我頭髮掉光光,牙齒掉光光,你還會牽著我嗎。會的,他回答的自信滿滿,聲音洪亮。
當時青春飛揚,我們坐在高樓林立的馬路邊,並肩偎依。
我以為那一刻便是一生一世。
我對冬茹指著那對老年夫婦,扯出一個笑:“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多麼美好誓言與承諾,我還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人生最大的幸福不就是和相愛的人相守一世嗎,為什麼有的人就做不到?為什麼!金錢、權利、地位……誘惑力真的是很大啊……”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到了最後,我嗓音已有些嘶啞。
“砰。”茶杯倒在桌子上的聲音,冬茹笨手笨腳的看著我,水灑的到處。
我眨巴眨巴溫熱的眼睛,把淚逼了回去。
“嚇著你了?”我把她的茶杯扶正。
冬茹急急的搖搖頭,又驚慌不已的看向我身後,臉色有些發白。
“瞧你,我身後有猛獸要吃了你不成?”我微微皺眉,向後轉身,這一看連我也心中一咯噔,猛然站起身,可不就是一批猛獸嘛!
身後站立著兩個高大的男子,眉宇英氣的正是我今日要閃躲不見的三皇子天邑凌晟,他的表情依舊淡淡的,但眼神卻讓人捉摸不透。
另外一個二十六七的年歲,目如朗星,身形灑脫,腰帶佩劍,手上隱約有道傷疤,他也在看著我。盯著他帶有傷疤的手,心中一轉,已猜出他的身份——當朝大將軍,徐乾之。
兩人旁後皆站著隨從。
他們何時來到身後的?剛才的言論又聽到了多少?我迅速戒備起來。
冬茹慌張嗵一聲跪在地上,酒樓不少客人往這邊看來,她結巴著請安:“奴、奴婢參、參見……”
我立即上前捂住她的嘴,食指伸到嘴邊:“噓。”
把冬茹扶起來,我轉身用男子方式彎下腰道:“清憶見過三少爺,徐公子。”
直起身,瞥到腰帶佩劍的徐乾之眼中閃過一絲驚奇。
我笑了笑,既然他們身穿便服來此酒樓,那肯定也不想暴露身份。
天邑凌晟對一旁的店小二吩咐:“繼續領路。”隨後他看了看我:“跟著來。”說完,他就準備邁步離去。
“可是,等等……”我手伸進腰囊,“我還沒付賬呢。”
掏出碎銀子放到桌上,看到天邑凌晟臉上古怪的神情。幹嘛,我說了什麼很蠢的話嗎,怎麼這樣看著我,吃飯付錢天經地義啊。店小二畢恭畢敬向我拂了個身:“不用不用,您折煞小的了,趕緊把錢收回去吧,公子。”銀子被退還了回來。
可以吃霸王餐?正好,省了。
我欣欣然接受。
跟隨兩人來到一個雅間,餐桌已擺放上了飯菜、糕點、茶水,店小二順次倒了三杯茶,便行禮關上門出去了。
雅間清幽的多,隔音效果也十分好,完全聽不到外面的嘈雜聲。
天邑凌晟和徐乾之紛紛入座,我乖乖立在一旁,不知道他們叫我來有何目的,心中隱隱不安。只聽天邑凌晟開了金口:“坐。”
我垂首行禮:“清憶謝三殿下。”
剛坐下來,就聽見徐乾之發問:“你是安穆的二女兒,安清憶?”他端著茶杯。
我一愣,點頭。
難道他回邑都的這一個多月裡,還沒和安清憶見過面?那我不是漏了餡兒?
正想著便聽到他又問道:“我多年未回到邑都,與你上次見面也不知是何年月,今天,你為什麼能一眼就看出我是徐乾之?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哪家的少年郎,上次見到你……你可是個小不點娃娃。”
故意忽略他話中對我穿男裝的驚訝,我溫聲笑道:“從將軍的雙手認出的。”
“哦?我的手?”
他伸了出來,右手並無特別,只是左手背上有幾道劍傷,其中一道更自食指延至手腕,細看之下竟有些觸目驚心。
“這樣的雙手,唯有將士才會擁有。”
“何解?”
我娓娓道來,面不改色:“在戰場殺敵的將士,一手持劍為攻,一手拿盾為守,因而導致左手經常無數傷疤,右手卻平整無痕,徐將軍就是如此。更有甚者,將士能願左手廢掉,也不願持劍的右手受到傷害,因為在戰場,你不能執起武器,就意味著死亡。”
“且眾將士之中,能和三皇子殿下在一起仍腰帶佩劍的,除了徐將軍,還有誰有這個資格呢。”
聽我說完,徐乾之發出爽朗的笑聲。
“哈哈,三殿下,想不到安丞相還有個觀察入微、心細如塵的女兒。”
“確實想不到。”天邑凌晟也淡淡笑了下,眼睛重新打量了我一番,“剛剛在外面那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可是你做的?”
我搖頭:“清憶無此才華,這乃書本所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