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滿靜靜看著他,不知道這會兒該說什麼來回答他的這句話。
‘讓你們找了好一會兒,對不起’嗎?
林謙警惕的看了北梵行一眼,頓了頓,才道:“因為您的手機一直無人接聽,南總要我們儘快找到您,然後帶您回南宅,我們調查到您來了醫院,但是您的主治醫生不肯透漏您的病情,不知道……”
這家醫院是北氏的獨資醫院,唯北梵行是從,本來醫患之間的關係就不允許他將訊息透露出去,更何況對方還是南氏的人,恐怕整個醫院對郝小滿情況知曉一點的醫生護士都沒那膽子敢把病況透露給別人。
不過憑林謙的手段,想要調取監控,從機場一路調查她的行蹤,會得知她在南氏集團外面發生的事情也並不是難事。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北梵行在這其中做了手腳,抹去了那晚發生的一切。
她在沒有攝像頭監拍的陰暗小巷裡待了五分鐘,出來的時候早已經衣不蔽體,任誰看到恐怕都會浮想聯翩。
他應該是不希望這件事情再被哪怕一個人知道,在腦海中描繪她可能被人強暴的畫面。
也或許,是不想讓她因為這件事情在南慕白眼中變得骯髒不堪。
但實際上,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了。
自己在南慕白眼中到底是純潔的,還是骯髒的,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她覺得有點累,哪怕是就這麼站著,也說不出的累。
改變了一下站姿,她平靜的看向他:“我這邊自己處理就可以了,南慕白那邊既然工作很忙,慢慢忙就好,等他什麼時候忙完了,你讓他來這邊一趟,我有點事情要跟他商量一下。”
林謙身形一僵,忙解釋:“南總他昨天出國了,沒有聯絡上您之後,便著手準備回國了,現在正在飛機上,預計凌晨3點就能到。”
“哦。”
郝小滿笑笑:“他是出國忙工作去了麼?”
他被流放期間,南氏集團累積了不少的工作需要他處理,她可以理解,他要住在南氏大廈裡加班工作,她也可以理解,倒是有點不明白,為什麼連出國一趟都沒時間告訴她一聲?
是沒時間,還是……只是單純的不想告訴她?
林謙態度越發恭謙:“南總這次出國匆忙,具體的事情沒有跟我們交代,少夫人如果有疑問,可以等南總回國之後親自問南總的。”
郝小滿扯了扯唇角。
他林謙是南慕白的私人助理,南慕白的所有私事他幾乎都能知曉一兩分,沒想到這會兒到了公事了,他反而一問三不知了。
“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了,他什麼時候到了,你讓他什麼時候過來吧。”
她丟下這麼一句話,便徑直繞過他,推開門進了病房。
走廊裡很快恢復了安靜。
林謙漸漸挺直脊背,抬眸看了一眼對面神色冷漠的男子。
打火機發出清脆的聲響,躍動的火焰點燃了唇間的煙,男人單手插進口袋,漫不經心的吸著煙,冷凜的視線徐徐淡淡的掃過他:“告訴慕白,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輕易過去。”
早知道她在他身邊會傷成這個樣子,當初他就不該因為小滿的疏離的態度而心軟,放任她繼續留在他身邊。
林謙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視線冷冷的盯著他:“南總才離開孤城不到半天時間,他派來保護少夫人的保鏢就碰到了車禍,車毀人亡!少夫人又恰好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了意外,而記錄下具體的意外經過的影片又明顯的被人為的銷魂了,北先生,不會讓這件事情輕易過去的,恐怕不止您一個人。”
北梵行危險的眯了眯眼。
車毀人亡?
原來他有派人保護著她麼?
是誰?能在他跟慕白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精心謀劃了這麼一場殘忍的虐殺?
又或者……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深夜九點。
從醒來後,她就再也沒有休息過哪怕十分鐘,可眉眼間的疲倦卻是顯而易見的。
男人的煙在進病房之前就掐滅了。
這會兒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的凝視著她蒼白而憔悴的小臉:“他要趕過來,至少要四點多,你還是先休息一下比較好。”
郝小滿蜷縮在病床上,右手攏著雙腿,左手手肘抵著膝蓋,手心不停的擦著頸項,遲了半拍,才沒什麼力氣的‘嗯’了一聲。
那裡之前被她抓傷了,她自己上了藥之後就用紗布裹起來了,這會兒被她無意識的動作弄的皺皺巴巴,雪白的紗布上已經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應該是很疼的。
可她卻像是一點都感覺不到一樣,雙眼放空,全身都不動一下,只有左手不停的重複著來回摩擦的動作。
好像裡面有什麼讓她難以忍受的蟲子在鑽來鑽去一樣。
北梵行看著看著,本就冰冷的臉上越發顯得凜冽陰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她睏倦的不停抬手揉著眉心,卻始終沒有要躺下去的打算。
男人像是耐性終於被磨光,冷冷的盯著她,一字一頓,嗓音冷然:“你是打算要一直這麼坐著等他回來麼?”
