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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8章 以天地為棺槨

公元前286年,周赧王29年,宋君偃後元(宋康王)43年,齊湣王15年,莊周84歲。

齊國國君齊閔王聯合楚、魏兩國攻打宋國,宋國百姓四處逃散,城池沒能守住,宋康王於是逃到倪侯的住所,很快齊軍將其抓獲並殺死。宋國滅亡,三國共同瓜分宋國的土地。

宋國的滅亡,對於莊子來說,沒有一點“愛國精神”的。相反!覺得這是宋國人民的一次解脫。

在人類歷史面前,只能是一次暫時的解脫。

宋國人民終於擺脫了宋康王的壓迫,從苦難中走出來了。

當然!只是從宋康王的壓迫下走出來了,並不是說從此就沒有了壓迫。在人類還沒有選擇正確地人生指導思想之前,都不會有長久的幸福。

所以說!只能說是宋國人民從宋康王壓迫下的苦難中走出來了,並不是說宋國人從此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人類從此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齊、魏、楚三國瓜分後的宋國,將面臨著三個國家不同的賦稅政策。宋國人的命運,也將分成了三種,能不能過與佔領國子民一樣地生活,任何人都無法知道。

不過?滅國與附庸(被殖民)是不同的。滅國後可能享受到佔領國的國民待遇,而附庸後的國家,是要面臨雙重賦稅的。所以!滅國相對來講,比附庸要好一些。

天下的形勢就是這樣,小的諸侯國都將最終滅亡,被大諸侯國統一。所以!宋國的滅亡對於人民來講,只是暫時的解脫。將來!居住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還將面臨著滅國的命運。

所以說!宋國子民只是暫時地告別了苦難地生活,告別了宋康王壓迫下的苦難生活,而即將面臨地是:將來的再一次命運。

還是那句話!在人類還沒有尋找到正確地人生指導思想之前,人類是沒有長久的幸福生活可言的。一切幸福生活,都只是暫時的。

莊子雖然沒有那種滅國恥辱的觀念,可多少還是有著心靈的感觸。他看到的不僅僅是宋國子民,是宋國的滅亡,而是!整個人類的命運。

還是那句話!在人類還沒有尋找到正確地人生指導思想之前,人類是沒有長久的幸福生活可言的。一切幸福生活,都只是暫時的。

宋國的滅亡,多少讓莊子有著那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早在幾年前,他的兒子莊平、莊耕兩人都被宋康王強行拉去戰場,戰死沙場了。

莊平、莊耕年輕時躲過了兵役,可到了他兒孫長大的時候,為了避免兒孫服兵役他們不得不自願去服兵役,以此來保全兒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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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康王時期,沒有辦法,在宋康王的逼迫下,你這個家庭必須給出幾個兵源。不自願是吧?那就只有強徵了。

小兒子莊粟雖然在監河侯家裡做了上門女婿,年輕時不需要服兵役的。可後來監河侯的世襲爵位被撤了,一樣沒有了特權,莊粟自然也要去服兵役了。

莊粟的情況也一樣,為了避免兒孫服兵役,去為宋康王作無畏地犧牲,他自己只得頂上,去服了兵役。他雖然沒有死,可他卻成為了一個殘疾人,成為一個需要兒孫來照顧的廢人。

為了減輕兒孫的負擔,莊粟選擇了自殺。

雙胞胎長女守寡一生,雖然健在,可她們重複人類的故事,為兒孫們操碎了心。

小女兒一家平安,她們只生養了兩個男孩,其他都是女孩。小女婿是退役的殘疾軍官,是宋康王手下的人,相對來說,沒有受到宋康王的壓迫。

面對這樣地情況,莊子自然要羽化飛昇了!真的!他有了那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他最牽掛的兒女,都老了、死了。兒女們都成為了各自後代的牽掛,他反而成為一個被遺棄的老人。雖然兒孫後代們經常過來看望他,把他當成始祖,請教人生。可他覺得:已經感覺不到父母子女之間的那種親情了。與孫子輩的人相處,就是找不到當年與兒女們那般地親情了。

宋國滅亡,莊子也就“病”倒了。

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年裡,他重新詮釋了一遍道家始祖老子所著的《道德經文》。把讓張山燒錄的解讀性文字重新整理了一遍,在個別地方,作了修改。

另外!他還抽空寫了一些心得,讓身邊的從學者幫忙燒錄,成為最新文章。

身邊的從學者也就是弟子們,見莊子越來越老邁,都認為他快不行了,就商量著給始祖辦一個體面的喪禮。

道家雖然不講究喪葬之類的禮儀,更不相信那些迷信的東東。可道家隨俗,不得不按照周圍人的喪葬禮儀來辦理。

可是?作為真正地道家,一般都是很窮的。

因為!在這個窮苦的年代裡,你必須過周圍人一樣地生活。周圍人都過苦日子,你也一樣要過苦日子。周圍人都是富翁,你一定也是個富翁,就這麼回事。

當時的宋國,剛剛滅國,一無所有。所以!這些跟隨者也大多是無產者。

莊子聽到弟子們都在議論這件事,一個個都很為難,他笑了。

他把弟子們叫到身邊來,藉著這個機會,又給他們上一堂課。

莊子說:“你們為什麼難啊?什麼都不要給我準備的,等我死了,你們把我扔到野外去算了!人來自於天地之間,迴歸於天地之間,是不是?”

弟子們聽了,一個個放聲哭泣。

莊子又勸道:“我把天地當作棺槨,把日月當作連璧,把星辰當作珠璣,萬物都可以成為我的陪葬。我陪葬的東西難道還不完備嗎?哪裡用得著你們給我準備陪葬品?”

弟子們哭道:“我們擔心烏鴉和老鷹會來啄食先生的遺體,那樣!讓人看見了哪裡能夠忍心?慘啊?先生?”

莊子說:“棄屍地面將會被烏鴉和老鷹吃掉,深埋地下將會被螞蟻吃掉,奪過烏鴉老鷹的吃食再交給螞蟻,你們怎麼如此偏心呢?”

弟子們哭道:“一個是可以看見的,一個是看不見的!給人的感覺不同!先生!我們還是願意選擇看不見的那種,這樣心裡會好受一些的。”

“這就叫自欺欺人!”莊子開導道:“其實結果都是一樣地,卻非要不敢面對事實,不敢面對現實,採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法來自欺欺人。

就跟儒家一樣,就跟做夢一樣,想著未來的美好而忘記了現實生活。難道你們就不能放棄對夢想的追求,活在現實的人生裡嗎?”

弟子們哭道:“我們都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我們覺得這樣心裡會舒服一些。有時候,有了夢想好像生活又有了希望。在這個亂世中,如果連夢想都沒有了,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呢?那樣!會有許多人選擇自殺來結束生命的。嗚嗚嗚……”

莊子嘆道:“唉!只怪我們生在這個亂世了,真的!想活下來真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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