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男人蹙眉,臉色漸漸的有些不太好看。
她擺擺手,悶笑著搖頭:“沒、沒什麼,忍住,一定要忍住對不對?記得了!話說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疼愛妹妹的男人,三年的恩情,換你妹妹一次舒心的談話,還真是夠大方的!放心,既然算起來我佔了你的便宜,那自然會盡力做到讓你滿意。”
一番話說得既愉快又得體。
明明都是按照他的想法來說的,可聽進耳中,卻莫名的一陣不舒服。
像是一場冷漠無情的交易。
晦暗莫名的視線落在她還隱隱帶著一絲笑意的臉上,再開口,嗓音莫名的有些沙啞:“你,生氣了?”
她仍舊悶悶的笑著,視線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去看他一眼:“為什麼要生氣?我說過這三年恩情我會還給你,現在你給我機會,還是個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生氣?”
“……”
涼薄的唇瓣微微動了動,他似乎還想說什麼。
卻終究沒有再說出什麼來。
北宅。
北芊芊跟何騰的心房在北家的左側,是一棟獨立的二層別墅,如果不是中間沒有任何圍欄阻隔著,完全可以當做是一棟獨立的別墅來看。
郝小滿心想,何騰這次真的是貨真價實的上門女婿了。
雖然憑北家跟何家的財力,想要買一棟漂亮的別墅做婚房來說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但顯然北家並沒有打算讓北家的這個唯一的小公主離開他們的保護圈。
索性婚房就直接休憩在了北宅。
也不知道何騰被其他名門闊少的朋友們明裡暗裡嘲諷是上門女婿的時候,還能不能笑的跟只狐狸一樣。
北芊芊應該是剛剛懷孕沒多久,腹部還十分的平坦,饒是在家裡,也穿的格外美麗動人。
也對,像她們這種名媛,人前人後,都不會允許自己有一秒鐘的邋遢懈怠的。
郝小滿坐在她對面,看著她拿著一把剪刀修剪著指間的一隻百合花,垂落在耳畔的捲髮為她平添了一抹嫵媚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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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一張明豔美麗的臉上是淡淡的疏冷:“聽說鄧萌要嫁給二哥,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郝小滿把玩著手指,面無表情的看她:“支援。”
北芊芊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乾脆利落的丟出答案,而且還是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抬頭看了過來:“支援?你希望她嫁進我們北家?”
“對呀,我看北墨生對她挺好的,脾氣好,人長得也好看,雖然身體不太好,但這年頭四肢健全的人好找,心靈乾淨的人可沒幾個了,我覺得他人不錯,挺適合鄧萌的。”
北芊芊枕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可我不覺得。”
郝小滿也不惱怒,好脾氣的接話:“哦,你要是不喜歡,那就跟你二哥說讓他別娶鄧萌了唄。”
“二哥看上去脾氣很好,其實骨子裡很執拗,他看上了一個人,別人再說什麼都沒用的。”
“哦,那就沒辦法了。”
“我希望你能有辦法。”
北芊芊收回視線,將修剪好的百合插入花瓶中,擺弄了幾下,又順手拿起一隻鬱金香來打量著:“記得我看過一期的動物世界,說的是一隻獨自流浪的母獅,在路過一個獅群的時候,勾引了那個獅群中的唯一一隻雄獅,生下了6只小獅子,後來她帶著孩子沒辦法捕獵,就想著去找那只雄獅,結果一次次被獅群中的母獅驅逐,最後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被其他雄獅殺死,真的好可憐。”
真的好可憐。
一段話中,唯一一句應該帶著個人感情色彩的話,卻被她用一種極度冰冷漠然的口吻說了出來。
與其是在可憐,倒不如說是在嘲笑。
郝小滿單手撐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也不說話。
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
嗯,確切的說,是她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但說出來的話估計要把對面這位病怏怏的孕婦活活氣昏過去,想想還是算了。
畢竟她現在正在還債,就按照北梵行說的,忍著好了。
“所以說,一個人,要麼就乖乖生活在她的領地裡,去一個不屬於她的地方,或許最後就只能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北芊芊說著,將手中的鬱金香遞上前,靜靜看她:“你說是不是?”
郝小滿抬手接了過來,湊到鼻息下聞了聞,搖頭:“花兒還是長在泥土裡的時候,味道比較好聞,花瓣看著也有水分,生機勃勃的,這樣被人剪下來,看著病怏怏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嘖,沒意思。”
隨手將花丟到了地上。
看著病怏怏的……
北芊芊眯了眯眼,紅唇忽然勾出一抹很淺的弧度:“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三個字?”
