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是在說,你們已經確認無誤他對少夫人是沒有威脅的,如果少夫人這邊出個好歹,你們會全權負責,對不對?”
“……”
醫生饒有興致的瞧著她,沒說話,把玩著手中的圓珠筆轉身走了。
安蘿本來想第一時間給夜生打電話讓他查一查這件事情的,但她沒有手機……
鄧萌的手機就放在旁邊,不過她還在忙著哭,她也不好直接拿過來用。
只好先把這件事情擱置下了。
車子在公寓樓前停下,郝小滿坐在後座,懷裡的小家夥還在奮力的喝著奶,一雙烏黑大眼睛眨啊眨的,懵懂又天真的看著她。
咬咬唇,還是下了車。
沒想到雙腳剛剛沾地,一輛黑色賓利便緩緩停在了身旁。
林謙下車,習慣性的要去為後座的總裁開門,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提前一步把車門開啟了。
西裝革履的男人探身而出,灰濛濛的雨霧中,黑色大衣,黑髮濃眉,容貌冷峻,皮膚白的驚人,越發襯得那雙黑眸湛湛不見底。
郝小滿呆了下的功夫,大長腿已經逼到了眼前,垂眸,聲音低啞溫醇:“我來。”
話落,隨即將兒子從她懷中抱了過來。
剛剛滿月的嬰兒,她抱的時候還需要兩隻手才能抱穩,男人手臂修長的緣故,單手便穩穩的托住了他的小腦袋跟小屁股,空出右手來牽住她的小手:“該吃午飯了。”
我來。
該吃午飯了。
全程,他就只說了這兩句話。
彷彿她並沒有離開哪怕一天過,彷彿他們每天都這麼見面,這麼說話,這麼……親密無間。
郝小滿被迫被他牽著走進公寓,指尖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掌心粗糲的薄繭,帶著熟悉的體溫。
一瞬間,意識有些恍惚,彷彿在美國的那段時間不過只是她的一場夢而已,彷彿……她真的從來沒離開過一樣。
直到被他帶著進了公寓。
初秋時節,還帶著盛夏尚未消退的熱氣,可這一門之隔,卻像是不小心闖進了寒冬臘月一般,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冷清到像是已經很久很久沒人住了似的,甚至感覺不出一絲屬於人的氣息。
“你平時……不住在這裡嗎?”
“住。”
“那怎麼……”
南慕白輕手輕腳的把兒子放到沙發裡,確定他不會掉下去,這才起身看向她:“怎麼什麼?”
郝小滿又搖搖頭,乾笑一聲:“沒什麼。”
南慕白靜靜凝視她片刻,才抬手脫下外套:“我去做午餐,大概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還是我來吧,在飛機上睡多了,現在不怎麼困。”
南慕白也沒堅持,由著她脫下外套,進廚房洗了洗手後,開啟了冰箱的門。
廚房很乾淨,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但冰箱裡的食材又很新鮮,看起來像是剛剛買來的。
正一樣一樣的向外拿著,眼角餘光就掃到徐步走過來的男人,比例完美的頎長身體靠在廚房門口,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瞧著她。
郝小滿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眨眨眼:“一個月沒見了,你不打算好好看看兒子?”
“嗯,等看完你,就過去看他。”
“……”
她沒好氣的笑了下,低頭洗西紅柿:“媽說跟你斷絕關系了,真斷了還是假斷了?”
“不接我電話,不準我回南宅,算不算斷了?”
郝小滿有些吃驚,原本以為婆婆說這話是為了哄她開心,畢竟孫子跟兒子比起來,還是從自己肚子裡蹦出來的兒子更親一些。
“小滿。”
“嗯?”
“你知不知道,鄧萌身邊的那個季生白,其實才是北家真正的二少爺?不止如此,他在國外,還操縱著一個屬性不明的組織?”
切西紅柿的動作倏然頓住。
郝小滿閉了閉眼。
好吧,最近發生這麼多事情,連遠在美國的她都察覺到了季生白的不同尋常,更何況是在孤城的他。
只是沒料到,他明明已經知道了,卻還按兵不動。
“我不太清楚,只模糊的知道那麼一點。”
她站直身體,有些緊張的看著他:“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這個組織對南家沒有半點威脅,北梵行一開始就不會這麼煞費苦心的隱瞞了,既然隱瞞了,就說明,它對南家至少是有攻擊性的。
南慕白像是笑了下,不答反問:“你希望我怎麼辦?”
