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角所引發的騷動還未平息，就連維持秩序的士兵都被晃瞎了，自顧不暇，他們哪有功夫去安撫觀眾，整個校場都亂哄哄的。夜澤與比爾巴的對話，自然也沒有其他人聽清。但這倆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只要眼睛還能看見東西的人，都能看出不對勁。
“他們倆怎麼回事？”羅梅納斯皺著眉頭，吩咐道：“下去個人，問問。”
皇帝身邊的侍從也被光角晃到，大多趴在地上捂著眼睛哀嚎。但是，也有實力不俗的侍衛沒有受到影響。一名年長的侍衛應了一聲，走下觀禮臺。
那名侍衛走到結界邊上，高聲呼喊：“比爾巴！”
比爾巴回頭一看，笑道：“喬瑟，是你啊。”
比爾巴雖然是光明之手的副團長，但其人卻是軍方出身。喬瑟，恰好當初跟比爾巴一同服役。後來比爾巴進入光明之手，喬瑟也成了皇帝的侍衛長。
喬瑟皺了皺眉，問道：“你們怎麼不打了？陛下讓我下來看看。”
“我打不過他，他也打不過我。”比爾巴聳了聳肩，道：“正好，你回稟陛下，就說我們打和。”
“打和？！”喬瑟一愣。萬沒想到比爾巴竟然給出這個回答。
在封魔師的戰鬥中，什麼時候有過打和的說法？更何況，說出這句話的人竟然是比爾巴。
比爾巴見喬瑟愣愣的不說話，自己也不再言語，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對夜澤道：“我們聊聊。”
“嗯……啊？”夜澤向來是讓別人吃癟的種，可碰上神經明顯跟常人不同的比爾巴，他也有點麻爪。
這傢伙，該不會真……看上自己了吧……
夜澤不禁向後退了幾步，捂了下屁股。
喬瑟曾經跟比爾巴合作多年，知道這個變態的性子，只要決定的事，就沒有更改的可能性。所以，雖然不知道比爾巴為什麼要提出打和，喬瑟還是回到觀禮臺，向皇帝陛下回稟。
“打和？”羅梅納斯瞳孔一縮，隨即陷入沉思。
皇帝陛下還在思考，但帝國第一大臣巴希爾可不幹了。對於巴希爾來說，這場決鬥，於公於私都不能打和。孫子的仇，德雷斯頓學院的老校舍……
“不行，怎麼能打和！”巴希爾也算是個能隱忍有涵養的人了，但他憋了這麼多天，實在是忍不住了，幾乎是跳腳大叫：“讓比爾巴繼續打，他怎麼能打和呢，打死那個小子！！他不繼續，我上！！”
倒是沒人懷疑巴希爾的實力，即便是黃金初段，那也是貨真價實的高階封魔師。但是，作為帝國第一大臣，去打擂臺……
“坐下，那麼大年紀，成什麼樣子……”羅梅納斯不滿的瞪了巴希爾一眼。
在巴希爾悻悻的坐下之後，羅梅納斯又將目光轉向自己的兩個兒子，問道：“你們兩個，什麼意見。”
兩位皇子心頭一凜，連忙站了起來，知道這是皇帝陛下在考校他們兩個。
大皇子年過三十，素來沉穩，沉吟片刻，率先開口道：“父皇，我認為不應該打和。二人均有餘力，怎麼能說不打就不打呢？更何況，這場比賽是經父皇點頭，透過長老院審議的，涉及德雷斯頓學院的去留問題。說打和就打和，那賽前的約定怎麼辦？又將父皇威信至於何地？”
羅梅納斯又將目光轉向二十八歲的三皇子，示意說話。
相對於沉穩的大皇子，三皇子向來劍走偏鋒，對很多問題會有獨到的看法。不出意料的話，羅梅納斯感覺他會提出與大皇子完全相反的意見。
“父皇，我的看法跟大哥不同。我認為，這次比鬥可以打和。”三皇子果然不出羅梅納斯所料，滔滔道：
“大家都知道封魔師對決的風險，如果一定要分個勝負，那幾乎必有一人是非死即殘，勝者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現在場中的兩位，都是優秀的封魔師。比爾巴自不必說，而耶穌以青銅級的水準戰至此種程度，相信大家沒人會質疑他的天賦和實力。這樣兩名封魔師，無論哪一位受傷，都是帝國的損失。
至於兩所封魔師學院的競爭，已經持續多年，也不一定非在今天分個勝負。比賽而已，雙方可以再約時間重新比過。
而父皇，只是這場對決的仲裁者。孰勝孰負，對父皇來說並不重要。只要父皇裁決公證，威信只會更強，而不會有損。”
見大皇子欲要出言反駁，羅梅納斯一抬手：“罷了，我只是問問你們的意見，說了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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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皇子一拱手，各自回坐。
羅梅納斯看了一眼發言慾望頗為強烈的巴希爾，淡淡開口道：“這終歸是兩家學院的事，去把兩位院長找來，還是聽聽他們的意思吧。”
賽特和希魯赫很快到來。在來之前，去通知他們的人已經說了個大概，所以二人已然知曉皇帝陛下召見的意圖。
