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
葉玄珉完成了手頭上的工作,便靜靜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窗外,已然是一片秋天的景象。
金色的落葉,蕭瑟的街道……雖然是陽光午後,卻仍然掩不住那一份落葉的傷感。
葉玄珉拉過椅背上的風衣外套,便準備起身離開這個房間。
想見樂雨珊,那麼這一次該用什麼樣的藉口呢?
結婚請柬……
想了想,這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但是,仔細想一想,卻會覺得心裡永航一股酸澀。他竟然要以拿她和孟焱熙結婚的請柬為理由,才能去見這個她愛的女人。嘴角揚起一絲帶有諷刺意味的笑容。
還沒等起身,門外響起門鈴聲。
葉玄珉放下手中的衣服,便起身去開門。
開啟房門,葉玄珉看見來人。
嘴角的笑意僵在唇邊。
“玄珉……”葉長髮看向葉玄珉,聲音有點苦澀地說道。
即使兒子不想見他,但是玄珉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也不能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
葉玄珉斜倚在門邊,挑了挑眉:“你來,為了什麼事情?直說吧!”他下意識地不想理睬葉長髮。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叫過他一聲父親了。
父親,這個詞在他心裡已經變得很陌生。
而且,他也不配做一名父親。
母親的怨,他的恨,他的心裡只有一片冰冷。
“玄珉,我想我們之間有誤會。”葉長髮輕嘆一口氣:“我來,是把這個給你。”
一邊說著,葉長髮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紅色的請柬,遞到了葉玄珉的手邊。
“玄珉,這是樂雨珊和孟焱熙的結婚請柬。雨珊寄給我的時候,順便把你的也寄給我了……所以,我帶過來給你!”
“樂雨珊寄給你?”葉玄珉蹙緊眉頭,不知道葉長髮什麼時候和樂雨珊這麼熟絡。
但轉念一想,葉玄珉嗤笑出聲:“怎麼?看到她嫁給別人,無法嫁給我,你應該很開心,很得意吧?配得上,配不上,其實你根本沒必要糾結這個問題。因為,只是我愛她,她並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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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磁性,卻是帶著濃濃的嘲諷,嘲諷自己的愛情。
這樣愛了……
愛得很深,卻愛得觸動心房,無可奈何。
葉長送請柬給葉玄珉,從來沒有想過要看他什麼笑話。相反,他這個做父親的,有點擔心自己的兒子。他是第一次看到葉玄珉這麼在乎一個女人。所以,他才想藉著送請柬來探望一下自己的兒子。
“我,我沒有笑你。我只是關心你……”葉長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樂雨珊也願意嫁給你,我不會反對的。只是,可能造化弄人吧!”
在他和樂雨珊接觸的時候,他很喜歡這個小姑娘。
她沒有現在社會上那種流裡流氣的作風,樸素真誠,熱情大方。如果真的要她嫁給玄珉,他這一次絕對不會反對。
葉玄珉拿過請柬,薄唇輕啟:“關心我?你的這一份關心來得好早。我不需要。誰需要你的關心,你就把這一份關心給那個人。還有,你現在再說這種話有什麼意思?”
當初,說決不允許他和樂雨珊在一起的是他!
現在,說如果樂雨珊同意,他不會反對的也是他!
只是變了變情況,好處卻都是給他佔上了。
葉長髮的身子怔了一怔:“玄珉,難道我們真的要以這種方式相處嗎?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沒有花時間好好陪你媽媽,哪怕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是我對不起你母親還有你……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就不肯原諒我。”
年紀越大,他發現他比以前更渴望親情的溫暖。
父母離開,妻子離開,他最親的親人只剩下葉玄珉一個。
但是,他卻是這樣看他……
葉玄珉的眼底閃過一絲微光,搖了搖頭:“原諒?你憑什麼來求我的原諒。你求原諒,無非是想要我不要那麼恨你,而你心中也可以不要這麼內疚,但是我母親呢?她永遠不會回來了……我永遠不會忘記,她是怎麼等你,等到閉眼的那一刻……你有想過她的感受嗎?”
那種恐懼,那種明知失望,卻在盡力拖延的感覺嗎?
直到等到最後一刻,都沒等到,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
葉長髮的心彷彿有無數根細針在他的心房上用力戳著,看不見傷口,但是血卻流成一片,隱隱地疼。
“對不起,玄珉……”葉長髮站在原地,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他是政界的部長,是叱吒風雲的大人物,但是在兒子的面前,他只是一個父親……父親而已。
葉玄珉難得看到這樣的葉長髮,心中一柔。
但是,一想到母親最後無盡的等待,他咬了咬牙道:“要我原諒你可以,除非我媽媽能夠重新活過來,不然你休想!現在,請柬我已經拿到手,你可以走了吧!”
葉玄珉關上門,不顧葉長髮眼底的哀求。
他在想,也許他應該換一間房子了吧?不然,他總是能夠找到他……
葉長髮的請求原諒,讓他有一些動搖了。
父親,這個詞始終覺得太過遙遠了……他想,他不適合。
葉長髮看著關上的門板,手想要再去摁門鈴,但是手還是緩緩地放了下來。手指捲曲,握成拳,看著面前的木質紋理,出了神。
道歉,請求原諒……
還沒有用?他的兒子難道就真的不原諒他嗎?
但是謝芳菲,他的妻子,生下玄珉的人,但也卻是她,把欣慧推得很遠,離開他。他想盡法子去找那個女人,卻發現無論如何找,都好像找不到她的存在。
所以,他才恨芳菲,恨她為什麼不肯和自己離婚,卻要把他最愛的女人徹底逼離他。
藉著工作的理由麻痺自己,逃開她。
原以為,她只是拿病來要求自己,回到她的身邊。但是到最後,卻發現是他錯了……
芳菲的身體真的很差,最後就這樣死在醫院裡。
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得到死訊的時候,他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具蒙著白布的屍體,還有站在屍體身邊的小男孩。