那麼大的一個威脅,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它一點點壯大,可跟北梵行的鬥爭,和跟季生白的鬥爭性質又是完全不一樣的,前者關乎錢財,後者關乎性命。
一旦動手,那麼她跟鄧萌的立場,就很難界定了。
郝小滿咬唇:“我不知道,這種關乎一個集團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不懂,也不好指手畫腳……”
頓了頓,又試探性的開口:“不過,既然他們沒有實質性的出手傷害過南氏,你要不要暫時觀望一下,先做好應對的準備,既不主動出擊,也不怕他們主動出擊,可不可以?”
南慕白這次直接笑出聲來:“當然可以。”
輕鬆自若的四個字,無聲的顯示著他做出的讓步,為她,做出的讓步。
郝小滿也笑:“謝謝你。”
被子從劇烈顫抖,到一點點平緩,到間歇性的抽動,到最後的徹底安靜。
睡著了。
安蘿終於松了一口氣,精神倦怠的厲害,也跟著睡了。
一覺睡到下午三點鐘,被子下面終於有了動靜,鄧萌掙扎著爬出來,盯著一雙腫成了核桃的眼睛,咳了聲,嗓子卻還啞的厲害:“幾點了?”
“三點十分了。”
安蘿比她早醒了一個小時,這會兒正在翻看一本書,旁邊放著兩份午餐,還有另外一份一看那高檔的飯盒就知道是北家送來的飯菜。
“餓了,吃飯。”
像是完全忘記了睡著之前是怎麼哭的撕心裂肺的了,她爬下床,胡亂用手抓了抓頭髮,去洗手間裡洗漱了一番後,出來就要拆北家送來的飯菜。
安蘿欲言又止:“少夫人。”
“啊?”
“不然,我們還是先吃我去外面買來的飯菜吧?”
鄧萌愣了下:“為什麼?我好不容易丟棄了我的倔強,決定沒骨氣的吃好吃的了,你這麼說,我會很尷尬的好不好?”
“還是吃我買的吧。”
安蘿這次卻異常的堅持:“至少季先生回來之前,先吃我買的吧。”
季先生?
季先生是哪位?
她認識嗎?
鄧萌撇撇嘴,沒有堅持再吃北家送來的飯菜,轉而拆開了她買的盒飯。
也不知道去哪兒買的,不止看起來很乾淨,而且色香味俱全,吃的她嘖嘖稱讚,又想到她身上的傷,於是板著眉頭教訓:“外面還下著雨呢,你去哪兒買的啊?身上還有傷呢,淋溼了再感染了怎麼辦?”
“不是很遠,就是附近的一家餐館,我打著傘去的,沒有淋溼。”
跟吃貨在一起的好處就是,她永遠能透過眼睛跟鼻子聞出哪家飯菜做的好吃,哪家飯菜做的不好吃。
吃完後,安蘿要收拾狼藉,鄧萌擺擺手示意她休息,自己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了。
安蘿等她洗完手出來,才開口:“少夫人,你再給季先生打個電話吧,問他是不是回來了。”
頓了頓,又補充:“打不通,再打一下夜生的電話也好。”
鄧萌想也不想的拒絕:“不打,我沒有給陌生人打電話的習慣。”
“少夫人……”
“他不回來就不回來,我又不是離了他就活不下去了,幹嘛要給他打電話?我要是真對他那麼重要,他至於離開前連通電話都不打給我?不打!打死也不打!”
安蘿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又忽然頓住。
是一個人待久了,神經太過敏感了吧?
總是這麼疑神疑鬼的,會不會也算是精神出問題了?
北先生既然答應了季先生的囑託,應該就會真的履行諾言,好好保護她吧?
可白日裡北芊芊輕易進入這裡,還有鄧萌新換的那個主治醫生,為什麼總是讓她覺得很不安呢?
她不想惡意的揣測北梵行的用心,可心底深處的某個地方,有個聲音在悄悄告訴她,他不想鄧萌繼續活著,她的存在,已經無聲無息的將北家分裂成了兩部分……
想要把這兩部分重新縫合起來,唯有她‘意外’死去,唯有再次讓季生白恢復無血無淚的冷血狀態。
所以看似嚴密的保護中,卻處處透著殺機。
這是個很惡意的揣測,惡意到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因為那10年囚禁而心理扭曲了。
應該……
不會有事吧?
本來約定好的,晚上帶晚餐過來跟鄧萌一起吃的,但南家那邊不知道怎麼知道了她回來的訊息,南夫人親自去公寓那邊接人,堅持要一起在南宅聚餐,郝小滿不好駁了長輩的面子,只得抽時間給鄧萌打了個電話,說明天再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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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萌等了一晚上的‘大餐’,就這麼落空了。
安蘿學東西倒是很快,中午買飯菜的時候順便要了那家店的電話號碼,兩人於是又點了外賣,吃了個底朝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