希魯赫的眼睛方才也被光角晃到，連路都看不清，是被人攙扶著過來的。一上來也不看人，就急切道：“陛下，不用商量了，我們同意，同意。這次打和，下次再說，再說……”
希魯赫的心裡可謂是悲喜兩重天。先是看似夜澤戰敗，心如死灰。後來眼睛被晃，又升起一絲期待。等聽到侍衛傳達皇帝召見的資訊後，樂的嘴都合不上了。
但希魯赫看不見，到觀禮臺後正好面對巴希爾。巴希爾正一肚子氣，看希魯赫翻著白眼衝自己一個勁傻笑，氣就更不打一出來。但皇帝陛下在此，他也不敢說些什麼，只得一個勁咕咚咕咚的喝水。
巴希爾雖然生氣，但並不是很擔心，賽特對德雷斯頓學院可是怨念頗深。今天這比賽又連吃兩場啞巴虧，巴希爾可不相信這老家夥會就此罷休。
賽特院長捋了捋鬍子，開口道：“陛下，我對此也無異議。今天這場，就算打和吧。”
“噗……”巴希爾一口水就噴了出來，嗆的直翻白眼。這老東西，說夢話呢？
羅梅納斯似乎並不奇怪，點了點頭：“好，既然雙方都無異議，那今次大比算雙方打和。二次大比時間，再行商議。二位院長，可有異議？”
“沒有、沒有……嘿嘿嘿……”希魯赫樂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皇帝又看了一眼場中坐在地上嘮嗑的那兩位，吩咐道：“半月後我將在宮中設宴，款待從草原歸來的將士，把那個耶穌也叫上吧。”
皇帝起身離去，皇子公主和大臣們，自然也都跟著退場。巴希爾怨毒的看了一眼還待在校場的夜澤，也跟著離開。
可是，帝國公主伊蓮恩卻沒有急著離開。見羅梅納斯走遠，兩步竄到希魯赫身邊，問道：“希魯赫院長？那個耶穌，是哪找來的？”
希魯赫此時還暫時看不見，但聽聲音知道是伊蓮恩，連忙道：“回稟公主殿下，耶穌是我在落葉沼澤遇到的一名獵魔人。”
“他家是哪的？”伊蓮恩追問。
希魯赫搖頭道：“他說他是孤兒，自幼流浪。具體家是哪的，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伊蓮恩沉思片刻，展顏一笑：“行，我知道了。”
說完，轉身離開。
賽特也沒有急著走，看了一眼希魯赫，道：“希魯赫，你找了個好幫手。”
聽到賽特的聲音，希魯赫臉一沉，哼道：“沒有你的幫手厲害。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同意打和。”
“因為我不能允許，我的學生會比德雷斯頓學院的弱！”賽特寒著臉，沉聲道：“我會讓你知道，一個耶穌，救不了德雷斯頓。帝國皇家學院，必定會取得比當年德雷斯頓更強的成就。”
說完，賽特大步離開。
希魯赫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罵了句髒話。然後才好些想到什麼似的，扯著嗓子大聲喊：“怎麼都走了？還有人嗎？人呢？來個人扶我一下，我看不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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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光角灼傷太多人的眼睛，魯爾這個帝都衛軍統領，成了最忙碌的人。因為場內的士兵也都被灼傷雙目，所以他從外面又調了大隊的人馬來維持秩序，組織救治。
皇帝陛下比較仁慈，沒讓夜澤負擔這些人的醫藥費。要知道，被灼傷的人還有不少貴族。如果賠付的話，夜澤可是賠不起。
魯爾因為一開始就收了夜澤的好處，所以對德雷斯頓學院的人也比較照顧。專門安排人，把希魯赫、夜澤、六大胖子還有唯一的雜役漢森送回學院。這些人除了夜澤之外，可是全部暫時失明了。
在回去的路上，夜澤還一個勁的罵六大胖子。
早先在荊棘叢林已經中了一回，在鬥場自己也用過，怎麼這次看見自己亮出光角反而都不會躲了？
六大胖子也很委屈，他們是關心則亂，一直瞪大眼睛死盯著，生怕夜澤出事，可哪想到……
夜澤嘴上罵著學生，可心裡卻一直想著比爾巴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封魔師晉級，最主要的衡量標準是元力等級。只要元力等級達達標，最遲一兩年就可以進階黃金。可是暗金級則不然。黃金進階暗金，有壁壘的存在。許多天賦非凡的封魔師，終其一生都卡在這個壁壘面前。
比爾巴說夜澤是他破除壁壘的契機，所以有兩頭獸魔沒有召喚，給一個讓夜澤成長變強的機會。
而夜澤也知道，比爾巴所保留的，不光是兩頭未知的獸魔。僅僅是他展示出的這些，就沒有用足全力。與自己的戰鬥，比爾巴基本是以一種考校的心態進行的。
我會變強，但我可不是為了作為誰的磨刀石而變強……
比爾巴，下一次，我一定會擊敗你！
夜澤握緊了拳頭。
我，夜澤，不需要在別人的憐憫下生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