她的聲音裡並沒有絲毫的憤怒,甚至堪稱溫柔,卻莫名的讓人脊背一寒。
郝小滿睜大眼睛,十分無辜的模樣:“哪三個字?病怏怏嗎?……對不住啊,我說的是這花,可不是在說你,你千萬別想多了。”
北芊芊目光清冷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原以為,三年前你離開南慕白,會跟哥哥在一起。”
郝小滿百無聊賴的向後靠了靠。
嗯,我也以為像你這樣的名門千金,不會那麼厚臉皮的利用睡過一晚這種低階手段逼一個男人娶你。
當然,這話也不過是在心裡念了一遍而已,說好了她今天來不準惹她生氣的。
“是不是對你來說,哥哥不過是個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你從來沒想過要跟他在一起?”
郝小滿深吸一口氣,繼續耐著性子不說話。
看樣子她今天是來討伐她跟鄧萌的,讓鄧萌離她二哥遠一點,讓她離他大哥遠一點。
鄧萌的事情,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如果北墨生沒有要娶她的意思,鄧萌就算一百個想嫁進來,也是嫁不進來的。
至於她……
七歲那年離開北梵行後,她就再也沒想過要跟他在一起了。
只是後來二哥傷的那麼重,她實在沒辦法了,迫不得已接受了他的幫助,再後來,他偶爾去美國,約她吃飯,她就頗有種拿人手短的感覺,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再靠近過他。
“好,我知道了。”
北芊芊收起了手中的剪刀,抬起一隻手來:“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了,你能扶我到樓上去嗎?”
郝小滿回過神來,淡淡瞥她一眼。
這就行了?原以為憑她的手段,怎麼也得牟足了勁兒的刁難她一番才肯作罷。
起身,繞過茶几扶住她的手:“走的慢一點,我們倆可都是孕婦,摔倒了……啊——”
漫不經心的叮囑在半路猝然轉為一聲慌亂的尖叫聲,身後突然傳來的一個巨大的衝力推著她的身體重重向前一磕,膝蓋重重跪在了地毯邊緣處的木質地板上。
一同響起的,還有北芊芊的尖叫。
等郝小滿掙扎著站起來的時候,身後,北芊芊已經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臉色煞白,酒紅色的長裙,又覆上了一層更為鮮豔的血紅色。
外面的女傭聞訊而至,一起進來的,還有北梵行。
他的臉色比北芊芊的還要白幾分,周身縈繞著空前的暴戾殺氣,幾個大步衝過去將地上的女人抱了起來:“芊芊。”
“哥哥……哥哥你救救我的孩子……”
北芊芊痛的渾身都在顫抖,眼淚順著蒼白柔弱的臉頰滑落,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男人的衣襟,哽咽:“醫生說這有可能是我能懷上的唯一一個孩子了,我不想以後都做不成媽媽……哥哥,你一定要幫我保住它……”
男人墨色的眸底倒影出她痛苦哀求的眼眸,喉結上下滑動,幾秒鐘後,才嗓音暗啞的道:“我知道,你先不要說話,我帶你去醫院。”
一片混亂。
郝小滿僵在原地,視線落在腳下被絆倒的花瓶跟歪向一側的單人沙發,腦中一陣嗡嗡作響。
她絆倒了她嗎?
好像是,因為她似乎隱隱約約感覺到她們的腳碰到了一起。
可當時……她落腳的時候明明還低頭看了一眼,明明很小心的……
她閉著眼睛用力的甩了甩混亂一片的大腦,想要清理出一點點思路來,視線卻被白色地毯上沾染的一片鮮紅血跡吸引。
瞳孔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倏然緊縮。
她忽然慌了,抖著手去找手機,本能的找到了那個號碼後撥了過去。
偌大的客廳裡空蕩蕩的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響。
似曾相識的場景。
那個黑暗恐怖的夜晚,瀰漫著血腥的氣息,她也是在恐懼中顫抖著,一遍一遍的撥通這個號碼,聽著那一聲一聲被無限拉長的嘟嘟聲。
嘟……嘟……嘟……嘟……嘟……嘟……
那是什麼?
那是絕望的聲音。
手機緩緩從耳畔滑下的時候,電話被接起,男人微冷的聲音隱約傳來,帶著微微的慍怒:“還知道給我打電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