郝小滿知道他誤會自己了,張了張口想要解釋,話到了舌尖轉了一圈,又被她強行咽了回去。
算了,沒什麼好解釋的。
她起身:“我再去看一眼二哥,回來就睡,嗯……你也早點休息吧。”
看完陳一回病房,男人已經不在了。
她站在門口處,抬起左手摩挲了一下頸項,靜默了一會兒,抬手將門從裡面鎖上了。
走進浴室裡檢查了一圈,確定裡面沒有人後,她又轉身將窗子一個個的關上,將窗簾拉好,就這麼開著燈,躺了下來。
緊繃的神經卻怎麼都放鬆不下來,睏倦的身體催促著她趕緊休息,可稍稍有點要睡著的跡象時,就會猛然驚醒。
從來沒度過這樣一個過分寂靜過分清冷的夜。
明亮的燈光照亮病房的角角落落,她不知道第幾次從淺睡眠狀態驚醒,睜大眼睛警惕的梭巡了房間一遍後,抬手試了試額頭,掌心一片****。
她無力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到底還是開啟被子下床。
去浴室裡匆匆衝了一遍澡後,剛剛打開門,一眼就看到斜靠在門口牆壁上的冷漠男人。
他指間夾著一根煙,明顯的是打算吸菸,卻因為聽到開門的動靜頓住了。
她幾乎在看到他的同時,就看到他順手將煙碾滅在身邊長椅上的一個菸灰缸裡。
這才看到那只水晶菸灰缸裡已經滿是菸蒂了。
“怎麼了?”他上前一步,或許是長時間沒說話的緣故,嗓音有些微的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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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愣的看著他,唇瓣開開合合好一會兒,才吶吶道:“我、我想……要片安眠藥……”
男人眸色倏然一暗,沒有說話,就那麼冷肅的盯著她。
她被他盯的渾身不舒服,剛想說不用了,就聽他淡聲開口:“回房間等著。”
話音落地,孤峭挺拔的身影已經轉身離開了。
她沉默的盯著他背影,好一會兒,才默默轉身回到了病床上。
沒一會兒,男人便回來了,手裡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兩片白色的藥片:“今天特殊情況,所以允許你吃一次,以後不準偷偷的吃,會上癮,想要戒掉也沒有那麼容易,知不知道?”
郝小滿是學醫的,當然知道。
但聽他的口吻,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好像……他曾經就吃過,而且還上了癮,甚至都一度戒不掉……
應該只是她的錯覺吧?畢竟像他這樣從內到外都強大致斯的男人,一輩子恐怕都沒有什麼能讓他憂慮到失眠的事情,更何況憑他這強大的意志力,想要戒掉什麼不好的習慣,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兒。
吃了兩片安眠藥,又喝了半杯牛奶,北梵行沒有再離開。
她躺了下來,還是像之前那樣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不知道折騰了多久,或許是真的困了,也或許是藥力上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真的熟睡了過去。
男人抬手將燈光調到溫和不刺目的狀態。
橘紅色的燈光下,女人光潔的額頭上不知不覺滲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細小汗珠,交疊搭放在身上的雙手也無意識的死死收緊。
寂靜中,男人的手幾次三番探過去,又幾次三番在堪堪碰觸到她肌膚的那一瞬停下來,最終緩緩收回。
雖然從她醒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再提及那件事情,彷彿全心全意都撲在了陳一的病情上,但某些細微的動作卻還是出賣了她。
比如她現在明顯的在排斥跟任何人接觸,包括他,甚至包括同性護士!
比如她總是焦躁不安的來回摩擦著左邊的頸項,手背時不時的抵在唇瓣上,同樣的來回摩擦。
壓抑陰暗的視線落在她因為長時間摩擦而微微滲出血絲的唇上,躊躇良久,到底還是試探著傾身靠了過去。
或許他應該叫醒她。
也或許……
他重新覆上去的烙印,能潛意識裡稍稍減退她的那些噁心記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