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被囚禁在天源山？三百年前的那一戰，似乎是正道打進了魔界吧？而且同去的高手無一倖免，怎麼魔王反而死在天源宗了呢？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黎玥終於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白鬱卻只是淡然一笑，“只是因為一個很傻的理由，不說也罷。”
明白他不想多說，黎玥也只好不再追問。今日白鬱的坦率，已經遠遠超乎她預料之外。讓她禁不住有點兒不好的預感，“那個……說了這麼多秘密，待會兒不會殺我滅口吧？”她偏過頭，貌似認真地問道。
白鬱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所說的這些也不算什麼秘密，天源宗高層都是知道一二的。只是應天閣弟子當然一無所知。而且，黎玥……”他盯著她，視線逐漸柔軟。
黎玥被他看地有些不自在，避開視線，小聲問道，“怎麼了？”
“我馬上就要離開了。”白鬱低聲道，月光照在他清潤的側臉上，恍如薄薄的清雪堆成。
黎玥心神微顫，驀然意識到，一旦封印開啟，就是一切矛盾的終結了。
“你……想要怎麼辦？”忍不住脫口而出。
“封印中的亂流會逐漸消減，到明晚應該就可以進入了。而且明晚是月圓之夜，天玄寰宇車的力量也恰好在月圓之夜能達到頂峰，所以，明夜封印必定能夠開啟。”白鬱淡然道，“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當然要行險一搏。”清淡的語氣卻帶著決然的信心。
“行險一搏？”黎玥皺起眉頭，以他單槍匹馬的實力，根本不是天源宗五部的對手吧，更何況還有柳無相這種知道他真實身份的高手，想要渾水摸魚都不容易。除非天源宗還埋伏著別的妖魔高手，否則能夠活著離開天源宗就是萬幸了，哪裡有進入封印的機會。
“你……”猶豫再三，黎玥終於忍不住低聲道，“如今局勢複雜，依我看你還是放棄為好。想要奪回屍身，可以以後再尋機會吧？”以自己的立場，似乎不應該說這個，但想到他可能會死在柳無相那些人手中……
白鬱展顏一笑，那一瞬間，比身後高懸的紅月更璀璨奪目。他貼近黎玥，低聲問道，“這算是關心我？”
靜謐的夜幕下，他的聲音帶著奇異的誘惑力，黎玥遲疑了瞬間，竟然不知道怎樣回答。而短暫的空隙裡，白鬱已經逼近身前。
抬手將她攏在巨石和自己之間，白鬱笑得像是一隻偷腥的貓，
這個傢伙，才正經了沒多久就立刻原形畢露、妖孽十足了。黎玥憤憤然地推開他，稍稍提高聲音：“讓開！”
白鬱卻紋絲不動，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道，“真想把你裝在乾坤袋裡帶走算了，可惜啊……”他搖搖頭，凝視看著黎玥。
黎玥心神一顫，今夜過後，無論生死，只怕今生都沒有再相見的機會了吧？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絲不捨，眼前這個人，讓她捉摸不定，又新奇萬分。仔細想想，來到天源宗，相處最長久的一個人就是他了吧。朝夕相伴，日夜共處……黎玥臉頰浮起微微紅潤，記憶竟然莫名的回到了那個冬日的夜晚，從藏書閣走出時，遇到的第一場雪，冰天雪地中，他為自己撐起的那片狹小空間……
“對不起。”白鬱輕聲道。在黎玥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低下頭。
黎玥只覺額頭上一點溫熱，卻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瞬，隨即那人放開了對她的束縛。
心旌動搖，情思難辨，黎玥禁不住後退一步。抬頭看去，白鬱笑得雲淡風輕，她聽見他低聲說道，“不過，我不後悔。”
……
黎玥站在樹下，默默凝望著。那個身影就這麼消失在了清輝之中。
剛才話語的餘韻似乎還徘徊在耳畔，
對不起，和不後悔……
對不起，是因為這些日子裡的欺騙與傷害？
而不後悔呢？是因為重來一次，他依然會這樣選擇這樣的行為，亦或者是不後悔那份曖昧的心情。
黎玥站在樹下，只覺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一時間迷茫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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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透出白茫茫的清輝，這個充滿混亂的夜晚終於過去，天源山一如既往地迎來清晨的曙光。
抬頭望去，一窩蜂往出事地點湧的高峰期已經過去，青灰色的天幕上已看不見多少御劍飛行的身影了。既然白鬱說封印中的亂流要持續十二個時辰，應該不會有錯。此時去了也是束手無策，更何況那裡也沒有自己這個應天閣弟子立足的地方吧。
還是先回寢舍休息吧。黎玥正想著，遠處忽然傳來細微的聲響。
有人接近，她吃了一驚，條件反射地想要躲避，可她的動作卻遠遠不及來人迅速，身形微動，樹林那端已經傳來一聲呵斥：“誰在那裡？！”
伴著聲音，數道身影瞬間移動般出現在河邊。衣袂飄飄，神情嚴謹，都是天源宗的術部弟子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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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道凌厲的視線望向黎玥，剎那間神情各異。
“黎玥！”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黎玥身形一顫，剎那間變了臉色，其中一人竟然是謝婉！
而易容化身已經來不及了，現在的她正用最本質最真切的容貌面對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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